淺析“三言”“二拍”中的商人形象

摘 要：明朝中后期，資本主義萌芽產生 ，商品經濟的空前活躍，手工業取得新發展，城市工商業開始繁榮，市民階層不斷壯大。在多種因素的促進下，商人形象逐步完善，商人地位不斷提高。因此，活靈活現的商人形象就出現在作家筆下，例如“三言”“二拍”。本文將根據各個時期的歷史背景論述商人地位在明朝興起的原因，結合“三言”“二拍”中的具體篇章，比較分析商人形象的不同特點。

關鍵詞：“三言”“二拍”； 商人地位；形象特點

作者簡介：李巧玲，女，三峽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

[中圖分類號]：[G09][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6-0-02

前言：

自古以來，不論是民眾還是統治階級總是重士輕商，根據對社會的貢獻，世人將現階層分為士、農、工、商四個階層，其中商始終處于最末位，直到明朝中后期，商品經濟不斷發展，城市工商業開始繁榮，商人地位才不斷提高，市民階層也不斷壯大。“三言”“二拍”中有的商人忠厚老實、情深義重；有的卻薄情寡義，陰險狡詐，這些形象確切不移的概括了晚明商賈的特點，同時深刻揭露社會現實的黑暗以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社會風氣。在《喻世明言》中有一句諺語：“一品官，二品賈”，而且在《二刻拍案驚奇》中也有記載：“徽州風俗以商賈為第一等生，科第反在次者”，這些都體現了商人階級地位的上升。

一、從歷朝歷代看商人地位的演變

《管子·小匡》中記載：“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柱石），民也。”商為末，可見歷朝歷代重農輕商的等級觀念，從先秦到宋朝，商人一直被束縛壓抑，以至于商賈無不愁云慘淡，郁抑不申。歷史上商人地位并非一成不變，不同時期商人地位也迥乎不同。

春秋戰國時期，越王勾踐滅了夫差后，為了不落的“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范蠡功成名就卻棄官從商，留得一世英名卻難以載入史冊。辭官經商才能獨善其身，可見商人的卑不足道。漢朝推行重農抑商政策尤為嚴格，漢朝政府曾經專門規定，商人穿鞋必須一黑一白，衣服只能穿麻衣不能穿絲綢棉袍。通過對商人著裝的規定，對商人實行嚴格的管制，真切反映了商人社會地位極其低下，突出商賈處于社會下層的尷尬境地。魏晉南北朝時，社會動蕩不安，商品經濟有所發展，手工業不再受到限制，但是商人地位仍然不高，很多達官貴人兼做商賈，商人歧視相對緩解。統治者允許通商互市，政策較前朝寬松，經濟利益顯而易見。唐朝經濟欣欣向榮，長安城外車水馬龍，十里長街，人聲鼎沸。唐傳奇中曾經多次寫到珠寶胡商，《寶珠》《水珠》中胡商大多偏愛珠寶，珠寶交易一度成為唐代交易的主要商品。唐代經濟高度繁榮，“貞觀之治”“開元盛世”的出現與商品交易以及商品經濟的發展息息相關，商人地位逐步提高。兩宋時期商品經濟高度發展，雇主與雇工隨之出現，社會對商人的歧視有所降低。直到明朝，商品經濟進一步發展，商人走向仕途，曾經居于“四民”之末的商在明朝也受到重視，商賈在經濟上獲得滿足，這就在一定程度上要求他們在政治上也有所做法，于是，很多商人在經商之時也苦讀詩書，踏入仕途道路，躋身朝堂之上。

二、從同時期多個作品中看商人形象的不同

“三言”“二拍”中設計到典型商人形象的包括《喻世明言》七卷，《警世通言》六卷，《醒世恒言》七卷，《初刻拍案驚奇》中的卷一，其中均淋漓盡致地刻畫了商人的惡貫滿盈抑或璞玉渾金。馮夢龍充分肯定了商人從事海外貿易，例如《轉運漢遇巧洞庭紅》中的倒運漢文若虛見人說扇子好賣，便與人合伙做扇子買賣，但時運不濟，本錢一空，以致窮困潦倒，逼不得已，后來又隨走海泛貨的鄰近出海去了，正巧太湖中有一洞庭山，便摘下洞庭山上的橘子——洞庭紅到岸上賣，結果時來運轉，發了大財。從文若虛的轉運可以看出明代買賣交易的風靡云蒸，文若虛具有擺脫茨棘之間，追求貝闕珠宮的理想，亦敢于為實現自己的理想而冒險，是行險徼幸后的成功之例。《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中孫富富甲一方，以揚州種鹽為業，但是孫富陰險狡詐，設計破壞十娘和李甲，使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馮夢龍在此鞭笞了孫富的鬼蜮心腸。《蔣興哥重會珍珠衫》中，蔣興哥的父親蔣世澤，從小走熟廣東做客買賣，蔣興哥為避免坐吃山空，雖有眷眷之心，卻也舍下妻子出門經商成家立業，從這里可以看出世人經商漸為風氣，市民皆不再忌諱從商，不再看不起商人。蔣興哥對愛情忠貞不移，對眾人宅心仁厚，是作者馮夢龍頌揚的對象。《楊八佬越國奇逢》中寫到，①楊八佬對李氏商議道：“我年近三旬，讀書不就，家事日漸消乏。祖上原在閩、廣為商，我欲湊些資本，買辦貨物，往漳州商販，圖幾分利息，以為贍家之資，不知娘子意下如何？”李氏道：“妾聞治家以勤儉為本，守株待兔，豈是良圖？乘此壯年，正堪跋涉，速整行李，不必遲疑也。”李氏對楊復外出經商非常支持，楊復行至漳浦，收買番禹貨物，終日思念故鄉，后被倭寇擄去，無時無刻不在惦念妻兒，可見其情深意重。《賣油郎獨占花魁》中莘瑤琴家原以糶米為生，另有麥豆茶酒油鹽雜貨，莘家樸實忠厚，彬彬文質。賣油郎秦重從挑擔賣油到坐柜賣油，足以看出秦重樸訥誠篤，逐步發家的必然，秦重對莘瑤琴一往情深，最終用一顆赤子之心打動莘瑤琴，抱得美人歸，可見，商人擺脫了四民之末的地位，美妙的愛情青睞于商人。

“三言”“二拍”中的商人均為小商小販，為維持生計，補貼家用而經商，多為生活所迫，與西門慶荒淫狡詐截然不同，與孫二娘安忍殘賊也大相徑庭。“三言”“二拍”中市民色彩及其反傳統性十分鮮明，充分肯定了經商活動，商人成為了時代的寵兒，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對傳統商人無情的偏見，否定“無奸不商”，并且塑造了一大批善良、正直、淳樸、有道德的商人形象。其中大多描寫正面商人形象，程宰的執著為商，黃公的內仁外義，潘甲的真心實意，這些都是值得歌頌的商人形象。

三、從“三言”“二拍”中看商人興起的原因

“三言”“二拍”中，經商買賣已被看成正當的職業，商人的社會地位明顯提高。《施潤澤灘闕遇友》中，②說這蘇州府吳江縣離城七十里，有個鄉鎮，地名盛澤，鎮上居民稠廣，土俗淳樸，俱以蠶桑為業。男女勤謹，絡緯機杼之聲，通宵徹夜。那市上兩岸綢絲牙行，約有千百余家，遠近村坊織成綢匹，俱到此上市。可見那時商戶繁多，商業發達，明代政治清明，天下太平，形勢安定，為商品經濟的發展提供了一個穩定的社會壞境。明前期結束動亂，經濟逐漸恢復發展，為后期城市經濟的發展奠定了基礎。雖然朱元璋為了穩定經濟仍然實行“重農抑商”政策，但是明初統治者實行了一系列促進商業發展的措施。③例如，將手工業工人從工奴制中解放出來，讓他們“自由趁作”；降低商業稅率，規定“三十而取一，過者以違令論”（《明史》卷八十一《食貨五》）等。

明中葉以后，重農抑商政策較為寬松，農村經濟得到發展，同時也帶動了手工業的繁榮，商品經濟如雨后春筍，千帆競發，加之海外貿易頻繁，一部分沿海地區作為商品集散地，商業都市涌現勢在必然。商業興旺發達，商人的地位隨之上升。

明朝之時，正值西方文藝復興時期，歐洲思想解放，隨著傳教士來到中國，西方先進思想文化也相繼傳入，人們思想開始解放，思想控制松動。由于政治、經濟、文化等一系列因素的推動，工商業不斷發展，城市繁榮，市民階層隨之壯大，商人作為市民階層的一部分而蓬勃發展。商人地位由低到高經歷了一段漫長的歷史，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高度發展的經濟帶動人們開始抨擊封建傳統思想，消費觀念從崇尚節儉轉變為追求奢華，這一質的變化大大促進了商業的繁榮。“三言”“二拍”是作家根據現實生活的真實狀況加以升華后的成果，它在很多方面深刻記錄了明朝的社會狀況。到了明中后期，十里長街，萬人空巷，行人絡繹不絕，商品琳瑯滿目，市民生活所需，國家發展所迫，由此可見，商人的興起是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結果。

參考文獻：

[1]馮夢龍，喻世明言【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8。

[2]馮夢龍，醒世恒言【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6。

[3]中國文學史.第四卷/袁行霈主編.—2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