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安吉拉·卡特是二十世紀著名的英國女性主義作家。她的寫作風格多變,尤以童話改寫著稱。在《染血之室與其他故事》中,她對傳統童話《美女與野獸》做了兩個不同版本的改寫,分別進行了對這一童話的解構與重構,從而凸顯出作者的女性主義主題。
關鍵詞:安吉拉·卡特;解構;重構;女性主義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6-0-01
安吉拉·卡特(1940-1992)是二十世紀著名的英國女作家。她的寫作風格雜糅了魔幻、哥特、女性主義等技巧,以改寫經典童話、顛覆父權文化著稱于文壇?!度狙遗c其他故事》是卡特最為著名的一個短篇集。在這部集子中,卡特運用強大的想象力與文字功底,為我們展現了一個奇幻華美、詭異幽幻的世界。而其中所滲透的女性主義視角亦敏銳清晰,引人深思??ㄌ貙鹘y童話故事《美女與野獸》的兩個改寫版本,就如同這本集子中的一對孿生姐妹,一先一后,巧妙地體現著整本故事集的完整性??ㄌ叵仍诘谝粋€版本《師先生的戀曲》中,通過展現兩性性格的差異解構原故事;而后,在第二個版本《老虎的新娘》中,通過將女性性欲完全展現延伸,來達到重構的效果。
卡特曾在《虐待狂的女人》中,借助薩德的描寫增強她自身寫作中的女性主義主題——反神話支配的女性性權利。她認為,薩德的色情作品的獨特之處在于,他借助文字來揭露,而非掩蓋,并表明性關系真實存在于“純粹專制壓抑下的不自由的社會”中??ㄌ貙λ_德的興趣,來源于他對性在維系社會地位作用上所起到的重要作用的揭露。“由于他[薩德]并非一個宗教人士,而是與政治相關的,因此,他沒有把女性性欲看做道德困境,而是一種政治現實?!蓖?,卡特發表了《染血之室與其他故事》。其中,她對傳統童話故事的改寫毫無意外地試圖展示父權控制下的社會并非我們想象的那么堅不可摧。在她的童話改寫中,卡特向我們描述了這些傳統童話偽裝下的事實:女性的貞潔被作為統治階級財產權利的一種象征與保證。
卡特在《師先生的戀曲》中解釋了,原始的浪漫愛情觀念所依賴的物質交換體制是有其基礎的。她凸顯了一個有歧義的句式,讓人搞不清楚被買賣的究竟是美女,還是玫瑰:“甚至都沒剩下足夠的錢去給美女買/去買美女,他的小女孩兒,他的小寵物,一支她說她想要的白玫瑰。”白玫瑰,象征了美女作為商品的社會地位,而后,變成了在野獸與美女父親這兩個男性之間私人屬品的交換的象征。野獸的房產,顯示著他男權,是“權利的場所”。就好像美女是他父親所擁有的“小女孩兒,小寵物”一樣,野獸也習慣于成為一切美麗、珍貴物品的占有者??ㄌ刂乜坍嬃艘粋€由男性定義的經濟社會的堅不可摧,美女,雖然有意識但卻毫無能力去反抗自己作為一種交換品的地位:“[…]她留了下來,面帶微笑,因為父親希望他這么做”。結尾處,美女迫切地把自己獻給野獸,就好像她擔心自己會被拒絕一樣:“如果你愿意留我,我就永遠不離開你。”顯然,卡特已經對美女接受自己附屬品的地位這個事實很不耐煩了,她后來曾經評論道,原版故事中提到野獸說自己因為美女快要死了,這簡直是“一個道德綁架的廣告,在當時唯一正確的回答應當是‘那么,死吧?!钡?,在她自己的改寫版本中,這種反抗并未出現。相反,我們讀到的是師先生對于剛剛獲得新寵的沾沾自喜:“你知道嗎?[…]我想今天我或許可以吃下一點早餐,美女,如果你愿意陪我吃的話?!笨ㄌ赝ㄟ^對比故事中,男(師先生與美女的父親)——女(美女)兩性間心理行為的反差,來達到充分展現男權社會下,男性對于女性的極度占有與不屑。女性,就像是物品一樣,被占有,又會隨時被交換。
而在卡特的第二個改寫版本《老虎的新娘》中,她給予美女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表達女性性欲的敘述模式。首先,卡特把在第一個故事中美女自愿為深愛著的父親犧牲自己一切,改寫為一個幼稚的自大狂父親因貪圖享樂而把自己的妻女輸掉的故事。
在《師先生的戀曲》中已經被清晰勾畫的那種女性商品化的價值觀,在《老虎的新娘》中又一次被強調。不同的是,這則故事中的美女得到了話語權,卻也突出了女性存在于父權社會下的困境:“有些女人迫于環境必須一聲不吭旁觀愚行,她們特有的憤恨犬儒便是此刻我的心情?!痹诘谝粍t故事中象征著商品的白玫瑰,在這里卻被美女輕蔑地退還給了父親。當野獸要求美女脫衣的時候,她拒絕替父還債并屈服于野獸充滿色情的注視當中,這樣的注視在美女看來只會讓自己客觀化,他者化。然而,就如同美女不再是原型中的美女,野獸也不再代表原型中的野獸。他也不再是一個有著獅子外形的男人,而是一只戴著精雕細刻男人面具的老虎,如同他的身份也是人工制造的一般。美女只不過是他幻想中的罷了。既然二人都被父權社會排除在外,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就脫離了性關系完全由男性表達并掌控的男權社會。最終,老虎第一個脫下了衣服,并允許并要求美女也這樣做。這一舉動,不是將自己的所屬品他者化,而是要讓對方了解“[…]他不承認任何不是雙向的合約。”正是被老虎這種克制的獸性也感動,美女最終展現了自己的身體,并且使自己完成了“女人的自然肉體”的轉變。在故事的結尾,野獸舔去美女的皮膚,露出了美麗的獸皮。這里,并非是男性充滿貪婪地企圖占有女性,相反,美女流露了對自身性欲的渴望。她把一個機械的娃娃丟給父親,說“我會給她穿上我的衣服,上緊發條,送她回去扮演我父親的女兒”至此,美女已經成功完成從被交換物品到一個獨立個體的轉變。
卡特通過對《美女與野獸》這則傳統童話的兩次改寫,成功地把傳統故事傳達的女性理應在一個男權社會中甘于成為男性的附屬品的理念進行結構,強化了女性他者化的形象。并在第二則改寫中對這一現象加以重構,使讀者從女性主義視角重新對自己的社會地位進行深層次的思考——女性必須通過反抗來爭取自己較之男性平等的地位。
參考文獻:
[1]Carter, Angela. The Sadeian Woman. 1979; London: Virago.
[2]Carter, Angela. The Bloody Chamber and Other Stories. 1979; rpt. London: Vintage, 1995.
[3]Carter, Angela. Burning Your Boats. 1979. 焚舟紀 (嚴韻,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 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