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市場社會主義”相關著作的一點感受

在西歐民主社會主義政黨這些年的奮斗經歷中，有很多對我們中國共產黨很有啟示意義的東西，我們應該予以高度的重視。

在理論探索方面，西方的探索中，形成了“分析的馬克思主義”、“生態社會主義”、“女權社會主義”、“市場社會主義”等眾多的發展非常好的各成系統的理論流派。其中，“市場社會主義現在已經成為世界范圍內左派爭論的一個主題?！雹僭谶@里，本人僅僅以市場社會主義理論為例談談我們黨在自己的實踐中可以從中吸收的一些合理成分。

一、 市場社會主義的概念及其基本理論特征。

市場社會主義是一種試圖將生產資料公有制與市場經濟結合起來以實現社會主義的理論。②

市場社會主義的概念是誰率先提出來的，誰是第一個使用者，這些問題對筆者而言沒有什么實質價值，因為這些東西不能指導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對共產黨政黨建設、執政能力建設也沒有任何作用。當然，有些學院派的學者為了增加著作的厚度而把這個問題寫的很深很透，筆者樂見其成。

市場社會主義的概念在西方的各個“大家”之間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從不同角度進行的不同界定。如美國學者保羅 格雷戈里和司徒雷特的界定：市場社會主義就是“生產要素公有制為特征的經濟體制，決策采取分權制并通過市場機制加以調節，兼用物質鼓勵和精神鼓勵來推動參與者實現這一體制的目標。”③英國市場社會主義者則界定為：“運用市場的手段來實現社會主義的目的?！雹艿窃谶@些不同的界定中有著共性：大家都認為市場社會主義是一種既不同于以美國為代表的“市場資本主義”，也不同于以前蘇聯為代表的“計劃社會主義”的社會經濟體制。

市場社會主義作為一種理論，它的主要特征表現為：

一）把資源配置形式與社會制度分離開來，也就是把計劃體制或者市場機制與社會主義或者資本主義分離開來。其實質就是鄧小平后來概括的那樣——計劃經濟不等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等于資本主義。市場作為一種資源配置手段資本主義可以用，社會主義也可以用。

二）主張實行生產資料的公有制?！斎贿@里有兩點需要注意：其一，這里說的公有制有不同的理解，并不簡單的等同于我們所說的社會主義公有制，而是在西方不同學者那里有不同的界定，在有的西方學者哪里公有制的層級可能比較高，直接等同于國家所有制；有的學者眼中的公有制則比較低，只能等同于勞動者共同所有的集體所有制，還有的學者更愿意把公有制說成是全民的股份制。其二，這里所說的實行生產資料的公有制，更多的類似于我們的“以生產資料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共同發展?！敝鲝堃允袌鲎鳛橘Y源配置的主要手段。當然，在市場化的程度方面不同的西方學者又有不同的看法與主張。（但是總體來說，他們都是有自己的獨立的原創的看法，而不是我們國內的一些學者，只能拿西方的而且很多時候僅僅只是西方的一些很不入流的學者的一些很不成熟的理論來賣弄，進而炫耀自己對西方人的一些研究成果的了解與熟悉，而不是向西方學者那樣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

二、市場社會主義的不同模式

西方發達國家在80年代以來有很多學者各自提出了自己的市場社會主義模式。在這林林總總的市場社會主義模式中，比較有影響的是英國學者戴維米勒提出的“合作制的市場社會主義”、美國學者約翰 羅默提出的“證卷的市場社會主義”和美國學者戴維施威卡特提出的“經濟民主的社會主義?！睂τ谌N市場社會主義模式理論的評論：

一）從理論假設、論證內容等方面來看，市場社會主義的各個流派在論證市場、計劃與社會主義、資本主義的關系時，大家的觀點基本趨于一致，只是各自的論證角度與重點不一樣。大家的論證都明確了一個問題：就是鄧小平說的那樣——市場經濟不等于資本主義，計劃經濟也不等于社會主義。市場是一種資源配置的有效形式，資本主義可以用，社會主義也可以用。對于市場社會主義的具體模式則并沒有達成一致，大家各有各的設想。雖然都主張公有制，但是各自設想的公有制化程度、公有制的層次與實現形式有著很大的區別。雖然，每種對于具體模式的設想都有其瑕疵，有些理想化的東西在里面。但總的來說都是自成體系，都可以自圓其說。

二）從研究方法以及研究目的來說：各路學者研究問題的出發點是一致的——就是在關注社會現實，預測社會發展趨勢，同時希望對現有社會的革新（革弊興利）提出自己獨創的理論探討。從這一點來講，這種學術研究的習慣值得學習。做學術就要自己研究、提出自己的獨立見解，而不能像國內的很多學者一樣，整天跟在西方學者的屁股后面人云亦云，拿著別人的東西來談學術研究，研究來研究去，無非是研究別人學術理論上的東西，總也拿不出自己的東西，總也與自己身邊的問題解決聯系不起來。學術研究完全變成了理論研究，理論研究又完全變為對于西方學者寫東西的“出發點”、“本意”等的研究。除了在學術期刊上露露臉，顯顯自己對于西方“大家”、大師級人物思想的熟悉外，對于社會進步，對于社會思潮幾乎沒有影響。在我們這個時代里，文人學者都把文章弄的和魏晉南北朝時的玄學一樣，與社會現實那么遙遠，純粹談文字，是“社會主義文化教育體制”的悲哀。

三）從其理論對于實踐的指導價值來分析：早在1987年，戴維米勒就在自己的《一個市場社會主義的方案——它意味著什么？為什么要倡導它？》一文中提出了“市場不過是一種組織經濟的手段，它與社會和制度的性質無關，資本主義可以利用它，社會主義也可以利用它?！庇纱丝梢?，后來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的“市場經濟不等于資本主義，計劃經濟也不等于社會主義。市場是一種資源配置的有效形式，資本主義可以用，社會主義也可以用?！庇^點并不是自己的發明創造，而是有選擇地借鑒利用了老外的研究成果。而我們后來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努力無不是受到鄧小平從外面引進來的這個學說影響，如果不是這個學說的引進，也許目前我們還在“姓資姓社”的問題上徘徊?？梢娛袌錾鐣髁x學說至少在當時對于我們堅定地走市場化改革道路而不是走回頭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這個關鍵問題上，使我們的思路更清晰、前途更明朗的不是傳統的馬克思主義學說，這個可以理解——馬恩他們生活在一個半世紀前，不可能對于現在的問題給予明確的指示；但是為什么是西方的左翼學者，而不是我們國內的整天捧著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號稱自己是從國情出發的學者？這個問題值得探討，值得國內文化宣傳部門反思、理論學者的反思。

如果我們國內的理論工作者在研究問題時，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目前這種看似謙虛的態度，始終都是以后來者的心態來滿足于學習、理解、解釋別人現成的研究成果（很多時間還不管這些現成的成果本身是否成熟），滿足于拾人牙慧式的學習，而永遠缺乏超越前人、超越現實挑戰既有理論的勇氣；如果國內的文化宣傳主管部門，在看待國內學者的研究時還是永遠堅持拿馬克思那把尺子來衡量是否中規中矩，而不需任何越雷池的觀點公開出現在理論界，那么下一次中國遇到類似于“姓資姓社”的關鍵問題需要解決時，我們既只能寄希望于下一個鄧小平似的人物所在的年代恰好也有類似于80年代末西方的市場社會主義學者這批人恰好提出了一個適合中國需要的理論見解，而如果這些巧合都沒有，那么下一個“十字路口”我們還能不能過去就需要先打個大大的問號了。

實際上90年代初期的一些提法中，我們也借鑒了市場社會主義理論中關于公有制企業治理的一些理念，譬如以“職代會”作為企業的重大事項決策機構來治理各有企業等，但是這些東西現在基本歸于絕跡了。為什么絕跡了？是不是就是這個理念本身有問題或者不足？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是值得注意的，那就是這個問題當時是個小問題，沒有高層鄧小平似的人物的強力推動與堅持，始終就沒有認真去實踐過。

一）從其所倡導的一些理念與我們國家目前所進行的改革與建設相比較而言的優劣得失來理解。這些西方國家的理論工作者之所以提出這么一個既不同于以蘇聯東歐為典型的社會主義模式也不同于當時以英美國家為代表的資本主義模式的新模式——市場社會主義無非是希望這種新模式既能發揮社會主義“共同富裕”等自由平等優勢又能發揮市場在自由競爭、優勝劣汰中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的優勢。但是拿我們這些年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與這些人所設想的市場社會主義相比較我們就會發現一些問題：一）在發揮社會主義的“共同富裕”一項上，目前我們國家的貧富差距在國際上名列前茅。而造成貧富差距拉大的原因，主要是機會不平等。二）在發揮市場在自由競爭、優勝劣汰中實現資源的與優化配置，進而提高效率的作用方面。與市場社會主義的鼓吹者所主張的有相同點，我們國家有很多公有制企業。但是差異點更大：我們的公有制企業在很多領域里是因為政策或者制度原因而進行長期的壟斷；而市場社會主義者那里似乎也不反對在競爭基礎上的一定程度的壟斷，但是他們所主張的絕對不是通過制度或者政治力量來實現某些企業的壟斷進而人為制造收入差距。無論是在我們的革命先烈還是在市場社會主義者的心目中，公有制的目的是實現共同富裕，而不是人為地制造一些“先富階層”。

結語：在某些人糾纏于市場社會主義學說與馬克思的論述的差異是如何迥異之時，我覺得更應當關注的是市場社會主義學說。市場社會主義學說中關于市場與社會制度的關系的論述徹底解決了當時困擾我們國家改革實踐的“姓資姓社”的問題，而刻板地堅持“馬克思的論述”非但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反而是造成這個問題的直接原因。從這個意義上講，市場社會主義學說的提出對我們堅持市場導向的經濟體制改革十分關鍵。當然，市場社會主義學說本身并不是完美的，市場社會主義的各個市場社會主義學說流派都有它的不完善的地方，有些觀點很片面，有些設想甚至還很“烏托邦”。但總的來說，市場社會主義學說的提出無論是其理論本身還是提出這些理論的學者所堅持的研究問題的出發點與研究方法都是值得我們國內的學者學習與借鑒的。（作者單位：鐵道警察學院公安管理系）

注解

①[美]波特爾 奧爾曼：《市場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學者中的爭論》，2頁，北京，新華出版社，2000

②段忠橋：[M]當代國外社會思潮.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北京。319頁

③[美]格雷戈里等：《比較經濟體制學》，20頁，上海，三聯書社，1988.

④[英]索爾。埃斯特林、尤里安。勒。格蘭德：《市場社會主義》，1頁，北京，經濟日報出版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