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亞里士多德的休閑思想的提出,奠定了該理論在西方的休閑始祖地位,而莊子的逍遙游對于每一個中國人更是耳熟能詳,兩位大師身處不同的文化背景,擁有不同的知識體系,闡釋者自己的休閑觀念,盡管這些理論在表述上存在明顯差異,但向往和追求的休閑方式卻成了二人一致在表達的。
關鍵詞:亞里士多德;莊子;逍遙;休閑
一、兩種逍遙
本文所謂的兩種逍遙是莊子之逍遙和亞里士多德之逍遙。二人身處不同的文化背景,擁有不同的知識體系,因此逍遙的定義有本質的不同。但是,相對于現代的休閑觀念,這兩種逍遙都人們向往和追求的休閑方式,二者存在明顯的一致性。莊子之逍遙雖不能完全反映我國古代的休閑思想,但從某種意義來講反映了我國休閑意識的最高境界。而亞里士多德之逍遙主張享受閑暇,這在當時的希臘以至于后來整個歐洲的休閑思想領域都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逍遙”在中文中成了某種自由的代名詞,歸功于《莊子》,逍遙作為精神自由的象征,也是從莊子開始的。①《逍遙游》的核心段落是對各種現實任務的描寫,這些現實任務包括“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的各級世俗政治賢才,也包括“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的宋榮子和“御風而行”的列子這樣的高人,這些人不同程度地依賴著現實世界,而亞里士多德之逍遙的闡述與莊子在這方面的論述不謀而合。亞里士多德將人類的最優良的生活構成要素歸為三類:外在諸善、軀體諸善、靈魂諸善。他認為靈魂諸善是凌駕于外在財產和軀體之上的,但是要達到靈魂諸善離不開外在諸善和軀體諸善的幫助。
當然,兩者的不同也是很明顯的。
首先,就逍遙的發展階段來看,莊子之逍遙明顯超越了亞里士多德之逍遙。盡管莊子指出有所待的逍遙也是一種逍遙,但是這并不是逍遙的最高境界。對人類的生存困境,莊子進一步深化思考的問題,予以徹底的普遍提煉,得出了“無所待”的存在者以“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實現人生。亞里士多德之逍遙也明確指出“那些沒有靈魂諸善的人,世人也決不會稱之為幸福的人”,而缺乏外在和軀體的靈魂諸善是不現實的,在追求幸福的過程中,三者缺一不可。莊子之逍遙是游于塵世之外,無何有之鄉,無極之野,是追求精神的超越,擺脫現實的精神束縛,可見,亞里士多德之逍遙還遠處于莊子之逍遙的中間發展階段。
第二,就逍遙的主題來說,莊子之逍遙是少數至人、真人潛心修養后所實現的精神境界,亞里士多德之逍遙則是自由人追求幸福生活的思想和手段。所以,莊子之逍遙是特殊的境界,亞里士多德之逍遙是普遍的現象。達到莊子之逍遙的人是沒有財富地位以及階層限制的,是一種無我的經驗和無差別境界的實現。亞里士多德之逍遙也并非人人都能達到,首先只有自由民才可能達到外在諸善和軀體諸善,然后通過玄想來達到靈魂諸善,沒有政治自由的奴隸階層來是無法實現的,這就使逍遙有了等級性。即使這樣自由民也不都能達到最基本的靈魂諸善,他們還需要具備適合于德行的行為。
第三,就個體與社會秩序來說,莊子之逍遙關注的是純個人的精神體驗,不涉及現實社會的秩序問題,而亞里士多德講逍遙,是以現實的城邦的秩序為依歸,具有濃厚的政治色彩,他的觀點同時還關注著全體的相依與和諧,因此他說“恰如城邦的自足,個人的自足就在于積極的行動,而審核中隔宇宙體系的舉動其目的也就在于自足”。
第四,莊子提出“無為”的政治理想,與亞里士多德之“有為”存在差異。無為不是無所作為,而是順應自然而為,亞里士多德認為“幸福是一種有為的狀態;而且公正和節制的人的所作所為才使得許多善德得以實現。”這里的節制是指在對物質,財富,權力的適當追求。同樣是有為,莊子表現出無關政治,無我的順乎道的一面,亞里士多德的有為包裹在各種外在因素的束縛中,顯得十分被動。
莊子之逍遙與亞里士多德之逍遙有著某種根本的對立。不同于批判的、超越的莊子哲學亞里士多德之逍遙更加安于現實、維護現實,并作為政治的工具,服務于統治階級。而莊子的逍遙只是少數個人的精神享受,與現實社會和人生毫不相干,對一般人毫無意義,對社會秩序的維系并無貢獻。
二、現代休閑
張松輝(2009)認為莊子事主張精神自由的,而《逍遙游》的主旨是無為②。強昱(2007)認為如果不能清楚理解“小大之辯”與“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兩者之間內在的聯系,漠視了“小大之辯”的精神內涵,就難以確定莊子探索的問題究竟是什么。只有將自我置于無限的宇宙,考察自己與異己之間的關系,突破心靈的遮蔽實現精神的升華③。無論學者從哪個方面進行解讀,莊子在《逍遙游》中滲透的心齋坐忘,順應自然的精神境界與近代西方的休閑思想不謀而合,其意識形態的超越令人嘆為觀止。
與休閑對應的英文是“leisure”,在古希臘,亞里士多德認為“leisure,
happing,wisdom”是人一生中所要追求的三個目標,“leisure”是首要目標。相比較而言,古羅馬的休閑觀更加體現出平均主義,他們認為“leisure”是免除工作的那段時間。中世紀,天主教派認為“安息日”是“leisure”的其中一天,上帝之所以安排他,是要讓教徒們利用這一天充分的休息以便投入到未來緊張的工作中。工業革命時期“leisure”還被認為是“free time”的代名詞,可見早期很長一段時間“leisure”總是作為一段時間而出現,直至20世紀20年代開始,才有“自由時間”之外的其他觀點,認為“leisure”是一種理想,一種生存狀態,是一個人處于最少期望、最少事情要做的一種狀態④。西方的休閑思想發展到這個階段,終于和莊子的精神自由的觀點出現交集。如果我們通過以上的分析就要得出結論未免過于草率。中西方文化的不同,形成了不同的語言,盡管精通語言的翻譯家們將“信,達,雅”發揮到了極致,也很難保證在不同的文化土壤中知道指代完全一致的詞匯。諸如“leisure”“recreation”“play”等詞匯的出現,給我們在不同文化背景中分析問題提供了更加全面的角度⑤。
亞里士多德的著作中使用“leisure”被很多學者翻譯為“閑暇”,享受閑暇的必要條件就是從繁重的工作中解脫出來的。同時,閑暇不同于游戲玩樂,“游戲玩樂可以使緊張的情緒得以舒緩;由此所得到的愜意可以放松休息。閑暇卻是“自有其內在的喜悅,內在的快樂和內在的幸福。”⑥可以說游戲玩樂可以是閑暇的方式,閑暇是擁有更高境界和內涵的追求方式。無論是莊子提出的逍遙,還是亞里士多德使用的“leisure”,亦或學者們翻譯過來的閑暇,發展到現代,學者用“休閑”一詞概之,但這些總就是為了同一概念方便研究,其追求的放松和滿足的心理體驗的特性依舊沒有變。(作者單位:四川大學旅游學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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