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我國正開啟千年一遇的民族復興征程。復興之要,不在“復”——不是簡單的歷史回歸,而在“興”——應該是更多的革故鼎新。器以力行,人以魂立。作為“民之魂”的文化,其自醒與自新是一切革故鼎新之根本。我們必須糾正文化偏執(zhí),完善民族危機觀。
鴉片戰(zhàn)爭后,苦難深重的中華民族一直在受欺、一直在挨打。中國共產黨人背負民族的期望,帶領人民奮爭28年,建立人民共和國,宣告中國人民站起來了,宣告中國受欺、挨打的局面一去不復返了!新中國成立60余年來,我們黨又帶領人民逐步甩掉了貧窮、落后的帽子。我們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中國人民富起來了!黨的十八大提出的“兩個百年目標”不僅將標志著數(shù)千年來中華民族“小康社會”夢想的實現(xiàn),也將標明著近兩百年來中華民族“現(xiàn)代化”理想的實現(xiàn)。
此刻必須清醒地認識到,近現(xiàn)代中國歷史表明“富裕并不等于富強”。貧窮、落后,肯定是危機。富裕而不自強,更是危機。晚清的歷史,就是血訓。康乾盛世后、鴉片戰(zhàn)爭前,中國GDP不僅世界第一,而且遙遙領先于第二國。清朝政府的閉門鎖國鎖住的僅是“泱泱大國”富國而不強國的時代步伐,鎖不住的恰是世界列強的堅船利炮及對我的分贓瓜分與割地賠款。此時,中國并不貧窮,而是恰恰相反—“天朝大國”富甲天下。但富饒而富裕的中國仍然淪落成諸列強垂涎的“肥肉”。可見,富裕所換來的不是列強的尊重、而是其強取豪奪的貪婪,這就是“盛世之危”。
歷史并未走遠,前車還在眼前。我們這個民族斷不能“健忘”。而滅頂、亡族之血訓本來是最不該被“健忘”的。當前,已站起來、正富起來的中國并沒有強大到無人可欺、無人敢打的境地。實則是,我國當前經濟社會文化的國際地位比較優(yōu)勢遠非清朝,即使“兩個百年目標”實現(xiàn)后其國際地位也很可能達不到清朝時的我國地位優(yōu)勢。晚清既然都遭遇了滅頂、亡族之血災,未來我們何以避免?“盛世之危”又已到當前,國人要警醒啊!
中國,作為最大的社會主義國家,最大的發(fā)展中國家,人口最多、發(fā)展最快的國家,未來亞洲世紀中最大的地緣政治大國,其迅速崛起必然招致全面圍堵。狹路相逢勇者勝,群雄逐鹿強者贏。民族復興只有突破重圍一路,決不能畫地為牢。我們必須保持清醒:古往今來,和平從來就不是免費的午餐。發(fā)展機遇,也絕非天上餡餅,更不可能拜對手所賜。自強者強,無為者危。我們應強化危機感,完成“盛世之危”的理性覺醒。
此時,必須清楚地認識到,危機的兩極分別是危險與機遇,而其平衡點、轉折點才能算是真正的危機。中華民族歷來有居安思危的傳統(tǒng)意識,近現(xiàn)代以來,特別是由于中華民族的積弱積貧、世界列強的欺凌蹂躪,隨時面臨著滅頂之災,“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不可不謂“至危之極”。因此,我們對“危”的認識更是刻骨銘心。與之相反,我們對危機中與“危”并存的“機”則常常是“薄”彼失彼。要么急破其危,而忘取其機;要么為免其一時之危,而放棄千載難逢之機。雖有“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古訓,但只要與危相伴、或有危相隨,即使機遇遠大于風險,我們也常會選擇避而遠之。
辯證法是中國共產黨人的理論靈魂。在共產黨執(zhí)政的中國,我們應該引導人民辯證地認識“危”與“機”的對立統(tǒng)一,在中華文化中根植危機之“機”的基因,以糾正文化偏執(zhí),開創(chuàng)時代新篇。
(作者:中國科學院院士、軍事醫(yī)學科學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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