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本周末,一直關押在獄中的前埃及獨裁者穆巴拉克因為貪污罪名不成立,可能會被釋放,在獄外等待針對他的其他起訴。他的后任、第一任民選總統穆爾西,依然處于軟禁之中,有一項指控他協助越獄的司法調查正在進行。而埃及各地軍警對兄弟會的殘酷鎮壓和后者對社會的報復,依然每天在進行,世界曾經為之鼓舞的塔希爾廣場革命,至此已經宣告死亡。
在西西將軍7月4日政變推翻穆爾西總統之前,無論埃及局勢有多么糟糕、利比亞反美示威多么危險,人們總是保留著對“阿拉伯之春”的敬意:這是第一次阿拉伯人民自我的覺醒,選擇了民主機制作為解決本國長期紛爭的方式。雖然兄弟會的穆爾西總統濫用了民主,試圖把埃及社會轉化成原教旨制度,但依然還是在非暴力的框架下,相比之下,政變政府在一個月內造成千人死亡的“內戰級”鎮壓,其殘酷性是前者完全不可比擬的。
但把革命徹底失敗的責任完全歸結于埃及民眾是不公平的:雖然有部分反穆爾西的自由派支持軍政府的鎮壓,不過軍方能肆無忌憚如此行事的原因,還在于埃及軍方是目前在整個埃及社會陷入經濟崩潰時,唯一還正常接受巨額外援的團體,美國至今沒有中斷對埃軍每年13億美元的援助。為了避免因為法律問題中斷對埃軍援助,面對死亡上千的屠殺,奧巴馬政府依然沒有對7月4日發生的事件說出它應該有的名字—“政變”。世界又一次目睹美國出于自身的利益,讓另一國家正在學步的民主陷入絕境。
美國之所以表現如此遠離正義,還是因為它把埃軍視為中東阿拉伯國家中的唯一盟軍,傳統的美國全球戰略觀認為,埃以和平協議是整個中東和平和以色列安全的重要基石。美國眾議院反恐和情報委員會主席、來自紐約州的共和黨參議員Pete King表示,“都不是好人,但要是在兩者中選,我認為和軍方合作、維持和軍方關系更容易保護美國利益。”
但以無視屠殺和政變為代價而換來的“友誼”,反而會破壞美國在中東本身的道義資源,也讓奧巴馬2009年6月在開羅的民主講話成為笑料。更麻煩的是,美國越縱容軍方,越會被卷入埃及和中東局勢中,成為兄弟會等激進勢力的對手,等于鼓勵了在“阿拉伯之春”之后一度冷卻的中東反美浪潮。
目前看不出美國政府會真正制止西西將軍軍事獨裁化,“阿拉伯之春”的導火索—2010年12月17日在突尼斯自焚的那位小販,也許是白白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