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奎
(中共遼寧省委黨校,遼寧 沈陽 110004)
本文主要分析了16世紀到18世紀西歐四個主要國家的興衰歷程,目的是找出人類歷史上第二次革命——工業革命起因,為什么工業革命會發生在英國,而沒有發生在當時更富裕,國力更強大的西班牙。并從這些分析中得到一次巨大的生產革命所需要的條件,最后對比中國當前的環境,提出我國在工業社會向信息社會轉型過程中的政策建議。
16世紀之前,法國一直處于紛爭之中,英法百年戰爭導致英國占據了法國很大一部分地區,而且法國還遭到了各種邦伙的掠奪,在法國內部,各個大貴族們也在進行著無休無止的爭斗。在法國完成國家統一與驅除外敵任務的國王是查理七世,他領導法國人在與英國人進行了30多年的斗爭之后,終于將英國人從法國土地上趕走,取得了英法百年戰爭的最后勝利。同時,查理七世也獲得了在法國的絕對權威,特別是對財政稅收的絕對控制。由于當時法國還處于不完全統一的狀態,三級議會很難形成對國王的控制,國王作為和平的保護者,對稅收擁有無可爭議的絕對支配權。查理七世之后的歷任法國國王都不斷增加稅收,到文藝復興結束后,法國的稅收比文藝復興前增加了三倍多。
法國的這種財政稅收政策有意或者無意地采用了幾乎一切可能想象的手段阻止了市場的擴展,也放棄了由于市場的擴展帶來的收益。全國各地被國內關稅制度人為地分割孤立起來,市場區域除了少數大城市和港口城市,幾乎達不到其他地區。整個法國被分割成了三十多個孤立的小市場,每個地區都幾乎過著完全自給自足的生活。
除了高稅收,法國對產業的管制也是非常嚴格的,一個龐大的忠于國王的官僚隊伍的發展構成了控制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則是行會的增強并且用來作為政府控制經濟的主要代理機構。這樣行會和產業官員的這種雙重管理機器便成為對制造業和商業活動的幾乎一切方面實行巨細無遺控制的支柱。國家目標是稅收,而國家實施行會壟斷實際上也是為了財政,國王可以向行會出售其壟斷權力。這種壟斷權力還表現在對知識產權的過度保護方面,任何新發明都不能與已經轉讓的技術相沖突,如果某種新發明威脅到了現存的技術壟斷,國王為保護之前的轉讓,可以禁止新的轉讓,這實際上非但沒有鼓勵技術發明,而且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了發明的過程。法國的產業制度嚴重影響了經濟效率的提升:第一,勞動的流動性到處受到限制,結果進入一個行業即使不是不可能,那也是困難重重。第二,資本的流動也同樣受到了限制。第三,那些不得違背的行規和條例增加了生產過程的繁瑣程度,嚴重阻礙、壓制了創新。第四,在許多場合下,價格受到政府控制,長期保持在固定的水平。在法國,高稅收、相互隔離的市場、對產業的過度管制使得法國完全不能獲得市場交易帶來的高收益,整個經濟陷入長期停滯幾乎成為必然。
西班牙與法國在政治發展上有著驚人的相似。首先,兩個國家最初都處于分裂狀態,國王花費了很大的代價才得到了國家的統一,而且在西班牙的一些地區即使被統一后仍保持著高度的自治狀態,戰亂不斷發生,貿易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其次,為了國家統一和長期的穩定,議會或者代議機關都放棄了對稅收的有效控制,將稅收的權利讓與國王。國王擁有了絕對的控制權,這一權利以革命的爆發為限,在這一限度之內國王擁有絕對權威。
但是,兩個國家天賦資源的不同和稅收來源的不同,決定了兩個國家發展道路將完全不同。在法國,由于缺乏顯而易見的稅基,需要建立一套直接用來征稅的官僚機構,從而要求初期交易費用高??墒?,一旦官僚機構建成,稅金便可以增加,而成本卻幾乎沒有增加。西班牙國王的稅收主要有三大來源——羊主團交付的稅金、低地國家交付的款項和來自新大陸的財富。而來自新大陸的財富卻決定了西班牙的命運,西班牙的強盛源自海外的財富,西班牙的衰落也因新大陸財富的枯竭。
查理五世前期,由于來自新大陸的財富源源不斷地流入西班牙,西班牙達到了其鼎盛時期,雄心滿懷的查理五世開始了其稱霸歐洲的歷程。隨著帝國的擴張,維持和擴大帝國領土所需的支出超過了西班牙帝國的財政收入,而這時來自南美的白銀產量已經接近極限,產量開始遞減,輸回國內的收入不斷減少,在這種情況下查理五世和其后繼者不得不通過增加稅收來維持這個外表強大而實際脆弱的帝國。而征稅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引起北方七省的反抗,北方七省成功脫離西班牙獲得獨立,這就是以后的荷蘭。失去北方七省,西班牙的稅收只能依靠羊主團,為了增加來自羊主團的稅收,國王不得不允許羊主團在全國任何地方放牧羊群。這一有利于羊主團的法令帶來的最為直接的后果就是嚴重阻撓了土地所有權的發展,西班牙的圈地運動也因此終止。由于有利于羊主團的法令破壞了農民對土地的所有權,所以農民沒有動力從事糧食生產,從而造成糧食減產,農村人口大幅減少,西班牙的饑荒不斷發生。
西班牙的衰落不但由于稅收政策上的失誤,而且對財產所有權沒有保障也影響了整個社會的激勵。由于國王財政困難的加劇,侵占、沒收個人財產特別是少數民族的個人財產屢見不鮮,而政府單方面改變合同也成為家常便飯,這最終影響到從事商業、工業和農業生產的每個人的利益。最終,人們都拋棄了生產性的職業,而從事掠奪性的職業。
荷蘭是第一個成功逃脫馬爾薩斯定律的國家,其在16—18世紀成功地實現了人均收入持續性增長的同時人口也持續性增長。荷蘭的發展,源自于其建立起了比其他國家更有效率的經濟組織,而這種有效率的經濟組織就是市場。
為什么西歐各國初始條件相似,卻只有荷蘭成功建立了市場經濟。這首先決定于荷蘭地理位置,荷蘭地處西歐交通要沖,英吉利海峽東岸,是地中海與波羅的海的中點,隨著海洋時代的到來,荷蘭地理優勢得到充分的發揮。另一個決定荷蘭能夠產生高效率經濟組織的原因在于在荷蘭幾乎排除了所有限制性的做法,成為西歐最為開放的地區,大多數壟斷力量在這里都受到了遏制,這樣來自歐洲各國,包括德國和意大利的商人、技工和金融家可以在此自由從事活動,這大大促進了生產要素的流動。此外,私有產權的確立和保護,為人們從事商業活動和創新提供了激勵。
商業貿易的發展是荷蘭經濟發展的最初原動力,交易部門在荷蘭歷史上一直是最為重要的部門,同時也是可以直接從中獲得大宗稅負的部門,所以國家總是想方設法地降低交易成本,以刺激商業或交易部門的發展。歐洲人口的增長刺激了歐洲創新的增加,而這種創新的增加又大大降低了交易費用,交易費用的下降又大大提高了經濟組織運行的效率。
市場中的交易費用主要包括搜尋費用、談判費用和執行費用。技術進步使得在荷蘭這三種費用都大大地降低。由于荷蘭獨立后北部七省獲得了統一,統一的大市場形成,并且市場的規模不斷擴大;另外,荷蘭的開放使得荷蘭成為國際貿易的中心,這里聚集著來自歐洲各地的商人,這些使得在荷蘭從事商業的搜尋成本大大降低,并且可尋找的商業機會也要比其他地方多得多。此外,永久性交易所和專門化條款的設立,使得搜尋的費用進一步下降。
而技術的進步使得標準化交易成為可能,而交易標準化使得交易雙方為商業貿易談判的成本大大降低,這樣人們只需要按照慣例來進行談判就可以了。由于市場規模的擴大,個別商品上大量的、連續性的交易使得銷售開始可能按照樣品進行,而不需要對所有的商品進行驗收,在荷蘭買方實際收到的貨物在質量上往往要好于樣品的質量。
而在這個時期的荷蘭執行成本也大大下降,只要合乎慣例的交易費用都受到了國家法律的保護。如果有合同條款遭到任何違背,都可以到市場附近的法院去起訴或者進行調解。此外,政府作為公證人也在市場附近設立了辦公地點,商人們可以在政府的公證處為簽訂的合同作證和擔保記錄,并調解商業糾紛。隨著市場的發展,這些公證人員從政府中獨立出來,成為了專職的公證人員,這種專業化又大大提高了實施合同的效率。
隨著市場規模的擴大和市場交易量的增加,在荷蘭市場慣例逐步形成,并具有了類似于法律的作用,人們在簽訂銷售合同時只需按照慣例簽訂即可,無需花費過多的精力進行各方面的討價還價,這使得人們只需要關注市場中供求力量和市場價格即可,市場的作用在這里得到了最大的發揮。16世紀末,荷蘭還出現了定期將價格匯集并且公布的做法。在阿姆斯特丹,這樣的“行市表”傳布甚廣,記錄并提供有關交易條件的大量信息。這種做法為商人們洽談生意提供了一個有據可查的起點,大大降低了商人們之間討價還價的費用。
除了技術的進步促進了荷蘭的發展之外,新興的、高效的經濟組織也是促進荷蘭發展的重要動力,這其中資本市場的發展在荷蘭的崛起中起著重要的作用。這一時期資本市場的發展與商業的興起和主要民族國家之間不斷的戰爭密不可分,但是真正促進資本市場發展的還是交易費用的下降。而同時,資本市場的出現又使得借貸雙方談判成本大幅降低,規范化的合同使得對借貸條件、歸還時間和擔保等達成一致的費用降到幾乎為零,公開的市場利率也無需借貸雙方就利息問題再進行談判。交易所內格式化的交易,也大大降低了合同執行的成本,交易所用自己的聲譽保證了借貸合同的執行。資本市場發展的天然中心是商業中心,隨著國際貿易和商業中心轉移到了荷蘭,金融中心也轉移到了荷蘭,最后,阿姆斯特丹成為了歐洲貨幣市場的中心。
英國的崛起首先得益于對荷蘭高效經濟運行方式的學習,英國幾乎照搬了荷蘭的所有的高效經濟組織的運行模式,這樣在英國市場的交易費用開始大幅下降,市場的范圍不斷擴大,來自市場的收益越來越多。
英國崛起還受益于議會對王權的控制,使得國家最為重要的稅收不是控制在國王手中,而是掌握在議會手中。17世紀愛德華·科克爵士極力主張習慣法至上原則,這一法律原則打破了國王在商業活動中的特權,以及與國王特權相聯系的各種壟斷權力,使得市場或者集市的建立完全擺脫了國王特權的控制。這種對王權的限制不但表現在對其市場特權的限制,還表現在對國王征稅權力的控制,無論是都鐸王朝還是斯圖亞特王朝國王都想通過議會而直接征稅,但是在議會的不斷斗爭下,國王都沒有成功。這在很大程度上保護了商人或者生產者的利益,使得他們有激情去從事生產而不至于被國王剝奪。
英國崛起另一個重要原因來自于 “圈地運動”,在都鐸王朝“圈地運動”由于會導致社會財富重新分配而引發各種社會騷亂甚至叛亂而遭到禁止。而到斯圖亞特王朝則停止了對“圈地運動”的限制,這使得“圈地運動”在國家層面得到了支持。“圈地運動”消除了土地產權中的公有制成分,提高了耕作者利用更有效技術從事農業生產的收益。
英國的崛起和之后“工業革命”在英國的爆發,還得益于專利法的制定。17世紀英國出臺了第一部鼓勵創新的專利法,這使得技術發明所帶來的外部性可以內部化,使發明創造的私人收益與社會收益相接近。雖然對發明創造的獎勵也會激勵發明者,但這并不能為知識財產的所有權提供法律上的保護,而專利法的制定則提供了這種保護,這種保護使得增加整個社會收益的工作可以由個人或者團體來完成。
對比西歐兩類國家在初始條件相似的情況下,卻走上了不同的發展道路,其中給予我們很多啟示。這些啟示對于如何發展一國經濟、使一國走上可持續發展道路有著重大的借鑒意義。這些啟示或者經驗概括起來有四條八個字:產權、自由、制衡、民主。
產權是對某種資源所享有的各種權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對資源配置的權利和從資源中獲得收益的權利,而產權能否明確的確定,并得到有效保護決定了一個人使用資源創造社會價值的激情。如果產權明確、收益有保障,人們就會盡力利用所擁有的資源,創造更多的經濟價值,這種產權結構就是一種使得社會收益與個人收益相一致的產權安排,是一種高效的產權安排。相反,如果產權安排不清晰,或者產權得不到有效保護,人們就不能從資源創造的經濟價值中獲得收益,人們自然也不會有激情去為社會生產創造財富。產權安排是否合理有效就構成了一個有效率經濟組織運行的基礎,沒有它任何人都沒有激情去努力發揮自身的優勢資源去創造財富。
對比西班牙與英國,西班牙衰落的最根本原因就是西班牙在土地所有制上沒有確定明確的產權,而英國則建立起了明確有效的產權安排。西班牙國王為了增加稅負,不得不允許羊主團可以在全國無限制放牧,而將在全國范圍內已經開始的 “圈地運動”中止?!叭Φ剡\動”的中止使得土地沒有了明確的產權,很多土地成為了公用地,羊主團可以在上面任意放牧,甚至很多有明確產權的土地也不能得到有效的保護,無法阻擋羊主團在其上放牧。這種土地產權結構無法激勵農民在生產上的積極性,致使西班牙農產品產量不足,最終釀成全國性災荒的悲劇。
相反,在英國從斯圖亞特王朝開始,“圈地運動”就在英國得到了國家的支持,使得英國的許多公共土地擁有了明確的私人產權,同時許多荒地也得到了有效的開發。這種所謂“羊吃人”的“圈地運動”成功地解決了“公地的悲劇”。在沒有明確產權的土地上放牧,所有的人都存在著過度放牧的激勵,因為放牧所得之收益歸個人所有,而放牧對土地的破壞則由所有人承擔,在這種收益明顯大于成本的條件下,過度放牧是最合適的選擇。而當這些公共土地被明確的配置給私人之后,人們就有權力阻止他人從自己的土地上獲得收益,當然也無法讓他人為自己的土地承擔成本,這時,人們就會按照成本收益最優決策規則來安排生產,這時的生產既是個人最優同時也是社會最優。
英國除了在土地上確立明確的產權外,對知識產權的保護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也是最為有效的。正是這種對知識產權的保護,通過合法的途徑給予發明人以某種市場壟斷力量,使得發明人能夠從自己的發明創造中獲得長期穩定的收益,這種收益激勵著人們為了發明而付出代價或者承擔風險。英國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使得英國的創造發明在一個世紀內迅速超過了其他國家,最終結果就是工業革命在英國的爆發,英國最先完成從農業文明向工業文明的飛躍。
近代西歐的崛起,市場的作用不可低估,各國發展的歷史再一次證明市場是一種最為高效的經濟組織機制。凡是市場發揮作用大的地方,經濟就會持續增長,國民生活就會富庶,國家就會力量強大;相反,但凡限制市場發揮作用的地方,經濟就會失去效率,陷入長期停滯甚至是衰退,國民的總體福祉就會下降。市場最為核心的本質就是自由,人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選擇,人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配置自己的資源。在產權明確的條件下,人們能夠自由的安排自己擁有產權的資源,是社會資源得到最充分利用的必要條件。限制自由,就是限制了人們的選擇,這在降低人們福祉的同時,也破壞了對人們的激勵,人們沒有激情去最有效的利用他所擁有的資源。所以,一個國家能夠給予其國民充分的自由,這決定了一個國家經濟增長的動力,一個國家國民越自由,這個國家的經濟增長越是充滿動力,一個國家對自由限制越多,這個國家越是缺乏經濟增長的動力。
在法國,行會制度就是一種限制自由的制度,這一制度既限制了潛在競爭者自由地進入市場,同時也限制了行業內許多工人自由的跳槽或變換工作,這使得這些行會有了本不該擁有的壟斷權力,而這種壟斷權力卻成為經濟增長的最大阻力。而在荷蘭自由之精神滲透到經濟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這種自由的精神帶來了一種開放的心態。來自全歐洲最好的工匠,最精明的商人都可以在荷蘭自由的選擇自己的職業。同時這種自由的精神也大大限制了行會和各種壟斷力量的存在,企業可以自由地進入一個產業,這種競爭的壓力迫使企業不得不發揮最大的潛力,將自身運行的效率提到最高。勞動力可以在各企業各行業間自由地流動,這使得勞動力能夠得到最大的回報,人們便有激情對自身的勞動做出最優的投資,西歐的人力資本也是在這一時期迅速積累起來的。
對于“統一領導”的財務原則而言,在財務共享平臺當中,煤礦企業需對財權予以合理的分配,適當放松對各個部門的絕對領導,并在條件允許的范圍中,給予他們部分自由掌控權,讓他們自行地對項目計劃以及預算報表等予以制定。通過對財務共享平臺的有效運用,領導層可以對企業資產與資金流向進行實時的掌握,以便于根據具體的經營狀況來判斷經營活動是否合理,這樣既能夠提升工作效率,還可以確保資金在運營過程中的安全。其次,就過分分權的相關煤炭企業而言,需從上至下進行大變革,通過財務共享來對經濟活動進行牽制,增強對各個部門的管理,以此來確保資金的合理分配和運用,逐漸往現代化企業發展。
制衡就是對王權進行限制,不讓其恣意妄為。強大的政府或郡主在保護產權實施和公民自由方面都是不可或缺的。但歷史又不斷地證明沒有約束的權力必然走向其反面,這種權力最終會損害產權的實施,破壞公民的自由。而產權的破壞或者自由的受限最終都會導致人民收益下降,人們喪失更多地創造財富的激情。所以一個沒有限制的王權幾乎成了西班牙和法國衰落的源泉,正如諾斯所說:沒有國家不行,有了國家更糟,在一個農業文明向近代工業文明邁進的過程中,沒有國王不行,一個不受制衡的國王更糟。沒有對國王的制衡就沒有對產權的保護,就沒有對自由的保障,就沒有經濟長期增長的基礎,衰落就成為必然。
在法國,國王為了對外戰爭和平息內亂的需要,完全控制了法國的稅收的權力,隨著形勢的變化,國王不斷增加稅負,最終使得國家完全陷入停滯狀態。稅收的增加有兩種壞的影響破壞了經濟效率,一種直接的影響就是稅收減少了公民的收入,換句話說,就是人們的勞動變得便宜了而閑暇變的昂貴了,人們自然會更多的選擇閑暇,這就是稅收破壞激勵的根源。此外,為了增加稅收,法國國王將許多壟斷權力賣給了行會,這種通過出售壟斷權力增加稅收的方法嚴重破壞了市場競爭,也破壞了人們最基本的工作自由,這種結果必然是效率的下降,這就是稅收的間接效應。西班牙國王與法國國王相似,同樣是為了爭霸歐洲的需要,壟斷了國家稅收大權,可以任意的增加稅負,只要其在革命極限之內。這種稅負的增加同樣破壞了人們工作的激情,人們不再愿意去從事那些冒險的事業,因為國家奪走了冒險事業所創造收入的大部,而個人卻承擔風險的大部。
但是在英國卻與這兩個國家完全相反,英國國王在征稅權力上受到了議會的制衡,議會將稅收權力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這使得國王在幾次關鍵時刻未能成功提高稅率,使得整個英國的商人有激情去從事經營活動,而這些經營活動的開展奠定了日后英國高效經濟組織產生的基礎。
王權的制衡必須通過有效的方法才能實現,而這其中最為有效的就是民主,通過在議會內各種力量之間的不斷博弈和掣肘來實現力量的平衡,達到限制王權的目的,所以,民主是一個國家實現長期穩定、經濟持續增長的政治基礎。
英國之所以能夠成功的限制王權,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民主,英國的議會在限制王權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在國王數次意圖增加稅負甚至奪取稅權時,議會都進行了最堅決的斗爭,通過這一系列斗爭,最終形成議會征稅的傳統。而法國則不同,由于國王在對外戰爭中的功績,國家的征稅大權被其一人獨得,他可以不通過議會而直接征稅。法國雖然也有議會,但是相對孤立的法國各級議會很難形成統一的行動,來限制國王增稅的行動。而在西班牙更是一個完全的君主國家,國王幾乎不受任何限制,這種完全沒有民主的國家很快就陷入全面崩潰,從此西班牙退出了強國之列。
我國現在正處于歷史發展的關鍵時期,國家也面臨著如何崛起的問題,面臨著產業結構升級,從一個以裝備制造業為主的工業國向后工業國家過渡的關鍵時刻,許多專家學者都對此提出了各種各樣的政策建議,希望國家早日完成這一過程。但是從以上我們得到的啟示可以看出,國家在這歷史的重大時刻,不應發揮過多的作用,而只需做好我們以上總結的四條即可,即給人民以明確的產權、充分的自由、讓人民享受到充分的民主、在決策層面形成對政府足夠的制衡力量就足矣,如果這些條件都能滿足,則無需政府引導,市場的力量會將我國帶入長期的經濟增長道路之上,成功實現中國的崛起。
當今中國正處于經濟發展方式轉型的關鍵時期,這一轉型究其本質而言可以說是從工業文明到信息文明這一個大轉型的一部分,無論我們國家產業結構的升級,還是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歸根到底都是由工業文明向信息文明的一次大轉型。
在現實中,人們總是過高的估計政府的力量而輕視來自民間的力量。在經濟轉型過程中更是政府一馬當先而企業遠遠落后,政府成為經濟轉型的主體,而企業則作壁上觀,成為經濟轉型的看客。這種以政府為主體而企業參與度不高的轉型很難成功,沒有民間的力量來支撐經濟轉型,那這種經濟轉型是沒有社會和經濟效益的轉型,難以維持很長時間。
西班牙在地理大發現時的成功和地理大發現后的衰落都證實了企業才是經濟發展的最終動力。地理大發現正是由于西班牙國王讓利于探險家,充分調動了探險家的積極性,才最終取得成功的。而隨著西班牙國內不斷增加的財政困難,來自美洲的金銀成為了國家的重要財政來源,國王則不斷加大對美洲的盤剝,這使得私人去美洲探險所能獲得的收益越來越小,最終私人的探險家喪失了繼續開發美洲的積極性,西班牙的財政收入也沒能因為美洲而增加。而英國則與西班牙不同,英國特別注重個人在社會與經濟發展中的作用,給予個人明確的有保障的產權,特別是知識產權,這使得企業或者個人能從創新發明中長期獲得巨大的收益,人們的創新受到鼓勵,產業革命的爆發只是時間問題。
在當前轉型過程中,人們往往重視產業結構的升級換代和三大產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例,卻往往忽視了一些最基本的東西。其中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知識產權的保護。各國的成功經驗都無數次的告訴我們,對知識尊重的國家才能發展,對知識缺乏最基本保護的國家必然要落后。英國產業革命的成功來自于之前對知識產權的成功保護,現代的美國在計算機技術方面的領先也得益于知識產權的保護。缺少知識產權的保護,就是對腦力勞動者最大的剝奪,腦力勞動者不能從知識中獲得足夠的收益,那就會放棄知識的學習和創新,沒有這種創新想實現產業結構的轉型幾乎是不可能的,畢竟經濟轉型的根本力量來自科技的創新。
當前各地為了促進產業升級、經濟轉型,都紛紛出臺各種措施引導企業的發展,在這些措施之中政府總是希望通過各種措施來保護當地一些剛剛起步的新產業免受來自外部的競爭,這些措施無論初衷如何,最后都很難實現產業結構升級、經濟發展方式轉型的目標,反而變成落后產業的保護傘。一個產業究竟是新興的還是落后的,是順應經濟轉型趨勢的還是逆趨勢而行的,最有力也是最后的檢驗者就是市場競爭,能夠在市場中生存下來,并且站穩腳跟的產業才是真正的新興產業,才代表著經濟轉型的方向。讓市場說話是經濟成功轉型的基礎,許多政府總是一廂情愿的引領產業升級、經濟轉型,最后很難取得成功,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政府取代了市場,限制了市場優勝劣汰功能的發揮,最終將經濟轉型政策演變成了地方保護政策,損害了所有市場參與者的利益,反而阻礙了經濟轉型。
政府在經濟轉型中所發揮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而且是不可或缺的。有許多經濟轉型必備的基礎條件只能由政府來完成,而且也只有政府有能力來完成。除了前文說到的對知識產權的保護之外,經濟轉型所需要的軟硬基礎設施都不得不由政府來完成,以減輕企業過多的社會負擔,增加企業轉型的收益。政府對轉型的促進來自于軟硬兩個方面,政府應該為經濟轉型提供必要的硬件基礎設施,特別是交通、通訊、電力等最為基礎的硬件設施。而在軟件方面,經濟轉型歸根到底還是由人來完成,所以人才的培養是政府義不容辭的責任,特別是在基礎學科方面,由于這些學科具有極強的正外部性,很難在市場中實現其價值,沒有他們經濟轉型又不可能持久,所以,政府必須承擔這一部分的責任,使得有充足的基礎學科人才儲備以應對經濟結構的進一步升級和經濟可持續的發展。
雖然,工業革命已經離我們很遠,但是,其最精華的思想卻仍然適用于當今中國,這一思想也是本文的基本結論,那就是:制度先于科技。一國若要成功實現經濟的轉型,制度建設才是最根本的途徑,只有制度先轉型,經濟才可能轉型;只有制度先升級,科技才有動力升級。可以說中國經濟轉型最終的、也是最根本的推動力將是制度的轉型,沒有與經濟轉型相適應的制度的出現,經濟轉型不可能實現,即使實現也不會持久。
而制度建設最根本的還是上面提到的四條原則:給人以明確的產權,激勵人們去創造;給人以充分的自由,讓人們最高效地發揮自己的智慧;讓社會的力量相互制衡,削弱任何可能阻礙轉型的力量;給人民以充分的民主,只有民主才能將發展引向最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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