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社會視野下大學生公共意識培育探析

張桂芳

(蘇州工藝美術職業技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104)

應當看到，30多年來的改革開放，造就的不僅是我國當前第二大經濟實體的強力地位，還有就是社會的公共領域規模出現而且日益壯大——如大量民間自組織力量的誕生和成熟，現代獨立傳媒的發展對民主政治的訴求、第三部門和民間智庫的出現等等，這些都意味著一個相對獨立的中國的公民社會正在逐漸形成，這在一定意義上為公民公共意識的生成開啟了一個適宜的空間。與此同時，互聯網等新媒體技術的迅猛發展，更是以最低成本、最為便捷、最為充分的方式促成和激發網絡公民公共意識的覺醒和發展。

毋庸置疑，無論是國家倡導的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還是客觀上社會公共領域的擴大，都需要公民具備成熟的公共意識。事實上，綜觀當下社會，公共性的缺乏可以說成為構建和諧社會進程中不和諧的音符。當我們把目光投向今天的高等學府，就會發現作為公共意識培養的核心群體——大學生，公共意識的缺失已經成為人們百般詬病的重要話題。這既是中國現代化進程中高等教育凸顯的問題之一，也成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強大阻力，因此，培育和提高大學生公共意識顯得尤為必要和緊迫。

一、大學生公共意識的內涵和基本特征

所謂大學生公共意識是指大學生在公共領域中關心公共事務，改善公共生活，建構和遵守公共秩序，追求個體利益和社會共同體利益統一的社會意識，是大學生對公共領域內的準則、規范或倫理等的主觀認可和客觀遵守。［1］公共意識的具體內容則包括對公共利益的認識、公共事務的關懷以及公共參與的行為等。其基本特征主要有以下幾點:

1.公共性和規范性

公共意識的本質是公共性，強調的是公民在公共領域正確處理“公”與“私”的關系。純粹私人自主的公民社會在現實當中是不存在的，個人的權利和自由是在遵守公共生活的普遍性規則下才能得到體現和行使。公共領域是一種規范性的領域，它要受到合理規范的制約，排除強制權力的制約。因此，公共意識有別于公德意識，因為公共生活或公共秩序的維持，不僅僅需要相應的道德與倫理規范，在現代的法治社會，更需要基本的法律規范。如我國憲法規定，公民在行使自己的自由和權利的時候，不得損害國家、社會、集體的利益和其他公民合法的自由和權利。

2.不作為和作為

在以往的文章討論中，往往將大學生公共意識同有作為的公共意識等同起來。實際上，公共意識有兩種:作為和不作為。不作為或者稱之為消極的公共意識，就是通過不作為的方式即最起碼不要妨害在公共領域中活動的他人來維護公共生活，也就是交往倫理，實質就是底線意識，就是個人應該遵守的最起碼的公共領域的規則、規范或倫理，它是公共領域維持的主要的道德要求，表現的特點是互不侵犯而又相互冷淡。還有一種就是作為，也就是積極的公共意識，通過公民的行為體現社會共同體利益，如組織或參與社會慈善事業、見義勇為等。相對而言，后者以自己的積極行動更能夠體現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本質特征。

3.交往性和開放性

公共意識是在公共領域中形成的，具有交往性和開放性。這種開放性表現在對自我意愿的表達和對他人不同意見的尊重。在社會公共領域，在合理的交往結構影響下，公民的意見形成為一種具有公共意志性的公共意見。這種公共意見是社會成員共同利益的反映，而不是每個人意見的簡單相加。也可以說，公共意識是一種公共理性，需要公民達成共識或妥協。

二、大學生公共意識的缺失

互聯網在中國的興起，為大學生參與更多的公共生活提供了無限載體，在客觀上也有利于促進大學生公共意識的生成。互聯網在大學生群體中的普及，使他們能夠通過QQ、MSN、飛信、微信、微博等方式發表意見和建議，在網絡公共空間形成了一個強大的“信息廣場”。由此制造的不只是眾神狂歡和廣場圍觀的現象，更兼具與他人協同行動，在一定程度上推動社會發展的力量。

但總體來看，大學生的公共意識在國家倫理上關注較多，對“科學發展觀”、“構建和諧社會”等新的執政理念表示高度認同，在愛國主義和民族精神上情緒高漲，但意氣用事較多，理性不足。在社會倫理層面上的公共意識頗為欠缺。在公共環保意識方面，在全球化和網絡化語境下，大學生自發關注全球化社會問題，如環境問題、人口問題和資源問題等，但關注度高，參與性不強;主動性差，公共責任心淡薄，認知和行為存在偏差和脫節現象。在公共交往意識方面，過度張揚自我，對公共空間與公共利益熟視無睹，將私人行為無限放大，公共場所語言運用的不文明，容易產生社會交往中的不和諧。在公共服務意識方面，大學生群體在義務獻血、志愿服務、捐款救災等方面的公益活動參與度較高，但主動性和自發性較為欠缺。在公共參與意識方面，網絡儼然成為大學生公共參與的重要組成部分，大學生通過微博、人人網、BBS等平臺發表言論，表達對社會公共事件的看法，但感性有余理性不足，多數根據自身經歷或道聽途說提出問題或抱怨，而缺少從公共理性的角度考慮和提出建設性的解決辦法，更沒有成為參與社會公共生活的典范。網絡儼然成為部分大學生發泄出氣的平臺。

大學生公共意識的缺失，既有歷史遺留的影響，也與當今中國社會的變化有極大的關聯。

歷史上，我國是一個缺乏公共生活空間的國家。傳統中國盡管有若干道德意味相當強的公共生活觀，如天下為公、公私之辨、和睦鄉里等，但缺乏明確的公共領域觀念，因此人們的社會公共意識比較薄弱，正如梁啟超早在1902年指出的:“我國民所最缺者，公德其一端也。……吾中國道德之發達，不可謂不早，雖然，偏于私德，而公德殆闕如。”［2］這里的公德包含兩個元素:一是國家觀念與愛國心;另一個是個人對社會的義務，即“公共心”與“公益心”，即國家倫理和社會倫理。［3］梁漱溟談到“公德”時也指出中國人缺乏集團生活，集團生活是西人所長吾人所短，而西方人的公共觀念正是由集團生活而來的。在新中國成立后很長一段時間，在大一統的計劃經濟體制的作用下，“公共二字等同于政府，政府二字等同于長官”，這種普遍的無意識也可以說成為中國大多數民眾的集體意識觀照。人們依然缺乏社會組織的公共生活和法治導向的公共生活的經驗，社會公共意識的長期缺乏也就不足為奇。

但在現代社會，新科學技術的發展，互聯網的興起，在極大程度上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學習方式和交往方式等，也促進了社會公共領域的擴大。在哈貝馬斯看來，“公共領域是介于公共權力領域與私人領域之間的一塊相對獨立的中間地帶，公眾借以自由地發表公共意見，對公共權力予以批判”。［4］公共領域為多元主體間的交往提供了場所，也為公共意識的產生奠定了基礎。與此同時，隨著市場化的發展以及人們主體意識的提升，私人領域也出現了逐步擴大的趨勢。因此，在現代社會中，我們常會遇到這樣的矛盾:公共領域的私人化與私人領域的公共化。前者反映了公共生活的縮減，后者則表現為私人的生活領域被逾越了。而更多的則是公共空間的私人化問題——“公共空間”被私人占領著;“公共關注”被貶低為對公眾人物私生活的好奇心;公共生活的藝術也被局限于私人事務以及公眾對私人感情承認的公開展示。［5］如在互聯網時代，大學生通過博客和微博，把個人的隱私公開化，私人領域儼然成為了公共平臺和公共討論的一部分。

其次，大學生公共意識的缺失與中國社會的轉型不無關聯。中國目前正處在從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的轉型期，用社會學的話語，就是正從“熟人社會”到“陌生人社會”轉變，這對傳統社會的道德秩序必然產生大的沖擊。“熟人社會”是以血緣關系為紐帶建構起來的傳統的宗法社會，它不鼓勵人們超越親緣關系、地緣關系范圍去交往，這是傳統社會的典型特征。簡言之，傳統社會中的人們所面對的是一個由親人和熟人所組成的世界，這個基礎上人們所生成的道德總是表現為私人道德，在“面子”的壓力下約束自己的公共行為，而不是公共道德意識。同傳統社會相比，現代公民社會中人們的交往方式發生了歷史性的變遷，理性的個人利益最大化取代了情感上的熟人關系。人們一旦走出“熟人社會”的圈子進入“陌生人社會”，置身于現代社會的陌生的公共環境中，離開了“面子”的束縛，缺少責任的考量，進而往往會做出某種違背公共利益的事情。筆者曾經對本校大學生做過相關的調查，大多數同學在學校基本上能做到與自身應有素質相符的公共行為，但一旦離開了學校制度的束縛，一些同學則表現得差強人意。

在討論大學生公共意識缺失的過程中，我們更多地應當考慮到當今大學公共性的缺乏。上個世紀90年代的高校擴招，意味著大學從精英教育向大眾教育的轉變開始。而當物質利益原則在某種程度上在社會得到根本確立的同時，大學的教育也日益出現了“功利化”、“短視化”、“工具化”的傾向。一方面，大學教育應有的公共性不足，尤其是擔負公共價值觀的有效傳播渠道——思想政治理論課程應有的公共性效應不足這已是客觀事實。面對紛繁復雜的社會公共事件，尤其是負面新聞頗多的媒體訊息，一些思政教師沒有能力及時地為大學生釋疑解惑，更沒有能力成為引領社會公共生活的楷模和學習典范。另一方面，大學城的紛紛建立更使得大學教師與學生之間的交流日益減少，以就業為根本取向和目標的專業教育越來越多，以服務他人和改變社會的公民素質教育更是“形式大于內容”，這些無形削弱了大學生公共意識的培養。

三、大學生公共意識培育路徑

大學生特殊的地位和肩負的歷史使命，決定了大學生公共意識的培育迫在眉睫。但公共意識不是作為公民的大學生生而就有的，必須通過教育予以培養。這種教育也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除了知識的傳遞外，還需通過多種途徑引導大學生超越狹隘的視界和自我利益，培養和提供公民的公共素養。

1.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形塑大學生公共意識

公共意識作為一種社會意識和思想價值觀念，必然受到社會主流價值觀的影響和形塑。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作為一種主流價值體系，具有價值正當性與合理性的“底線共識”，成為引領人們價值取向的價值指南。黨的十八大報告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做出了最新的概括，即“倡導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倡導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導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其中，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是立足國家層面提出的要求，體現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發展目標上的規定;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立足社會層面提出的要求，體現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價值導向上的規定;愛國、敬業、誠信、友善是立足公民個人層面提出的要求，體現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道德準則上的規定。在當前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提出既強調了核心價值觀的方向性和嚴肅性，也提出了在社會和諧發展中的包容性;既堅守國家社會的目標又張揚了人的主體性，具有極大的感召力、凝聚力和引導力。而高等學校在構建和諧社會、弘揚和落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歷來具有無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因此高校應當通過公民教育課程進行理論宣講和實踐活動等多種渠道和多種方式，有效解決大學生“理論認同”與“現實困惑”的矛盾，培育和提升大學生的國家倫理和社會倫理意識。

2.培養大學的公共生活精神，培養大學生的自治意識

公共意識的培育是建立在公民社會的基礎上，即無須國家和行政權威的強力干涉，社會組織自發管理的井井有條，大學就是在這樣的共同體精神中成長起來的。大學應該給這種獨立的、自治的、負責的、具有批判意識的大學生提供充分的公共領域成長空間，培育大學生積極的公共意識。公共領域所涉及的是與公眾相關或與公共性事務相關的問題，所維系的是公共的善或公共利益。因此，大學生在學校學會的不僅僅是遵守學校的規章制度，而且還要主動參與公益活動。從“窮則獨善其身”到“人人相善其群”，而最善者，莫過于為建設和諧校園乃至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貢獻自己的力量。在這里，大學的社團就是一個非常好的自治組織，大學多樣化的社團活動對培養大學生的公共意識乃至對社會普通民眾起到了傳播價值觀的作用。同時，作為高校教師尤其是思想理論課教師，應該積極關注公共事務和社會問題，通過對社會公共事件的討論、專業的理論闡釋乃至身體力行，提升學生的理想主義，提高學生對社會和政治的關注來抵制高等教育日益增強的功利化、工具化潮流。

3.優化社會公共生活環境，為大學生公共意識的培育提供良好的氛圍

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本質就是創造出一個公平正義的和諧社會，其本身是一個不斷化解社會矛盾的持續過程。和諧社會其本質和基石是社會公正，即為所有人提供一個基本的生活底線、人格尊嚴和發展平臺，社會公正意識是公共意識的最高表現。溫家寶總理曾說，公平正義比太陽還要光輝，要重視公平和正義的原則。因此，作為建設服務性政府在創造和優化公正的社會公共生活環境中承擔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牢記自己是人民的公仆，真正做到為人民服務，將政府公務人員的行為置于社會公眾的視野之內，確保政治公共領域的公共性，在發揮公共意識的表率作用中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

而在創造“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社會公共生活環境中，大眾傳媒的積極宣傳作用是不可或缺的。大眾傳媒是引導社會輿論的咽喉，媒體的公信力、道德性、公正性和社會良心有助于大學生樹立良好的公共意識。“大眾傳媒迫使受眾關注某些特定的問題，他們不斷地向大眾建議他們所思、所知、所感的內容應該是什么。”［6］特別是媒體在新聞報道中要積極宣傳在公共領域中做出貢獻的先進人物，起到弘揚正氣、激勵民心、引導世風的積極作用。通過政府和社會的齊心合力，再加上輿論，營造良好的社會公共生活環境的氛圍，讓大學生深切感受到其強烈的感召力和推動力，從而在自身實踐中提高大學生公共意識。實踐證明:大學生公共意識的提高有利于協調各方面的利益關系，消除不和諧因素，不斷促進社會的和諧。

四、結束語

和諧社會是建立在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身和諧的基礎上，其目標的構建和實現離不開公民公共意識的發展，作為高素質群體的大學生提升自身的公共意識更是普遍要求。唯獨如此，才能真正創造出費孝通先生說過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和諧社會。

［1］陳付龍.論我國公共意識的當前生態及應然指向［D］.南昌工程學院，2000.

［2］梁啟超全集(第二冊).新民說·論公德［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694.

［3］陳弱水.公共意識與中國文化［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6:6－7.

［4］汪暉、陳燕谷.文化與公共性［M］.北京:北京三聯書店，1998:125～126.

［5］胡泳.眾聲喧嘩——網絡時代的個人表達與公共討論［M］.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236.

［6］［美］麥考姆斯.大眾傳播媒介的議題設置功能［M］.上海: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3: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