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這樣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我是不敢這樣堂而皇之地談自己的夢想的———中國幾千年儒家文化的浸淫,使得好多人不敢輕易在人前高談闊論什么夢想,否則感覺像是造次。
2012年,我將自己這些年來的作品結集出版,取名為《慢慢地活》。在作品集的扉頁上,還大膽地寫了這樣一句話:“文集《慢慢地活》系首部作品集”,之所以敢這樣說,是因為我熱愛寫作(而且,到今天,敢說是“發自內心的熱愛”,什么是發自內心,我覺得就是這種熱愛來源于內心,是從內心緩緩流淌出來的,對你熱愛的,你覺得你離不開它);還因為,在我的意識里,關于我出書,應該是還有下文的,就像我在這部集子的后記里寫的:捉筆這些年來,我一直有一個野心,就是要寫出自己最好的作品,真正問心無愧的代表作,然后面世,每每想及,心向往之。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不在已經發表的這些作品之中。
人生要有夢想,這個夢想,它可能關乎大錢,關乎重權,關乎社稷,關乎事業,也可能關乎親情友情,關乎一人一事,甚至,只關乎一衣一屋一茶一飯。古人說,“四十不惑”,走到年近不惑的今天,我漸漸地改變了人生的初衷,明白了夢想不一定就是躋身為人上人,就是天天做著那種試圖改變世界的努力。夢想不止是慷慨激昂的,有時,也可能風輕云淡。可能只是和親友小酌,和家人一起郊游,甚至可能是在自家的落地窗下久坐靜讀……我的夢想就是:出真正的無愧于自己、無愧于讀者的作品集。我相信,如果一直堅持寫作,我相信自己將來的作品一定會比現在的這些精彩。因為,這些年的生活和寫作經歷告訴我,好的作品往往是歲月的積淀,經歷越多,筆下的東西往往越有內涵;但同時,我又不得不清醒地告訴自己,在我的生命歷程中不一定能產生真正問心無愧的代表作。
我的創作夢來源于我愛讀書的經歷。讀小學時,父親就給我訂閱了許多報刊,什么《北方少年》、《山西民間文學》、《故事會》……小時候,每天放學時,同學們一路相跟著回家,好多人會黏著我讓我給他們講故事,現在想想,父親是多么英明,他的一個舉動讓我在那么小的年齡就收獲了多少仰慕的目光。
什么事,久而久之就會成為一種習慣。慢慢地,多少年過來了,讀書成為我的一種生活習慣。漸漸地意識到,讀書是一個人防止空虛、杜絕淺薄的有效手段。畢加索曾經說過一句話:“沒有音樂,這世界就是個錯誤”,我想,沒有書籍,這世界也是個錯誤。想想,像我們這樣一個幅員遼闊的大國,一個民族眾多的大家庭,一個歷經滄桑的古老民族,若沒有悠久、深沉、浩蕩的文化維系和滋養,沒有渾厚文明的感召和凝聚,怎能綿延五千年,昌盛到如今呢?
我喜歡文字,但并不擅長,只是兀自地毫無理由地喜歡著,摸索著,在不斷地摸索中,偶有心得會樂不可支。也有喜也有憂,喜憂參半中更加離不開她。
寫作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但真正愛上寫作(那種發自心底的愛),是近年來的事。在寫作這條路上,曾經百轉千回,可說是柔腸百結。我愛文學,每當盡情地徜徉其中時,我常常感覺自己是幸福的。在當今人們的觀念里,這是幾近于旁門左道的東西,與大多數人向往的成功是背道而馳的。所以,多少年里,也曾千萬次地在這樣的“幸福”與世人眼里的“成功”之間徘徊。但年深日久,愛之彌深,漸漸地悟得:人,要聽從自己內心的召喚活著,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樂趣,平凡生活自有平凡生活的真滋味。人在短短的一生中,能為自己喜歡的事活著,尋覓著,追求著,何嘗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幸事?
遺憾的是,今天的人們,好多時候不去體驗真正的閱讀了,在現代人眼里,讀書成了珍稀,可以說,文學在今天,成為只嗜好文學的人的文學。
也許有人說:今天的人們不需要文學。我不這樣認為。因為,我們碰上的,剛好是一個物質豐碩而精神貧瘠的時代,從淺層的意義上說,文學教會人去生活、思考;深層次上說,文學是蕩滌人靈魂的一種有效手段。文學,好多時候可以讓你的內心變得寧靜而溫暖,讀書,能教會我們淡泊功利之心,遠遁浮躁之氣,她讓我們在繁亂紛爭的環境中保持一顆平常心。所以說,讀書,是使人成為精神貴族的一個有效手段。我曾經讀過這樣一段深深感動我的文字:“讀書和寫作,都是需要耐得住寂寞的事情。文化單位,在許多人眼里是一個清貧之所,在熙熙攘攘的市井中她顯得有點寂寞和冷清。然而,在這里工作的人,能夠獲得嘈雜浮躁中沒有的寧靜、清醒和理智,有時間讀書也有時間思考還有時間寫作,因此精神層面的獲得和陶冶是忙碌于名利場上的人們無法想象的,也是令人羨慕的……先生目前的狀態,是近幾年來最好的狀態。我看到他在讀書和寫作中得到快樂和平和,獲得自信和淡定。”這話,是一位女士寫給她丈夫的作品集的“序”中的一段話,它讓我感動良久,受益頗深,激勵著我去為自己鐘愛的事業去追求,去取舍。
人一生的路很長,此生,不管是清貧還是富有,寫作,都將會是我此生最愛。我也常常會想,也許,在這個繁華的世界里,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珍視那些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了。我希望是這樣的,我想,一定也會是這樣的。
珍惜自己的夢想吧,再平凡的人,也會有瑰麗的夢想;為自己的夢想奮斗吧,蘇格拉底說:“世界上最快樂的事,莫過于為理想而奮斗”,這樣,當你走過了長長的一生,經歷了人生的無數殘秋和寒冬,坐在冬日的暖陽下盡情回味此生的風雨悲喜時,你會覺得,雖然這一生有無數的遺憾,可在這件事上,你能做到眼閉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