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變遷的啟示

[摘 要]軍隊思想政治教育可以說是運用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體現理論滲透力、解釋力、說服力、引導力和吸引力的活動。縱觀我軍80多年的發展歷程，社會主義主流意識形態話語貫穿始終、時代感鮮明突出、號召力廣泛強烈、大眾化深入人心是變遷中的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主要特點，從話語變遷的考察中可以得出話語創新發展的重要啟示：始終圍繞政治工作的目標任務進行構建與言說，結合革命的政治目標與官兵切身利益進行表達，在鞏固意識形態話語的同時更加注重生活話語的運用，話語創新與大眾化需緊密聯系軍事實踐活動持續推進。

[關鍵詞]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話語變遷；啟示

[中圖分類號]E1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3）01-0065-04

從革命戰爭年代到和平發展、科學發展時期，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伴隨著黨的中心任務和我軍擔當的使命任務的變化，適時地進行轉換與改變?？傮w上講，從1927年我軍創建到1953年底，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為了服務于中國共產黨奪取政權與鞏固政權的需要，主要以革命話語為主，向廣大官兵灌輸無產階級革命真理，鼓動參與人民戰爭的積極性；從1954年全面建設現代化正規化革命軍隊開始到黨的十六屆四中全會召開（不包括“文化大革命”時期），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為了服務于軍隊“三化”建設、國家經濟建設與社會建設、高技術條件下信息化軍隊建設需要，主要以建設話語為主，不斷激發廣大官兵參與國家和軍隊建設的主動性。從胡錦濤到習近平擔任中央軍委主席以來，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為了服務于國防和軍隊建設科學發展的需要，在堅持鞏固意識形態話語和建設話語的同時，凸顯出以人為本話語的重要性，使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科學性、開放性、時代性和包容性、大眾性得到進一步升華，更加符合部隊建設與官兵思想變化規律。80余年的話語變遷過程為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發展積累了豐富的資源和經驗，也有對“文革”中極端話語、癲狂話語的反思。

一、變遷中的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特點分析

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是黨的話語和軍隊政治工作話語的重要組成，是為了實現一定的教育目的，在特定的語境中對官兵進行理論武裝與思想引導的言語符號系統。從“打土豪，分田地”到“忠誠于黨，熱愛人民，報效國家，獻身使命，崇尚榮譽”，在不同的歷史背景下，千萬條獨創性的話語盡管其內容和表現形式有所不同，但它們有著共同的發展規律。

（一）社會主義主流意識形態話語貫穿始終

軍隊思想政治教育是黨對軍隊實施思想政治領導的基本途徑，是為提高官兵思想政治覺悟和認識能力而進行的理論武裝和思想引導工作。由于黨的指導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用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原則在全國范圍內和全體規模上教育人民，是我們黨的一項最基本的政治任務?！盵1]所以，作為黨締造、領導和指揮的人民軍隊，思想政治教育的首要任務就是堅持用馬克思主義及其中國化理論成果武裝官兵，開展好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教育。“用中國人慣用的思維習慣和話語來闡述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用中國人喜聞樂見的話語形式對它進行解釋。”[2]建軍之初，工農革命軍叫響了“打土豪，分田地”、“工農武裝割劇”、“槍桿子里面出政權”等口號，以此來動員官兵投身革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奮斗，而非用“共產主義”、“統治階級”、“暴力革命”等脫離民眾的話語武裝官兵。黨在抗戰時期提出“停止內戰，一致抗日”，解放戰爭中提出“打倒蔣介石，解放全中國”，抗美援朝戰爭中提出“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甚至是“文革”中的極端政治化話語“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等，其背后無不蘊含著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階級斗爭”、“推翻資產階級”、“打倒帝國主義”、“無產階級專政”等核心話語。隨著黨和軍隊的中心任務轉換，軍隊思想政治教育的典型話語圍繞“現代化”、“軍事變革”、“科學發展”等核心詞匯進行表達，如“建設革命化現代化正規化軍隊”、“三個確保”的時代課題等，充分體現了黨堅持運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成果武裝官兵的思想，特別是“以人為本”既深刻體現了馬克思主義“人的全面發展”的思想，又是新形勢下國防和軍隊建設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的直接表現。

（二）時代感鮮明突出

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作為一種社會性、目的性顯著的言語符號系統，它的存在“依賴于某一具體社會的存在的”，“隨著社會的發展而發展”[3]。而不同的時代主題決定著黨和軍隊不同的中心任務。土地革命戰爭中中國共產黨為了徹底揭露國民黨反動政權的腐敗，思想政治教育使用“沒收地主豪紳的土地、房屋、財產分配給窮苦農民”、“打倒國民匪黨”、“一切權力歸農會”等口號話語動員窮苦百姓踴躍參軍支前。抗戰中中日民族矛盾上升為社會的主要矛盾，把日本侵略者趕出國土成為全民族的首要任務，教育中創造性的使用“反對內戰”、“逼蔣抗日”、“聯蔣抗日”、“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等話語激發官兵強烈的抗日情感和救亡圖存的民族精神。解放戰爭中黨的中心任務是奪取民主革命的全面勝利，思想政治教育圍繞“人民戰爭”、“解放”、“打倒反動派”等話語，以鼓舞軍民積極參戰支前的決心和毅力。新中國成立后一段時期，我黨我軍既面臨著鞏固新政權的任務，同時對軍隊的現代化建設充滿期望，一方面在抗美援朝戰爭中教育官兵發揚國際革命英雄主義精神，“抗到底，援到底”；另一方面激勵部隊聚精會神搞好革命化現代化正規化建設。改革開放以來，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成為黨的中心任務，軍隊圍繞經濟發展給官兵思想帶來的影響，開展了服從國家經濟建設大局、帶頭搞好精神文明建設、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等教育。新形勢下，軍隊為了實現科學發展，思想政治教育中運用“我軍歷史使命”、“戰斗力生成”、“軍民融合”等核心話語教育官兵?？傊婈犓枷胝谓逃捳Z隨著我黨我軍擔當的時代任務而發生改變。正如恩格斯所說那樣，“每一時代的理論思維，從而我們時代的理論思維，都是一種歷史的產物，在不同的時代具有非常不同的形式，并因而具有非常不同的內容?！盵4]體現理論思維的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若跟不上時代發展，終將被拋棄。

（三）號召力廣泛強烈

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顯著功能是理論武裝和思想引導，但更重要的是言語行事，通過使用不同的語言藝術和話語方式，鼓動官兵把“說的”化為“做的”行動?！熬乓话耸伦儭焙笕毡厩致哉咂髨D獨占中國，民族仇恨日益加重，中國共產黨在國難當頭的時刻，號召舉國上下形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一致對外”抗日救亡。黨的正確主張得到了包括國民黨進步人士和一切愛國人士的聲援、擁護，官兵的抗戰精神由此化為勇敢、頑強抗敵的動力，堅持不怕犧牲、抗戰到底。解放戰爭中，人民解放軍的目標是推翻國民黨政權，解放全中國，但我軍與美帝國主義支持的蔣介石軍隊相比，兵力較少，裝備相對落后，在這種情況下，毛澤東在接受美國記者安娜·斯特朗談話時直指蔣介石軍隊說：“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盵5]“紙老虎看起來像可怕的老虎，但實際上是紙板做成的，一受潮就會發軟，一陣大雨就會把它沖掉?！憋柡哪c“火藥味”的話，使廣大官兵增強了戰勝對手的信心。新時期江澤民提出我軍要圍繞軍事上“打得贏”，政治上“不變質”來加強軍隊建設，號召廣大官兵鍛造過硬的軍事素質，保持好革命軍人的政治本色。當前，中央軍委根據軍隊擔負“維護國家主權、安全、領土完整”的最高使命，以及“應對多種安全威脅、完成多樣化軍事任務能力”的需要，強調我軍要加快中國特色軍事變革，拓展和深化軍事斗爭準備，積極開展信息化條件下軍事訓練，確保能夠有效履行新世紀新階段我軍歷史使命。從不同時期軍隊思想政治教育的代表性話語可看出，絕大多數都是軍事目標與當下任務相結合的動員話語，不僅告訴官兵“為了什么”，還告訴他們“做什么”、“怎么做”，有很強的號召力。

（四）大眾化深入人心

列寧指出：“最高限度的馬克思主義=最高限度的通俗化。”[6]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內容要想得到廣大官兵的理解和認同，就需要“認真學習群眾語言”，熟悉他們的詞匯、表達方式等?！叭绻B群眾的語言都有許多不懂……你的一套大道理，群眾不賞識……群眾就越不買你的賬?！盵7]黨和軍隊的第一代領導人毛澤東，他在自己的論著，以及給官兵講話的不同場合，運用口語化的語言、形象生動的比喻和廣泛流傳的諺語講一些深刻的道理。例如，用“三座大山”來比喻壓在工農無產階級頭上的敵人，用“黨指揮槍”來講黨要牢牢掌握軍隊的道理，用“孫悟空與如來佛的故事”激勵官兵戰斗的信心，用“鷸蚌相爭，漁人得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典故來揭露國民黨的反共罪行；用“糖衣炮彈”來警告全黨同志保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的良好作風，用“愛護朝鮮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來教育志愿軍官兵發揚國際主義精神，等等，可以說毛澤東是話語大眾化的典范。改革開放以來，鄧小平在判斷世界形勢和時代主題的基礎上，運用“軍隊要忍耐”來教育官兵支持經濟建設，用“老祖宗不能丟”強調軍隊要保持我軍優良傳統，用“考試合格”來教育官兵永遠聽黨的話。黨的第三代領導人江澤民把堅持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比作我軍的“軍魂”，“魂”在任何時候都不能丟，以此告誡部隊在任何時候都堅持黨對軍隊絕對領導的根本政治原則。胡錦濤、習近平根據新形勢下軍隊建設規律，提出用當代革命軍人核心價值觀教育官兵，忠誠、獻身，黨、人民、國家、榮譽等具有軍隊特色的話語通俗易懂、言簡意賅，官兵一聽就懂?？梢哉f，我軍思想政治教育效果顯著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于運用“大眾化”的話語講深刻的道理，讓不同層次的官兵能夠聽明白、記得住、用得上。

二、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變遷得出的啟示

考察80多年來有代表性的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特點是實現話語自覺的重要前堤，促進新形勢下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創新發展，需要在繼承話語發展經驗的基礎上，結合時代特點、新的使命任務和官兵實際不斷推進。

（一）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要始終圍繞政治工作的目標任務進行建構與言說

我軍是執行黨的政治任務的武裝集團，其政治工作是黨在軍隊中的思想工作和組織工作，它的根本目的是為了保證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保證黨的政治主張和思想理論在軍隊得到貫徹落實[8]。這就決定了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具有鮮明的黨性，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要堅持以黨的旗幟為旗幟，以黨的意志為意志，以黨的方向為方向，宣傳貫徹黨的綱領和路線方針政策，緊緊圍繞有利于實現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完成黨和人民賦予的使命任務進行建構和言說。從根本上講，黨要牢牢掌控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話語權，為實現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和指揮軍隊服務。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憑借開展武裝斗爭來推翻反動統治、奪取全國政權的合法性話語體系，贏得了廣大官兵的支持。黨在取得執政地位后，黨和軍隊直接擁有對媒介的控制與傳輸思想政治教育信息的權利，這時候黨要掌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話語權，就不得不始終圍繞黨的思想理論的合法性、人民性和軍隊政治工作的使命任務來取得話語權，既要徹底講清理論的真理性，也要注重運用成功實踐的“無聲話語”來印證理論的先進性，切實增強話語對現實問題的解釋力和對官兵的說服力，不斷夯實官兵高舉旗幟、聽黨指揮的思想政治基礎。此外，我軍政治工作還擔負著鞏固提高戰斗力，保證軍隊有效履行黨和人民賦予的職能使命的任務，這也決定了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要針對強化官兵履行使命的忠誠精神、獻身精神和進取精神，培育和激發戰斗精神，充分調動官兵的主動性、創造性等方面進行建構與言說，不斷打牢官兵履行使命的行動基礎。

（二）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需結合革命的政治目標與官兵切身利益進行表達。馬克思曾指出：“人們為之奮斗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盵9]作為現實的人不能離開利益空談理論，因為物質需要是進行生產和其他活動的基本動因，一切革命首先是為了經濟利益進行的。同樣地，普通民眾和官兵是否愿意接受黨的領導，接受黨的理論體系并誠心跟隨黨“鬧革命”，搞建設，并不是依靠幾句口號能解決問題的，而是“必須給人民看得見的物質福利”[10]，要把革命的政治目標和官兵的切身利益結合起來，幫助他們“了解我們提出的更高的任務，……接受我們的政治口號，為革命的勝利斗爭到底?！盵11]新形勢下“以人為本，科學發展”話語之所以得到廣大官兵的認同，其原因也在于突出官兵的主體地位，把實現軍隊建設科學發展與促進官兵全面發展結合起來，只有官兵個體成長進步了，部隊整體發展才會有人才支撐，也只有部隊發展了，個體的發展才會有組織保證。所以，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要堅持把解決官兵的普遍性思想問題與個體的實際問題結合起來，既要教育官兵主動為滿足社會需要和促進部隊全面建設作貢獻，也要關注官兵個體的切身利益，努力為官兵成長成才創造機會和條件，真正實現兩者的有機結合。

（三）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需在鞏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同時更加注重生活話語的運用

建構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絕不僅僅是理論層面的話語要求，還要求在廣大官兵的日常工作生活中廣泛滲透并發揮作用。不論在革命戰爭年代還是相對和平時期，作為軍隊主體的廣大官兵，由于他們所處的環境條件不同，具有的身份、角色和地位也不相同。他們是現實的“社會人”，在家里或是父母，或是孩子，在朋友、同事、同學中間，也具有不同的身份，除了軍營“工作圈”外，還有各種各樣的“生活圈”，這就決定他們在社會交際中使用得更多的是日常生活話語。所以，對于“培育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高素質新型革命軍人”與實現“三個確?！睘槟繕巳蝿盏能婈犓枷胝谓逃齺碚f，除了堅守主流意識形態教育這一根本任務外，還需關注與官兵密不可分的社會教育、家庭教育，如道德教育、心理教育、情感教育等，使官兵真正成為適應在不同“社會關系”中生活的人。此外，軍隊思想政治教育作為社會中一種特殊的教育實踐活動，必須“關注人的生活”，“把人引向人的真實的、具體的、完整的生活?！盵12]新的歷史條件下部隊必須正視官兵成才愿望強烈、利益訴求多樣、主體意識增強和受網絡媒體文化影響突出等實際，以更加積極、更加符合時代要求的態度，去看待官兵的個性特點，以及在生活、交往等方面的合理要求。

（四）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需緊密聯系軍事實踐活動持續推進理論創新與大眾化

馬克思指出：“語言也和意識一樣，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產生的?！盵13]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要在理論武裝與思想引導中提高滲透力、解釋力、說服力、引導力和吸引力，就需要在軍事實踐活動中進行建構，只有源于實踐，經實踐檢驗的話語才會有生命力，才能在實踐中為官兵所普遍接受和付諸實施。與以往相比，當前我軍擔負的使命任務有所拓展，軍隊建設的思想觀念也有所轉變，更為重要的是，作為軍隊主體的官兵在不斷更換，官兵思想也在發生變化。所以，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既需要緊跟形勢任務與時俱進，也要結合官兵的認知規律，持續推進大眾化。只有理論創新才能進一步擴大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論視野，增強包容力與解釋力，引領思想政治教育在科學化道路上前進；也只有不斷的將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話語、學術話語轉換為官兵能夠理解和接受的大眾化話語，教育的親和力、吸引力和互動性才會凸顯。具體來說，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理論創新一方面要在準確理解馬克思主義經典文本的基礎上，運用其基本立場、基本觀點和基本方法來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另一方面要始終結合我黨我軍革命和建設的實際，構建符合部隊發展規律、與官兵成長成才需要相適的話語。軍隊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大眾化不僅要求內容具體，語詞簡單、通俗、形象，符合絕大多數官兵的言語風格和習慣，學會在“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而且要善于運用軍事標語口號、軍旅歌曲、影視、文學作品等外在形式，積極借助網絡、電視、廣播等媒體手段，將教育的話語內容通過生動的文字符號、聲音和圖片介紹、視頻展現等方式來表達，使之更加形象化、感性化，更加適合官兵的認知習慣，讓官兵在潛移默化中受到熏陶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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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