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社會視野下的司法權威問題研究

2012-12-31 00:00:00張瀟瀟

大觀周刊 2012年30期

摘要：司法的目標是和平、和諧、公平與正義，司法公信力是司法贏得社會公眾尊重、信任、信賴的能力，體現了社會公眾對司法的認可和信任程度。然而，司法公信力不是獨立生成的，民眾的信仰、司法公正是司法權威提升的主要因素。筆者從和諧社會的司法基礎——司法權威的分析入手，通過審視和檢討我國社會現階段司法權威建設中的暇疵與不足，最終提出通過司法公正、司法公信以及司法的人本關懷，達到理性回歸司法權威的目的。

關鍵詞：司法權威司法公信力和諧社會

一、和諧社會的法治基礎

眾所周知，和諧社會并不是無矛盾的社會，而是有矛盾能得到妥善處理的社會。一個社會的和諧穩定，需要在全社會范圍內形成激勵動力機制、利益表達機制、整合平衡機制和利益救濟機制。1筆者認為，促使和保障以上四種機制正常啟動和運行的最明確、最有力和最具體的手段就是法律和人民群眾對法律的正確適用，即我們常說的法治。而法治當中，人們對法律、對司法機關、司法人員的信任程度，是法治是否有效運行的前提和基礎。

（一）司法公信力的界定

“仁義禮智信”，貫穿于中華倫理的發展的全過程。其中守信用、講信義是中華民族公認的價值標準和基本美德。孔子論政治議程上的優先序列是：“民信”、“足食”、“足兵”。2孔子將教化人民守禮信義視為政治的頭等大事。歷史上商鞅“徙木置信”的故事，強調的正是國家和法律必須取信于民的道理。3戰國時期的韓非子為上述類信任作出如下定義：“信，所以不欺其民也。”4他主要指信賞必罰，統治者說得到就必須要做得到、雷厲風行。

（二）司法公信力的價值

隨著社會經濟不斷發展，人民群眾法治意識的不斷提高以及國家法治的逐步推進，司法公信力程度的大小，不僅關乎一個國家司法權威與法律尊嚴，更為重要的是，它已經成為社會安定、經濟發展以及和諧社會建立的重要基礎和保障。這便是司法公信力的價值。

1、法治國家的重要基礎

司法公正、司法公信力和司法權威三者之間是相互作用、相輔相成的關系，司法公正是產生公信力的基礎，而公信力又是獲得司法權威的基礎。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司法公信力是現代法治國家的重要基礎。伯爾曼曾經說過：“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將形同虛設。它不僅包含有認得理性和意志，而且還包含了他的情感，他的直覺和獻身，以及他的信仰。”5

法律信仰是法治社會形成的基本標志。沒有被信仰的法律將退化為僵死的教條。6在一個國家里，法律如果不能內化為一個國家的傳統和精神，不被這個國家的公民所認同、所信任，是不可能取得任何實效的。因此，司法公信力，是法治國家的重要基礎。

2、社會和諧的重要保障

當代中國司法的公信力，實際上是以公眾對法律的信任和信賴為基礎的。誠如《周禮》中所說，“以和邦國，以統百官，以諧萬民”，這個周“禮”就是當時治理西周的中庸、中道、均衡、和諧的法度，兩千多年來一直統御著中國的法與治。程序上的正當和實體上的正義是司法公信力的靈魂。7

如果公眾普遍缺乏信任，必然導致大量應該由公力救濟手段來解決的糾紛而流向私力救濟一方，這必將影響國家政治局面的穩定和整個社會的和諧安定。通過公正司法，獲得社會公眾的信任，才能使社會糾紛最終通過法律的渠道得以化解，實現司法維護穩定、構建和諧的職能目的。因此，司法公信力是社會和諧的重要保障。

二、我國司法權威現狀的審視與檢討

（一）審視：我國司法權威的現狀

司法權威是對司法機關是否享有的威信和公信力的一種評價，因此又稱之為司法尊嚴。對于一個追求法治社會的國家而言，司法權威的強弱程度是法治化的一個重要標志，是法律權威的保障。8從社會角度而言，司法是社會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在人類社會中，歷來重視法治的國家都會極其關注司法權威在司法公信力上的實現和評價。

在改革開放之初，我國已經開始重視法治建設。并且在樹立法律權威的建設上，傾注了極大的關注和努力。特別是國家在建構和提高社會法律意識上作了大量的工作，使社會民眾的法律意識得到了加強和提高。然而近年來，作為法律權威實現的核心要素—司法權威，卻因一些冤假錯案的被披露而不斷受到沖擊。

（二）檢討：司法權威弱化的原因探析

當前，影響我國司法權威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既有司法機關自身的原因，也有司法系統外部的環境的影響。

1、司法機關自身原因

（1）司法腐敗與司法專橫的負面影響

對于司法權威損害最嚴重的莫過于司法腐敗與司法專橫。司法腐敗表現為接受賄賂或者在其他腐敗因素的影響下進行裁判。“司法腐敗”是最大的腐敗，一次不公正的司法判決比多次不公正的其他舉動為禍尤烈。因為那些不公正的舉動不過是弄臟了水流，而不公的判決則把水源敗壞了。9人民群眾對于法律的真正感知，不是通過若干次普法教育，也不是通過一系列法律文本的閱讀建立起來的，而是通過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者生活周圍的一個個鮮活的案件逐漸得以明晰的。雖然說犯罪和腐敗的法官只是少數，但這極少數敗類對司法公信力的破壞是不可估量的。司法專橫則表現為在行使司法權的過程中具有專橫性，通常不是為了金錢的目的而濫用手中的權力。

（2）司法宣傳的滯后

近年來，我國司法改革的力度不斷加大，法治不斷完善。然而，司法宣傳工作相對于司法改革措施的推進卻顯得十分滯后。許多案件中，法院在實踐“公正與效率”這一世紀主題的過程中，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卻僅僅因為宣傳不到位使上述努力沒有得到社會公眾充分的認可。例如：法院的審判有其內在的司法規律，對這一規律的遵循與司法受眾對公正的需求有較大差距。法院講究證據，很多社會公眾卻只認他們親歷的事實，既拿不出證據又不了解司法程序，輸了官司還認為是司法不公；有的不了解訴訟權利具有“過時不候”的特性，過了訴訟時效才來主張權利，自然得不到法院的支持。這樣一來，不懂程序的干部群眾由于法院宣傳工作的不到位，致使對法院依法作出的正確判決也不理解。

2、外部環境影響

（1）司法權地方化趨勢明顯

地方保護主義盛行，司法權威在地方保護面前蕩然無存。突出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一些地方的法院和法官在審理雙方當事人不在同一地區的民事經濟案件的活動中，受地方經濟利益驅動，不顧法律和事實，偏袒本地區當事人，損害外地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另一方面，司法地方保護主義還表現在司法機關在依法履行職務時，往往對本地行政事業單位無法采取強制措施。司法地方保護主義的發展和蔓延，褻瀆了法律的尊嚴，破壞了法制的統一性，對那些未受到法律平等對待的當事人而言當然沒有司法公正，司法權威也就無從談起。

（2）新聞輿論的負面影響

從新聞輿論與司法關系的角度看，司法實踐中，新聞輿論對司法的影響非常明顯。筆者認為，新聞媒體報道案件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使社會公眾對案件形成了一定的認知，得到了一定的公眾知情權。但是，這種認知是建立在社會公眾并未真正了解案件、了解法律的基礎上的。這些缺乏充分的理性的報道，有時它不僅影響了公眾，也影響了司法機關，進而影響到了決策層，最終影響到法院的判決。

三、我國司法權威的理性回歸

司法權威對于一個法治國家至關重要，因為它涉及法治的社會根基，即公平正義的實現，以及社會公眾對公平正義的信仰。在很大程度上，社會公眾認為司法機關就代表了法律。試想，一個國家如果沒有司法權威，沒有尊崇司法、信賴司法、認同司法和服從司法的社會氛圍，那么這個國家的法治就像無法觸及的空中樓閣，形同虛設。10筆者認為，我國司法權威的理性回歸必須建立在司法公正、司法公信和司法的人本關懷的基礎之上。

（一）司法公正

建構司法權威，首先必須解決司法公正在現實中的實現。只有公正的實現才能夠保障實現權利和正義的訴求。邊沁曾經說過：“在一個多少算得上文明的社會里，一個人之所以能夠擁有一切權利，之所以能抱有各種期望享受那些認為屬于他的東西，其唯一的來由是法律。”他認為，一個人如果要求求助于正義，他就會去訴諸法律。因為只有法律才能體現正義、保障著正義和實現正義，從而使人們信仰法律，信仰正義獲得了發自內心的一種心靈的相契合，法律信仰也由此而確立。11司法公正和其所架構的司法公信力是司法權威的核心要素，是司法權威實現的基礎，是人們認可的法律正義的具體表象。

筆者認為，司法不公的存在使社會公眾失去了對司法的信賴。司法失去公信力，司法尊嚴受損。司法活動的公開、透明是司法公正的一個重要舉措，是司法公正的形象保證。

（二）司法公信

司法是從書本上的法到實際生活中的法的橋梁，是從原則轉化為實際規范的中介。因此，民眾對于法律的信仰主要在司法活動中形成，并具體體現為對司法的信仰，司法的公信力是衡量民眾是否信仰法律及其程度的標準。12筆者認為，司法公正是提高司法公信力的前提和基礎，然而，司法公正與司法公信卻并非是同步的。在現實司法實踐中，有時即使法院的判決是公正的，卻仍然不能得到當事人或社會的認可。

公正的判決不能產生公信的原因之一是民眾不認可判決是公正的，即紙面的公正未轉化為民眾心中的公正，形式的公正未轉化為實質的公正。筆者認為，造成這一問題的主要原因是在于現代社會法治的邏輯以及對法院的要求在很大程度上是嚴守“程序正義”，而在傳統農業社會中形成的邏輯和對法院的預期則趨向于“實質正義”，民眾所持的正義觀與司法的正義觀并非完全一致。在極個別地區，司法機關嚴格按照法律規定作出的公正判決不一定會得到當地民眾普遍認可，甚至有時在案件的審理和執行階段還可能發生聚眾抗法的情況。

在當前我國規則化程度不高的社會環境下，對于民眾的上述的行為選擇，司法機關應該如何面對呢？筆者認為，盡管市場經濟對我國城鄉社會產生影響，當前我國社會已經不是純粹的鄉土社會。但是，我國社會主要還是以鄉情和親屬關系為紐帶而聯系起來的人情社會和熟人社會。我國的“本土國情”的存在決定了我國的人民法院不能夠作“高純度”的國家司法機關，人民法院的法官不能以絕對“形式理性”的正式法律和程序來貫徹國家意志。正如波斯納所言，“法律是最向后看的，最依賴于往昔的學科，實用主義的法理學必須與歷史學達成妥協。”13

（三）司法人本關懷

我國要實現司法權威的理性回歸，除了司法公正和司法公信之外，司法的人本關懷是不可或缺的。所謂司法的人本關懷，簡單的來說就是司法為民理論。

“以人為本”與“和諧”是中國傳統文化價值理念的核心，是我國社會進步與法律發展階段一種“配合得當而勻稱”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關系。司法權是一種在法律上認定事實并作出終局裁判的權利。真正的“以人為本”的法精神，才能使國民獲得法感情和法道德的升華。基于此，筆者認為，“以人為本”是法的生命，更是司法的生命，有著源遠流長的法哲學淵源。人本關懷下的司法精神是國家司法公權對自己民族的莊嚴承諾。一個在外部壓力下不斷變形的司法權主體，一個在干擾和非法妨害面前徒喚奈何的軟弱無能的國家司法公權者，一個見風使舵、根據原告被告雙方力量對比來確定司法行為或價值取舍方向的司職者，不僅無力承擔起它本應承擔的國家公權的司法職能，還會徹底毀掉公眾對國家法律制度的信心，打擊國家司法判決的威嚴，傷害人們對法的精神寄托和情感仰賴。14而人們一旦對法律本身失去了法感情、法道德、法倫理和法精神上信念，國家司法權威就成了空中樓閣。所以，根據我國社會的實際情況，堅持“以人為本、一心為民”的方針，不斷在司法實踐中落實司法為民的措施，從根本上達到全面、持久的提高司法權威，構建和諧社會的目的。

四、結語

一個時代的法律精神是這個時代一切社會制度的價值基礎，任何法律制度一旦權威性地形成之后，人們必須以宗教式的虔誠去捍衛它，任何非正統形式地否定、修改、曲解法律的行為或動議都是對社會正義的直接危害。15假如把法律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威當作法治的標志性，那么司法權威就是一個對法律的權威性有決定性影響的因素之一。在我國走向法治的過程中，司法權威不足，已經構成一種不容忽視的制約因素，社會公眾敢于、肯于信任和信賴司法的局面還沒有形成。

筆者認為，司法權威的真正生成需要一系列制度作為支撐，需要一個漸進的生長過程。在實現了司法公正和司法公信之后，培養社會公眾的法律情感，激發社會公眾對法律高度認同的熱情，將法律作為整個社會所信仰的對象，從而以社會公眾內心的原動力支撐起我國法治大廈的精神層面，是推進我國法治全面進步，構建社會和諧的必由之路。

注釋：

[1]楊海坤：《法治是和諧社會的公平正義之術》，《文匯報》2005年3月15日。

[2]出自《論語·顏淵》

[3]出自《史記·商君列傳》

[4]出自《韓非子·難》

[5][美]伯爾曼：《法律與宗教》，梁治平譯，三聯出版社1991年版，第43頁。

[6]左衛民、周長軍：《變遷與改革——法院制度現代化研究》，法律出版社2002年版，第107頁。

[7]尹晉華：《法律的真諦》，中國人民檢察出版社，2006年版。

[8]鐘明霞、范學進：《試論法律信仰的若干問題》，中國法學2003年第2期。

[9][德]拉德不魯赫：《法學導論》，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7年版，第125-126頁。

[10]陳瑞華：《司法權的性質——以刑事司法為范例分析》，《法學研究》，2003年第5期。

[11][奧]凱爾森：《法與國家的一般理論》，沈宗靈譯，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