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深圳中小板的家族企業與創新投入關系的實證研究

關勇軍，瞿 旻

(1.廣西工學院財經學院，廣西 柳州 545006;2.中南大學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3)

基于深圳中小板的家族企業與創新投入關系的實證研究

關勇軍1，2，瞿 旻1

(1.廣西工學院財經學院，廣西 柳州 545006;2.中南大學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3)

本文認為，企業組織類型會影響創新投入，家族企業作為一種特殊的企業組織類型，其擁有特質和創新投入之間的關系是不確定的。本文從代理成本，資源稟賦，風險承受能力等方面分析了家族企業的特質對研發強度的影響，并以深圳中小板2006—2009年的數據為樣本，得出了我國深圳中小板家族企業比非家族企業的研發強度要高的研究結論。

家族企業;代理成本;研發投資

Abstract:This paper considers that:The types of organizations can affect the R＆D investment;Family firms as special type of organizations，its relationship between distinct characteristics and R＆D investment is unclear.From the angles of agency costs，resource endowment and risk－taking behavior，this paper analyzes how the distinct characteristics of family firms affect R＆D intensity.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publicly held firms in Shenzhen stock market from 2006 to 2009，it puts forward that family firms'R＆D intensity is stronger compared with nonfamily firms.

Key words:Family firms;Agency cost;R＆D investment

家族企業是企業組織類型中一個特殊的形式。目前，我國的家族企業得到了迅猛發展，上市的家族企業在深圳中小板中占據了半壁江山。家族企業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其創新行為受到人們的關注。由于家族企業在監管、結構、文化和目標等方面與其他類型的企業均有相當的不同［1］，這些因素可能會使家族企業增加或者降低其研發投資規模 (或強度)。目前，國內外較少有人關注家族企業背景下的研發投資。現有的一些研究對于家族企業和研發投資之間關系的結論也是不確定的［2］。我國的家族企業與國外的家族企業相比，在文化、所有權結構等方面存在差異。研究我國家族企業的創新行為對該問題的研究起到了較好的補充作用。

1 理論綜述與研究假設

1.1 支持家族企業傾向于增加研發投資的理論

(1)家族企業降低了代理成本。

家族企業不同于其他企業，家族企業擁有較多的股份，具有較強的動機確保有效監管管理者［3］。他們對企業經營活動及經營環境更加熟悉，降低了與企業管理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家族企業中的研發投資受所有者和代理者之間委托代理關系的影響比較小［4］。家族企業很容易將其利益協調一致，降低代理行為的機會主義行為。這樣就降低了與研發投資相關的信息不對稱和道德風險問題，因而更容易鼓勵其開展研發活動，加大研發投資。

(2)家族企業擁有長期的視野。

家族企業首先是關注其未來幾代的生存。很多家族企業的創始人都希望將企業的控制權傳遞給其后代。這種愿望將更有效地管理企業的資本。在家族企業里面，長期資本特別是沒有償債壓力的資本被廣泛地利用，相較非家族企業，非家族企業一般根據短期回報評價企業的經營業績［5］。非家族企業的管理者一般傾向于追求投資的短期效果，而不愿意在研發投入上支付太多。由于家族企業比非家族企業更傾向于長期效應，因此，家族企業投入的研發費用更多。

(3)家族企業擁有靈活的組織結構。

家族企業在決策過程中更加靈活，更容易采用靈活的組織結構、采用非正式的控制及接管機制［5］。家族成員目標一致，工作角色和任務分配更加靈活，這樣，在應對環境變化方面更加得心應手，能夠降低企業管理的標準化、呆板等弱點。由于研發投資是一項復雜多變、風險較大的投資，更需要企業組織形式擁有更多的靈活性，如非正式的決策和開放的交流方式。這樣，家族企業易于投入更多的研發費用。

基于以上分析，我們提出假設1。

假設1: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家族企業研發投資的強度比非家族企業的大。

1.2 支持家族企業傾向于減少研發投資的理論

(1)家族內部的代理問題:利他主義。

家族企業的管理者通常是控制企業的代表而非完完全全的股東，大的家庭成員股東會為了掘取私利而犧牲小的家庭成員股東的利益，這樣在家族企業內部同樣產生了委托代理關系。盡管有證據表明，家族企業的代理成本較低［6］，但其他一些研究人員也得出了利他主義帶來的問題同樣不能忽視［7］。利他主義 (采取的行為幫助了家庭其他成員)會損傷企業的財富。譬如:幫助家族其他成員的愿望會導致幫助者過度估計被幫助者的實際需求，家族企業會將資源從企業轉移到家庭，這雖然對家庭是有利的，但對企業卻是一種損傷。在對一個家族企業的資源進行分配時，家族其他成員的需求具有更大的優先權。利他主義會降低家族企業監管和制約公司資源配置的效果。這樣，企業在研發投資方面的投入將會減少。并且，當一個家族企業的財富建立在已有知識資本存量的基礎上，研發投資會破壞已有知識存量的價值。這樣，他們會傾向于發放更多股利而非研發投資。由后代控制的家族的企業在同行業、同規模和同年齡的企業里，研發投入比較消極［8］。

(2)家族企業的資源相對有限。

首先，家族企業的人力資源相對有限，家族企業為了保持其對公司的控制權并避免更多的利益沖突，通常不愿意從外部招募更多的雇員［9］。但是，非家族成員卻擁有更多的新知識和技能，這些新知識和技能能夠增進研發投資的效率并促進企業加大研發投資［7］。家族企業人力資本的相對短缺限制了家族企業對有價值研發項目的選擇和評估［7］。家族成員缺乏特定的管理技巧、知識和經驗，從而導致其無法對研發項目的好壞做出區分。這樣，家族企業會降低研發投資的強度。其次，家族企業的財務資源有限，家族企業通常由于其內部資金籌集的限制制約了其投資能力，除非其更多地采用負債融資手段，但是，由于家族企業為了保持其控制權而不愿意選擇外部融資［10］，家族企業通常會降低負債的比重，因為過多的負債可能會使其失去對企業的控制權。這種不愿意增加負債的意愿主要由于負債的代理成本較高，對財務風險的厭惡、償還本金的壓力以及過高的負債限制了未來融資以及大量的家庭財富投資于該企業等原因造成的。這樣，成本較高的一些投資，如研發投資便會受到限制［11－12］。

(3)CEO的個人特質及風險承受能力。

為了保持對企業的控制權，家族企業的高管職位通常由家族成員擔任，并且家族企業的高管通常有較長的任期。一般來說，任期越長，其對繼任者以及家族企業的關注度越高。較長任期的CEO為了保持其地位，會厭惡研發投資，并且年齡因素也會使CEO放棄一些家族其他成員支持的研發投資項目，因為這些研發項目風險更大，對其個人地位穩固的威脅也越大。這樣，隨著CEO年齡的增長，他們更多考慮繼任者的問題并且在決策方面更加保守。這樣，他們便不會追求更多的研發投入［1］。同時，在風險承受方面，家族企業表現更為保守，因為家族企業更加關注家族的財富，為了保證家族企業自身的生存和穩定發展，并避免較大的改變措施。家族企業的管理者一般采取較為保守的戰略決策以規避風險，可能會拋棄一些風險較大的項目，如研發投資項目。

基于以上分析，我們提出了與假設1相反的假設2。

假設2: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家族企業研發投資的強度比非家族企業的小。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數據

本文選取了2010年深圳中小板完整披露研發投入的企業作為樣本，主要基于以下三點理由:深圳中小板上市公司中，有80%以上的民營企業，且這些民營企業中，大部分為家族企業;中小板上市公司規模較小，主導產品較為突出，研發活動對企業的長期發展更為重要;目前深圳證券交易所要求中小板上市企業披露其創新活動，絕大部分企業都披露了最近幾年的研發投入情況。這樣，我們可以較為容易地獲取企業研發投入數據(深圳中小板中，還有些是沒有披露研發費用，這部分企業被我們排除在外，原因在于沒有披露研發費用的企業可能也存在研發投資，如果按照研發投資為0來處理，結果可能出現較大偏差)。本項研究的數據區間是2006—2009年共4年，全部樣本包括了238家公司，總的觀測次數是932個，剔除那些數據不全的公司，總的樣本是216家公司和864個數據。數據來源于巨潮資訊網披露的上市公司年報，由手工收集完成。表1列示了樣本企業的所有權性質及其研發強度。

表1 樣本企業所有權性質及其研發強度

2.2 變量設計

(1)因變量。

本項研究的因變量是創新投入，這里以研發投資強度表示，相較研發投資額來說，該指標避免了企業規模、所處行業等因素的影響，不同企業之間具有了可比性，因而該指標被廣泛使用。研發投資強度有兩種表示方式:研發投資/主營業務收入，研發投資/資產總額，本文選取了研發投資/主營業務收入。

(2)自變量。

本文的自變量是家族企業。一般來說，家族企業是指資本或股份主要控制在一個家族手中，家族成員出任企業的主要領導職務，因此，學術界對家族企業的界定，有兩種思路:所有權 (擁有相對的控股地位)和經營權［4］(能夠對企業各項經營活動施加影響)，結合這兩個思路，我們提出，當滿足以下條件之一時，可以認定其為家族企業:兩個或兩個以上董事存在密切關系 (直系和旁系的親屬關系);家族成員持有較大比例的權益。我們這里以10%為限，事實上，從我們搜集的資料來看，很少有家族企業持股比例低于10%，本文中，個人控股企業也被歸入了家族企業。這樣，我們建立了一個啞元變量，當同時滿足以上條件之一時，啞元變量為1，否則，啞元變量為0。

(3)控制變量。

①企業規模:經濟學與組織理論都強調在R＆D投入強度決策中，企業規模是一個重要因素，許多實證研究也都證實企業規模與R＆D投入強度是顯著相關的［13］，本文用總資產的自然對數作為企業規模的代理變量;②流動性:即企業的流動比率，這里用企業的流動資產除以流動負債表示;③負債比率:這里用長期負債除以總資產予以表示;④年齡:即企業成立的時間;⑤產品多元化:一般采用墑指標予以表示，這里的N是企業所涉足的行業數，Pi是第i個行業銷售占總銷售的比重［10］;⑥地區多元化:與產品多元化的墑指標測定相同。用來表示，這里的N是企業地區分部的個數是第i個地區分部占總銷售的比⑦行業:這里采用啞元變量來定義行業的影響。由于本文所取樣本的行業比較多，我們又進一步進行了分類匯總處理，共分為化學原料及制品制造業、生物醫藥業、電子元器件制造業、輸配電及控制設備制造業、專用設備制造業、計算機服務及咨詢業、材料制品制造業、其他制造業等8個行業類別;⑧時間:這里以年作為啞元變量。因為研發強度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有別。

2.3 模型

這里的因變量是企業研發投資強度。而企業的研發投資強度與很多因素有關，并且這些因素是無法直接測度的，因此，模型采用以下的方程式:

這里的Yi，t是一個潛變量，代表了企業i在時刻t的研發投資強度。xit－1是解釋企業研發投資強度的特征向量，β是相對應的預估參數，uit是誤差項，誤差項定義如下:uit=vi+eit，第一個vi是未觀察到的特定誤差，包括了其他一些影響企業研發強度的因素，如企業組織結構、文化、高管團隊等;而eit則表示一些特異性誤差或時間改變誤差，代表了由于時間改變而影響到企業研發強度的誤差，這樣，任何未觀察到的影響研發投資強度的因素都包括在該模型中，該模型是隨機效應模型。為了更好地說明兩者之間的因果關系，我們采用了滯后一期的處理方式。由于VIF值小于2.3，自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的問題。

3 描述性統計及結論

3.1 描述性統計

在樣本數量中，家族企業占比52.7%，在剔除集體企業的情況下 (由于集體企業數量太少，不具有代表性)，家族企業研發強度的最小值、最大值和均值都是最大的。家族企業中最大的研發強度達到了21.72%，可見，家族企業的研發投入情況還是比較好的。相關系數表明了研發強度和樣本企業中的家族企業具有較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初步支持了假設1;而在整個樣本中，企業的年齡、產品多元化程度以及流動性、公司規模和財務杠桿與研發強度也表現出一定的相關關系。其中，流動性與研發強度表現為正相關關系，這表明企業研發投資的金額和強度受到企業自由現金流量多寡的影響;企業年齡、產品多元化程度、公司規模和財務杠桿與研發強度成負相關關系。這表明企業財務資源的分散以及負債程度的提高對研發投資的增加產生了負面影響 (見表2)。

3.2 隨機效應－Tobit模型回歸結果

表3列示了隨機效應－Tobit模型的估計結果，模型1是一個控制組 (剔除了家族企業)的回歸結果，模型2則是包含了家族企業的全部樣本的回歸結果，我們可以看到，模型2的回歸結果中，家族企業與研發投資強度呈現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支持了假設1，即家族企業的特質促進了創新投入，這一結論與國外的一些研究結論不同。在控制變量方面，國際多元化和流動性與研發投資強度呈現顯著正相關關系，但企業規模和財務杠桿與研發投資強度呈現顯著負相關關系。在行業方面，生物醫藥業、電子元器件制造業、輸配電及控制設備制造業、專用設備制造業、計算機服務及咨詢業等行業與參照組－化學原料及制品制造業相比，研發強度更大。而企業年齡和產品多元化和研發投資強度表現為不太相關的關系。

表2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和相關關系

表3 隨機效應-Tobit回歸結果

4 結論

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相比，其研發投資強度更高。即家族企業的公司治理機制促進了家族企業的創新投入。有幾個理由可以解釋這一現象。第一，家族企業降低了研發投資中的代理成本。目前，我國的家族企業幾乎全部為創立者所管理或控制，并且，股權集中度很高。這樣，不僅使得家族企業內部與外部經理人的代理成本降到最低，同時，也大大降低了家族企業內部的代理成本。這與西方發達國家的家族企業不同，他們的家族企業經歷了較長的發展時間，許多家族企業由后繼者所控制或管理。西方一些學者在將家族企業分為初創者控制和后繼者控制的基礎上，得出了后繼者控制的家族企業，研發投資強度低，而初創者控制的家族企業，其研發投資強度高［4］。這一結論與我們的結論不謀而合。第二，家族企業擁有長期的視野，更傾向于企業的長遠發展，特別是創立者控制的家族企業，創立者本身是技術出身或者依靠技術取得了企業創立的成功，因此，他們會更加重視企業的研發活動，從而加大企業的創新投入。第三，家族企業擁有靈活的組織結構。我國的家族企業發展時間較短，許多決策過程依賴于創立者的經驗和嗅覺。這種決策雖然增大了企業的風險，但在應對環境變化方面卻反應靈敏，能夠降低企業管理的標準化、呆板等弱點，在應對復雜多變、風險較大的研發活動時，家族企業更加得心應手，這樣加大了家族企業創新投入的信心。

［1］Zahra，S.A.(2005).Entrepreneurial risk taking in family firms.Family Business Review，18，23 －40.

［2］Fernando＆ Maria(2011)The Impact of Family Involvement on the R＆D Intensity of Publicly Traded Firms.Family Business Review，24，62 －70.

［3］Joern H.Block(2010)R＆D investments in family and founder Firms:An agency perspective，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9，1 －18.

［4］儲小平，華人家族企業的界定［J］.經濟理論與經濟管理，2004，(1):49－53.

［5］Craig，J.，＆ Dibrell，C.(2006).The natural environment，innovation，and firm performance:A comparative study.Family Business Review，19，275 －288.

［6］Chrisman，J.J.，Chua，J.H.，＆ Litz，R.A.(2004).Comparing the agency costs of family and non－family firms:Conceptual issues and exploratory evidence.Entrepreneurship:Theory and Practice，28，335 －354.

［7］Chang，S.，Wu，W.，＆ Wong，Y.(2010).Family control and stock market reactions to innovation announcements.British Journal of Management，21，152 －170.

［8］Morck，R.，Strangeland，D.，＆ Yeung，B.(2000).Inherited wealth，corporation control and economic growth:The Canadian disease?In R.Morck(Ed.)，Concentrated corporate ownership(pp.319 －369).Chicago，IL: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and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9］Munari，F.，Oriani，R.，＆ Sobrero，M.(2010).The effects of owner identity and external governance systems on R＆D investments:A study of Western European firms.Research Policy，39，1093 －1104.

［10］Kim，H.，Kim，H.，＆ Lee，P.M.(2008).Ownership structure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inancial slack and R＆D investments:Evidence from Korean firms.Organization Science，19，404 －418.

［11］Gallo，M.A.，Tapies，J.，＆ Cappuyns，K.(2004).Comparison of family and nonfamily business:Financial logic and personal preferences.Family Business Review，17，303 －318.

［12］李丹蒙，夏利軍.股權性質、制度環境與上市公司R＆D強度［J］.財經研究，2008，34(4):93－103.

［13］趙洪江，陳學華，夏暉.公司自主創新投入與治理結構特征實證研究［J］.中國軟科學，2008，(7):145－149.

(責任編輯 張九慶)

Could the Distinct Characteristics of Family Firms Promote R＆D Investment

Guan Yongjun1，2，Qu Min1
(1.School of Financial and Economics，University of Guangxi Technology，Liuzhou 545006，China;2.School of Business，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3，China)

F062.3

A

廣西哲社青年項目 (11FGL034)，國家自然科學基金 (70871122)。

2012－01－04

關勇軍 (1979－)，男，河南安陽人，副教授，中南大學商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財務管理與技術創新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