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終極價值即啟迪人們尋找自由

周淑怡

摘 要：自有人類社會便有教育。教育活動發展到現在，我們在探索其意義時就不能僅僅局限于考察其對于個體知識增長的多寡和對于國家貢獻的大小，而應該從深層次挖掘體味其“終極價值”，即康德所說的：“教育就是通過強制來實現自由”。

關鍵詞：教育；價值；自由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21-0178-02

一、重新審視教育的價值

《學記》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這句千古名言不僅精辟地概括出了學習的重要性，更道出了教育對個體的意義和對國家的重要性。二千多年后的今天，我們在探討教育的價值時仍然離不開個體和社會這兩方面來論述。在當今民眾越發關注自身的存在意義和價值的背景下，本文試圖從教育對個體的意義出發來探討其價值。

探討教育對個體的意義，我認為其實就是要指出教育的價值在哪里。在現代化的教育背景下，公民素質水平普遍得到提高，國家逐漸富強且政治日漸民主化，教育對個體的價值也需要重新衡量，尋求新的解釋。《大學》曰：“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古希臘哲學家大都認為教育的最終目的是提高人的德行，使人的品行達到至善至美的境界。如我們所熟知的蘇格拉底的名言“美德即知識”。現在我們在學校里還時常能看到墻壁上掛著立志做有理想、有道德、有知識、有紀律的“四有新人”的張貼畫。可見，古今中外，大都對于教育的的最終目的和價值定格為人的道德水平的提升。

教授知識和培養德行是學校教育的兩大陣地。然而，定格今天中國的教育，我們不禁發現這樣的窘狀：在校園里侃侃而談的佼佼者畢業后無法適應瞬息萬變的社會；飽讀詩書的學生在進入社會之后忙于追名求利，擱置了社會正義、道德、良心、友情和親情，失之于內心的純潔與人生境界的提升[1]。學校成了“灌輸”知識的場所，更成為了應試的儈子手。一系列的教育悲劇不僅讓我們思考我們的教育到底出現了什么問題，也要求我們去反思教育到底是什么？教育除了培養人的德行和學識之外，更應該給我們帶來什么？

在雅斯貝爾斯看來，“真正的教育應先獲得自身的本質。教育須有信仰，沒有信仰就不成其為教育，而只是教學的技術而已……教育，不能沒有虔敬之心，否則最多只是一種勸學的態度，對終極價值和絕對真理的虔敬是一切教育的本質”[2]。然而在這里雅斯貝爾斯卻沒有解釋“終極價值”和“絕對真理”到底是什么。在我看來，“終極價值”便是去尋找教育給人們的精神層面帶來的解放，讓人們的思想和心靈尋回自由。

二、教育應該賦予人們追尋自由的精神

康德的教育方法就是引導孩子實現其自由：從未成年狀態走向自我決定的成年狀態。康德指出，教育的根本問題，就是“如何通過強制來培養自由”。教育應該使學生習慣對其自由的強制，同時應該引導他們使用好自己的自由。即，教育首先應該認可成長中一代的自由，但同時這種自由在教育的開始，還沒有完成，需要發展、塑造、促進和培養[3]。一個看似矛盾的句子“通過強制來培養自由”,仔細琢磨之后便恍然大悟，這實在是一句經典。人生而自由，然而此“自由”非彼“自由”,康德所說的自由區別于盧梭所倡導的自然主義，也不是老子所向往的“無為清凈”，更不是監獄里的犯人們所向往的那種世俗自由，而是要求人們在學識和德行之外去尋找心靈的解放，回歸自由，形成一種成熟完滿的人格。自由之精神不是與生俱來，而是需要悉心培養和受教育者不斷的反思和覺悟。吾日三省吾身，反思和質疑是尋找自由的重要途徑。當我們淪陷于對物欲的追求中，我們有沒有反思自己已經變成沒有靈魂的空虛的人？當我們對所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時，有沒有仰望浩瀚星空從而發現自身的渺小和卑微？

自由、平等、民主等觀念是歐美國家打出來的鮮明旗幟。是的，現代人追求自由，也希望享受自由。然而，在追求自由的同時，又喪失了本真的自由。自由是人類永恒的追求。然而，自由也是具有歧義性的概念。“沒有一個詞比自由有更多的含義，并在人們意識中留下更多不同的印象了”[4]。不同的思想家立足于不同的哲學觀點對自由做了不同的界定。賽亞·柏林認為：“人，最重要的，我希望能夠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有思想、有意志而積極的人，是一個能夠為我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并且能用我自己的思想和目的來解釋我為什么做這些選擇的人。只要我相信這一點是真理，我就覺得自己是自由的”[5]。相信每個人心里對自由的界定都遵循不同的邏輯。那么，自由到底是什么?我認為自由是一種狀態，是孔子所說的：“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孔子自述了他學習和修養的過程，在最后一階段表述了學習的最高境界，即主觀意識和做人的規則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隨心所欲而不躍出法度。自由自在而又無時無刻不遵從自己內心的善良意志從而實現了最高的善。因此，自由又不僅限于是一種狀態，更是像一本永遠也翻不到盡頭的真理之書，我們只能做到更好，卻達不到最好。這便是自由，我們限制它的內容，卻又不能規定它的結果；教育的“終極價值”就是要培養學生這種自由之精神。

我們通過教育要培養人哪方面的自由呢？這是一個很值得探究的問題。人在學習的過程中，是一個不斷成長的過程，就像是哲學中的認識史是由直觀的認識、概念的認識、懷疑的認識、二重化的認識和反省的認識等等幾個階段慢慢發展而來，人的自由之精神的發展也應是如此。最初，在思考和學習的過程中，我們往往會遇到瓶頸，我們的認識水平受到自身所學的限制往往不能“自由的”解答當前的問題，因此，我們此階段的主要任務便是擴充眼界、學習先人們積累下來的寶貴經驗。在這里我們就要問，到底學什么？當然，我們不能擺脫學校來談學習，因為我們是生活在社會當中，我們的祖國熱切希望我們能成材。除了學校里要求我們要掌握的經驗，那些一切“善”的東西我們都應該去認識、去體驗、去吸納。隨著我們認識水平的提高，看、聽已經不能滿足我們，我們要把所學所悟所得應用到社會實踐當中去檢驗。之后，便是自省的階段，這時候我們的思維無限流暢，善良意志已經深深扎根于我們內心，如孔子所說的“從心所欲不逾矩”。蘇格拉底曾說過：“我比別人唯一多的知識是知道自己無知”。反省是一種素質，更是一種境界。人只有取他人之長不斷反省學習，才能得到成長和升華。

教育要傳達給人以自由的精神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因為每個人對自由的理解不同，每個人所追求的理想更為不同。這種看似讓人捉磨不透的“自由精神”之言辭可能讓人感到虛無縹緲，難以把握。其實，仔細研讀康德的話我們就能體味自由的深遠意義，康德說：“教育就是引導孩子實現自由，從未成年狀態走向自我決定的成年狀態。”未成年狀態是什么？是一種不成熟的形態，在這種青澀的階段里，人們被自己和周圍的環境所壓抑，不能自我決定更不能完成自我實現。為人處世治學時時“東張西望”，畏首畏腳難以使本真的自我彰顯，自己的發展和進步常常因障礙而阻斷。教育就是要徹底改變這種不成熟的狀態，教人從容面對來自周圍社會和自己內心的壓制，通過接受教育和人的自我反思和檢討，超越“過去的自己”，自由自在而又無時無刻不遵從自己內心的善良意志從而實現了最高的善，這便是教育的“終極價值”。

參考文獻：

[1]吳亞林.價值與教育[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7.

[2]雅斯貝爾斯.什么是教育[M].鄒進,譯.上海：三聯書店,1991:44.

[3]彭正梅.現代西方教育哲學的歷史考察[M].上海：教育出版社,2010:31.

[4]孟德斯鳩.論法的精神（上冊）[M].張雁深,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5：153.

[5]柏林.兩種自由概念[C]//劉軍寧.市場邏輯與國家觀念.上海：三聯書店,1996：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