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洪,趙 達
2005年以來,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的絕對水平不斷上升。流量上看,2005年,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為1.57億美元,到2009年,該項數值上升到26.98億美元,增幅超過16倍;存量上看,2005年末,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為12.56億美元,2009年末,增加為95.71億美元,增加了近7倍。不過,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相對水平較低。2007~2009年,東盟吸引的所有外來直接投資中,來自中國的直接投資比重始終在3~4%上下波動。而同期東盟最大直接投資來源地歐盟的比重始終在20%左右,居于第二、三位的日本與美國的比重也都在10%左右。中國與上述國家、地區相比,差距較大。從區域分布上來看,新加坡、緬甸、越南、印尼、柬埔寨是吸收中國直接投資的主要國家,其占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比重呈持續上升趨勢。從行業結構來看,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主要集中在電力、煤氣及水的生產和供應業、批發和零售業、制造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以及采礦業等。由上可以看出,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總體處于不斷上升態勢,但不可忽視與其他經濟體的差距。本文意在找出影響我國對東盟直接投資的影響因素,縮小與發達國家在這方面的差距。
一般來說,經濟學研究中使用的引力模型形式如下。

其中,Tij是國家i與國家j間貿易總和,A是比例常數,Yi、Yj分別是國家i、j的經濟規模,一般用GDP來表示,Dij是國家i、j間的距離。
將(1)式兩邊取自然對數,并進行適當整理,得到以下線性形式。

在考慮數據可獲得性的基礎上,本文以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作為因變量,以中國與東盟各國的GDP、雙邊距離、雙邊貿易額等作為自變量。此外,本文還引入一個虛擬變量用來研究區域經濟合作對中國向東盟國家直接投資的影響,即“早期收獲計劃(EHP)”。因此,本文使用下面的引力模型進行經驗分析。

其中,ODIi,t為中國對東盟成員國i的直接投資;Yt為中國經濟規模,用GDP表征,Yi,t為東盟成員國i的經濟規模,用該國GDP表示;Di為中國與東盟成員國i之間的距離,用兩國首都之間的空間距離表示;Ti,t為中國與東盟成員國i兩國貿易量總和;EHPi,t表示虛擬變量“早期收獲計劃”,用以量化分析區域經濟合作制度的影響;μi是隨機擾動項。α0、β1、β2、β3與 β4是未知參數。
在數據來源上,中國、東盟各國2003-2009年GDP、中國與東盟各國雙邊貿易量來自聯合國、WTO以及IMF等機構的數據庫。中國與東盟各國首都之間的距離數據通過http://www.geobytes.com/CityDistanceTool.htm?loadpage上的距離計算器計算獲得;中國對東盟各國的對外直接投資數據來自于商務部各年度《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在數據類型上,不同于橫截面數據與時間序列,本文使用的面板數據是由不同個體的時間序列綜合組成,它是橫截面數據與時間序列的一種綜合。從縱向看,面板數據包括不同個體的時間序列;從橫向看,連續年份的不同橫截面數據構成面板數據。面板數據這種立體特征既可以讓研究人員觀察到研究時間區域內任何一個研究變量的變化規律,又能保證不同變量在同一個時間點上的差異。
依據上述數據,本文實證分析步驟如下。首先對lnODIi,t、lnYt、lnYi,t和等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然后運用Pedroni協整檢驗法對這4個變量之間是否存在穩定均衡進行檢驗。再者,為了確定面板數據具體模型形式而進行F檢驗。最后,估計模型中的參數。
與單一變量的時間序列一樣,面板數據的平穩性分析也是運用單位根檢驗。不過,在對面板數據進行平穩性分析時必須對不同時間序列間的相互影響進行思考。有鑒于此,面板數據的AR(1)過程如下:

其中

(4)式中,Xi,t表示模型中的外生變量,包括固定效應或面板數據中單個變量的個體趨勢。ρi用來表示自回歸系數,誤差項εi,t所屬的分布是相互獨立的。
不同方法中對ρ的設定是不一樣的。在LLC檢驗中,東盟各國的 ρi是相等的,即 ρi=ρj=ρ(i≠j);而在IPS(Im,Pesaran and Shin)、Fisher-ADF、Fisher-PP這三個平穩性分析中,不同國家的 ρi也不同,即 ρi≠ρj(i≠j)。本文涉及的這4個檢驗的原假設H0相同,即面板數據一階平穩。
在進行單位根檢驗之前,筆者對lnODIit、lnYit和lnTit三個時間序列進行預估,發現這三個序列既有常數項,又有時間趨勢。隨后,運用LLC檢驗進行平穩性分析,分析結果如下表所示。

表1 東盟10國數據平穩性分析結果
表1表明lnODIit、lnYit和lnTit均不是平穩序列,3個變量的一階單整都是平穩序列,這說明上述3個變量都有單位根。
一般來說,面板數據模型主要有3類,即混合模型、變截距固體效應模型和變系數模型。混合模型不能反映個體之間差異;變截距固體效應模型可以用來研究個體之間的規模差異;變系數模型考察個體之間的規模差異和結構差異。
由(3)式可知,本文面板數據模型的通式如下。

當γi=γj=0,βi,k=βj,k,i≠j,i,j=1,2,……,n時,為混合模型。當γi≠γj≠0,βi,k=βj,k,i≠j,i,j=1,2,……,n時,為固定效應變截距模型。當 γi≠γj≠0,βi,k≠βj,k,i≠j,i,j=1,2,……,n時,為變系數模型。
(1)F檢驗
F檢驗目的在于確定本文實證研究的最佳模型形式。具體來說,首先,提出原假設H0以及備擇假設H1與H2。筆者假設,原假設 H0為γi≠γj,βi,k≠βj,k,即中國對東盟10國直接投資存在規模與結構兩種差異。備擇假設H1為γi≠γj,βi,k=βj,k,即中國對東盟10國直接投資只存在規模差異;H2為 γi=γj=0,βi,k=βj,k,即中國對東盟各國直接投資沒有根本性區別。其次,運用混合模型、個體固定效應模型以及變系數模型對數據分別進行三次實證分析,從而得到殘差平方和分別為S1、S2、S3。第三,將上述三個殘差平方和代入(6)、(7)式中已得到兩個備擇假設H1、H2下的F值,記為F1、F2。最后,比較上述F實際值與查表值,對三個假設進行取舍,選取合適的模型形式。

其中,N為10,即東盟國家數;T為年數,K為自變量系數個數。
根據東盟10國(N=10)2003~2009年(T=7)的面板數據,以lnY 、lnYi,t、為自變量(k=4),分別對上文三類模型進行估計,得到三個估計式的殘差平方和 S1、S2、S3分別為151.7762、57.2939、20.4039。將這些結果分別代入(6)、(7)式中,得到F1=3.0044,F2=2.8616 α=0.1時F分布表臨界值為F( )36,20=2.7230,F( )45,20=2.6661
由于 F1=3.0044>2.7230,F2=2.8616>2.6661,拒絕H1、H2假設,即應該選擇變系數模型。換句話說,lnY、lnYi,t、lnTDi,t、EHPi對lnODIit的影響在規模和結構兩方面同時存在差異。具體的模型形式如(8)式。

其中,γi表示東盟各國對公共截距的偏離,反映它們固定影響的差異;i=BD,Cam,Indo,Lao,Mal,Mya,Plp,Sgp,Tai,VN ,t=2003,2004,……,2009。
(2)模型估計
東盟內部各個國家之間在投資、貿易等方面聯系比較緊密,因此,中國對東盟各國的對外直接投資完全獨立的可能性較低。從統計學上看,橫截面異方差和同期相關問題出現概率較高。因此,筆者選擇GLS法(cross-section SUR)運用到模型估計中。

表2 中國對東盟對外直接投資面板數據變系數模型估計結果
根據上述實證分析,本文得到以下結論。
第一,中國對東盟各國直接投資存在規模差異。數據顯示,新加坡是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最多的目的地,近三年接受的中國直接投資數額均在10億美元以上。柬埔寨、印尼、老撾、越南等國接受中國直接投資規模較大,上述4國近三年接受的中國直接投資均在1億美元以上。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是中國直接投資規模較小,年均在5千萬美元上下。文萊接受中國直接投資在東盟各國中最少,每年只有5百萬美元左右。
第二,經濟規模顯著影響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整體而言,中國經濟規模越大,對東盟直接投資數額也越大。其中,老撾、菲律賓、柬埔寨接受中國直接投資受中國經濟增長影響最為突出。另一方面,東盟各國經濟規模也影響著本國接受中國直接投資的大小。老撾、菲律賓、泰國等3國GDP與這些國家接受中國直接投資規模呈正相關關系。
第三,雙邊貿易的發展與中國對東盟國家直接投資規模之間呈反方向變動關系。這可能是因為,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擴大了中國產品在東盟國家的本地化生產規模。從國別上來看,菲律賓、泰國、老撾受到此項因素影響較大,柬埔寨、文萊接受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受雙邊貿易影響較小。此外,區域經濟合作機制也從整體上促進了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為了擴大中國對東盟國家直接投資規模,應做好以下4個方面工作。首先,充分利用東盟各國制度環境,擴大我國對外直接投資。與歐美等國相比,我國對東盟直接投資規模有待進一步擴大。應擴大投資渠道,多角度深入了解東盟各個部門的資金需求,熟悉當地投資監管法規。政府應積極介紹東盟地區法規政策,讓企業盡快了解當地游戲規則,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其次,擴大雙邊貿易,帶動中國對外直接投資。貿易的發展必然要求在進口國建立完善的產品維修體系和物流體系。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中國-東盟貿易規模擴大必將帶動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此外,貿易促進雙邊信息交流,減少了雙方的信息不對稱及其引起的經濟摩擦。第三,鼓勵中國企業實施本地化戰略。本地化戰略可以有效減少運輸等方面給貿易雙方帶來的成本和風險。實施本地化戰略必須擴大中國對東盟的直接投資。一方面,資本要素流動可以保證其獲得較大利潤;另一方面,資本的分散化投資也有利于資本過度集中帶來的不確定性風險。
第四,深化區域投資一體化體制建設。中國-東盟實現自由貿易以來,雙邊貿易規模增長顯著,由此帶來的經濟增長效應十分顯著。另一方面,由于各國在投資領域的監管機制存在差異,資本要素流動存在一定的限制,這不利于各國經濟增長,也不利于實現充分就業。深化中國-東盟投資一體化機制建設,既有助于各國政府實現宏觀經濟政策目標,又有助于增加各國就業與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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