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匯率的價格傳遞效應：1995～2010

周健生，沙文兵

0 引言

一般來說，匯率變動之后，首先影響是一國進口價格，然后影響國內生產者價格，最后才傳遞到國內消費者價格。因此，有關匯率傳遞問題的研究，不僅包括匯率變動對進出口價格的傳遞效應研究，也包括匯率變動對國內生產者價格和消費者價格傳遞效應的研究。在進口價格傳遞效應方面，Campa and Goldberg（2005）對歐元區國家的研究表明，盡管短期內匯率波動對于歐元區國家進口價格的傳遞是不完全的，但傳遞系數仍然較高，平均為0.66，長期匯率傳遞系數則接近1。Yuri Sasaki（2005）分別研究了美元匯率和日元匯率波動對韓國、新加坡、菲律賓、泰國、臺灣和香港等亞洲國家或地區進口價格的影響，結果發現，美元匯率波動對除新加坡之外的所有國家或地區的進口價格都有顯著影響，而日元匯率波動對各國進口價格則沒有顯著影響。在國內價格傳遞效應方面，Kim（1998）運用向量誤差修正模型的研究表明，長期而言美元匯率與美國生產者價格指數之間存在著顯著的負相關關系。Mc-Carthy（1999）運用向量自回歸模型研究了1976～1998年間主要工業化國家匯率對消費者價格的傳遞效應，他發現，大多數工業化國家匯率對消費者價格的傳遞效應是適中的。

從國內來看，畢玉江、朱鐘棣（2006）對人民幣匯率變動的價格傳遞效應研究表明，人民幣匯率變動對國內消費者價格的傳遞是不完全的，并且傳遞過程存在時滯。此外，陳六傅、劉厚俊（2007），沙文兵（2008）等也對人民幣匯率變動的價格傳遞效應進行了研究。

本文在充分吸收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采用1995～2010年的季度更新的數據，就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對中國進口價格和國內生產者價格、消費者價格的傳遞效應進行實證研究。。

1 實證模型設定

對于匯率與價格水平關系的實證研究，文獻中通常采用下列一般形式的經濟計量模型：

其中，所有變量均為自然對數形式，p為某種可貿易品的價格，e為名義匯率，x為某個主要的控制變量，Z代表一系列其它控制變量所構成的向量，ε為隨機誤差項，t代表時期。

基于上述一般模型，為了測算人民幣匯率的價格傳遞效應，我們借鑒Campa and Goldberg（2005）等文獻建模思路，將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對中國進口價格、國內生產者價格和消費者價格傳遞效應的經濟計量模型分別設定如下：

式中，Δ為一階差分算子，imp、ppi、cpi分別代表中國進口價格、生產者價格和消費者價格，neer為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mc為主要貿易伙伴國加權平均的邊際生產成本，gdp為中國實際國內生產總值，m為國內廣義貨幣供給（M2），以上諸變量均取自然對數形式，μ表示隨機誤差項。

根據Campa and Goldberg（2005），α0表示匯率對進口價格（或國內生產者價格、消費者價格）的短期傳遞系數，即匯率變動后給當期進口價格（或國內生產者價格、消費者價格）帶來的影響；而則代表匯率對進口價格（或國內生產者價格、消費者價格）的長期傳遞系數，它反映了當期和滯后四期的人民幣名義匯率變動對相關價格水平的影響。

imp以海關總署公布的進口商品價格總指數表征，數據來自《中國對外貿易指數》各期；reer來自BIS（國際清算銀行），其數值上升代表人民幣對外名義升值；mc采用主要貿易伙伴加權平均的生產者價格指數來衡量；gdp為經CPI平減的實際國內生產總值，gdp、ppi、cpi和m原始數據均來自《中國人民銀行統計季報》。所有價格指數和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數據均以2000年為基期。為剔除季節性因素造成的影響，首先采用X11方法對上述變量季度數據進行季節調整，再取其自然對數形式，最后取其一階差分。各模型中解釋變量系數符號預期及其理論說明如表1所示。

表1 解釋變量預期符號及理論說明

2 實證分析與結果

鑒于模型（2）、（3）、（4）所需估計的系數較多，為了增強估計結果的穩健性，同時又不造成遺漏重要變量的設定偏誤，我們采用“從一般到簡單”的Hendary/LSE建模方法，分別對（2）、（3）和（4）所代表的一般模型進行簡化，利用系數的T檢驗和Wald檢驗，依次剔除一個或多個系數不顯著的變量；同時，依據AIC和SC值最小準則進行模型優選，估計結果如下：

其中，括號內的數值為標準誤，**和***分別表示在5%和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由估計結果可以看出，所有解釋變量系數估計值的符號都與理論預期相符；DW檢驗表明殘差項不存在序列相關性。因此，方程（5）、（6）和（7）分別給出了進口價格波動、生產者價格波動以及消費者價格波動與相關解釋變量之間的經驗關系。根據估計結果，分析如下：

2.1 進口價格波動的影響因素分析

根據（5）式的回歸結果，有如下結論：第一，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主要貿易伙伴加權平均的邊際生產成本、以及實際國內生產總值的波動是導致進口價格水平波動的重要因素。第二，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波動對進口價格的短期傳遞系數為0.652，長期傳遞系數為0.652+0.187+0.148=0.987，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上升1%，將導致進口價格水平即期下降0.652%，長期下降0.987%；第三，主要貿易伙伴邊際生產成本和實際國內生產總值波動是導致進口價格波動最重要的因素，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主要貿易伙伴邊際生產成本上升1%，將導致中國進口價格水平上升1.782%；實際國內生產總值（從而國內需求規模）上升1%，將導致進口價格水平上升0.696%。

2.2 生產者價格的影響因素分析

根據（6）式的回歸結果，有如下結論：第一，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進口價格、貨幣供給的波動都是導致生產者價格波動的重要因素，而實際國內生產總值波動與生產者價格波動之間在統計上不存在顯著的相關性；第二，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波動對生產者價格的短期傳遞系數為0.122，長期傳遞系數為0.122+0.091=0.213，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上升1%，將導致生產者價格即期下降0.122%，長期下降0.213%；第三，進口價格波動對生產者價格的傳遞系數為0.21，這意味著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進口價格上升1%，將導致生產者價格上升0.21%；第四，國內廣義貨幣供給的波動（國內價格環境）是造成生產者價格波動最重要的因素，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貨幣供給上升1%，將導致生產者價格上升0.419%。

2.3 消費者價格的影響因素分析

根據（7）式的回歸結果，有如下結論：第一，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波動、進口價格波動、實際國內生產總值波動與消費者價格波動之間均不存在統計上顯著的相關關系。第二，國內廣義貨幣供給波動和生產者價格波動是導致消費者價格波動的重要因素，且兩者均與消費者價格波動呈正向關系，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廣義貨幣供給增加1%，將引起消費者價格上升0.526%；生產者價格上升1%，將引起消費者價格上升0.613%。

表2 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對進口價格和國內價格傳遞效應比較

3 結論

通過對比本文關于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波動對進口價格、國內生產者價格以及消費者價格影響的實證分析結果（見表2）。我們發現，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對進口價格水平和國內生產者價格水平的影響在統計上都是顯著的。但是，從影響強弱來看，無論是短期還是長期，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對國內生產者價格的影響程度都遠遠小于其對進口價格的影響程度。同時，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與國內消費者價格之間不存在統計上顯著的相關關系。這表明，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對進口價格、國內生產者價格和消費者價格的傳遞效應是依次遞減的。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為匯率波動首先影響的是一國進出口商品的價格，其對進口價格水平的影響是直接的；相反，匯率波動對國內價格水平（生產者價格和消費者價格）的影響都是經由進口商品（生產投入品或進口消費品）的價格波動而間接發生的；同時，無論是國內生產者價格，還是消費者價格，其中都包含了為數眾多的非可貿易品，于是就導致了匯率傳遞效應的遞減。匯率價格傳遞效應的這一特征對于開放條件下宏觀經濟的運行非常重要，這是因為，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如果匯率波動對進口價格的傳遞程度高且傳遞速度快，則會增強匯率變化的支出轉移效應；相反，如果匯率波動對國內價格的傳遞程度高且傳遞速度快，則會降低匯率變化的支出轉移效果。（Obstfeld，2002）由于人民幣匯率波動對進口價格的傳遞程度較高，而對國內價格（尤其是消費者價格）的傳遞效應有限，人民幣匯率波動具有較強的支出轉移效果。

[1] Campa J.M,Goldberg L.S.Exchange-Rate Pass-through to Import Prices in EURO Area[C].NBER Working Paper,2005.

[2] Yuri Sasaki.Effects of Pass-through of Exchange Rates on Import Prices in East Asian Countries[EB/OL].http：apeaweb.org/confer/hi?to05/papers/sasaki_y.pdf，2006.

[3] Kim Ki-Ho.US Inflation and the Dollar Exchange Rate:A Vector Er?ror Correction Model[J].Applied Economics,1998,(30).

[4] McCarthy J.Pass-through of Exchange Rates and Import Prices to Do?mestic Inflation in Some Industrialized Economies[C].BIS Working Pa?per,1999,(79).

[5] Obstfeld M.Exchange Rates and Adjustment:Perspectives from the New Open Economy Macroeconomics[R].Monetary and Economic Studies,20(S-1),Institute for Monetary and Economic Studies,Bank of Japan,2002.

[6] 畢玉江，朱鐘棣.人民幣匯率變動的價格傳遞效應[J].財經研究，2006,（7）．

[7] 陳六傅，劉厚俊.人民幣匯率的價格傳遞效應[J].金融研究，2007,（4）．

[8] 沙文兵.人民幣有效匯率與宏觀經濟內外均衡研究[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