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角關系》與荒謬人性

王悅陽 王詣涵

誰都知道三角關系，可是有誰聽說過十三角關系嗎？丈夫出軌，妻子遭遇小三，“情敵”竟變身“師徒”，妻子能否挽回丈夫的心？誰又是愛情中的贏家？當真相揭開，結局竟如此不可思議……2012年3月8日，賴聲川導演的《十三角關系》在北京保利劇院首演，4天的演出創造了200多萬的票房高紀錄，觀看了首演的宋丹丹甚至稱贊主演謝娜為天才型演員。更重要的是,《十三角關系》以看似荒謬的情節，反映出現代人的“心病”：我們是否仍擁有“愛”的能力，又如何享受“被愛”的權利。

就在北京全城熱議《十三角關系》之時，賴聲川已經率領著他的演出團隊轉戰上海，并將于4月19日于東方藝術中心與觀眾見面。新聞發布會當天，上海陰雨綿綿，賴聲川在見到媒體后的第一句話便是：“來到上海很開心，雖然天氣不好，但是感覺上海很舒服，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也許是親切感。”沒錯，從2006年的《暗戀桃花源》在上海完成圓夢之旅，到2010年賴聲川個人工作室在上海落戶，再到2011年“賴聲川演出季”在上海獲得巨大成功，賴聲川始終對于上海有著特殊的情結。現場賴聲川還表示《十三角關系》將更適合上海觀眾，他預測這部戲的高峰將在上海實現。

《十三角關系》作為2012年“賴聲川演出季”的開年之作，是這部創作于1999年的經典劇目首次在大陸演出。該劇以一個“立法委員”的三口之家以及與之相糾纏的“第三者”為戲劇的發展線索，圍繞著看似簡單的兩個女人之間、丈夫與妻子之間、丈夫與情婦之間種種情感沖突，延伸發展出錯綜復雜的十三角關系，讓觀者在沖突、詼諧、尖刻、嘲諷、夸張的演出中重新審視“愛與被愛”、“得到與失去”的亙古話題。

此次，賴聲川導演啟用了兩岸演員共同參與話劇演出，全劇僅有男主角宋少卿是臺灣演員。其中謝娜是第二次與賴導合作，其他兩位大陸演員周揚、鄧家佳不但是第一次和賴導合作，而且還是首度涉足話劇演出。毋庸置疑，宋少卿、謝娜的表演令人贊嘆，而周揚、鄧家佳在北京的演出同樣也獲得好評，“她們讓人眼前一亮，完全想不到周揚、鄧家佳是沒有演過舞臺劇的。”賴聲川這樣做了評價。

眾所周知，《暗戀桃花源》是賴聲川的代表作品，隨著2006年《暗戀》內地版的上演，賴氏幽默獲得了內地觀眾的認可和喜愛。2011年賴氏喜劇更是迎來收獲的一年，全年演出了《彈琴說愛》、《寶島一村》、《他和她的兩個老婆》、《那一夜，在旅途說相聲》等劇目，其中《寶島一村》在全國巡演中更是出現一票難求的熱捧。今年，“賴聲川演出季”除了《十三角關系》外，《暗戀桃花源》、《那一夜，在旅途說相聲》兩部經典劇目也將重新排演，再度刺激內地話劇演出市場。

為什么是謝娜？

《十三角關系》是謝娜接演的第三部話劇，劇中謝娜扮演一個事業成功的婚戀節目主持人——“花姐”，然而她的家庭生活卻是一團糟，丈夫有外遇，女兒叛逆，她在現實生活的難題中亂了手腳。當她終于捉奸在床時，卻轉而向情婦學習御夫之術，然而情婦卻將她玩弄于股掌之中，教她滑稽奇怪的穿著，于是觀眾就在戲里欣賞到了謝娜數次換裝的幽默以及“川普”的魅力。

“能夠遇到一個了解你的導演，一個伯樂是非常幸運的事情，賴老師能夠發揮我很多優點，甚至是我所不知道的潛力，我很享受與賴老師排練的過程。”在新聞發布會上，謝娜多次談到與賴聲川的合作令她受益匪淺。“一開始拿到劇本我就以為賴老師讓我演女兒，因為這個人物的個性很像我。但當我得知飾演花姐時，我決心接受這個挑戰。賴老師給了我很大的鼓勵和信心。”早在2006年，賴聲川在內地版《暗戀桃花源》中邀請何炅、謝娜出演，消息一經發布，媒體一片嘩然。質疑紛紛涌來，然而賴聲川的堅持以及演員的努力最終換來了巨大成功。“臺灣沒有誰是不可以演話劇的，基本上我總在尋找這種另類的感覺，包括電視、電影演員，甚至于還有一次請一位企業家來演。”在賴聲川看來，擁有喜劇節奏是演員最重要的素質，綜藝節目主持人更能把握這種節奏感，“我所看到的謝娜，她所擁有的喜劇節奏是最自然的流露，如果我找科班出身的演員，可能要花時間去培養這種節奏感。”整場發布會上，每每謝娜回答記者提問時，賴聲川都是微笑地看著她，在兩人的眼神交流中，這對“師徒”的惺惺相惜溢于言表。

賴聲川還爆料了一段謝娜和張杰夫婦的小故事。“我們排練時，張杰經常來，后來首演的時候，我發現他在看戲時基本上都在掉淚，我問張杰現在是什么感覺，他說，我沒想到我老婆（演戲）這么厲害。我說，你才知道你老婆厲害啊！”接著賴聲川打了個比方，向張杰解釋謝娜的厲害 “如果把演藝界當作籃球比賽，那么謝娜就是NBA的球員。演員需要很特殊的能力才能在一秒之內把許多元素組合起來，這些元素多到你無法想象，謝娜已經做到了這一點，她已經在另一種境界里。”聽到這里，張杰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賴聲川又解釋說：“就好像你開演唱會一樣，你在臺上一秒鐘要組合的東西也是我們無法想象的。”這時，張杰想了想，點頭同意。能夠讓賴聲川作出如此評價，令老公張杰“瞠目結舌”的謝娜，她在《十三角關系》中的表現的確值得期待。

賴氏喜劇的真諦

在談到《十三角關系》創作緣由時，賴聲川說靈感來源于臺灣一件真實的故事——臺灣某政界人士與其女友和情人間的錯綜復雜的關系和糾葛，最后情人邀請女友躲在衣柜中窺伺其男友的言行。事情一經曝料，他們的故事被臺灣民眾當做電視劇一樣津津樂道。一年之后，賴聲川創作了《十三角關系》，荒謬的“十三角”正是戲劇人物荒謬性的濃縮。雖然劇中的情節已經遠離真實的細節，但是正如賴聲川所說，生活的荒謬性常常超過戲劇“我是借這個故事諷刺臺灣社會的愛情觀、婚姻觀和親情”。

在賴聲川的戲劇中，“荒謬”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子，其喜劇效果來自角色本身，即人性本身的缺陷和荒謬，再加上情境的荒謬，構成了賴氏喜劇。在《寶島一村》中，長達3個小時的戲到最后一刻才貫通起來，建構起一個完整的生命，形成一個能夠使我們窺見人性缺陷的窗口。《十三角關系》的窗口則更大一些，暴露出人性的缺陷，這些缺陷可以放大到荒謬的程度。“對我來講，荒謬是容易理解的，但對很多人來講，荒謬是很難理解的。不理解人性的荒謬的演員是沒法演我的喜劇的。”賴聲川認為《十三角關系》的創新不在于題材，而在于劇情空間轉折中的一些不可思議的荒謬性，劇中謝娜飾演的花姐偽裝成一個清潔工和她丈夫偽裝的修理工相愛，這在編劇中是非常大膽的做法。

在談到中國喜劇發展前景的問題時，賴聲川說：“我一直知道華人喜劇舞臺缺少明星，《暗戀》之后大家還不敢講，但是《十三角》之后我們可以大聲說華人喜劇舞臺多了一個大腕、明星——謝娜。這是我對謝娜的評價。也是對謝娜的期許，這是一個開始，因為中國人的喜劇要大大發展，不僅僅是搞笑，能夠把我的喜劇演好，還需要多一些人生體驗，一些喜劇技巧。”

賴聲川的喜劇是隨性的，感性的，但卻是依靠理性甚至是機械的步驟來完成的。演員必須嚴謹地遵循呼吸和節奏，遵循自然和真實才能演好賴聲川的喜劇。在他看來，喜劇最難的地方在于必須完全寫實，再荒謬的事情也要寫實，違背自然和真實的喜劇是僵硬而牽強的。唯有掌握角色的真理，根據內心來演戲，觀眾不但會笑，這個笑還會有潛移默化的作用，成為下一個笑點的伏筆，最終可以貫穿整個戲。這恐怕就是賴氏喜劇的真諦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