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語言是一切文化傳承的載體。作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中不可或缺的要素,語言藝術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話語建構及進程推進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一個重大理論成果的毛澤東思想之所以為人民群眾廣泛接受和高度認可,與毛澤東獨具特色的語言藝術密不可分。研究毛澤東語言藝術的特色,探索并實踐語言藝術發展的“三個統一”,是當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內在訴求。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毛澤東;語言藝術;“三個統一”
中圖分類號:J0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1494(2012)05-0026-05
黨的十七大報告指出,《共產黨宣言》發表以來近一百六十年的實踐證明,馬克思主義只有與本國國情相結合、與時代發展同進步、與人民群眾共命運,才能煥發出強大的生命力、創造力、感召力[1]。從歷史實踐與價值規范的雙重角度考察,在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實踐中,語言發揮著至關重要的橋梁作用——從馬克思、恩格斯早期抽象、系統的一般性論述到中國革命、建設過程中具體化,即應用性指導思想的轉化和置換,作為指導理論與思想之載體——語言——的本土化作用功不可沒。近代先哲黑格爾曾精辟地指出:“語言的藝術在內容上和在表現形式上比起其他藝術都遠較廣闊。”[2]由是觀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不僅是馬克思主義植根于中國土壤,實現民族化、大眾化和時代化的過程,同時也是馬克思主義話語體系在中國語境中演進變遷的過程。
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中不可或缺的要素——語言藝術作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必要條件的考察
作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中不可或缺的要素,語言藝術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話語建構以及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語言藝術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話語建構中的重要作用
英國語言學家諾曼·費爾克拉夫指出:“話語不僅反映和描述社會實體與社會關系,話語還建構或‘構成’社會實體與社會關系;不同的話語以不同的方式構建各種至關重要的實體,并以不同的方式將人們置于社會主體的地位”[3]。這告訴我們,話語與內容(社會實體、社會關系)之間存在同構性,話語對認識事物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就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而言,人們對馬克思主義源理論及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本質內涵的認識,同樣也依賴中國的話語體系進行解讀、詮釋和描述,并進行中國式的表達與建構。有學者歸納指出,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進程中,因歷史使命的轉換與時空條件的變遷而構成不同的話語形態:譯介話語、傳播話語、領袖話語和平民話語。馬克思主義在實踐中被不同的話語形態不斷解讀和詮釋,凸顯出民族化、具體化、系統化和大眾化的理論品質,由此引發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一次次的理性躍遷[4]。而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話語形態演化變遷中,不論是譯介話語、傳播話語還是領袖話語、平民話語的建構與置換,都始終對語言藝術的運用具有強烈的依附性。易言之,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程中,恰當而準確的語言藝術運用對于抽象而復雜的理論思想表達具有“四兩撥千金”、事半功倍的強大魅力:語言藝術的恰當運用,不僅有助于達成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現實場景的對接,實現思想話語與生活話語、西方話語與中國話語的平等交流與對話,從而暢通馬克思主義話語譯介和話語傳播的渠道,還能夠把馬克思主義抽象的理論邏輯轉化為人民群眾熟知的生活邏輯,把枯燥的文本語言轉化為通俗易懂的群眾語言,從而推進平民話語和領袖話語的建構,充實和豐盈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話語思想、話語形式和話語內容,豐富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話語體系。與此同時,語言藝術所固有的“生動、鮮明、幽默的修辭話語容易引起接受者的興趣;豐富的詞匯、鏗鏘的音節、適當的偶句、精彩的堆疊等調整適應得好,就容易激起受眾的興趣”[5],由此引申可得,語言藝術本身所具有的這些特點有助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深入人心。故此,語言藝術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不同話語形態建構中的重要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二)語言藝術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中的重要作用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一項系統的綜合性工程,在實踐發展的過程中逐漸形成了包括馬克思主義的民族化、大眾化和時代化的價值蘊涵。首先,馬克思主義“民族化”,是指要用馬克思主義之“矢”射中國實際之“的”,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現實土壤中生根、發芽;其次,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是指要用馬克思主義理論武裝群眾,使馬克思主義不斷得到廣大人民群眾認識、接受、認同、支持和信仰;再次,馬克思主義“時代化”,是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的時代特征和時代主題相結合,緊扣時代脈搏,適應時代需要,回答時代問題,并使自身隨時代的發展而不斷發展。在理論層面,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馬克思主義民族化、大眾化和時代化“三化”之間的內在邏輯統一,但是“三化”在實踐的層面能否順利揉入中國的現實社會,還要依靠科學的話語體系的建構,語言藝術的研究與運用是這一體系的重要組成因素。具體說來,其一,就馬克思主義民族化而言,由于中國傳統文化思想根深蒂固,加之中國傳統話語體系具有濃厚的封閉性,能否將馬克思主義根植于中國土壤之中實現“因地制宜”,使其同中國傳統文化、民族思維和民族心態相銜接,打破異域文化在理解和接受中的障礙,是民族化實現與否的關鍵。因此,這就需要在把握中國獨具特色的語言文化特點基礎上,充分發揮語言藝術的功效,將馬克思主義的思想理論用富有中國風格和民族氣息的語言貼切表達出來;其二,就馬克思主義大眾化而言,由于馬克思主義理論博大精深,加上不同階層和不同層次群眾的文化程度、理論素養和思想水平等參差不齊,人們對馬克思主義的接受能力存在顯著差異,要實現大眾化,“使中央精神真正做到家喻戶曉,婆姨娃娃都知道”,就必須依賴于語言藝術,將艱深抽象的理論轉化為通俗易懂、老百姓易于接受的語言形式;其三,馬克思主義時代化在本質上體現的是與時俱進,指導理論應該依據時代的變化而不斷完善、延拓、豐富。從歷史唯物主義的角度考察,“馬克思主義的產生是以無產階級反抗資本主義的斗爭與社會主義革命為時代背景,經典作家基本上是通過‘批判’、‘革命’的話語來展現馬克思主義自身的”[6],可以說馬克思主義作為指導思想的“前世”、“今生”背景已經發生變化,推進馬克思主義時代化必須立足于現時代的主題進行話語轉換,而具有時代性話語特征的馬克思主義的構建也取決于對語言藝術的把握和駕馭。
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語言藝術的典范——毛澤東的語言藝術特色分析
作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一個重要理論成果——毛澤東思想,之所以為人民群眾廣泛接受和高度認可,與毛澤東獨具特色的語言藝術密不可分。在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程中,毛澤東善于運用富于中國特色的話語體系,把馬克思主義的抽象理論闡釋為大眾耳熟能詳的中國化理論成果,其最主要的語言特色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言簡意賅、簡潔凝練,賦予馬克思主義獨具特色的中國形式和中國風格
作為一種“舶來文化”,馬克思主義洋溢著濃厚的異域氣息。與中國傳統文化中講究簡潔,習慣用凝練的語言表達深刻道理的思維方式不同,馬克思主義追求理論的邏輯思辨和精確充分的論述,馬克思主義的經典著作內容深邃而抽象,這樣的文化差異導致馬克思主義的經典著作難以為中國廣大人民群眾所理解。毛澤東在將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融入中國革命、建設的過程中特別注意化艱深于淺出、化晦澀于通俗,注重將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加以概括、提煉,甚至將其濃縮為一兩句話。比如,對于馬克思主義的精髓,毛澤東就把它概括為“實事求是”,并對“實事求是”做了簡潔凝練的概述,即“‘實事’就是客觀存在著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觀事物的內在聯系,即規律性,‘求’就是我們去研究”[7]40,這不僅準確抓住了馬克思主義的本質,同時賦予馬克思主義言簡意賅的中國形式,使它具有老百姓喜聞樂見的中國風格,從而能深入人心。關于“戰爭和戰略”問題,毛澤東在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上明確提出:“每個共產黨員都應懂得這個道理:‘槍桿子里面出政權’”[8]547,把抽象的馬克思主義暴力革命學說濃縮為“槍桿子里出政權”,突出強調了軍隊與武裝斗爭的極端重要性,不僅抓住了馬克思主義暴力革命理論的實質,而且具有簡潔凝練、言簡意豐的特點,因而家喻戶曉、廣為流傳。為批判紅軍中的“本本主義”思想,毛澤東言語犀利地指出“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9]109 。關于如何做到理論聯系實際,毛澤東簡明扼要地提出要“有的放矢”[7]801。面對土地革命時期紅軍弱小的革命力量,毛澤東堅定地指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9]97。對于中國革命的道路問題,毛澤東將其概括為“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在國民黨的大舉進攻面前,毛澤東泰然自若,堅強有力地指出“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10]。針對領導方法問題,毛澤東明確提出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7]898。關于游擊戰爭的作戰原則,毛澤東將其概括為“敵退我進、敵住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9]204的十六字訣。面對敵強我弱這一現實,毛澤東強調“兵民是勝利之本”[8]509。為反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黨八股,毛澤東概括提出要“懲前毖后、治病救人”[7]827的方針。對如何解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這一問題,毛澤東強調必須學會“彈鋼琴”、“綱舉目張”等工作方法。
恩格斯曾指出:“言簡意賅的句子,一經了解,就能牢牢記住,變成口號,而這是冗長的論述絕對做不到的”[11]。正是因為有了毛澤東的科學總結和高度概括,馬克思主義才具有言簡意賅、簡潔凝練的中國形式,具備了老百姓喜聞樂見、易于接受的中國風格和中國氣派,因此才能深入人心,為廣大群眾接受和認同。
(二)通俗易懂、平實質樸,善用喜聞樂見的群眾語言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
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只有深刻融入人民群眾的生活形態,實現全民學習、全民實踐的大眾化狀態,才能在全面中國化的道路上有實質性的突破。而實現大眾化的核心與關鍵是要實現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生活化、通俗化,正如列寧所言,最高限度的馬克思主義等于最高限度的通俗化。在推進馬克思主義的生活化、通俗化方面,毛澤東為我們樹立了光輝的典范。他指出:“人民的詞匯是很豐富的,生動活潑的,表現實際生活的”,并批評道:“我們很多人沒有學好語言,所以我們在寫文章做演說時沒有幾句生動活潑切實有力的話,只有死板板的幾條筋,像癟三一樣,瘦的難看,不像一個健康的人。”[7]837毛澤東不論是演講還是寫文章,都特別善于就地取材,選取群眾日常生活中所熟知的事例,運用婦孺皆知的群眾語言,深入淺出地講解馬克思主義和中國革命理論。例如為了引導群眾正確認識革命進程中的前進性和曲折性,毛澤東說:“同志們,革命形勢總是要發展的,總是要勝利的。我們現在力量很小,好比是一塊小石頭。蔣介石好比一口大水缸。可我們這塊小石頭總有一天要打碎蔣介石那口大水缸。”[12]242將事物發展的前進性與曲折性、新事物必將戰勝舊事物寓于老百姓最熟知的事例中,使人們在一片笑聲中堅定了必勝的信念。瓦窯堡會議以后,民族矛盾上升為國內主要矛盾,中國共產黨隨之對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各項政策做出相應調整,提出要由“反蔣抗日”變為“逼蔣抗日”。1936年,毛澤東講到如何發揮主觀能動性來實現“逼蔣抗日”時,詼諧幽默地說:“驢子是不愿意上山的,老鄉就要在前面拉著,后面推著,再不就用鞭子抽。蔣介石就像驢駒子,只有逼著他走抗日的道路。”[12]157借用“趕驢駒子上山要靠一拉二推三抽”這一陜北老農所熟悉的的事例,生動形象地解答了中國革命中遇到的難題。1941年至1942年,毛澤東先后發表了《改造我們的學習》、《整頓黨的作風》和《反對黨八股》三篇文章,用“閉上眼睛捉麻雀”、“瞎子摸魚”、“以毒攻毒”、“懶婆娘的裹腳,又臭又長”、“對牛彈琴”、“癟三”、“開中藥鋪子”等大量民間化、純樸化、形象化的群眾語言,對黨風、學風、文風中存在的不良風氣展開了批評。毛澤東講解馬克思主義非常注重深入淺出,從來不在概念上繞彎和兜圈,善于運用老百姓喜聞樂見的語言和日常生活中最熟知的事例來說明復雜的問題,化艱深晦澀為通俗易懂,對于我們研究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三)寓情于理、寓莊于諧、推陳出新,使馬克思主義富有親和力和感染力
善于運用各種修辭手段、恰當的語氣以及引經據典來闡釋深邃的哲理和革命道理,注重在寓情于理、寓莊于諧和推陳出新中,增強馬克思主義的親和力和感染力,這是毛澤東語言藝術的又一特色。
第一,善用比喻和排比的修辭方式。比如,1930年毛澤東預言革命形勢“快要”到來時,他飽含深情地描繪到:“它是站在海岸遙望海中已經看得見桅桿尖頭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巔遠看東方已見光芒四射噴薄欲出的一輪朝日,它是躁動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個嬰兒”[9]106。這里用三個氣勢磅礴、生動貼切的比喻與排比對“快要”到來的革命形勢做出了精彩的闡釋,豪情滿懷、鏗鏘有力地告訴人們中國革命的高潮已近在咫尺,給人以力量和信心。1942年,為推動精兵簡政政策的落實,毛澤東借用孫行者對付鐵扇公主和“黔驢技窮”的故事為喻,幽默而又不失莊重地指出,“我們八路軍新四軍是孫行者和小老虎,很有辦法對付這個日本妖精或日本驢子的。目前我們須得變一變,把我們的身體變得小些,但是變得更加扎實些,我們就會變成無敵了”[7]883。這一新穎、貼切的比喻將深奧的政策宣傳置于輕松愉快氛圍之中,增強了理論的親和力和感染力。
第二,善于運用詼諧幽默而又極其犀利的語言。例如,在《改造我們的學習》一文中,毛澤東借用對聯“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7]800來形容毫無真才實學、徒有虛名的人,寥寥數語將這種人的性格特點刻畫得惟妙惟肖,諷刺之情躍然紙上,讓人聽之忍俊不禁、印象深刻。再如,1949年間毛澤東先后發表《評戰犯求和》、《丟掉幻想,準備戰斗》、《別了,司徒雷登》、《友誼還是侵略》等五篇文章,從文章標題到具體內容都大量運用了幽默風趣的語言,對蔣介石聲明背后的政治謊言和美國政府在軍事失敗后寄希望于政治策略的丑惡嘴臉展開深刻揭露和辛辣諷刺,使人讀后不禁拍案叫絕,倍受鼓舞。
第三,善于借古喻今、推陳出新。在《反對黨八股》一文中,毛澤東在講到“向誰學習語言才能把語言學好”時,告誡我們“由于我們沒有努力學習語言,古人語言中的許多還有生氣的東西我們就沒有充分合理地運用”,因而“還要學習古人語言中有生命的東西”[7]837-838。毛澤東在寫文章或講話中不僅大量地引用典故、成語、寓言,而且用得巧、用得活,好似信手拈來,讓人回味無窮:1938年在黨的六屆六次全體會議上針對統一戰線的獨立自主問題,毛澤東借用孟子“有所不為而后可以有為”這句名言,精確地表達了我們黨在統一戰線中靈活運用讓步政策的重要性。在講戰略全局的重要性時,毛澤東指出:“‘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乃是說的帶全局性的,即對全局有決定意義的一著,而不是那種帶局部性的即對全局無決定意義的一著。下棋如此,戰爭也是如此。”[9]175這一活用成語的范例極大地增強了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的說服力。針對黨委各委員間互不溝通,缺乏共同語言這一現象,毛澤東借用老子的話批評到,“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言辭生動犀利,讓人記憶猶新。
三、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縱深發展的必要條件——弘揚毛澤東語言藝術的優秀傳統,實現語言藝術運用的“三個統一”
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與中國革命建設密切結合以及毛澤東思想的形成與發展證實了語言藝術的至關重要性。準確把握和回應新時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語言藝術訴求,是深入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關鍵。在實踐中應該弘揚毛澤東語言藝術的優秀傳統,尤其要注重做到以下“三個統一”。
(一)既要關注群眾理論需求的一般性又要重視受眾主體訴求的差異性,實現理論教育廣泛性與層次性的統一
實踐證明,理論只有置身于大眾視野,使“馬克思主義”真正代表“廣大百姓”的根本利益和訴求,才能真正融入群眾的情感世界,喚起人們的情感共鳴。毛澤東的語言藝術之所以成就卓越、熠熠生輝,正是源于它始終以勞苦大眾為受眾,時刻根植于群眾土壤,堅持用通俗易懂的群眾語言表達百姓疾苦、回應百姓需求、解答百姓困惑。由此可見,立足于群眾主體的廣泛性,團結和動員全體群眾廣泛參與,努力把嚴肅的理論與政策變成廣大群眾易于理解和接受的語言,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語言藝術的第一要務。與此同時,由于當前社會利益主體不斷多元化,群眾利益訴求呈現多樣化,針對不同受眾群體的需求和思想狀況,當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語言藝術在堅持廣泛性的同時,還應充分考慮不同群體的層次性,將層次性和先進性教育寓于廣泛性教育中。毛澤東曾指出,“共產黨員如果真想宣傳,就要看對象,就要想一想自己的文章、演說、談話、寫字是給什么人看、給什么人聽的,否則就等于下決心不要人看,不要人聽……做宣傳的人,對自己的對象沒有調查,沒有研究,沒有分析,就亂講一頓,是萬萬不行的。”[7]836-837針對不同受眾群體的訴求,馬克思主義理論宣傳工作者要從廣泛性出發,在了解不同層次群眾的需求,把握他們的思想接受規律基礎上,用多樣化的語言把馬克思主義教育融入到各階層的思想引導中。
(二)既要堅持理論指導的宏觀性,又要根據“三貼近”的微觀要求,實現學理性與現實性的統一
在宏觀層面,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作為時代的產物,是隨時代前進而不斷發展的,它不是由既定的理論、公式和框架所構成的僵化教條、固步自封的體系,而是扎根于現實并與群眾生活息息相關的鮮活的動態指導理論,因此宏觀理論的原則性應該在適當的形勢下融入具體的、微觀的實踐方式。在微觀層面,只有堅持語言藝術的“三貼近”——貼近生活、貼近實際、貼近群眾,牢固地建立起理論與現實之間的橋梁,才能用符合群眾切身利益和文化水準的語言對變化發展中的中國化馬克思主義做出準確表達,從而賦予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鮮明的民族特色和時代內涵。毛澤東之所以能用言簡意賅的中國形式和通俗易懂的群眾語言來表達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理論,同他對社會現實的觀察和群眾生活規律的把握分不開。在運用語言藝術傳播馬克思主義時,必須積極踐行“三貼近”原則:一是要貼近生活,要用馬克思主義理論來解答現實性問題,時刻關注群眾的需要和訴求,反映群眾的愿望和呼聲,解答群眾的思想疑問和困惑;二是要貼近實際,堅持理論與實踐的辯證統一,深入調查,掌握實際情況,要從理論運用的實際效果來評判理論的價值;三是要貼近群眾,從人民群眾的角度去理解和體驗他們的思想情感,運用群眾最熟知的事例和喜聞樂見的語言形式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三)既要堅持理論指導的直接性,又要注重理論教育的平等交流與對話,實現理論灌輸與情感熏陶的統一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程,在根本上是一個完整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化”大眾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不但要堅持系統的理論學習和灌輸,更為關鍵的是馬克思主義傳播者與廣大群眾需要在相互信任、雙方互動的基礎上展開平等交流與對話,才能收到預期的傳播效果。“對話不僅僅是指二者之間的狹隘的語言的談話,而且是指雙方的‘敞開’和‘接納’,是對‘雙方’的傾聽,是指雙方共同在場、互相吸引、互相包容、共同參與的關系,這種對話更多地指相互接納和共同分享,指雙方的交互性和精神的互相承領。”[13]毛澤東的談話之所以為人們津津樂道、廣為稱頌,這與毛澤東放下領袖架子、俯下身子親切熱情地和群眾展開交流對話密不可分。由此可見,綜合運用對話式和啟發式等語言交流方式,加強理論宣傳者與人民群眾之間的理解與溝通,實現雙方的心靈互動、精神交流和視域融合,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語言藝術根植于話語說服力的內在訴求。然而,在當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進程中,教育者往往側重于通過灌輸式與獨白式語言進行說服教育,慣用枯燥抽象的獨白式語言來敘述理論文本和黨的方針政策,缺乏與人民群眾的真正溝通、交流與對話,這就難以激發群眾的情感共鳴和思想認同,無法取得預期效果。因此,當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語言藝術,必須實現由灌輸式到啟發式、由獨白式到水平對話式的轉向,將雙方置于平等的地位展開交流與對話,從而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語言藝術理論灌輸與情感熏陶的有機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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