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是美國“重返亞洲”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動機既有經濟又有政治和安全方面的考慮,遏制中國崛起是其中一個不容否認的目標。美國加入TPP,沖擊了中國在亞太地區的區域經濟合作戰略,改變了整個亞太地區的貿易流向,這會減少中國的區域貿易自由化收益,并使中國在區域合作機制中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受到損害。為此,中國應當關注TPP的談判進程,選擇適當的時機參與TPP談判,并在亞太區域整合中發揮與自身實力相稱的作用;加快推進東亞區域經濟合作進程,鞏固中國在亞太地區的利益;進一步深化改革開放,為中國在更大范圍內、更高層次上參與經濟全球化和區域經濟一體化奠定堅實的制度和政策基礎。
〔關鍵詞〕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亞太地區利益;中國自貿區戰略;美國重返亞洲;經濟全球化;區域經濟一體化
〔中圖分類號〕F11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4769(2012)06-0016-05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71273049、70703004);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11ZD007);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我國對外貿易戰略轉型研究”;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項目(12YJC790170);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學術創新團隊資助項目和對外經濟貿易大學“211工程”三期建設項目
〔作者簡介〕湯碧,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濟研究院副教授;
林桂軍,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教授,北京100029。
一、TPP的主要內容與特點
奧巴馬政府上臺,美國宣布“重返亞洲”,跨太平洋經濟伙伴關系協定(Trans-Pacific Strategic Economic Partnership,簡稱TPP)作為美國重返亞洲在經濟層面的主要抓手,反映了美國對中國在亞太地區戰略的制衡。
TPP是一個涵蓋廣泛領域的自由貿易協定(Free Trade Agreements, 簡稱FTA)。從2010年3月在澳大利亞墨爾本舉行TPP首輪談判,到2012年3月,TPP共舉行了11輪談判。談判內容不僅涉及傳統的工業品、紡織品和服裝、農產品等貨物貿易的市場準入,還包括技術壁壘、衛生植物檢疫、原產地原則、貿易便利化、貿易救濟、政府采購、知識產權、競爭政策、跨境服務的服務貿易、電信服務貿易、商業流動、金融服務貿易、電子商務有關的服務貿易、投資、環境、勞工、規制、爭端解決、經濟合作、透明度等。
在貨物貿易方面,除工業品的關稅撤銷外,紡織品與服裝、農產品也實施零關稅,這是TPP最大的亮點。目前WTO多哈回合談判未能取得進展的主要原因就是農產品貿易自由化不能取得突破,而TPP則力圖在這一領域進行實質性突破。在服務貿易方面,TPP的議題主要是金融、電子商務和電信等領域的全面的市場準入。這對于談判各方中的發達國家成員而言問題不大,但是對于發展中國家成員,比如秘魯、越南、馬來西亞等國則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在公共工程或物品的政府采購方面,TPP準備實行一個統一的政府采購規則,這一規則對所有締約國都有約束力,這也超過了WTO的《政府采購協定》。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由于美國的主導,TPP特別加強了對假冒商標的取締。投資方面TPP旨在建立一個一般性的投資自由化規則,放寬各成員國對投資的規制措施,這也遠遠超過了WTO的《與貿易有關的投資措施協議》(Agreement on Trade-Related Investment Measures,簡稱TRIMS)。在TPP中,衛生和檢疫、貿易的技術壁壘分別是獨立的議題,勞動法規制和環境規制作為獨立的議題也遠遠超越了WTO多哈回合談判的水準。關于爭端解決機制,TPP參照了WTO的爭端解決機制,除設置了磋商機構之外,可以通過爭端雙方協議成立專家組解決,并規定了有關程序。專家組的最終報告具有法律效力,并可以得到履行。
TPP的主要特點:一是跨區域性。TPP突破了傳統的區域經濟一體化地理鄰接性的空間限制,其中新加坡、文萊、馬來西亞和越南是東南亞國家,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是大洋洲國家,美國、智利和秘魯是美洲國家。由于TPP是跨區域組織,涉及多個國家和地區,因此各成員的經濟發展水平差異較大,異質性較強,處于不同地區的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存在的巨大差異形成了多樣性和互補性,這為各成員國超越地緣界限進行區域經濟合作提供了有利機會。二是網絡化。TPP成員的市場開放度都較高,外貿發達,其成員都與很多國家和地區簽訂了雙邊自由貿易協定。其中,智利和新加坡是近年來全球范圍內締結自由貿易協定最多的國家,形成了以本國為軸心、區域廣闊的自由貿易協定網絡。TPP成員國可以互相利用彼此的自由貿易協定網絡,與外部市場建立廣泛聯系,并可充分利用其他成員自由貿易協定的原產地規則開拓亞太和國際市場。三是開放性。TPP從一開始就強調“開放性”,寄希望于有更多的國家加入TPP,以創造本地區的貿易增長與福利提高。1TPP成員國都是亞太經濟合作組織的成員,因此,它可被視為亞太經濟合作組織范圍內的一個自由貿易區。但是,為避免自由貿易區通常具有的排他性,TPP成員國都承認亞太經濟合作組織的基本原則,都承諾實現亞太經濟合作組織的貿易和投資自由化目標,強調擴大亞太區域經濟合作。TPP的開放性還體現在其專門設立了“開放條款”接納新成員,規定亞太經濟合作組織成員和“其他國家”都可以申請加入,明確表示歡迎非成員經濟體,特別是亞太經濟合作組織成員的加入,從而為協定的擴張預留了廣闊的空間。四是高質量。首先,TPP要求各成員國百分之百地實現貨物貿易自由化,而不對敏感產品保留例外。其次,TPP還包括了服務貿易自由化(使用“否定清單”)、貿易救濟、動植物檢驗檢疫標準、貿易技術壁壘、知識產權保護、政府采購、競爭政策、海關合作等方面的條款。第三,TPP還參照北美自由貿易區章程,制定了《環境合作協議》和《勞工合作備忘錄》,而這正是許多自由貿易協定設法避免的敏感領域。此外,TPP還規定在協定生效兩年后開始投資和金融服務自由化的談判。這些都體現了TPP具有綜合性強和質量高的特點。
二、TPP對中國在亞太地區利益的影響
1.TPP對中國在亞太地區經濟的影響
在中國的產品出口市場中,美國和其他東亞國家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美國、東盟、日本和韓國都位列中國的前十大貿易伙伴,尤其美國一直是中國第一大出口市場。2010年,中國對美國和東亞地區(中國香港、日本、韓國、東盟)的出口額占出口總額的52.61%。
圖1顯示了1995-2011年中國對TPP成員國及潛在成員國的出口額變化情況。中國對TPP成員國的出口總額從1995年的32679億美元上升到2011年的471420億美元,增長了1342倍,年均增長率為1879%,中國對TPP潛在成員國的出口總額則從1995年的41102億美元增長到2011年的349602億美元,增長了75倍,年均增長率為1523%。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數據顯示,2010年,9個TPP成員國(不包括日本)的GDP高達169萬億美元,占世界GDP總量的27%以上。日本加入后,TPP成員國的GDP總量將躍升至223萬億美元,占世界GDP總額的355%,TPP將成為世界最大的自由貿易區。如果將TPP成員國及潛在成員國看作一個整體,那么,2011年中國對其出口總額占出口世界總額的4325%,這說明中國對TPP成員國及潛在成員國的出口在整個外貿出口中的地位不可小覷。值得注意的是,TPP的初步目標是實現成員國之間的零關稅。由于美國、日本、韓國和東盟都是排在中國前十的貿易伙伴,但中美、中日和中韓之間卻并沒有簽署雙邊自貿協定,一旦這些國家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將會形成典型的貿易轉移效應,與TPP成員國相比,中國商品進入美國市場的成本將明顯上升,中國企業為此將面臨被擠出美國市場的風險。此外,從貿易結構來看,中國與日本、韓國、東盟在對美出口上存在明顯競爭關系,中國與東盟國家在對日本、對韓國的出口上也存在著明確的競爭,隨著日本等其他亞太經濟合作組織成員的加入,對中國的貿易轉移效應也會進一步加大,TPP將會擠占中國出口市場,導致中國出口減少,進而對中國經濟產生負面影響。盡管TPP目前仍處于談判階段,但TPP規則一旦建立,在很大程度上將會影響亞太地區格局的未來構建,這意味著美國在自由貿易協定的制度競爭中要全方位領先中國,進而將對中國在亞太地區的經濟利益產生重大影響。
2.TPP對中國在亞太地區政治的影響
除經濟因素外,TPP之所以取得引人注目的快速發展其中蘊含著深刻的政治動因。美國高調介入和加快推進TPP談判進程,使TPP驟然演變為與其他亞太一體化方案相競爭的重要構想。近年來,亞太各國的實力對比不斷變化,從而引發了亞太地區整體戰略格局的調整和演變。尤其是2008年以來,國際金融危機的發生進一步加快了亞太戰略格局調整的步伐,包括TPP在內的各種新的亞太多邊合作機制的出臺充分印證了這一趨勢。TPP作為經濟意義上的區域貿易安排,更多地承載了相關各方深層次的戰略意圖,并具有較強的政治色彩,其核心是談判各方的國際地位之爭、對亞太區域合作的主導權之爭。如果沒有TPP,東亞區域內貿易將會進一步提升,長期而言,區域間以貿易帶動的經濟融合可以促進區域內的政治融合,從而改變現有的東亞國際經濟關系和政治雙軌發展的格局,也有利于改善和鞏固中國在東亞的政治地位。但是美國以TPP為手段,加強與東亞國家的聯系,可能對東亞區域一體化產生阻礙,分散東亞區域內經濟融合的集中度,從而增加東亞經濟和政治發展并軌的難度。在這種情況下,中國難以順利地將經濟影響力轉化為政治影響力,限制了其自身在地區政治事務中的建設性作用。不僅如此,其他東亞國家還可能把美國將中國排除在TPP之外這一行為視為對中國進行軟包圍,進而在一些雙邊爭議問題上對中國增加政治干擾。
3.TPP對中國在亞太地區安全的影響
“911”事件以來,美國一直將國家安全置于自貿區建設的首要考慮,并因此放棄了對北美自貿區的深化,轉而致力于美洲自貿區的建設。美國在2002年10月宣布“繁榮東盟計劃,提出與東盟中致力于經濟改革和對外開放的國家建立雙邊自由貿易協定”(2004年與新加坡簽訂自貿協議),2003年5月提出中東自由貿易計劃,建立中東自由貿易區,與南部非洲關稅同盟就建立自貿區進行談判,這些都不乏安全的考慮。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也指出,簽訂這些自由貿易協定加深了美國在亞洲、中東和拉美的戰略和經濟利益。分析美國現有的TPP談判伙伴,不難發現,主要以其在東亞地區的軍事盟友為主。這充分表明在TPP的構建方面,美國延續了與其他國家訂立自由貿易談判的模式——傾向于優先選擇軍事盟國作為自由貿易協定的對象,美國擬通過TPP所產生的更緊密的經貿聯系,進一步加強與東亞軍事盟友的合作關系。鑒于現今中美兩國深度利益捆綁的現實,和中國在國際舞臺不斷擴大的作用與影響力,美國任何針對中國的“遏制”或“包圍”顯然都不符合兩國的根本利益。但是,美國此輪亞太新布局,顯然是將中國作為其主要目標指向。隨著美國的介入,TPP必將給中國既定的亞太戰略帶來新的挑戰。
三、TPP對中國自貿區戰略的影響
亞太地區國家,特別是大國之間,圍繞著自貿協定存在某種程度上的競爭,自由貿易協定已成為亞洲國家實現其亞太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進入21世紀以來,中國積極參與區域經濟合作,大力實施自貿區戰略,并取得了較大實際進展。以2002年中國與東盟簽訂自貿區協定(即10+1)為起點,截至2011年12月,中國大陸已與臺港澳地區簽署了協定,同時中國還與東盟、巴基斯坦、智利、新西蘭、新加坡、秘魯、哥斯達黎加等國家和地區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共10個;與澳大利亞、海合會、冰島、挪威、南部非洲關稅同盟、瑞士等6個國家和地區正在進行自貿區談判;中-印、中-韓自貿區以及中日韓三國自貿區官產學聯合研究都已經結束,中-韓于2012年5月就啟動自由貿易協定正式談判達成共識;中-蒙自貿區可行性研究亦將于近期啟動;此外,中國還加入了《亞太貿易協定》。“十二五”規劃明確指出,我國應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進一步加強與主要貿易伙伴的經濟聯系,深化同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務實合作,利用亞太經合組織等各類國際區域和次區域合作機制,加強與其他國家和地區的區域合作。可見,對于我國而言,參加區域經濟合作已經成為融入全球經濟運行體系必不可少的一種形式。
多年來中國在亞太地區的戰略一直是支持“東盟+X”的獨立的亞洲一體化進程,以中國-東盟自貿區為起點,積極構建“10+3”(東盟+中日韓)的合作機制,基本路線圖是在“10+3”自貿區簽訂之后,繼續推進“10+6”(東盟+中、日、韓、印度、澳大利亞、新西蘭)的合作,“10+6”完成后,開始推進泛亞太地區的合作。過去10余年間,東亞區域經濟合作取得了長足的發展,3個“10+1”機制(中國-東盟、日本-東盟、韓國-東盟自貿區協定)已經實現,未來的發展方向將是“10+3”或“10+6”。鑒于中國經濟規模已經超越日本,成為亞洲最大的經濟體,同時中國已經成為亞洲大多數國家最大的貿易伙伴或出口市場,尤其是國際金融危機之后中國經濟已經成為亞洲經濟增長的主要拉動者,以中國為核心的東亞區域經濟合作格局正在浮出水面,這是美國最不能容忍出現的一種結果。因為那意味著美國在全球經濟最有活力的地區失去或部分失去了對國際規則的主導權。2面對中國的先發優勢,美國開始通過TPP主動介入亞太地區的區域經濟合作。
隨著TPP進程的加快,客觀上將成為中國實施自貿區戰略面臨的一個重大挑戰。在一個經濟和政治繼續雙軌并存、交集較少的地區結構中,中國難以順利將經濟影響力轉化為政治影響力,這也限制了其在地區政治事務中建設性作用的發揮。美國主導TPP就是要架空或取代“10+3”、“10+6”或“東亞共同體”,并藉TPP對未來的亞太自由貿易區發揮主導作用。盡管TPP 的設計是美國針對中國的,但也得到了一些主張抑制中國的亞洲國家的積極支持。可以認為,TPP是“美國針對東亞合作的戰略延續與政策更新”,它“不但是美國針對東亞合作的反應,更直接具有針對中國崛起的意圖”。3由此,TPP 不僅會對中國形成直接的壓力,也會對亞洲地區的“10+X”一體化模式、全球多邊貿易體制和未來全球貿易談判的內容形成挑戰。面臨中國崛起的新局面,美國力圖以推進亞太經濟伙伴關系來鞏固其在亞洲的地位,發揮其在亞太經濟合作中的主導權。4
美國加入TPP在經濟上將會影響東南亞國家貿易、資本等要素的流向,強化這些國家對美國市場的依賴;在政治上將促使美國進一步介入東南亞事務,牽制東南亞國家與中國的關系。TPP具有高度貿易自由化、全面的市場開放承諾要求、快節奏和嚴格的發起國談判周期限制等特點,這與中國在東亞合作機制中所主張的自貿區推進原則形成了較大反差,可能延緩目前已經取得階段性成果的“10+3”、“10+6”區域貿易自由化進程,還可能會減少中國作為非TPP成員國的區域貿易自由化收益,使中國在區域合作機制中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受到損害。由于中國的經濟崛起以及與一些東盟國家之間存在的領土(領海)爭端,東盟部分國家對中國主導的區域合作尚存疑慮和不安,因此希冀于外部力量的介入或區內大國之間的平衡來約束中國。面對中國在東亞區域合作中日益彰顯的主導趨勢,美國將利用TPP實施對中國的“對沖戰略”,以安全因素為誘餌吸引更多的東亞國家加入TPP,以化解像新加坡這樣的小國對中國崛起的憂慮。5特別是應該注意到奧巴馬執政后美國與東盟的關系日漸升溫,美國和中國圍繞東南亞所進行的爭奪將會愈演愈烈。6
考慮到美國的亞太戰略仍然體現出鮮明的防范中國的特征,這勢必對中國在亞太地區的政治和安全地位帶來消極影響,甚至有可能擠壓中國在亞太地區的正當利益空間和正常戰略空間。綜合政治和經濟方面的各種現實因素,目前中美兩國參與同一個區域自由貿易協定的條件還不成熟,因此,中國加入TPP存在阻力。此外,中國目前正在與日本和韓國進行東亞自貿區的談判。韓國和美國之間的自由貿易協定經美國國會批準已經生效,假如日本也加入了TPP,那么這兩國將可能不那么熱切地要求與中國訂立自由貿易協定,或者在談判過程中提高要價,要求中國做出更大的讓步,這對中國也是一種潛在的不利沖擊。
四、中國的對策建議
1.積極關注TPP的談判進程,并選擇適當的時機參與TPP談判。就當前的國際經濟形勢而言,中國如果對TPP采取消極的態度,拒不參加,那么中國在亞太地區的經濟利益就會遭到極大的損害。如果中國不考慮當前的國情貿然加入TPP,也會使自身陷入被動的局面,畢竟中國在勞工標準和綠色環境標準等方面與TPP協議的要求相距甚遠,國內的體制和法律制度還沒有得到充分調整。因此,中國作為亞太經濟合作組織的重要成員,應該提前做好準備,密切跟蹤研究TPP談判議題和進程,根據世界經濟形勢、國際政治格局,權衡自身綜合利益以后,選擇合適的時機參加TPP談判,并在談判中提出自己的利益訴求,以備成為正式的TPP成員國。而且中國可以利用這一機遇積極推動亞太經濟合作組織框架下的貿易自由化進程,堅持多樣化和包容、漸進的路徑選擇,強調發展中國家的主張和要求,爭取讓更多成員尤其是發展中經濟體享受貿易便利化和自由化的成果。同時,中國也可以對TPP表達開放性的立場,根據美國的反應擇機而行,提高中國在亞太地區的影響力。
2.將TPP當作亞太區域經濟整合的重要契機,并在亞太區域整合中發揮與自身實力相對應的作用。TPP是高標準的貿易協議,可以作為推動亞太區域一體化的重要動力,也有可能成為亞太自由貿易區的重要基礎。東亞區域經濟合作雖然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但是由于政治、歷史和領土原因,再加上美國不愿看到東亞出現一個不在其主導下、將其排除在外的經濟合作組織,因此東亞一體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需要指出的是,東亞自貿區的建成對形成與北美、歐盟相抗衡的重要經濟力量于東亞國家是十分有利的,對中國這一東亞地區最大的國家而言意義尤為重大。在中日韓自貿區的建設中,中日韓已經完成了官產學聯合研究,我們應以此為突破口,加快推進與東亞經濟體的實質性區域經濟合作進程,提高東亞國家在亞太區域合作中的影響力,在此基礎上推進東亞自貿區進而是亞太自貿區的建設。
3.加快實施自貿區戰略,推進東亞區域經濟合作。美國主導TPP的目的之一,是將亞洲尤其是東亞區域經濟合作進程納入亞太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中,從而制衡中日韓等區域大國的經濟影響力,意在削弱中國的區域經濟影響力。中國需要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加快中國與東亞經濟體之間的實質性區域經貿合作進程,進一步鞏固中國與東盟、智利、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經貿合作關系,并在主要領域開展實質性合作。中國應盡快推進中日韓FTA、“10+3”和 “10+6”合作機制的建成,使這些合作盡快進入實質性的談判階段,確保東亞區域經濟一體化合作的穩步推進,鞏固中國在亞太地區的利益,盡早完成目前正在開展的中國-澳大利亞、中國-海合會等自貿區談判;同時,加強與美國、歐盟、日本、韓國、印度等世界主要經濟體的雙邊經濟合作,建立良好的政策對話和交流關系,促進相互之間的貿易投資便利化,為中國在跨區域合作中發揮建設性作用創造條件。
4.進一步深化國內改革,擴大市場開放,為中國在更大范圍內、更高層次上參與經濟全球化和區域經濟一體化、實現與世界各國的互利共贏格局奠定堅實的制度和政策基礎。中國如果參加TPP談判,TPP的無條件無例外零關稅措施會使中國農業和農產品失去最后的保護傘,全面開放中國國內農產品市場給經濟帶來的沖擊絕不亞于入世。除了農產品以外,加入TPP對中國其他經濟部門和經濟領域也會帶來不同的經濟影響,特別是在服務貿易領域中的進一步開放將會遠遠超過中國入世關于服務貿易方面的市場準入承諾。目前我國在知識產權、環境保護、勞工保護等方面也還有很多法律制度上的薄弱環節。因此,我國應加快國內體制和法律制度的改善和調整,為中國參加TPP談判和在更高層次上參加區域經濟合作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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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