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明代是中國古代的大一統時代,同時也是中國古代社會經濟高速發展的時期。在這一時期內,農業平穩發展,手工業蓬勃發展,并在兩者的作用下伴隨而來的是明代商業到達中國古代以前其他朝代所沒有達到的高度。商人階級的興起,商品經濟的發展。雖并未從根本上改變中國的社會形態,但明代商人卻形成了不同于以往時代的商業文化。官與商在社會發展中不斷地融合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傳統社會結構,更為明代吏治腐敗與最終滅亡埋下了一定的誘因。關鍵詞:明代;農業;手工業;商業;商品經濟中圖分類號:Z121.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12-0103-02公元1368年,農民起義領袖朱元璋定都應天,建立大明帝國,由此開始了中國古代一個重要的大一統時代。在明朝276年的歷史發展當中,社會經濟高速發展。農業平穩發展,手工業蓬勃發展,并且在這兩者的綜合作用下明代的商業更是達到了之前其他朝代所沒有達到的高度。商人階級的崛起,形成了獨特的商業文化,并最終與中國古代的官僚階層不斷融合,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明代傳統的社會結構。一、農業中國自古就是一個傳統的農業國家,農業是一切社會形態、政治制度的經濟基礎。而農業的核心就是農民。在生產力并不發達的中國古代,農民既要辛勤耕作,又要承受徭役地租苛捐雜稅的壓榨。因此農民起義貫穿中國古代歷史的始終。中國農民“那種吃苦耐勞的忍耐精神并不是天生的,而是由宗法社會組織、倫理教義,以及一代代生產出來的那種同形態的統治方式把他們教訓鍛煉成的”[1]。維持農民“馴服”依靠的是倫理宗族,而宗族、倫理綱常之所以維系,依靠的正是古老中國的農本經濟基礎。再加之中國古代自古就有重視農業的社會傳統。因此恢復農業生產也就成了明代統治者重建社會生活,恢復發展經濟的重要手段與措施之一。無論是明代的開國皇帝還是之后的幾代君王都已恢復農業,發展農業作為首要大事來抓。既為了恢復元末農民戰爭帶來的創傷,“也為未來確定了一種嶄新的方向,即明清帝國的主要基礎就是農業”[2]。明代統治者在恢復農業方面實行移民墾荒、屯田、種植經濟作物的三大方針。土地是發展農業的前提條件,在生產力并不發達的明代,移民墾荒成了提供土地的最好手段。明太祖就曾發出慨嘆:“田野辟,戶口增,此正中原之急務”[3]。因此,明太祖早在戰爭時期就注意墾荒拓土,統一后又對于新開墾的土地免去三年租賦,更是頒布法令肯定農民戰爭后土地變更的既成事實。大量荒地的開墾為明代農業的發展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前提條件。屯田本起源于魏晉時期,它是一項受戰亂而力圖恢復農業生產的手段。明代屯田主要有軍屯民屯商屯等多種形式。尤以軍隊屯田更是明初恢復農業生產的一重大舉措,也可視為全國移民墾荒的有機組成部分。它與移民墾荒互相促進,互為補充。讓明代初期的農業得到了迅速的恢復與發展。到了明代中后期隨著人口的不斷增加,人地矛盾尖銳。政府又開始鼓勵大量種植經濟作物,不僅有麻棉桑棗這些早期的經濟作物種類,后來更是從外國引進如玉米、煙草、甘薯等諸多高產經濟作物。這就不僅暫時解決了人口增長的問題,而且為農產品的商品化提供了可能,為社會發展注入了商業因素。大量墾荒、大興屯田、種植經濟作物,正是在這三大方針的指導下,明代農業經濟迅速發展,農產品數量直線上升?!懊鞔r業進步最突出的表現是商品性農業在明代中后期獲得大規模發展……農民越來越深地卷入市場網絡之中”[4]。農業的發展,為明中后期商業資本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更為后來商人階級崛起從而改變社會階級結構提供了前提條件。二、手工業中國古代的手工業一直長期是農業的附屬產業之一,在重農的傳統價值本位之下,中國古代的手工業在社會生產中長期處于從屬地位。手工業大多以官營為主,生產的產品雖質量處于上乘,也曾大量傳播于世界各地,但絕大多數手工業產品存在的目的是用于貴族的享樂與奢侈糜爛的生活。始終不曾讓古老的中國產生類似于歐洲所謂的“商業革命”。然而到了明代,由于農業的發展,社會不再需要所有的勞動人口均束縛在土地之上。因此,從事非農業生產的人口比重大大增加,手工業也隨之蓬勃發展。而手工業又直接促進了交換,因而商業資本在明朝逐漸壯大。明代手工業最大的特點就是民營手工業蓬勃發展,中期甚至“超過官營手工業,成為明代手工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4]。這其中又以制瓷業與鹽業表現得最為明顯。瓷器一直是中國的代表,明代瓷器工業,在前代的基礎上進一步提高。江西景德鎮更是成了全國制瓷業的中心。明代前期官窯占主導地位,政府常派內廷宦官去各地監造,以供統治者享樂。明代后期則由民窯取代官窯占據了主導地位,特別是嘉靖、萬歷年間瓷器行業甚至出現了“官搭民燒”的形式。這時民窯出產的產品不但技術水平已很高,所制青花等品類的瓷器更是成為當時瓷器生產的代表而蜚聲海外。很多來自外地的商人和游民的加入為民窯提供了一定程度的資本和勞動力。這一社會現象是之前任何時代所不具備的。由官營轉向民營這一現象在制鹽業也同樣存在。鹽是人們生產生活當中必備的資料之一,由于它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故此古代鹽作為重要的資源牢牢的為政府所壟斷。政府專賣的時代背景下販私鹽更成了古代的大罪之一。到了明代中期,由于鹽課折銀的實行和兩淮商人憑鹽引購鹽,并賣與市場這類現象的出現,政府對鹽的壟斷出現了一定的放松。甚至出現民間富裕的灶戶雇傭貧困者經營制鹽這種出現在國家壟斷資源中雇傭現象,為后來鹽業民營的趨勢奠定了一個良好的基礎。以制瓷業和鹽業為代表的手工業蓬勃發展為明代社會創造出了大量的消費產品,這些產品由于質量卓越,且為民營,故此流入市場當中有力地推動了商業的發展。商品經濟和消費品的大量增加,產生了一大批以此為生的商人群體,并且最終形成了明代不同于以前獨特的商業文化。三、商業農業、手工業的蓬勃發展,都為明代商品經濟的發展奠定了牢固的基礎和提供了重要的條件,此時隨著市場的逐漸繁榮,農村生產關系的轉變,明代的商業也發生了一定程度的改變。表現為城鎮經濟的興起,商人階層的崛起和形成獨特的商業文化。首先,明代城鎮經濟迅速崛起。不僅以首都南北二京為代表的傳統大都市繁榮依舊,一些新的市鎮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而大量興起?!敖系貐^和地處東南沿海的福建是物產最豐富,商業最發達的地區”[3]。以漢口為代表的城鎮崛起依靠的則是便捷的交通和重要的物資集散地優勢。江南的一些工商業市鎮更是伴隨著商品經濟發展而變得更加繁華。城鎮經濟的崛起為商人階層提供了寬廣的活動舞臺。其次,明代商人階層的崛起。明代商業的繁榮,不僅僅為市民的生活提供了更加便捷的條件,更重要的是為明代的市民提供了豐富的物質供應,把人們的生活與市場的關系拉的更為緊密。商業深入到生活當中,這就使得明代商品經濟的發展拋去了過去的隨機性與偶然性帶有一定的目的性與方向性。這一時期的商人階層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單獨活動,轉而依靠鄉土為紐帶,結成了一定程度上組織嚴密的商幫。如山西的晉商、安徽的徽商、福建的閩商、廣東的粵商等等。這些以親緣為紐帶,以地緣為依托商幫的出現不僅讓商人階層更加壯大,更提高了他們在日常商業生活中的外部競爭力,在中國古代“重農抑商”的傳統體制內商業團體可以利用集體的力量更好地保護自身利益。商人階層的崛起與壯大一定程度上沖擊了中國傳統的社會階級結構,并且形成了對后世影響深遠的商業文化。最后,明代形成了獨特的商業文化。這種商業文化表現為三個方面。第一,明代形成了“重利重義”的商業價值觀。商人天生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本性讓古今中外的任何一個商人都把重利變成一種本能的反映。然而中國深處一個儒家文化占統治地位的儒家文化圈之中,儒家的義利觀更是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每個中國人的心中,即便商人也不例外。儒家傳統的“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觀念讓明代商人在進行商業活動的過程當中,對于傳統儒家的義看得格外重要,道德原則成了明代商業不成文的規定。這就使誠信成為中國古代商業活動中最重要的準則之一。第二,重視鄉土,血緣關系一直伴隨中國古代社會發展,宗法制的因素也根深蒂固地影響著古老的中國。鄉土觀念對明代商業也同樣產生著影響。明代商幫組織以鄉里宗族為依托,宗族、地域無形中成為加入這些組織的第一要素。但是他們僅僅以地域為紐帶,無形中造成地區與地區之間,行業與行業之間的內部惡性競爭。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共同市場的形成。第三,促使官與商兩大階層開始走向融合。這是與以前任何時代不同的一大現象。中國自古以來就對做官與經商這兩種手段有著截然不同的認識。在所謂四民的劃分當中,士居首而商居末。在這種認識的背后有更深的經濟內涵。中國古代官意味著特權,“那些實利或特權,從消極意義上說,是保護財產,而從積極意義上說,則是增大財產”[1]。正是這一特點使經商之人在物質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后不再將資本用于擴大再生產,而是轉而用資本謀取入仕為官,后世的紅頂商人胡雪巖就是婦孺皆知的典型。正因為有了商人為扭轉社會地位謀求官職的這一需要,因此明代賣官鬻爵之風盛行。同時,官員們見經商有利可圖,也紛紛投入經商的行列之中。為了追求物質財富許多官員更是利用職務大肆搜刮百姓,形成明末官場極度腐敗的一個重大誘因之一。更為關鍵的是官商階層走向融合讓中國專制主義中央集權這一結構變得更加穩定,并且嚴重制約了中國后來的近代化。公元1644年大明王朝就此結束,回顧明朝276年的社會經濟發展,明代農業平穩發展,手工業水平迅速提高,商業更是達到了之前其他朝代所沒有達到的高度。“百姓充實,府藏衍溢,上下交足,軍民胥裕”[5]。特別是商人階級的崛起,更是形成了獨特的商業文化。一方面明代經濟的繁榮讓中國仍然處于東北亞經濟文化圈的中心,另一方面傳統的價值觀念在物質動力的驅使下產生了一定的震動,官商兩大階層走向聯合更是成為中國走向工業文明的最大阻礙之一?;仡欉@段中國“近代化前夜”走過的道路與社會變化才是這段歷史的最大價值。參考文獻:[1]王亞楠.中國官僚政治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2][法]謝和耐.中國社會史[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95.[3]南炳文湯綱.明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4]白壽彝.中國通史09卷明[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5]張廷玉.《明史》卷七十七《志第五十三·食貨一》[M].北京:中華書局,19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