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特殊服務行業職業場所的性安全

摘 要：鄧玉嬌案是一起在特殊服務行業因反抗性侵犯導致的傷害致死案，引發了對特殊服務行業職場性安全的思考，分析了這些場所頻發性騷擾行為的原因和我國目前防止性騷擾立法上的不足，加大雇主責任防范性騷擾的建議。關鍵詞：特殊服務業；職業場所；性安全中圖分類號：D58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12-0065-02案件始末：2009年5月10日晚8時許，湖北省巴東縣野三關鎮政府招商辦主任鄧貴大等三名工作人員在該鎮雄風館夢幻城消費時，涉嫌對當時在該處做服務員的鄧玉嬌索要“特殊服務”，主動進行騷擾挑釁，鄧玉嬌用水果刀刺向兩人，其中一人被刺傷喉部、胸部，經搶救無效死亡。鄧玉嬌當即撥打110報警。次日，警方以涉嫌“故意殺人”對鄧玉嬌采取強制措施。轟動全國的鄧玉嬌故意傷害案出落塵埃，一起案件為什么會引發如此大的震動？一方來自官府，一方出身草民，迥異的身份使得該案早已超越普通的刑事案件，而迅速演變為政治事件、社會事件。各地媒體爭相報道，網絡上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圍繞著鄧玉嬌案罪與非罪和她是否應當受到懲罰的爭論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一切似乎隨著鄧玉嬌案的開庭審判，以及對鄧玉嬌定罪免罰的結論而戛然而止。媒體和公眾更加關心的是鄧玉嬌的定罪與量刑方面，即鄧玉嬌是反抗性暴力的正當防衛行為，還是故意傷害行為，鄧玉嬌刺死鄧貴大是否要承擔刑事處罰等，再深層次的是關注司法是否公正的問題，似乎鄧貴大背后站著的是代表官僚階層利益的集團，而鄧玉嬌則代表著平民等弱勢群體的利益集團，一起案件似乎成了平民反抗暴力的代表，而鄧玉嬌也被網絡上的一些人稱之為“俠女”。在我看來，鄧玉嬌案之所以能夠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是基于這樣的社會背景：其一是鄧玉嬌案的死者鄧貴大的官員身份，其二是鄧玉嬌的社會“草民”身份和所從事的職業。說鄧貴大的官員身份是因為舉國上下對官員腐敗墮落的痛恨，是當前民眾的一種社會心理。說鄧玉嬌的社會“草民”身份和所從事的職業，則是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從事服務行業女性所面臨的人格尊嚴和性權利遭受侵犯后采取的反抗行為，得到了社會的廣泛同情。在眾多的輿論聲音里，中國婦女研究網上發表的一篇《讓鄧玉嬌的悲劇不再重演——北京大學法學院婦女法律研究與服務中心的聲明》一文，“鄧玉嬌作為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打工妹，她本想用手中的修腳刀來創造屬于自己的生活，這樣的生活也許不富裕，但是會平靜和安寧，但是在2009年5月10日的這一天，修腳刀卻成為鄧玉嬌捍衛自己尊嚴和清白的自衛武器。這是一個弱女子為千百年來女性作為男人性欲工具的悲劇命運最剛烈也是最絕望的反抗和吶喊！”這篇文章從另一個層面解析了鄧玉嬌案件帶給社會的啟示。“該案反映了老百姓關注的司法正義、官員腐敗、社會斷裂等等問題，但該案更以極端的方式暴露了在中國千百年來男權社會下對女性的歧視，特別是對她們人格和尊嚴的歧視和漠視！在鄧貴大之流的眼里，女性只是他們發泄性欲的工具，而那些掙扎在社會底層、失去話語權的弱勢群體——打工妹們則更是只有屈從！這也是鄧玉嬌案披露后在全國范圍內引起強烈反響的原因之一，因為它打碎了最弱勢的女子面對強權和凌辱只能逆來順受的傳統定型觀念。但事實上，打工妹所承受的性別歧視和傷害遠遠不止這一點，在勞動權領域、婚姻家庭權利和土地權益等各個方面我們都能看到嚴重的社會性別歧視。她們需要得到政府和社會更多和更為全面的關注！”我也在第一時間關注了這起案件，時刻關注著鄧玉嬌事件的進展，關注著鄧玉嬌的命運。但是鄧玉嬌案件帶給我的是更多的思考和更深刻的反思，那就是在同情鄧玉嬌的同時，對那些從事著和鄧玉嬌類似工作的女性們，她們如何避免遭到性侵犯的問題，保障她們的性安全，這是我寫作此文的原因。一、國際社會旗幟鮮明地反對職業場所的性騷擾職業場所的性安全問題是一個全球性的話題。早在1958年國際勞工組織第111號公約《就業和職業歧視公約》中明確規定：“工作場地不應該發生感情虐待和迫害情況。所有職工——不論男女——在任何條件下，工作都不應該受到騷擾或壓迫，尤其不應該受到性騷擾。應該采取有效的預防措施和補償辦法保護騷擾和壓迫事件中的受害職工不受報復和不受不合理處罰?！惫ぷ鲌龅氐尿}擾和壓迫可能會以多種侵犯形式發生，而且往往是對某一職工或某一職工群體在身體上和精神上的持續侵犯，具有不可預測、喪失理性和不公平等典型特征。人們越來越認識到，工作場地發生的騷擾和壓迫不僅僅是一種個人行為或個人問題，而具有更為廣泛的社會、經濟、組織和文化根源。調查顯示，騷擾后果是給職工、企業和社區帶來沉重負擔，因此需要采取有效措施來處理問題。性騷擾被視為是對人權的侵犯，是一個涉及歧視、安全和健康的問題。國際勞工組織“公約及建議書遵守和執行專家委員會”把性騷擾問題當做人權問題來處理，認為這種行為明顯是對女性的歧視。在防止工作場地性騷擾和與性騷擾問題作斗爭方面，各國政府及職工組織已經越來越積極和活躍，但是可以斷定，目前仍然有很多人受到性騷擾問題的危害。這些受害者往往不了解自己應該享有的權利，且害怕報復和失去工作。二、特殊服務行業是性騷擾行為的高發區這里所說的特殊服務行業是指與提供色情服務相關的服務行業，根據中央綜合治理辦公室在“全國范圍內開展打擊組織、強迫婦女賣淫犯罪活動專項行動”中明確的服務行業為：歌舞廳、夜總會等歌舞娛樂業，發廊、足療、美容美發、洗浴按摩等服務業，旅店、飯店等餐飲服務業。鄧玉嬌案就發生在湖北省巴東縣野三關鎮“雄風賓館夢幻城”內。發表在2004年2月9日《信息時報》的文章《廣州娛樂場所頻發性侵犯》，文中寫道“記者采訪發現，在卡拉OK、酒吧、迪廳、按摩沐足房等娛樂場所，強奸、猥褻、侮辱等性犯罪、性侵犯行為近期時有發生，廣州市天河區法院日前就審結了多宗類似案件。該行業部分從業者和消費者為此感到不安”。此文還詳細介紹了幾例性侵犯的案例。這些場所之所以成為性騷擾和性侵害的頻發區，主要與這些行業的從業人員以女性為主，并且這些場所的服務區域相對封閉，為性侵犯行為提供了相對便利的條件。加上有些服務場所的不自律行為，直接或變相為消費者提供色情服務，使很多來到這里消費的人普遍存在著一種這樣的心理，我是來花錢消費的，你為我提供服務是理所當然的，對你進行語言上的挑逗，身體上、性器官上的撫摸等都是自然的事情，他們可能不認為自己是對他人在進行性騷擾或者性侵犯。如鄧玉嬌案中的鄧貴大、黃德智對鄧玉嬌所作出的辱罵和性侵犯行為，都是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場合所發生的，可能在這些來夢幻城娛樂消遣的男人眼里，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金錢是他們換取女人性服務的籌碼。這些場所性騷擾頻發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那些被騷擾女性的忍耐，她們往往害怕失去目前的工作而對這些騷擾行為采取能忍則忍、能避則避的態度，她們不敢向自己的雇主反映，即使她們向雇主反映也得不到雇主的幫助，相反可能會受到雇主的批評或指責，因為她們拒絕顧客的非禮等于阻擋了雇主的財路。同時，即使她們舉報這種性騷擾或性侵害，也很可能因缺少相關的證據而得不到公正的處理，像鄧玉嬌這樣忍無可忍而奮起抗爭者畢竟是少數。三、職業場所性安全保護的法律處于真空狀態在我國，針對性騷擾的立法處于剛剛起步階段，在國家法律層面只有修訂后的《婦女權益保障法》中有明確規定：“禁止對婦女實施性騷擾。受害婦女有權向單位和有關機關投訴。”就這一條規定也很空洞和蒼白，對什么是性騷擾、受到騷擾后的申訴程序和申訴部門沒有明確。盡管各地在修訂《婦女權益保障法實施辦法》時，有些省市對性騷擾的概念加以界定，但在預防性騷擾和處理性騷擾的相關機構和程序方面仍然沒有具體的規定。性騷擾行為頻發的職業場所如何防范性騷擾，在我國的勞動法領域至今仍處于空白階段，無論是1994年的《勞動法》還是2008年1月1日實施的《勞動合同法》都沒有關于職業場所預防和制止性騷擾方面的規定。至于《女職工保護條例》更是由于制定年份的久遠，也沒有關于保護女職工工作場所性安全的相應規定。雖然近些年社會上要求修訂《女職工保護條例》，增加關于企業在防范女職工性騷擾方面的責任，但是始終沒有得到相關立法機構的支持。四、加大特殊服務行業的雇主責任保障女職工的性安全鄧玉嬌案發生后，各方輿論報道很多，但是在這些報道中我始終沒有發現關于“雄風賓館夢幻城”負責人的相關報道，報道中只是提到“雄風賓館夢幻城”已經被有關部門予以關閉。在這個案件中，雇主似乎沒有承擔任何責任。暫時關閉，過一段時間他還可以重新開業，繼續經營，可能直到下一個鄧玉嬌的出現。在我看來，這些特殊服務行業要想真正預防性騷擾的發生，只有重視雇主責任并充分調動雇主預防性騷擾的積極性，加大對那些不重視甚至是忽視預防性騷擾的雇主的處罰力度，才能有效預防這些場所性騷擾行為的發生。這是因為在這些工作場所，如果雇主在設計服務空間時，完全可以設置視頻監視系統，為工作人員提供一個安全的工作環境，同時一旦有性騷擾行為的發生，也有利于證據的收集。同時，雇主們在聘用員工時，針對本企業服務的特點加強對員工防范性騷擾的培訓，可以起到有效預防的作用。強調雇主責任也是國際社會的普遍做法，例如在加拿大、比利時和瑞典，雇主都被要求提出有關性騷擾的規章聲明，或者采取確實、積極的措施防止性侵害的發生。瑞士的聯邦法案有關男女平等的條款就包括了雇主在保護員工免受性騷擾方面的責任。參考文獻：[1]南連·哈期貝爾等.拒絕騷擾——亞太地區法對工作場所性騷擾行動[M].長沙：湖南大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