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中國環境侵權民事救濟制度的構想

摘 要：隨著國民經濟的飛速發展，特別是工業化和城市化的大規模展開，由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所造成的環境侵權現象日益嚴重。目前，由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而產生的環境侵權與民事救濟將成為今后中國一大社會問題。我國目前尚缺乏對環境侵權救濟法律制度全面深入的研究，同時，由于環境侵權不同于傳統的民事侵權行為，其法律救濟存在著訴訟困難、救濟不足、索賠困難等不少問題。立足中國國情，分析我國現行環境侵權法律救濟制度的現狀，并提出了完善環境侵權法律救濟的一些建議，希望能對我國環境法律實踐有所助益。

關鍵詞：環境侵權；民事救濟；立法完善

中圖分類號：D923.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03-0063-02

隨著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環境污染越來越嚴重，環境問題日益突出，因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而侵害他人權益的現象也時有發生。傳統的部門法在危機面前將暴露出許多問題和缺陷。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和缺陷是傳統法律所面臨的嚴峻挑戰。解決環境侵權及其法律救濟問題，也是現代各國法律面臨的新問題和新挑戰。

由于各種原因，我國立法較晚，對環境侵權責任的研究也不深入，這就使得環境問題得不到很好的解決。鑒于此，必須立足我國國情，積極借鑒發達國家有關環境侵權救濟的法律制度。本文分析了我國環境侵權民事救濟的現狀，并提出了一些完善建議。

一、我國環境侵權民事救濟制度的現狀

（一）環境侵權對傳統民事責任方式的突破

我國《環境保護法》第41條規定：“造成環境污染危害的，有責任排除危害，并對直接受到損害的單位或個人賠償損失。”而《民法通則》第134條規定的停止侵害、排除妨礙、消除危險、恢復原狀與賠償損失等十種承擔民事責任的方式中，并沒有規定“排除妨害”這種方式。不僅如此，我國缺乏對排除侵權成立要件的進一步界定，且沒有“部分排除侵害”，“代替排除侵害的賠償”等過渡性質的責任方式的細化規定。另一方面，在損害賠償方面，我國民法沒有明確規定保險制度未分散、轉移環境風險，尤其是對精神損害的規定不利于對環境受害人的保護。《民法通則》第124條、《環境保護法》第41條及環境保護單行法只對環境污染損害賠償作了原則性規定。實踐中，我國對環境侵權受害人的財產損失，一般只對賠償受害人所遭受的直接損害，即現有財產的損害，對于間接損害一般不予賠償，顯然有悖于環境侵權的民事救濟原理。而且因民事立法對環境侵權的精神損害賠償未作相應規定，人民法院對環境侵權所致的精神損害賠償一般也不予認定。

（二）環境侵權對傳統民事責任構成要件及其相關救濟的修正

一是立法對環境侵權行為“違法性”的規定存有沖突。對承擔環境侵權民事責任的必要條件是否以行為的“違法性”為要件，相關立法的規定不盡一致。《民法通則》第124條規定，承擔環境侵權民事責任必須有污染環境的行為，而且該行為必須是違反了國家環境保護防止污染的規定。相反，《環境保護法》第41條規定承擔環境民事責任的前提是“只要有關單位和個人造成了污染危害的，就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即該法并未將行為的“違法性”作為承擔民事責任的必要要件。除此之外，各單行的環境污染防治法也都與《環境保護法》作了相似的規定。正如有學者指出：《民法通則》與《環境保護法》及各單行的環境污染防治法的不同規定，充分反映了我國相關立法在環境侵權民事責任“違法性”要件問題上存在的矛盾[1]。在法律適用中，這種矛盾無疑給環境侵權受害人的民事救濟帶來了極大的不便。

二是環境侵權民事救濟相關立法制度的缺失。《民法通則》僅規定了共同侵權行為應負連帶賠償責任，至于如何確定各行為人的責任范圍則無明文規定。我國法律對環境侵權舉證責任轉移卻沒有作出明文規定，只有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釋對環境污染引起的損害排除訴訟的舉證責任轉移問題作了相應的規定。

另外，由于我國法律和司法解釋均沒有認可因果關系的推定規則，目前我國環境侵權的法律適用仍是以嚴格因果關系的客觀必然性作為其標準，無形中增加了判定環境侵權因果關系的難度。

二、我國環境侵權民事救濟的立法完善

我國環境侵權民事救濟制度有待進一步改進和完善。借鑒發達國家成功的立法經驗，立足我國國情，對我國的環境侵權救濟法律制度的完善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一）對我國環境侵害排除制度的完善

目前，我國實行排除侵害和賠償損失一體化的民事救濟制度。由于排除侵害這一制度還不能完全適應現代環保的要求，所以很有必要引進世界發達國家先進的環境侵害排除制度，對現有的環境侵權民事救濟制度加以改造，以加強對受害人的保護和促進經濟的發展。我國應在保持排除侵害和賠償損失一體化救濟制度的基礎上，引進利益衡量原則，以立法明確規定適用排除侵害責任方式的必要條件以及具體形式。具體的排除侵害成立的要件主要有：第一，受害必須可以認定；第二，侵害是連續的、反復的；第三，被侵害的權益是基本性的人權或具有必要性。在此基礎上再適用到利益衡量原則，考慮到侵害行為的形態、程度，受害利益的性質、內容，加害行為是否有公共性，以及是否采取預防措施等情況[2]。在環境侵害排除的具體形式上，應根據利益衡量原則，引進美國實行的“中間排除侵害”、“部分排除侵害”、“代替排除侵害的賠償”等具有靈活性的多種責任方式，從而在環境侵害排除中可以更好地兼顧企業利益和公眾權益，以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

（二）環境侵權精神損害賠償的立法完善

過去我國在侵權法理論上一般不承認“精神損害賠償”。但是最高院于2001年3月10日正式頒布的《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規定了環境侵權民事賠償包括精神損害賠償。該《解釋》第10條規定，人們法院在確定精神損害賠償的數額時須考慮六種因素，其中有五點是關于侵權行為人的情況。然而該《解釋》并沒有列入受害人方面的情況，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疏忽[3]。在環境侵權中，侵害人本來就處于優勢地位，過分強調侵害人的經濟賠付能力，則有可能產生法律之不平等和負面效應。故應優先考慮受害人的情況，如受害人的傷害程度、財產狀況、身份等等。因此，我們應借鑒外國環境法來界定環境侵權精神損害的計算標準。精神損害作為環境侵權賠償范圍之一，在環境侵權中可能會出現單純精神損害的結果。通常法院以沒有造成人身或財產損害為由而拒絕精神賠償，因此，立法要區分環境侵權中人身損害與精神損害的關系。盡管法人是法律擬制主體，但侵權行為仍有可能造成法人精神利益之喪失或減少。鑒于我國目前的實際情況，有關立法必須慎重。在立法技術上，我國應采取概括式與列舉式相結合的方法，確認侵權中法人精神損害賠償的主體的資格，以加強對法人利益的全方位的保護，強化侵權人的責任。

（三）確立因果關系推定原則

為了及時有效地保護受害人合法權益，在我國的環境立法中應當明確規定因果關系推定制度。具體作法可適當借鑒國外行之有效的“蓋然性理論”、“疫學理論”及“間接反證理論”。同時根據不同類型的環境侵權案件，確定和適用與之相應的、不同的因果關系推定方法：在涉及工農業生產所造成的污染而導致農民的種植業、養殖業等財產權益的損害時，可借鑒間接反證法或蓋然性法作為因果關系推定的方法；而當污染侵害到人的健康時，可借鑒疫學因果關系說作為因果關系推定的方法。目前，在我國司法實踐經驗還不十分豐富，相關理論還不夠深入的情況下，應以平衡社會利益為價值指導，使用多元化方法實行因果關系推定[4]。

（四）建立環境侵權民事公益訴訟

我國目前并無環境侵權民事公益訴訟的相關規定，實為立法的一大缺失。由于我國現行法律對訴訟主體有著嚴格的條件限制，不少危及公共利益的環境侵權案件因缺失起訴主體而逃脫了法律的制裁。根據《民事訴訟法》第108條規定，原告必須是與本案有直接利害關系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這種規定實際上排斥了間接利害關系人的民事訴權，無法適應環境侵權的民事訴訟機能。因此，我國確有必要積極拓展環境侵權當事人的訴訟資格，淡化利害關系的要素，允許具有間接利害關系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有權提起環境侵權民事公益訴訟。由于環境侵權的加害方大多是擁有巨大經濟實力的企業，而受損害方則是不特定的多數人，他們常常處于弱勢地位。在這一極為不利的條件下，立法授予檢察機關享有民事公訴權以國家名義對環境污染者或破壞者提起排除侵害之訴或損害賠償之訴，勢在必行。

（五）建立環境侵權民事責任的社會分擔機制

在實踐中，單純要求加害人承擔全部的損害賠償責任，將會給其經濟上造成沉重負擔，嚴重時會導致企業的破產。因此，各國都在積極探討如何建立環境責任的分擔機制，由社會負擔一部分環境責任，其中，比較成熟的制度是環境侵權責任保險以及環境損害風險賠償基金制度。建立環境侵權責任保險制度，能夠通過保險機制提高加害人的賠償能力，將環境損害所產生的風險分散于社會，使企業從過度賠償的負擔中解脫出來，又使受害人因保險的信用及時獲得賠償。美國《綜合環境反應補償責任法》設立的超級基金就是成功的范例。根據該制度，環境侵權受害人應首先向加害人提出請求，如果不能得到充分救濟，則可向基金提出請求，基金支付后取得代位權；如果加害人不明，則可直接向基金請求救濟。我國也可借鑒這方面的成功經驗，由政府撥款、環境危險行業內企業繳費等來源組建環境補償基金，由環境管理部門代管。當受害人的損害得不到充分補償時，由基金支付差額。這樣，使行為風險與行業責任、社會責任相對應，既保障了受害人能夠及時、足額得到補償，又保證行業經營免受風險的沖擊。這些社會分擔機制可以有效地彌補傳統環境侵權民事責任承擔方式的不足，實現受害人的救濟與環境、經濟、社會良性發展的雙贏。

以上就是筆者對我國環境侵權民事救濟制度的一些淺見，希望對相關問題的研究有所幫助。

參考文獻：

[1]張梓太.環境法律責任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28.

[2]葉明，吳太軒.論環境侵權救濟中的排除侵害制度[J].廣西政治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2，(1).

[3]凌志.論環境侵權及其民事責任承擔方式[J].桂海論叢，2002，(4).

[4]歐陽曉安.境污染侵權責任制度的完善探討[J].重慶環境科學，2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