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治理的核心:股東自治

摘 要：法人性僅是公司存在的外部特征，股東投資營利、規避風險的工具才是公司的本質，公司作為獨立的經濟實體，應為股東所掌控，這就決定了股東在公司治理中居于關鍵和主導地位，股東自治應當成為公司治理的核心。結合公司合同論和利益相關者理論，在對公司本質進行深入剖析的基礎上，提出股東自治在公司治理中居于核心地位，同時進一步探討了股東自治的實現途徑等相關法律問題。

關鍵詞：公司治理；公司本質；股東自治

中圖分類號：DF411.9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03-0059-02

公司作為一種企業形式，在數百年的發展與演化之中逐步成熟并形成愈加完善的公司法律體系，現代公司對于社會各方面的影響不容忽視，股東的自由受到諸多限制，公司治理的核心即股東自治在公司治理中的地位如何，日漸成為一個有爭議的問題。

一、公司的本質

（一）公司本質的理論觀點

公司的本質，在傳統《公司法》中被分為三種：法人否認說、法人擬制說和法人實在說。法人否認說認為法人不具備獨立的主體地位，僅僅是通過合同所維系的人或財產的集合；法人擬制說認為公司是法律擬制的產物，是一種無肉體、無精神的觀念存在；法人實在說則認為公司即社會中的客觀存在[1]。三種學說都傾向于將公司的本質與其法人性聯系在一起，然而，公司法人制度的主要價值在于強調國家意志，使公司在具體經濟活動中作為一種“它”存在的形式，便于國家對企業的管理以及企業自身從事經濟活動。因此，公司的法人性僅僅是公司的外部特征，也是公司的法律屬性，公司的經濟本質在于公司是為股東營利投資、規避風險的經濟組織，這就決定了股東作為公司的發起人，公司的“生身之母”，才是公司的核心力量，公司從本質上應首先滿足股東謀取利益的需要，實現股東利益最大化和風險最小化。

（二）相關理論的厘清

傳統理論認為，股東是公司這一社團法人的基本成員，是公司所有者權益的承擔者，一些權利天經地義屬于股東。然而隨著公司法理論的發展，傳統理論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公司合同論者認為，公司是由管理者、雇員、股東債權人等結合起來自行安排各種交易復雜的合同書。近年來也有學者在“三鹿奶粉事件”等一系列公司丑聞的社會背景下提出了“利益相關者理論”，對公司的本質作出了新的注解，認為從公司的社會責任角度出發，公司是由股東、經理人員、債權人、勞動者、政府等多方面參與其中的公共機構，應由相關利益者共同治理[2]。

誠然，上述理論對股東自治的傳統提出了挑戰，在當前社會利益多元化的背景下，有利于實現公司內部民主，在公司發展的同時保護相關者利益。但是，不管公司法理論如何變化，依然無法改變公司本質上是股東謀取利益的工具的天然屬性。首先，自公司制度創立以來，股東作為公司所有者的地位就從未改變，公司是股東的私有財產，應該得到保護，這既是西方私有財產制度核心要求所在，也是股東控制公司實現自治的基礎。其次，股東投資公司的根本目的是為了營利，如果股東在公司管理中喪失主導地位，也就喪失了利潤的決定權，因此，公司法的諸多制度設計也致力于降低公司經營中所有權和控制權分離所造成的危害，讓股東牢牢把握公司管理的“風箏線”，保留公司組織的自治權。再次，依據利益相關者理論，股東才是公司的最大利益相關者，一方面，公司自成立之初即是股東的“財產”，股東設立公司的目的是為了實現利益最大化，在公司經營管理過程中，股東與公司利益息息相關，股東既是公司創造價值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公司運行風險的最大承擔者；另一方面，在公司破產消亡之虞，遭受最大損失的是股東，某些情形甚至還要受到“人格否認”制度的限制，成為公司經營失敗的最大受損者，因此，公司合同論和利益相關者理論從某種程度上只是傳統股東主權理論的一種修正，而不是根本否定。例如“國美公司事件”這場商業大戰中，既有公司大股東和公司管理者之間的斗爭，也有機構投資者和公司創始股東之間的較量，爭端各方利益的相互博弈，也引發了社會公眾對于公司歸屬的追問和思考，盡管黃光裕的反對者一再強調國美公司發展相關利益主體的利益，最終決定國美公司命運的卻不是公司消費者，也不是公司供應商或政府，而是公司股東的民主決定，整個過程體現的是股東自治在公司治理中的核心地位[3]。

由此可見，公司是現代社會最有效率的經濟組織，公司的營利性決定了其作為股東實現利益最大化，規避風險的工具的天然本質，公司只有在股東自治的基礎上才能正常運行和發展，公司組織的意志和利益是公司資本所有者加總的意志和利益，否則公司就會被異化，成為股東和社會的異己物。公司本質上是股東謀取利益的工具，決定了公司制度的建構應當以股東為核心，股東自治才是公司治理的核心內容。

二、公司治理的核心——股東自治

（一）股東自治內涵

長久以來，我國采取了國家本位的公司法立法模式，只有一部成文的公司法，便于公司管理規范，但容易形成政府干預，立法者在公司制度設計中留給公司和股東自治的空間很少，因此當前我國公司治理制度的建構應當強調股東自治的理念。所謂股東自治，是指公司經營應以公司和股東為本位，對公司的管理應當由公司股東或投資者按“資本多數”的原則自主進行，公司制度設計就是為給股東提供投資和規避風險，并獲得利益分配各得其所的機會。政府在公司治理過程中應當“無為而治”，合理定位自己的角色。

（二）股東自治價值

公司本質在于公司歸資本所有者所有，為股東投資營利的工具，因此，股東在公司中應當天然地擁有至高的地位，在公司各種制度和人員安排中，股東理所當然應成為核心，正如有關學者指出，治理公司關鍵要搞清公司本質是什么，要牢牢把握以股東為本的理念。具體而言，貫穿公司治理以股東自治為核心的理念，具有以下幾方面價值：

第一，股東自治有助于擴大民主觀念在整個社會中的影響力，進而推動民主法治社會建設的進程。股東自治是股東共同意志的反映，公司重大事項由公司股東按“資本多數”原則民主決策，真正實現公司內部民主，同時也是經濟民主在法治領域的反映。

第二，貫徹股東自治理念，有利于保障公司法發展與完善的正確方向。公司法根植于公司產生與發展的社會，并隨經濟和公司制度發展而不斷完善，作為公司立法需要與法律規范之間的中介，立法者運用股東自治理念對調整公司法律關系的公司法模式進行評判和優化選擇，將傳統的股東自治的理念外化為現實的公司法律規范。

第三，股東自治理念對公司法具體運作發揮巨大的引導作用。科學的法律理念有助于促進人們對法律精神的理解，指引人們進行正確的立法、司法、守法和用法行為。立法者可在正確理念指導下根據公司實踐立法，從法律上保障公司良好運行秩序的出現；司法者可個案衡量，在法無明文規定情況下根據正確理念的引導貫徹股東自治理念，作出合理判決，使得股東的合法權益得到有效保障。

三、股東自治實現途徑

股東自治，并非無章可循，應按嚴格規范的程序進行，這種程序即被稱為“公司靈魂”的公司章程。公司章程是指由公司依法制定的，規定其名稱、資本、組織機構、經營范圍等重大事項的基本文件，是以書面形式固定下來的股東共同一致的意思表示。公司章程是公司組織和活動的基本準則，應具備法定性、真實性、自治性和公開性[4]。

《公司法》的私法性決定了公司法對公司的治理應堅持股東自治的原則，而公司章程是由股東協商制定的文件，體現股東共同意志，是股東自治最典型的成果。作為公司組織與行為的基本準則，公司章程是股東管理公司最重要的依據和路徑，同時股東自治的實現也有賴于公司章程功能的發揮。首先，公司章程既為大股東提供了其在資本市場上得以長袖善舞的利器，同時也為中小股東提供了治理公司的平臺；其次，公司的章程，作為公司內部自治規則，不僅規定公司治理的內部結構，而且也為公司內部主體間的利益沖突提供了解決規范的辦法，可以說公司章程在一定程度上是對公司法規則的具體化。

然而，由于歷史的原因和社會環境的影響，我國公司在治理過程中實際上處于他治的狀態，公司法的強制性條款過多，通過公司章程實現股東自治的理念相對欠缺。公司章程作為股東自治的實現途徑，不僅僅體現在公司章程記載事項的個性化設計，還包括公司法的正確定性和定位以及合理確定公司法的規范結構等方面的因素。

第一，從記載事項來看，公司章程應區分絕對記載事項、相對記載事項和任意記載事項。其中任意記載事項是指公司股東或發起人可以根據本公司的實際情況自由設計公司章程的內容，中國證監會的《上市公司章程指引》應僅僅起到示范的作用，可以由公司自主選擇適用。

第二，從總體來看，公司法應定位為私法，公司法的規范結構是強制性規范和任意規范的結合體，且應以任意規范為主。在公司法立法過程中應盡量減少強制規范，增加任意性規范，并針對不同的公司類型來設計相應的公司法的規范體系。例如，由于考慮到人合性等相關因素，有限責任公司的任意規范應多于強制性規范；而對于股份有限公司，由于涉及公眾利益和社會穩定，強制規范應多于任意規范。

第三，從歷史經驗來看，如果政府對公司管制過多，容易導致公司成為政府的附庸，公司章程成為一紙空文。在新舊體制轉換的過程中，我國必須減少政府對公司的管制，使股東不被公司法規定的特定模式所局限，可以根據公司實際情況，在協議基礎上采取靈活的公司治理形式，從而真正培養公司發展壯大所需要的土壤。

結語

總之，公司的本質是股東規避風險、謀取利益最大化的工具，這就決定了股東必然成為公司治理的關鍵，而股東自治即是公司治理的核心。堅持貫徹股東自治理念，既符合公司治理模式的發展潮流，也能夠有效地推動公司法相關法律制度的發展和創新。在實現股東自治的過程中，政府應合理定位自身的角色，公司法相關制度的設計也應為股東自治創造一個適度的空間。除了良好的外部法律環境外，股東自治的實現更大程度上依賴于公司章程功能的發揮，作為公司治理的核心規則，公司章程應為股東實現自治提供廣闊的平臺，使股東真正成為公司治理的核心力量。

參考文獻：

[1]徐菁.公司法的邊界[M].北京: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出版社，2006:25-26.

[2]彭真明，江華.論利益相關者理論與我國公司治理機構的完善[J].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07，(1).

[3]游勸榮.公司法比較研究[M].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05:68-70.

[4]朱慈蘊.公司章程兩分法論—公司章程自治與他治理念的融合[J].當代法學，20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