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基于發行新股、避免報告虧損等目的,管理層操縱公司報告利潤、進行盈余管理。現有大量的研究更多地是關于兩種常用的盈余管理方式:應計利潤操縱與真實交易盈余管理。然而少有文獻研究分類轉移的盈余管理行為。分類轉移是指故意將經常性項目與非經常性項目進行錯誤分類的行為。將通過用非經常性項目進行分類轉移的盈余管理行為從其他方式中分離出來,有利于看清上市公司在不同盈余管理動機下的行為選擇,為監管者和投資者提供識別盈余管理的方法。
關鍵詞:非經常性項目;盈余;綜述
一、 盈余管理方式簡述
根據盈余管理的相關文獻,可將盈余管理的方式基本歸為三類,即通過對應計項目的操縱進行盈余管理(Accrual Management)、通過操縱真實交易進行盈余管理(Manipulation of Real Activities)和通過運用非經常性項目① 分類轉移(Classification Shifting)進行盈余管理。
1. 通過應計項目進行盈余管理。作為最常見的一種盈余管理的方式,應計項目操縱是通過改變收入、成本、費用的確認時間達到盈余管理目的,但無論是將收入、成本費用提前確認還是延遲確認,都只是將利潤在時間上進行了轉移,理論上并不會影響利潤的總額,即當期增加或減少的利潤必然會在以后會計期間出現相同金額的“反轉”。這是通過應計項目進行盈利管理的方法的最主要缺陷,而且這種方法也較容易被審計師所識別。
2. 通過構造真實交易進行盈余管理。作為進行盈余管理的另一種方法,通過構造真實性交易進行盈余管理,與應計項目盈余管理相比,該方法具有更強的隱蔽性,因為其并不直接違背企業會計準則。真實交易盈余管理具體包括以下幾種方式:①利用對研發活動的管理來調節利潤;②利用對銷售活動的管理來調節利潤;③利用對資產的購置、處置活動來調節利潤;④關聯交系調節公司利潤。
通過構造真實交易進行盈余管理的方法雖然比較隱蔽,不易被財務報表信息使用者所發現,但卻有其自身特有的缺陷,即這種方法有可能會給公司的運營帶來風險或直接損害公司未來的盈利能力。
3. 運用非經常性項目進行分類轉移盈余管理。盈余管理的第三種方法,即分類轉移(Classification Shifting)的盈余管理方式。分類轉移首次由McVay(2006)提出,是指故意將經常性項目與非經常性項目進行錯誤分類的行為。上市公司通過分類轉移的方式進行盈余管理主要是將某些經常性的費用轉移至線下項目或非經常性損益項目列示,而將某些非經常性收入或利得轉移至線上項目或經常性項目列示(McVay,2006)。
與前兩種方法相比,分類轉移的盈余管理方法比前兩種方法承擔較低的成本:既沒有會在未來期間轉回的應計項目,也不存在如同真實交易盈余管理一樣可可影響公司未來正常運營的情況。另外,由于在特定會計科目之間分配費用是存在一定主觀性的,審計師很難確認一種完全正確的分類方法。而且分類轉移的方法并不會影響利潤總額,因而審計人員不會過多關注于此(Nelson et al.,2002)。這使得分類轉移的方式成為一種相對簡單易行的盈余管理工具。
二、 非經常性項目盈余管理國外研究現狀
國外大量的研究更多地是關于兩種常用的盈余管理方式,即應計利潤操縱(Healy,1985;Jones,1991;McNichols Wilson,1988;Rangan,1998;Teoh et al.,1998;Philips et al.,2003)與真實交易盈余管理(Baber et al.,1991;Dechow Sloan,1991;Bushee,1998)。然而,較少有文獻直接研究分類轉移(Classification Shifting)的盈余管理行為。
在國外,運用非經常性項目進行分類轉移的盈余管理,主要目的是為了滿足分析師的預測、平滑核心盈余(McVay,2006)。證券分析師們進行盈利預測時,一般也要剔除不具可預測性的非經常性損益項目(如Special Items),另外,在計算每股收益和其他財務比率如投資回報率時,非常項目也常被排除在外。Hoskin,Hughes和Risks(1986)研究發現,非經常性損益項目的發生和財務分析師的錯誤判斷具有相關性,分析師們的錯誤預測往往在于他們對這些特殊項目的忽略,從而強調了披露非常項目的重要性。Burgstahle,Dichev(1997)及Degeorge,Patel和Zeckhauser(1999)等的研究表明,美國上市公司具有為了盈余減少、避免虧損、與分析師預測一致而進行盈余管理的動機。
由于正常與非正常、營業與非營業之間的劃分存在主觀性,因此非常項目可能成為企業利潤操縱的手段。Barnea等(1976)利用經驗證據總結出管理層對那些既可以界定為經常性損益也可以界定為非經常性損益的費用項目進行主觀性的分類來操縱利潤,從而表現出平滑的經常性收益。Deln Psty等(1993)通過對20世紀60年代248個美國公司非經常項目報告的統計檢驗,也發現企業傾向于將損失報告為非常項目,而將利得報告為正常經營所得。Givoly等(1999)檢查了公司各收入分部的利潤分布情況,發現管理層會將利潤轉移到具有最高市盈率的收入分部,以使公司價值最大化。Kinney和Trezevant(1997)發現管理層更傾向于將利潤表里的費用類項目(Income Decreasing Special Items)分解披露,而不是將收入類項目(Income Increasing Special Items)分解,這與管理層傾向于突出呈現費用類項目的暫時性屬性而不是收入類項目的暫時性屬性是一致的。Weiss(2001)則針對公司對暫時性收入項目的處理進行了研究,發現管理層傾向于突出費用類項目,而淡化偶發性的利得項目,從而試圖最大化未來的核心盈余。這表明,眾多研究指出,管理層會通過操縱利潤表的呈現方式來影響報表使用者對利潤表的理解和認知。
此外,針對分類轉移的盈余管理方式,Dye(2002)構建了一個模型,發現管理層試圖在真實類交易和利潤表項目分類兩方面獲得最優化的會計分類,例如對經營性租賃和融資性租賃的分類,或是將偶發性的利得分類為經常性收入。McVay(2004)通過對特別項目(Special Items)的時序特征進行研究發現非經常性損益中有7%的成分是屬于經常性盈余,該文認為產生這一現象的原因是很多上市公司將持續性的損失轉移到非經常性損失中,從而給投資者提供一種信息假相。此外,Burgstahler(2002)和Moehrle(2002)也都發現上市公司通過將持續性損失轉為非經常性損失來進行損益結構操縱的證據。在此基礎上,McVay(2006)的經驗證據更加直接地顯示出美國市場普遍存在著盈余管理的分類轉移行為(Classification Shifting),將經常性費用轉歸為非經常性損失,夸大經常性盈利水平,而且當公司為了迎合分析師預測時這種行為更加明顯。。
三、 我國非經常性項目盈余管理研究現狀
在我國上市公司的利潤構成中,非經常性項目往往占有較大比重,并經常成為一些公司粉飾利潤的重要手段。同時,我國投資者利益保護水平較低,上市公司盈余管理行為更是十分普遍(夏立軍,2003;王亞平等,2005;沈玉清和曾勇,2005;高雷等,2006a)。我國的非經常性項目,主要體現在利潤表營業利潤下的線下項目,及表外的非經常性損益,即根據中國證監會要求各上市公司在年報中增加披露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凈利潤”的扣除部分。
我國非經常性項目的盈余管理行為主要集中于可操縱性應計利潤與非經常性損益的操縱(陸建橋,1998)。在我國,非經常性損益的盈余管理研究更多是針對安排交易的方式(陳曉、戴翠玉,2004),如關聯交易(一部分是體現在線下項目中(高雷,宋順林,2008)),重組收益(陳曉、戴翠玉,2004)及補貼收入(陳曉、李靜,2001)。這是因為上市公司在上市過程中存在著過度包裝的現象,且公司本身質地較差,因而虧損公司僅依靠自身能力或通過調整應計項目扭虧的空間不大,作用有限。廖理和許艷(2005)發現,非經常性項目比可操縱性應計利潤對配股后業績下降的影響更顯著,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非經常性項目的盈余管理作用在我國更明顯。而用可操縱性應計利潤操縱盈余有一定的局限性,它往往只能短期內調高收益,非經常性項目卻“可重復發生”,因此管理者有更強的動機利用非經常性項目操縱盈余(Haw et al.,2005)。
針對于非經常性損益盈余管理的研究,蔣義宏,王麗琨(2003)發現,虧損上市公司存在著以回避退市機制為動機,虧損上市公司以控制非經常項目交易時點為手段,在首次虧損年度確認了大量的非經常性損失,在扭轉虧損年度確認巨額非經常性收益,是虧損上市公司回避“連續三年虧損要暫停或終止上市”的退市機制的主要手段。徐曉偉、李林杰、安月平(2003)發現我國上市公司普遍存在著通過非經常性損益項目進行盈余管理行為,而且部分公司借助于非經常性收益,迅速達到了改善經營業績、扭虧為盈的目的。
Chen和Yuan(2004)和Haw等(2005)通過對較早期間(1996年~1998年)配股公司盈余管理行為的研究發現,盡管非經常性損益是公司在申請期間實施盈余管理所使用的重要手段,并往往伴隨著隨后期間的低下業績,但是,在監管審批過程中,監管者已經能夠看穿這種比較明顯的利用非經常性損益進行盈余管理行為。該文還發現監管者的這種能力在1996年~1998年間逐漸增強。
牟海霞(2001)和徐曉偉等(2002)發現證監會對上市公司發行新股時的凈資產收益率的有關規定,對上市公司利用非經常性損益操縱凈資產收益率的行為起到了遏制作用,有助于提高上市公司的盈余質量,可減少上市公司通過非經常性損益的調節達到配股融資資格的盈余管理行為。梁杰、趙淼(2004)發現2001年中國證監會對配股資格線的再次調整,使上市公司失去了利用非經常性損益調節利潤以達到配股要求的原動力,管制達到了目的。同時,該項管制是在強制上市公司年報披露非經常性損益管制的前提下實施的,因此強制披露非經常性損益的管制是必需和有效的。吳溪(2006)發現當摘帽設定的盈利指標沒有對盈利質量做出明確限定時,申請摘帽公司在申請摘帽的業績中普遍確認了重大非經常性利得,而當摘帽標準明確限制了非經常性利得的幅度后,申請摘帽公司在申請摘帽業績中的非經常性利得顯著降低,意味著對非經常性損益的規定能夠引導申請公司以及監管者的行為并提高盈利指標的信息效果。
四、 進一步研究方向
綜上所述,國外經驗證據發現非經常性項目除了通過應計的方式在不同會計期間中發揮著重要著作用,企業管理當局也通過操縱非經常性項目的分類在當期利潤表內調整核心盈余,盡可能地將損失報告為非常項目,而將利得報告為正常經營所得,改變報表使用者對財務報表的理解和認知,從而達到盈余管理的目的。國內現有文獻也已指出了這種分類轉移盈余管理方式的生命力,意味著在對盈余組成部分中的經常性項目與非經常性項目之間進行重置和披露可能是實現公司盈余管理動機的一種“有效”盈余管理方式。如我國學者吳溪(2006)的研究結果推測監管規則對某種具體盈余管理形式(非經常性利得)的限定還可能促使公司轉向更具隱蔽性的其他盈余管理手段,包括對線上項目實施操控,公司也完全可能采取虛構主營業務收入等更具隱蔽性的線上項目操縱手段;公司也可能將經常性費用歸入非經常性損失,從而夸大經常性盈利的水平。這些行為的存在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監管制度化的預期效果,也使得研究者需要換一個角度思考,相關政策在發揮其監管效用(牟海霞,2001;徐曉偉等,2002;梁杰、趙淼,2004;吳溪,2006等)的同時,是否也會影響盈余管理方式的變化。
因此,我國研究學者應在隨著監管政策(尤其是配股政策)和投資者“看穿”上市公司盈余管理能力的變化,關注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的手法的演進,尤其是關注管理層通過故意將經常性費用分類為非經常性損失或將非經常性收益分類為核心收益的盈余管理方法,區別不同的盈余項目分類對未來盈余提供的信息內容不同。
注釋:
①中外的會計信息披露規定中,對“非經常性損益”有不同的界定。在國外,與非經常性損益相對應的概念有異常項目(extraordinary items)、特別項目(special ite(ms)、中斷經營(discontinued operation)以及例外項目(exceptional items)等內容,其中,中斷經營和例外項目的部分內容屬于我國對非經常性損益的界定,而異常項目和特別項目基本都屬于我國對非經常性損益包括內容的范疇。也有部分國外研究采用nonrecurring items作為研究對象,綜合考慮special items, discontinued operation和extraordinary items listed on COMPUS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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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高雨,就職于國網能源研究院財務與審計研究所,中央財經大學會計學博士;閆緒奇,宏源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北京承銷保薦分公司業務董事。
收稿日期:2012-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