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統計局最新的數據讓不少人重新樂觀起來,2月份中國的CPI降至3.2%的低值,至少在表面上具有絕對的積極意義:物價的高漲幅在回落,通脹壓力在減輕。
但在根本上,這絕不意味著中國本輪通脹已經遠去——在歐美寬松的貨幣政策依舊、石油等國際大宗商品價格受各種因素的影響持續走高、人力成本不斷上升的情況下,中國事實上已經進入了一個價格全面上漲的時代。
而剛剛結束的兩會,經濟轉型和收入分配改革問題備受熱議,于是一個新的命題引起廣泛關注:如何以收入分配改革為突破點,夯實民眾財富,讓改革成果為全體人民共享。
問責負利率
比如,在貨幣政策方面,此次兩會代表和委員關心最多的是中國銀行業的“暴利”問題和負利率問題。中國銀行業2011年的凈利潤超過了萬億元大關,而利潤的來源90%左右都是依靠政策保護的“存貸差”,真正體現銀行業自身競爭力的第三方業務收入,對利潤的貢獻大多不及10%。在銀行業利潤屢創歷史新高的同時,實體經濟,特別是中小企業因為過重的融資成本而生存困難。
更何況,目前銀行利潤暴漲還建立在已經延續20多個月的負利率的基礎上。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字,2011年全年,我國CPI比上年上漲5.4%;而最新調整的銀行一年定期存款利率為3.5%,百姓實際存款利息收益為-1.9%。也就是說,把錢存一年定期,一萬元會“縮水”190元,過去三年,13億人,因為負利率而導致縮水總額高達6000多億元,每個人付出了500元的成本。
負利率讓老百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很顯然,在銀行主要依靠存貸差、每次通脹都通過負利率讓民眾承擔通脹成本的情況下,貨幣政策不但沒有起到保衛民眾財富的作用,而是和很多歷史上的其他政府一樣,悄悄轉嫁了通脹的成本。所以在未來,控制貨幣應該成為央行的長期的工作,在經濟增長的同時,不因為負利率和貨幣泛濫而侵蝕民眾的財富,也應成為中國貨幣政策的指導思想之一。
央行的“道德”
稅收政策亦然。
2011年中國的財政收入首次突破10萬億元大關,增幅高達24%,遠遠超過GDP的增幅,也遠遠超過城鄉居民收入的增長速度。加上土地出讓金等其他收入,政府的收入超過13萬億元,等于平均每個中國人交給政府1萬元。而政府財政收入的增長也建立在去年實體經濟特別困難的情況下。
根據調查,去年大量的中小微企業的倒閉,除了融資困難之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通脹的背景下,稅負太重。減稅已經成為擺在政府面前的一個時不我待的重大經濟課題。不論就宏觀稅負的總體水平而言,還是間接稅在整個稅收中所占的比例而言,中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稅負都是比較高的。發展中國家的合理宏觀稅負應該在20%左右,而中國目前的宏觀稅負保守測算應該在35%,和美國的總體水平差不多。
這樣,一方面是宏觀稅負總體水平遠遠超過了中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的合理水平,另一方面,過高的間接稅讓企業不堪重負。在稅收過重的情況下,企業和居民都疲于奔命,哪里有動力轉型?這種稅收負擔不利于產業升級和發展方式的轉變、不利于產業結構的調整,勢必需要進行調整。
稅負太重,是政府從國民經濟的大蛋糕中拿走了太多,而通脹與負利率,又悄悄地拿走了民眾分得的財富。這種稅收和貨幣政策顯然是侵蝕民眾財富,而不是保衛民眾財富的政策。而沒有一個合理的稅收基礎,沒有一個不讓民眾縮水的貨幣政策,再加上收入分配的嚴重失衡,民眾的消費能力只能日益萎縮,所謂的擴大內需戰略最終只能淪為一句空話。保衛民眾,而不是讓民眾的財富縮水,應該成為每一個講道德的央行的倫理底線。
責任編輯: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