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雕塑，暗流奔涌

雕塑是西方美術中最為重要的門類之一，它的藝術地位甚至要超越油畫，然而，內地市場一直對西方雕塑的認知較低。隨著近幾年來西風東漸，國內收藏家們在逐漸重新審視西洋雕塑的收藏價值，這一市場也開始了預熱。

暗流奔涌

數據顯示，從1995年5月至2006年12月，國內220多家拍賣公司的雕塑總拍品達793件，其中預展拍品65件，已成交拍品540件，未成交拍品188件，成交率為74%，總成交金額約1.36億元，尚不及一件頂尖書畫拍品的拍賣價格。

相比之下，歐美及東南亞一些地區，雕塑作品始終是眾多實力藏家追捧的對象。在近年來的歐美市場上，拍賣價2000萬美元以上的雕塑屢見不鮮。以2005年為例，英國佳士得拍賣行在雕塑拍賣一項上的進賬為9700萬美元，蘇富比更是創下1.26億美元的新高。

雕塑在全球市場的價格攀升，令不少投資者開始關注這一領域。身處藝術之都巴黎20多年并收藏西洋古董多年的法國精一藝術公司總經理維克多·王對此深有感觸：“古董雕塑通常是孤品或只存世很少幾件，所以價格很難橫向比較。常說性價比，在西洋古董雕塑市場則可以引用為‘貨價比’，貨有所值、買家喜歡是基本的。”

而據維克多介紹，目前在中國內地市場上出現相對較多的，還是19世紀的西洋銅雕。這些西洋雕塑的題材以古希臘、古羅馬傳說以及其它“甜美的”、觀賞性較強的題材居多，比如戲劇女主人公等等。這些作品的主流價格大約在幾萬元到20萬元人民幣之間。國內外價格差距不大，這主要是因為現代信息的透明以及國內市場完全依附于國際市場。

如果說價格潛力，那就是因為國內對西洋古董的認知還不多，市場也沒有火熱。與內地其他傳統收藏門類相比，西洋古董還具有一定潛力且相對風險小。收藏界和古董界有一股暗流正在悄悄涌向西洋古董。

也許維克多的說法是值得回味的：“西洋藝術品在大中華地區還算是處女地，是一片待開拓的富饒的莽原。而這個莽原一旦開拓出來，它必然會結出累累碩果。”

老洋房，小圈子

有趣的是，中國上海、青島等一些曾經有過西方殖民歷史的城市，西洋雕塑的受歡迎程度比較高。這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與歐洲工商業精英的百年交道給這些城市留下了大片西方風韻的建筑區。隨著新時代的經濟發展，大量仿歐洲風格的新建筑也出現在這些老建筑周圍。考究的歐式建筑里當然會有許多歐式家具，而住進歐式風格的建筑，買進西洋家具，搭配西洋雕塑自然順理成章。

上海至今仍有大量老洋房存在。這些建筑為社會精英階層所擁有，其品味層次、資金實力都使得西洋雕塑成為不二選擇。而像上海和平飯店、上海錦江飯店這樣經營服務型的老洋房，也需要西洋雕塑作為裝飾。

事實證明，西洋雕塑、西洋古董家具在上海市場的表現都比較好，尤其是拿破侖時期和維多利亞時期的西洋古董家具。這些造型細膩、復雜雕飾，奢華大氣的家具吸引了眾多上海藏家。

但總體來看，藏家對西洋雕塑市場仍處于觀望態度。上海泓盛自2000年起就做過多次西洋古董家具專場，其中包括西洋雕塑。2012年，榮寶夏季拍賣也做過“域外遺珍：19世紀歐洲古董家具與裝飾藝術”專場，雖然不乏名品，但市場反響不夠強烈。

據維克多分析，目前市場上對于西洋雕塑的吸納分為三種方式。

第一種是實體的、收藏的吸納。這類人群主要是具有較高經濟能力、精神需求的精英或成功人士。這其中，有一些人有留學、居留、涉外經歷，在國外的博物館、高檔會所、高檔展銷會、景點、古董店、大學廳堂、紀念性場館或友人家中等地，對西洋古董有過親身感受，體驗過它們帶來的美學氛圍。

第二種是欣賞者、愛好者吸納。一些“崇洋不媚外”的青年學生、年輕夫婦和一些“新新人類”，他們的吸納是參觀與欣賞，只消費不收藏。

第三種是部分中國古董收藏家和一些有眼光的古董商。他們較早看到了西洋古董收藏潛力和商機，同時希望使自己的收藏多樣化，或者做一些收藏上的轉向。

盡管玩家來自各個領域，但由于西洋雕塑是比較珍稀的藝術品，購買收藏群體仍限定在小圈子內，這一群體不同于中國書畫等領域的藏家。他們對歐洲市場及時信息有著充分掌握，也會有一部分人選擇在歐洲市場入手作品。

實際上，一個市場的繁榮，認識是基礎。維克多認為，所謂認知的過程，包括對美學的、藝術欣賞的認知，也包括對鑒別的、辨偽的認知，還包括對價格的、增值空間的認知。

目前，在具備收藏西洋雕塑經濟實力的人群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對西洋古董雕塑感興趣，但他們也不太了解這一門類的市場和購買路徑。同樣，經營西洋古董的商家，也并沒有完全與這一人群接軌。

就文化層面而言，社會上也缺乏固定的、常態的、大型的西洋藝術的展示場所，如專門的西洋雕塑博物館或西洋藝術博物館。日本早在1959年就創建了東京國立西洋美術館。中國臺灣地區也曾在西洋藝術博物館方面一片空白，但1988年創建的奇美博物館填補了這一空白。在內地，天津在2008年底在天津藝術博物館的基礎上建立了天津西洋美術館，這是國內首家以國際美術展示和交流為主題的西洋美術館，但對其存在，國內知者不多。

至于拍賣層面，多年來，內地拍賣行擔當了引領藝術投資風向的作用，但在西洋雕塑方面卻并未有更多有力的作為，而開拓這一市場，也需要很強的專業性。

“嚴格說來，作為藝術品的西洋雕塑在國內還沒有出現在拍賣市場上。”上海嘉世華年藝術品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執行董事，資深收藏家、鑒定專家和投資管理人焦安說，“國內西洋古董市場要發展，很大程度上需要拍賣商認清自己的顧客群體，并采取相應的策略以維護其忠誠度。標價也需要十分理性，因為在市場與歐洲共享的條件下，在中國很難拍出比國外高太多的價格來，標價過高就會失去市場。就以法國寫實主義來說，主流大師的作品通常要幾百萬元人民幣，一般的也就十幾萬元人民幣。標價超出這個水平，就會失去市場。”

收藏竅門

通常而言，藏家購買西洋雕塑時應主要注重其觀賞性、展示性和故事性，而后是其價格、真偽和名家簽注，當然還有保值增值的可能。對于希望這一領域的玩家，焦安給出了自己的幾點建議：

首先，初入行者一定要區分清楚藝術品與工藝品的概念，前者是有收藏價值的古董類雕塑原件，后者只是簡單的復制品。一個簡單的標準是雕塑的大小，30厘米左右的雕塑以工藝品居多，價格不過幾千英鎊，因此試水藏家盡量選擇在50厘米以上的作品。

其次，要青銅鑄造。目前中西方大部分最有影響力的雕塑都是銅制，比如羅丹的《思想者》《青銅時代》《自由女神像》等，這些世界最頂尖的雕塑作品大都是銅制。銅材質的質感、可塑性、規格的不限性、色彩肌理豐富性等都很適宜做雕塑，這也是玉雕、木雕、石雕所無法達到的效果。此外，青銅材質更能經受時間的考驗，這也是用青銅作為材質的優點之一。

維克多和他的客戶也偏愛銅雕塑，他認為，銅鑄雕塑比較凝重，有一份樸拙，也比較結實，不易損壞。

而為了保證藏品的質量與信譽，一般要有藝術家的簽名或者有證書。簽名是一位藝術家對自己作品負責的方式，也是真偽、質量、信譽的重要判斷標準。證書作為藝術品鑒定專家的專業意見，也有很大參考價值，這二者對于藏品來說至少要有其一。

焦安的個人收藏以18世紀法國寫實主義雕塑為主。此類作品目前價格不算太貴，有升值空間，且比較容易為更多的人所接受。

維克多則把他對收藏雕塑的理解歸納成“望聞問切”四步。

問，就是多向拍賣公司、商家、專家問，多了解一件雕塑的狀況、故事、來源以及藝術家的藝術風格和簽注等。除了解雕塑家外，了解鑄造經營商也很重要。好的雕塑除了有作者的簽名外，有時也會有鑄造經營商的簽章，這樣的鑄造經營商，本身其實也是藝術家，也有著作權。他與雕塑家的關系是簽約授權的合作關系。雕塑家的作品由他們鑄造是每次授權的，數量即使不是唯一，也是限量。有時簽約雕塑家的作品是全部由他獨家經營。他們的信譽是公認的。

望，就是鑒賞和辯偽。鑒賞除了要注意作品的題材和整體表現力、感染力外，還要注意雕塑身首比例是否合理，面部表情是否生動，眼簾眼窩是否清晰，是否明眸，手的形態是否自然逼真，衣褶是否流暢柔軟……這些都是藝術家功力的表現。好的雕塑是生動自然的，而仿制品多呆板、模糊。包漿也是“望”的重要的部分。經過灰塵、氧氣、潮濕、撫摸摩挲、光線照射等演變積淀、逐漸會形成的滑熟陳舊、幽光沉靜的表面皮殼。不能有刺目的“賊光”或者干澀的表面，以及打磨痕跡，化學藥水漬跡等。

切，就是用手去摸，去感受，包括拈份量。

聞，就是聞一聞有沒有怪味，尤其是工業酸的味。曾有客戶反映，他發現自己買的仿品，因為做舊使用工業酸或化學藥品處理，當雨季潮濕時，雕塑表面會出現一些類似涂抹的痕跡，或者某些部位出現一層像有色的霜一樣的東西，并且會聞到酸味，偶爾還曾從內部流出渾濁的液體。

對于收藏西洋古董雕塑的路徑，維克多認為，拍賣公司與古董商相對靠譜。對于在海外跳蚤市場淘寶的行為，他認為，當地古董商或許存在守株待兔式的偶然撿漏機遇——他們與當地跳蚤市場商家有較深關系，但國內朋友短期旅游中撿漏機會幾乎沒有。與之相比，代購是可行的，但這個代購者要有足夠的能力、經驗和相應資質，對古董藝術和市場都要有足夠的了解，能夠對古董的真偽、優劣、價格和保值增值性做出判別，代購者的人品與職業道德水平也是必須考慮的因素。這些東西都不是靠看看照片就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