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摸上去很冰涼

“成功摸上去很冰涼”，這是著名導演陳凱歌在他首次執導的公益廣告片《橘子》播出后所說的一句話。

《橘子》這部一分鐘廣告片所倡導的“愛的教育”以它獨特的視覺效果和審美角度為我們的教育提出了一種新的審視。

此片情節簡單。西北農村女孩告別鄉親去城里讀書，臨走前，父親送她一個橘子，握著飽含親情的橘子，女孩對父親的背影依依不舍。這時畫面打出字幕：“一個橘子有多重？”

幾年后，女孩報考美院，在考場門口遇到了一位賣橘子的老人，在她走進考場前，一場大雨從天而降，女孩跑過去用一把傘為老人和兩筐橘子擋住風雨，而自己卻在那場決定前途的考試中遲到了。這時畫面出現了“兩筐橘子有多要緊？”的字幕。

多年后，女孩成為一名小學教師，她帶領孩子們到野外寫生，學生將一幅稚嫩的畫遞到她的面前，畫的是一棵結滿果實的橘子樹，女教師欣慰地笑了。

廣告片最后的主題詞是：“教育不僅僅為了知識，愛才是果實”。

以愛來關心愛、用愛來感受愛才會滋生出愛的橘子、愛的果實。我不太會做什么影評，但里面所折射出的教育理念對我是一個鼓舞。而不解的是陳凱歌導演在執導這部廣告片之后為何會道出與熾熱的“愛”相對的“冰涼”的言談。

也許這是事物的正反兩面吧。我們在感受“愛的教育”豐富內涵的同時，也不得不看到那些所謂的“愛”所滋生出來的一些教育現象。

我曾教過的一個學生，家庭條件相當好，父母送孩子進入民辦學校，就是想一心打造“望女成鳳”的榮耀。文化課的學習不用說了，那是一定要爭第一的。家長除了對孩子學習成績嚴格要求外，也非常重視“素質教育”，在我教孩子的兩年多中，這樣那樣的輔導班，校內外就上了十幾個，課余練、周末練、寒暑假練，少不了的是“提高”和“考級”。孩子的綜合素質是全面的，成績是遙遙領先的，在師生眼中的地位也是相當高的。作為同齡的孩子，她長得美麗、學業發展全面，可我從未從孩子的臉上、眼中讀到過一絲的快樂與幸福，很少與人交往、不善言詞的她常常只身獨處，時常讓我感受到了她那小小的心靈深處浸滿了凄涼。我也試圖與其父母溝通過一些理念和方式方法的問題，可多是無濟于事。

還有一個學生，天資并不算聰慧，甚至還有些反應遲鈍，家長不止一次地與我溝通，像尋求秘方似的探求培優的途徑。我曾一度被家長的執著所感動，與之配合地做出了很多努力，生字不厭其煩地寫寫寫，優美段落恨鐵不成鋼地背背背，可成績的提高真的似荷上浮水。挫傷的是我的信心，而家長表現出的是一如既往。

也許是我的理念并不曾得到一定的提升，也許我是被家長的執著所感染，忘卻的是孩子身心成長的規律，甚至違背了教育的原則，想與家長或相信家長的愿意就一起努力鑄就孩子的美好未來了。今日看來，我是錯了，在這條通往“成功”的路上我們又在遺失些什么呢？那是最寶貴的童心、最善良的童真、最美好的童年，成功與成績上過多地灑下了冰涼的汗水、過多地凝聚了凄楚的神情。

“彎木做犁，直木做梁”。即使不成才成材，就是一生中只能做那默默無聞的小草呢，只要他能活得真摯、活得舒暢、活得是他自己，這又何嘗不可呢。

時代發展的突飛猛進，知識更新的日新月異，這對成人對孩子都是一個沖擊，但我們在面對這個競爭年代的同時，別忘了我們都是在培養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首先讓孩子把“人”字立起來——身心健康、精神愉悅、樂于學習、積極進取，這樣，將來他儲備的能量才能化為他前進的動力。

我不知道陳凱歌執導《橘子》時是否也想到了他說的“成功摸上去很冰涼”這句話，也不太清楚這句話能對多少人有所觸動，但我在心中卻深深地明白：愛的教育源于橘子、需要橘子，也期望結出橘子，但這個橘子不要太甜蜜或者太酸楚。

（作者單位：山東濟寧喬羽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