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產與減產：農業合作化與1950年代的山東耕作制度

摘 要：為增加糧食產量，支撐國家的工業化建設，1949年后中央政府開始通過互助合作的方式組織農民進行合作生產，從1955年開始，中央政府開始廣泛組織農民建立合作社，以便解決其糧食增產措施與分散農民之間的矛盾。完成合作化后，山東省委、省政府著手進行農業耕作制度的調整，希望以此增加糧食產量，但是技術變革措施的實施，非但沒有增加糧食產量，還造成了糧食的減產，同時也打破了原有的生態格局。1961年后，隨著中央政府出臺系列恢復措施，這種局面才得以轉變。

關鍵詞：農業合作化；耕作制度；肥料；生態

1、問題的提出

耕作制度也稱農作制度，是指一個地區或生產單位的作物種植制度以及與之相適應的養地制度的綜合技術體系。作物種植制度是指一個地區或生產單位的作物組成、配置、熟制與種植方式的綜合。養地制度指與種植制度相適應的，以提高土地資源這一主要生產力為內容的一系列技術措施，包括土地培肥、土壤耕作、水土保持、農田防護和農田基本建設等。1

1949年前，在氣候突變和市場介入的情況下，農民適當調整作物布局，采用不同的種植方式安排農業生產，總結出了適合本地區的土壤耕作制度。在這套制度下，農民可以合理配置各種農業生產要素，由此形成一個低水平的生產結構。雖然生產水平較低，但是卻維持了當時的生態平衡。 2

1949年后，國家開始有計劃地進行社會主義建設，并將實現工業化作為其工作的重點。當時的中國工業基礎薄弱，原始資金積累不足。政府要想在這個基礎上實現工業化，必須尋找一個能夠提供原始資金的源泉。在當時的條件下，農業是唯一能夠為工業化提供資金的部門。但低水平的農業生產結構卻并不能支撐龐大工業計劃的實施。另外，由于人口的日益增長尤其是城市人口的激增，保證城市居民的口糧供應亦成為一個問題。

在國家的邏輯里，實現糧食增產是解決這些問題的關鍵。彼時，擴大耕地面積和提高糧食的單位面積產量是實現糧食增產的兩個辦法。實際上，建國后全國的耕地面積不可能有大幅度的提高，31952年山東省可以墾種的土地基本達到極限。4因而，提高作物的單位面積產量成為糧食增產的最關鍵環節。

其實，提高作物的單位面積產量也是農民最關心的問題，他們所能做的只是立足于本地區實際情況，依氣候與市場配置生產要素。1949年后，國家期望大幅度提高作物的單產，由此開始介入農業生產。另外，1953年10月實施的統購統銷政策關閉了傳統社會的糧食市場，從此之后，農民由面對市場轉向面對國家。

鑒于此，本文主要解決以下三個問題：一、在工業化背景下，國家通過何種方式實現其增產的目標？二、實行這些政策后，國家是否實現了農業增產的目的？三、由國家主導的增產措施對當時的耕作制度和生態環境產生了哪些影響？

2、國家和農民

2.1 以農民為主

1949年后，中共中央制定了具體的生產計劃，開始進行農業生產的恢復工作。1950年，農林增產計劃順利完成，全國糧食較1949年增產10.8%，皮棉增產58.9%，其他特產、家畜等亦均有顯著增加。5為了促進農業生產的進一步發展，1951年政務院制定了新的增產任務，要求在1950年的基礎上全國增產糧食7.1%，增產棉花36.9%，增產麻袋用麻69.1%，增產烤煙葉257.9%，增產紅茶及青磚茶35.1%。6

在土地開墾已達極限的前提下，提高單位面積產量成為當時農業增產的關鍵。7為保證1951年生產計劃能夠順利完成，政務院要求各地人民政府貫徹保護農民土地財產權，合理調整農業稅，提倡勞動互助組，獎勵主要工業原料作物生產，實行山林管理，獎勵興修水利等政策的實行。8

這些政策均是從農民經濟的角度出發，在維護農民自主性的基礎上，政府提供一些輔助措施。雖然這提高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但中央政府認為還需要實行一些與生產更為貼近的辦法來實現增產的計劃。有鑒于此，根據1950年的農林生產經驗，1951年政務院要求各地貫徹毛澤東“組織起來，由窮變富”的指示，積極發展農業互助組。 9

中央政府認為只有將農民組織起來，才能整合勞動力和其它生產資料，發揮它們的最大作用。但是，農民卻未必能接受這一組織形式。1950年，牟平縣組織農民進行生產救災運動，但是效果并不是太好：

由于冬季工作貫徹中，縣委曾號召了廣大群眾，要做好生產救災節約工作，必須組織起來，但群眾的接受程度是不大的，主要（是在）農（民）間，群眾性的組織起來，過去是未有習慣的，對原來有組織是難以堅持與鞏固的……因而除了南部幾個片外，其他成績是不大。 10

牟平縣委發動的互助合作運動遭到了農民的抵制，即使是在總結經驗教訓并加大對此項工作的重視程度后，縣委也僅能在春耕前組織起70%左右的農民。11限于政策要求，各級黨組織也只能在尊重農民意愿的基礎上領導農民增產。雖然國家權力已經介入農業生產，但中央政府只是通過選舉勞動模范，舉辦生產展覽會，技術研究會和比莊稼、比收成等有效辦法，推動農民深耕細作、多鋤、增肥、選種、浸種，以改進和提高農業技術，認真總結農民經驗，加以研究推廣。 12

山東省的愛國增產節約運動，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展開的。省委要求各地加強對農業生產互助合作組織的領導，認真調查和總結過去農業變工互助組及農業勞動模范的經驗，分局、地委以至縣委都須于當年冬季專門召開一次農業變工互助的會議，并將變工互助組的典型事例和勞動模范的模范事跡，通過各種方式廣泛宣傳，推廣其經驗，以指導農民走向組織起來的道路。 13

2.2 改造農民經濟

為了實現糧食的進一步增產，1952年2月15日，政務院提出要集中力量提高單位面積產量。14為完成1952年的增產任務，中央規定省以下各級人民政府必須把領導農業生產作為貫徹全年的首要任務。并要求1952和1953年將老解放區80%-90%的勞動力組織起來，新解放區要爭取三年左右完成這一任務。15

從1952年開始，中央政府開始加大對勞動互助組的推廣力度，并且首次提出了要有計劃地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為了保證互助組的質量，中央要求各地加強對互助組的領導，所有互助組和生產合作社要訂立增產計劃，使國家的經濟計劃與農民的經濟組織結合起來，另外還要求互助組將剩余勞動力投入到精耕細作、土地改良等方面以便于擴大生產。16

雖然這些計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加產量，但國家的增產計劃和土地改良等措施卻未必與農民的增產目標相吻合。在面對千萬農戶時，國家的經濟計劃難以實現。“小農”成為農民的專有名稱。中央政府認為：“小農經濟是私有的，極端分散的，因而在生產方面會產生一定的盲目性和自發傾向，給國民經濟各部門平衡發展的要求以不利影響，這也是可以預料的。”17因此，中央提出“將小農經濟逐漸引到計劃經濟軌道上來，就成為今后必須努力解決的一個任務”。18從“農民”變為“小農”，已經意味著農民將要被改造。

為了實現糧食增產的任務，1952年山東省委要求在夏收夏種工作中加強領導做好夏季農業生產，所有農村黨委必須積極地轉向以全力領導農業生產為中心任務，深入推行愛國主義教育，提高農民政治覺悟，鞏固發展互助合作，開展愛國增產運動，以求勝利地實現1952年農業生產計劃。19

2.3 糧食減產

一方面要求地方政府全力領導農業生產，另一方面又要求在尊重農民的自主性的同時對其進行改造，將農民經濟引向計劃經濟的軌道，以便完成國家的增產計劃。在這種情況下，地方政府很難在農民經濟和國家增產計劃之間找到平衡，結果導致了1953年農民與國家之間的沖突。

1952年冬至1953年春，各級政府在推廣農業合作和改進技術等方面出現了冒進的苗頭，導致政府與農民之間的嚴重沖突。從1953年2月11日《中南局關于糾正試辦農業生產合作社中急躁傾向的報告》中可見，在中南局推行的運動中，此項矛盾非常突出。20

1952年冬，中共山東高唐縣委要求農民提早拔掉棉柴，雪后挖井取水澆麥，麥地植樹毀壞麥苗，導致干群關系緊張。在中央的通報中，這種現象在全國較為普遍。21有些地方干部在領導農業生產時，忽視了小農經濟的特點，在工作中采取強迫命令的方式訂立技術改進計劃，普遍推行，引起了農民的不滿和反對，造成了農民的損失。22

1952年，在全面領導農業生產時，地方政府實行的某些不尊重農民私有經濟特點的政策導致1953年山東糧食作物的減產。詳見圖1。

圖1 1949-1955年山東省糧食總產量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內部印行本，1979年，第9頁。

由圖1可見，1953年山東的糧食總產量減少，接近于1951年的水平。或有人說，1953年的減產可能是自然災害所導致。然而，當時山東農作物的熟制以兩年三熟和一年一熟為主，分為夏收作物和秋收作物。根據這兩類作物的產量可以看到不同季節的作物生產情況。詳見圖2。

圖2 1949-1955年山東省夏收與秋收作物單產變化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7頁

由圖2可見，1953年，夏收作物和秋收作物的單產量均出現了下降。這兩類作物分布于一年四季，如果發生自然災害，也不可能出現兩類作物均出現單產有規律下降的情況。為了區別旱澇災害對不同農作物的影響，將每種作物的單產變化制成圖3。

圖3 1949-1955年山東省各種農作物單產變化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7頁。

從圖3可見，1953年山東省的各種農作物均出現單產下降的情況。在這六種作物中，作物的生長習性和抗逆特性并不相同，有的甚至相反，比如粟的抗旱性較強，高梁則抗澇能力強。因此即使遇到自然災害，也不會出現所有作物均減產的現象。在糧食總產量減少，每種作物單產亦減少的情況下，農作物布局又有何種變化呢？將1949年至1955年各種作物的種植比例制成表1。

表1 1949-1955年山東省各種作物種植比例（%）

年份小麥谷子玉米高粱地瓜大豆雜糧

194932.712.48.614.18.618.24.0

195033.311.98.713.88.918.43.6

195132.911.88.313.79.218.53.9

195233.511.38.513.68.619.33.6

195333.712.08.113.98.818.63.4

195435.210.58.712.19.418.83.6

195535.210.211.011.79.716.33.5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5頁。

由表1可見，從1949年至1953年，山東省農作物布局沒有發生大的變化。農民依然可以自主安排農作物布局，雖然國家介入農業生產，但并沒有獲得改變作物種植制度的權力。1953年，在以農民經濟為主的條件下，盡管制定了比較完整的增產指標，但是面對千萬分散的農民，國家只能在技術改革和互助合作上下功夫，這引起了農民的消極抵制，導致糧食作物減產。

為緩和國家與農民的緊張關系，1953年中共中央要求各地“時刻記住并且照顧到小農經濟的特點……即使在互助合作組織普遍發達的農村，也要照顧這種分散的特點，因為目前的互助組和農業生產合作社的組織，還是小型的組織，并且是建立在私有財產基礎上的，使用落后工具的”。 23

在中央看來，一旦大型農業合作社建立，變農民私有制為集體公有制，就可以實現全面掌控農業生產的目標，進而貫徹其增產措施。但是這項工作需要時間，不能過于冒進。事實上，雖然在互助合作運動中出現了一些問題，促使國家調整原有政策，但國家的增產目標與農民的自主性仍存在矛盾。因而，從國家的角度看，改造小農經濟成為一個迫在眉睫的重要任務。

3、增產與合作化

3.1 放緩合作化的速度

1953年中央實施的調整政策緩和了國家與農民的緊張關系。由于農業生產具有季節性，這些措施于第二年發揮作用，1954年山東的糧食總產量為249.4億斤，較1953年增產39億斤。24雖然如此，毛澤東仍然認為，個體農民還是增產有限，必須發展互助合作。25

1953年11月4日，毛澤東批評了“糾正急躁冒進”之風后，提出“不靠社會主義，想從小農經濟做文章，靠在個體經濟基礎上行小惠，而希望大增產糧食，解決糧食問題，解決國計民生的大計，那真是‘難矣哉’！”26在毛澤東看來，國家的糧食增產目標與自耕農經濟的特點始終有矛盾。1953年12月16日，中共中央要求各地采取建立農業合作社的方法解決這個矛盾。

中央指示各地在發展農業合作化的時候，必須根據農民自愿的原則，在這一原則的支配下，中央提出，“應該根據農民的日常生活及其切身經驗來向農民灌輸社會主義和合作化的思想，經常使他們了解單干是沒有出路的……只有農業合作化才能夠……不斷地擴大再生產”。27對于那些不愿意入社的單干戶，中央也做了相關安排，以便促使他們增產。28

山東省的合作化進程也在有序進行。1955年春，生產合作社已發展到9.2萬多個，入社農戶202.7萬戶，占農戶總數的19%，到1955年底，增長到16.72萬個，入社農戶占總農戶的60.2%。29在這些已經組建的合作社中，由于采取了一系列政策和扶持措施，農業生產秩序比較穩定。即使是那些沒有入社的單干戶，依然可以安心生產。根據圖3和表1可見，1954年和1955年，作物單產和總產也都有一定的增長，作物布局出現了微幅變動。 30

需要指出的是，1954至1955年，各級地方政府將主要精力放在組建合作社的工作上，放松了對互助組的領導。牟平縣當時就是“凡是有社的村莊，對互助組是基本放棄領導，如曲家埠社實行小段包工很好，但村干均入社，有時間就研究社的工作，對互助組基本是放棄了，如東西山兩個村村干入社，每日在社忙于劃分、打算活，因未實行小段包工，可以說對（被）社累的頭昏眼花，也沒有精力去領導互助組，總之，對互助組的領導，基本上是放棄領導”。31在這種背景下，農民又可以自主安排農業生產。

3.2 合作化與作物布局的變化

雖然放緩農業合作化的速度，但國家需求與農民糧食產量較低的矛盾依然存在。毛澤東在一次講話中說，當時中國的商品糧食和工業原料的生產水平很低，但是國家對于這些物資的需求量卻是一年一年地增大，因而產生了尖銳的矛盾。實現農業合作化才能解決這一矛盾，才可能完成社會主義工業化。32

在毛澤東講話后，中共中央政治局于1956年1月23日提出《1956年到1967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這個綱要要求加大建立合作社的力度，各省、市、自治區必須在1956年基本完成初級形式的農業合作社，達到85%左右的農戶加入農業生產合作社。33如果這個綱要能夠貫徹執行，國家就會控制農業生產。

1956年，山東省進入農業合作化高級社時期，并于當年基本完成。1957年6月，全省共有53006個合作社，入社農戶1089.5萬戶，占全省農戶的96.61%。其中高級社50078個，入社農戶1068.6萬戶，占總農戶的94.67%；初級社2928個，入社農戶20.9萬戶，占總農戶1.85%。個體農民只有38萬戶，占總農戶的3.37%。高級社每社平均約220戶，初級社每社平均不到60戶。34

圖4 1949-1965年山東省小麥種植比例和麥后復種黃豆比例（%）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5頁。

在農業合作社基本建立后，中央開始要求各級政府努力實現從1956年到1967年的糧食增產目標，要求在黃河、秦嶺、白龍江、黃河（青海境內）以北地區，由1955年的150多斤增加到400斤；黃河以南、淮河以北地區，由1955年的208斤增加到500斤；淮河、秦嶺、白龍江以南地區，由1955年的400斤增加到800斤。35

1956年，山東省委在控制農業生產后，采取一系列增產措施以求完成到1967年達到畝產糧食400斤的任務。此時，政府開始全面控制農業生產要素的配置權，山東省的作物種植制度發生變化。詳見圖4。

由圖4可見，從1954年開始，山東省政府有意擴大小麥的種植規模，將其占所有作物播種面積的比例由1953年的33.7%提高到1954年的35.3%，在連續三年維持35%左右后，1957年小麥種植比例擴大到36.1%和1958年的36.6%。1959年，小麥播種比例降低到32%，這是1959-1961年農業危機中的現象。因為受制于各種條件的影響，雖然政府需要獲得大量的小麥，卻并不以擴大播種面積為主要手段，其中的原因本文第三節將會分析。

圖5 1949-1963年山東省的粗糧作物（%）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5頁。

值得注意的是，傳統的小麥和黃豆組合發生了變化。從1954年開始，麥后復種大豆的比例逐漸減少，由1954年的53.2%下降到1955年的46.4%，再降至1958年的36.6%，1959年雖有回升，但是1960年又大幅下跌，直到1961年才恢復到1955年的水平。在合作化背景下，粗糧作物的變化最大，詳見圖5。

由圖5可見，1953年之前，山東的粗糧作物布局基本維持原狀，而且高粱、粟的種植比例均大于玉米、番薯。從1954年開始，這兩種作物的種植規模開始下降，與此同時，玉米、番薯的種植規模增大，至1955年，四種作物的種植比例較為接近。1956年是這四種作物種植規模變化的分水嶺，在此之后，玉米、番薯的種植規模超過高粱和粟。

在這四種粗糧作物中，1955和1956年玉米種植規模激增，但從1957年開始下降，此后一直沒有達到1956年的水平。從1956年開始，番薯的種植比例增大，并于1957年之后成為最主要的粗糧作物，甚至在1960年其他三種農作物的種植比例均縮小的情況下，番薯的種植規模仍然呈激增趨勢。

不僅全省如此，各地區的粗糧作物布局亦發生了變化。1979年，山東省統計局按照當時的行政區劃整理了《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其中的昌濰地區包括濰坊市及濰縣、昌樂、益都、壽光、臨淄、臨朐、昌邑、平度、高密、安丘、諸城、五蓮、膠縣、膠南等15個縣市。將該地區的粗糧作物布局制成圖6。

由圖6可見，昌濰地區的粗糧作物布局變化與全省的情況非常相似，1956年玉米、番薯的種植比例超過高粱和粟，1956和1957年是玉米種植最多的年份，番薯則于1957年之后成為最主要的粗糧作物。在昌濰地區，除平度、高密、安丘、諸城、五蓮、膠縣、膠南等縣為傳統的番薯集中產區外，其他縣的番薯播種面積一直不大。1953年之前，該區的玉米種植規模更小。

圖6 1949-1963年昌濰地區的粗糧作物（%）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22-23頁、第54-55頁、第60-61頁、第66-67頁、第72-73頁。

即使是在那些傳統的高粱和谷子集中產區，粗糧作物的布局亦發生了變化。濰縣的農作物布局變化就很有代表性。民國年間，該縣農民以高粱和谷子為主要食物，其他“如甘薯、花生、黍、玉蜀黍則種植不蕃，全為佐食之需”。36 詳見圖7。

圖7 1949-1963年濰縣的粗糧作物（%）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212-213頁、第404-405頁、第440-441頁、第476-477頁、第512-513頁。

據圖7，1954年后，濰坊的高粱種植規模急劇縮小，與此同時，玉米的種植比例卻大幅上漲。番薯的種植比例也逐步提高，1958年后更是成為濰縣的主要粗糧作物。1958年之后，粟的種植比例開始大幅度下降。值得注意的是，玉米在經過幾年的激增后，1958年之后其種植規模又急劇縮小。

1954年后，隨著合作化的開展，國家擁有了一部分決定農業生產的權力。1956年后，國家改造了原有的農民經濟，開始改革農業耕作制度。在改革過程中，為了實現其增產的目標，中央政府提出了“擴大復種面積，多種高產作物”37 等方針。

在山東省，省委將玉米和番薯作為最主要的高產作物推廣。該項措施推動了這兩種美洲作物的擴種。雖然都屬于美洲作物，玉米和番薯的種植技術卻有很大差別。在當時的條件下，玉米僅是一種具有高產潛力的作物，還需要更多生產要素的搭配才能發揮其高產的潛力。

總之，1954年山東省各級政權開始逐步掌控農業生產，并于1956年獲得了基本控制農業生產的權力。但需要指出的是，在1956年的大規模調整耕作制度后，1957年山東的糧食總產量較1956年減少了49.3億斤。38 1958年的耕作制度大變革后更是出現了1959-1961年農業危機。

4、肥料與耕作制度

4.1 肥料與作物布局

傳統時代的中國農業一直處于氮肥短缺的狀態，氮肥缺乏限制了農作物單位面積產量的提高。39 1950年代，中國的農業生產依然是以有機肥為主，而且還遠不能滿足作物生長所需。在這樣的條件下，肥料成為增產任務能否完成的關鍵。

在1950年代，增施肥料和種植高產作物是作物增產的兩個主要辦法，而這些措施都是圍繞肥料的分配展開的。無論是增產細糧作物還是種植既節約肥料又能高產的作物，國家都需要調整原有的作物布局。1954年山東省各級政權在剛組建合作社時已著手改變傳統農作物布局。1956年合作化基本完成后，各級政權更是大幅度調整了作物布局。

1949年之前山東農民將小麥視為商品作物，用來交換粗糧或者生產資料。40 1949年后，隨著工業化的實施，國家對小麥的需求量越來越大。作為主要產區，山東省政府將小麥視為最主要增產對象。由于小麥是越冬作物且產量不高，在兩年三熟制下，擴大小麥面積會影響秋糧作物的總產量，導致農民口糧的減少，因而政府采取基本維持其原有種植規模并著力提高單位面積產量的措施。但小麥是高耗肥作物，要提高單位面積產量，需增施大量肥料。

高粱和粟均為山東的傳統粗糧作物，是大部分地區農民的主要口糧，受自然環境和作物屬性的影響，雖然當時這兩種作物的畝產量尚高，但他們的增產潛力卻不大。更為重要的是，這兩種作物對肥料的需求量亦很大。在增產和肥料缺乏的情況下，政府有意壓縮這兩種作物的播種面積。大豆雖為養地作物，但是其產量較低，政府也在有意減少其播種面積。

玉米和番薯同為美洲作物，抗逆性較強，并且增產潛力較大。與小麥、高粱和粟等作物一樣，玉米生產的需肥量亦較高，但是由于增產潛力大，因而政府有意擴大其種植規模，即使如此，玉米的種植規模并沒有像政府預料的那樣直線上升，反而在1958年之后出現了縮小的趨勢。番薯的單位面積產量本來就很高，對肥料尤其是氮肥的需求量亦小，這符合政府既要增產又要合理使用肥料的愿望，因而成為最主要的粗糧作物。另外，1957年后番薯成為最主要粗糧作物亦有其他重要原因。

4.2 養豬與積肥

1952年，中央認為增施肥料是提高單位面積產量最有可能而且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因而要求各地根據具體條件發動群眾充分運用已有經驗，大量積肥、造肥，改進施肥技術，尤其要注重養豬這一積肥最有效的辦法，領導農民迅速地做到“家家養豬，修圈積肥。”41 當年，山東生豬存欄數由1951年的358.4萬頭增長到527.2萬頭。由于1952年的冒進措施引起了農民的抵制，因而1953年生豬存欄數跌至448.1萬頭，1954年更是減少至330.1萬頭。42

從1954年開始，由于實行增施肥料以提高單位面積產量的政策，肥料短缺問題日益明顯。牟平縣第九區的情況就很有代表性。1955年春天，該區已有85%的農戶加入合作社，并在區黨委的領導下開展以合作化為基礎的增產運動。在增產過程中，出現了肥料短缺的現象，因而該區不得不采取措施解決肥料問題：

大力開辟肥源，增加廄肥。因此，必須首先養豬積肥，要求每四畝一頭豬；其次，沿海一帶大量增積腥肥；再次向黃泥地推鹽土、挖灣泥；又次，伏季大量漚制綠肥；第五，大量積尿（建尿池200個）、積干灰、打炕等一切可資利用的肥源。43

就當時的條件來說，豬糞是最好的肥料。從養分含量講，豬糞的含氮量為1.56%-2.96%，比馬糞、牛糞高出數倍。豬糞中鉀的含量和其他廄肥不相上下，不過從磷的含量來看，卻比牛糞，羊糞高出一倍。豬糞所含的有機磷，被固定的可能性小，相對地提高了磷肥的肥效。豬糞不僅直接供給大量的氮、磷、鉀，還有刺激植物大量吸收無機養分的作用。44 因而，增養生豬成為該區開辟肥源的一項重要舉措。

不僅這一地區如此，全國亦然。1956年，中共中央提出“積極利用一切可能的條件開辟肥料來源，改進使用肥料的方法”。45 并且特別要求“從1956年開始，在12年內，大部分地區90%以上的肥料，一部分地區100%的肥料，由地方和農業生產合作社自己解決。為此，應當喚起各地農民積極采取一切可能的辦法增加肥料”。46 因而，中央要求各地發展養豬業。

在山東，省委要求各地采取措施發展養豬業，增加生豬的存欄量。1956年11月，萊陽地委發出通知，特別強調養豬的問題。47 在地委的指示下，牟平縣委亦大力發展養豬業，“養豬積肥是增加生產，增加社員收入的普遍關鍵，目前大部分社已有行動。如張家圈鄉干群在提高思想的基礎上，掌握了自家自養，戶養公助的方針。為此計劃實現母豬在原268頭的基礎上增加到608頭，每戶平均達到養4頭豬的目標”。 48

在養豬積糞政策的推動下，山東省的生豬存欄量急劇增長。詳見圖8。

圖8 1949-1961年山東省生豬存欄數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12頁。

這個數據是可靠的。1952年，中央要求各地大力發展養豬業，因而導致當年生豬存欄量增加。1957年2月，山東省委書記舒同在全省縣委書記會議上提出1957年山東省計劃生豬存欄量為800萬頭 49，而這個《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中的數額則為700萬頭，應該不是浮夸的結果。另外，結合各地增養生豬的措施來看，當時山東省的生豬數量也當在700萬頭左右。

由圖8可見，從1955年開始，生豬存欄數又呈現上升趨勢，至1957年達到700萬頭的最高峰，1958-1959兩年有所減少，到1960年則跌至413.8萬頭。即使是大量養豬，依然不能解決增施肥料而引起的肥料短缺問題。

當時，政府要求每畝地施糞18車50 。對于各合作社來說，這個數字很難完成。按照下引萊蕪縣張高村的材料，每頭豬年產糞26車，如果按照糞與土1：1的比例計算，一頭豬總共可產52車土糞。按照1956年的生豬存欄數，全省可積攢土糞2.58億車，如果將全部土糞均施入當年播種的5988.7萬畝麥田中，每畝均施4.3車。這個數字與原定18車的目標相距甚遠，況且還有其他粗糧作物需要施肥。

4.3 肥料缺乏下的耕作制度

相較于1956年，1957年山東省夏收作物減產8%，秋收作物減產21.7%。51 1956年合作社建立后，各農業社為了完成多施肥的任務，在沒有辦法積攢到更多肥料的情況下，降低了肥料的質量。在牟平縣，為完成上級要求的指標，農業社在積肥的過程中“形成了今日泥，明日水，后天就是糞”52 的情況。不僅是牟平縣如此，全國亦出現類似情況，因而中央下文特別強調提高肥料質量。 53

1956年秋天，為了提高小麥的單位面積產量和完成上級規定的施肥任務，農業社組織農民將那些低質量的肥料全部都施到麥田里，結果是不但小麥沒有增產，反而還造成1957年春季的肥料缺乏。以牟平縣為例，1957年“今冬雨雪大，社積糞少，如龍泉區上莊鄉三大隊分析現有糞每畝平均7.4車，只占原計劃每畝18車的40%，崔山鄉全鄉平均8車，這是普遍現象，好的社能積50%，但質量也較差，也有的社單依靠挖泥，如崔山鄉西北壩村連種菜園的糞都不夠”。54

肥料缺乏導致該年牟平縣的春季生產計劃沒有完成，谷子播種完成計劃89.6%，高粱播種完成計劃的94.84%，春玉米播種完成計劃的89.61%，總之春季作物只有春地瓜一項超額完成了計劃。55 在四種粗糧作物中，谷子、高粱和玉米等耗肥作物均沒有完成播種計劃，而節能作物番薯的播種計劃卻得以超額完成。不僅生產計劃沒有完成，那些已經播種的春播作物也出現減產的現象。

1957年10月份，中共山東省委提出在改造自然、改變生產條件的同時，改革耕作制度，積極增種高產作物，其中主要是番薯和玉米兩種作物：

地瓜是我省普遍增產的第一位高產作物，播種面積必須提高到2400萬畝左右，不得減少。在魯西南、魯西北、魯北等種植較少的地區還應適當增種，在膠東、魯中南及泰萊平原等地區，應適當擴大玉米播種面積。 56

據上文的分析，1956年和1957年兩次大規模的增施肥料，已基本將能夠搜集到的肥料全部施到麥田中，這導致1958年的春天各地出現了更為嚴重的肥料缺乏問題，因而省委要求提高番薯的播種面積。這樣既可以增產又能夠節約肥料。

從圖4和圖5可以看到這一政策造成的影響。1958年大豆的播種面積急劇縮小，麥后復種大豆的比例由1957年的47.9%下降到34.4%。在粗糧作物方面，高粱由1957年的8.2%下降到6%，谷子由9%下降到8.2%，與此同時，玉米、番薯的種植規模擴大。在這其中，番薯由1957年的11.1%激增到1958年的17.8%。

圖9 1949-1961年山東五個地區番薯占農作物總播面的比例（%）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22-23頁，第70-71頁。

由此可見，在為小麥增施肥料的同時，政府亦著力擴大番薯的播種面積。1949年之前，番薯并不是魯西北、魯西南和魯北地區的主要糧食作物。1956年之后，尤其是1958年，各地區 57番薯播種面積激增。詳見圖9。

1958年春種時，在肥料短缺的情況下，為了在增產和肥料短缺之間尋找平衡，山東省的各級政府均采取擴種番薯的措施。在那些原本不太適宜種植的地方，番薯亦成為農民的最主要口糧。為了克服番薯不耐肥的弱點，政府也在番薯的品種上下功夫，從日本引進了對肥地、薄地都能適應的勝利百號。58

4.4 深耕、密植與多施肥

1950年初，中共中央開始推廣以李森科生物學思想為主體的農業生產技術，這個技術的核心就是深耕和密植。1958年進入高級社之后，中央加大了推行這個種植技術的力度。作物密植的基礎是深耕，因而中央要求：

深耕的標準是一尺以上。在深耕的時候，要注意不把生土翻上來，可以分層進行，淺層的熟土又犁又翻，深層的生土只犁不翻。分層深耕，要結合分層施肥，按土施肥，改良土壤。59

深耕的同時還需要配合施肥才能發揮作用。根據當時的調查，土壤深耕而不結合施用有機肥料并不能充分改變土壤的疏松性。從深耕施肥對土壤微生物活動及養分狀況的影響看，深耕不施肥的土壤，所含纖維分解菌并不比淺耕施肥的土壤中多，特別是表層土壤更為顯著。60

土地深耕再配合施肥的措施也未必能夠提高單位面積的產量。深耕的一個主要意圖是促使土地中深層的土壤熟化，增加土壤中的團粒結構。61 事實上，在深耕的基礎上，施用有機肥料，可以增加土壤顆粒的團聚作用，但效果并不明顯。62 中央原本認為深耕可以增加土壤含養水分和抗旱的能力。63 事實卻未必如此，深耕地的土壤保水性能是受條件影響的，是隨季節而變化的，土壤深耕后，時日漸長，蓄水性逐漸減退，而保水性逐漸增強。 64

在深耕和施肥后，密植成為整個生產的核心。1958年，山東省在播種小麥時，“播種量比往年增加一倍左右，一般田每畝播種量20-30斤，豐產田30-40斤，甚至更多。因而每畝穗數也相應地增多。一般田達到30-40萬穗，豐產田達到40-60萬穗以上”。65

1980年后，在播種技術和產量有大幅度提高的情況下，小麥的播種量也僅為20-25斤。播種量過多容易出現麥苗過密，造成倒伏和減產。據上引文，深耕多施肥等措施未必能夠提高小麥的單位面積產量，1950年代山東省小麥的畝產量為100斤左右，如果扣除增加的播種量，即使不計算過于深耕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也會導致小麥實際產量降低。

在小麥減產的同時，高粱、粟和玉米等粗糧作物的種植又嚴重缺少肥料。在這種背景下，番薯依然是最適合的作物。1959年，山東省的番薯種植規模比1958年略少，但是下降幅度不大。這主要是由于1959年1月份中央縮減了薯類作物的播種計劃。 66但事實上，在山東省，除了惠民、德州、聊城、濟寧和青島市等地略微減少了番薯的比例外，其他各地區均有小幅上升。67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各級政府為了完成大計劃、高指標，只注重小麥和番薯，結果擠掉了高桿作物和雜糧，過多種番薯，秧子不足，等秧種地，春番薯變成夏番薯，夏番薯變成秋番薯；過多種番薯，勞力不好安排，為了搶種番薯，不能及時鋤地，造成嚴重草荒。 68

增產目標和肥料缺乏之間的矛盾日益激化，地方政府甚至達到了以種植番薯為主的程度，出現了不尊重客觀規律，用亂指揮的方法改變耕作制度的情況。金鄉縣就有三萬畝地拔掉高粱、綠豆改種地瓜。壽張縣張秋公社劉樓大隊的六十畝玉米，已長到三尺多高，該社第一書記硬叫拔掉改種地瓜。平度縣今年有二十二萬六千畝地瓜種在洼地里，全部失收，損失糧食三千多萬斤。69

5、合作化下的生態

5.1 豬飼料

清末民國年間，華北地區出現了“三料危機”，即肥料、飼料和燃料三者都比較缺乏，而且它們之間還存在著互相競爭的關系。70 1950年代，為了提高單位面積產量，山東各級政府根據中央的要求擴大飼養生豬的規模。在飼料本已缺乏的條件下，大力發展養豬業會對原本脆弱的生態造成何種影響？

養豬可以積糞，但同時亦需要飼料。根據1952年的調查資料可以計算養豬的成本。萊蕪縣張高村是該縣平原地區的一般村，一份調查顯示：

群眾養豬是賠錢的，但群眾反映：“我們養豬主要為了攢糞，所以賠錢也不管了。”如張廷一買一口豬花48000元（舊人民幣），谷子300斤糧食（合21萬元），一車子糠（合3萬元），共計28.8萬元，賣價值16萬元，共積糞26車子，合104擔，每擔二千元，共值20.8萬元，豬價加豬糞共值36.8萬元，出去成本尚余8萬元，若不算豬糞的話，即要賠12.8萬元。71

據牟平縣的調查，每頭豬一年大約消耗200-250斤糧食。721956年，牟平縣的糧食總產量約為2.9億斤73，同時生豬存欄數是8萬頭，如果按照每頭豬最低消耗200斤飼料計算的話，則共需豬飼料1600萬斤，占該縣糧食總產量的6%左右。

1956年山東省糧食總產量為274.5億斤，如按每頭豬需飼料200斤計算，則需消耗9.93億斤糧食，約占當年糧食總產量的3.6%。1956年，全省每畝耕地的平均單產量為250斤，一頭豬每年幾乎需消耗一耕畝所產的糧食。在糧食產量較低的1950年代，農民很難承擔這樣大數額的糧食消耗。因而，豬飼料出現問題。

1956年，萊陽地區在發展養豬業時已經出現很多問題，最主要的就是仔豬少，飼料少。74 在解決增加母豬問題的同時，地委亦要求：“凡可作飼草的草都應很好地收集儲備。同時農業社對社員私養牲畜所需飼草的儲備也應與共有牲畜同樣的合理解決。”75不只是萊陽地區如此，全國亦出現豬飼料缺乏的現象。為此，中共中央要求各地：

適當地增加社員的自留地，用以種植飼料，是解決飼料的有效辦法……各地可以根據實際需要和當地條件酌量增加一些社員的自留地，……雖然減少了若干種植糧食的土地面積，但是能夠大大增加肥料……糧食產量一般地也不會減少……解決飼料的另一重要辦法，是大力發展青飼料。76

為解決豬飼料不足的問題，政府開始有意擴大社員自留地的規模用以種植飼料，并且還要求大力發展青飼料。在牟平，縣委采取措施大力開辟飼料來源，搜集野菜、青菜、樹葉等飼料代用品，并且命令各區要有計劃的以必要土地數量或利用田間隙地間作，來種植多汁飼料，如瓜類、薯類、胡蘿卜等，盡量求得飼料自足。77 在生態比較脆弱的情況下，豬飼料的增多就意味著燃料和大牲畜飼料的短缺。

5.2 燃料和草料

1956年，在豬飼料沒有完全解決的情況下，燃料問題又凸顯出來。從萊陽地委的文件看，在生豬數量增多后，農民幾乎沒有燃料做飯。78 萊陽地區處于膠東半島丘陵區，尚可以搜集到一些野草、雜草，但依然解決不了燃料缺乏的問題。1957年，隨著生豬數量的激增，這個情況變得更加緊迫，在牟平縣，解決飼草、飼料和燃料之間的矛盾成為一個政治問題：

在秋收的同時，要大量的收集飼草、飼料和燒草……如果在秋收中不能收集足夠的飼草、飼料和燒草，必然造成明年飼草和燒草緊張。去年秋冬我縣有些農業社因飼草、飼料和燒草收集的不足，致使牲畜瘦弱，影響了生產，養豬量一度的下降和濫伐山嵐造成損失的教訓，必須記取，因此，必須認真地、大量的收集飼草、飼料和燒草……各農業社要通過秋收秋種計劃對所有的柴草進行排隊，統一規劃飼草、飼料和燒草，作出收集飼草飼料和燒草的計劃，收集燒草時必須制止借機濫伐山嵐的現象發生。79

無論制定怎樣的計劃，在優先提供豬飼料的情況下，燃料問題根本就不可能解決，所以出現了1956年農民上山砍伐樹林的事件。在低山丘陵區尚且如此，魯西北和魯西南等平原地區的情況應當更為嚴重。雖然各級政府積極發展養豬，但是靠豬糞所積累的肥料仍然達不到當時所需肥料的要求。

1957年秋，為完成冬小麥每畝施肥料18車的計劃，牟平縣委又將積肥作為所有工作的重點，要求“必須爭取提前作好秋收秋種準備工作，并大力開展積肥運動，要求把糞搞得有質有量，克服過去對積糞單求數量不求質量的不良現象，力爭給明年小麥豐收打下基礎”。80

即使如此，牟平縣人民委員會報告稱肥料的質量依然很差。在養豬能力達到極限的時候，縣人委又再次推廣圈里漚積綠肥、草肥和積人糞尿等積肥辦法。 81此時，為了完成積肥的任務，該縣將所有既能漚制草肥又能充作飼草、飼料和燃料的草本植物均作肥源，已全然不顧飼料、肥料和燃料的平衡。

1957年，牟平縣劉家夼鄉提出全鄉秋種的3684畝小麥，要達到每畝施糞1萬斤的目標。為此，該鄉建立了層層組織，具體負責督查和組織交流積糞經驗，鄉成立積糞領導委員會，社成立積糞領導小組，生產隊成立積肥領導組，廣泛調動力量投入積肥運動，特別是發動婦女兒童積極尋找糞源，保證所積的糞有質有量。82 在大規模積肥運動下，該鄉基本上將可以作肥料的植物等等全部漚制成糞。

不僅牟平縣如此，1957年和1958年，全省亦出現了積肥運動的高潮。1957年山東省農業廳要求各地大力發展養豬業，改變群眾習慣，養豬與積肥并重，并且推廣人工造肥運動，而且還要結合愛國衛生運動漚制大量肥料。83 為了解決深耕過程中所需肥料數量大的問題，1958年中央又下文要求各地廣泛積肥：

農家積肥、造肥，還是最主要、最大量的肥源。人畜糞尿、綠肥、河泥、塘泥等等，都是有機肥料……現在正是采集和漚制綠肥的最好季節，應該集中力量，突擊一番。84

1958年秋種之前，山東省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積肥突擊運動，各地大量采取漚草肥、人造肥等形式積肥。85 這一次的積肥運動基本上又將一年的草本植物全部漚制成肥料。即使如此，所積肥料依然不能滿足深耕和密植的需求，為此中央要求必須立即讓肥料掛帥，大搞群眾性的積肥造肥運動，并且推廣三圈到田，田頭積肥、漚肥和熏肥。86 這引起了更為嚴重的燃料危機。在棲霞縣，燃料缺乏問題非常突出：

我縣地處山丘，雖無煤礦，但草源較為豐富，因此，主要注意，燒草可自給。春節前后展開過大搞拾草運動，有不少食堂備足了柴草，但是，有的地方安排不好，到目前有600余處食堂缺乏燒草。 87

事實上，1958年棲霞縣的燃料短缺問題就已非常嚴重。1958年該縣楊礎人民公社馬崖生產大隊已經飽受缺乏燃料之苦。因此，1959年該隊接受了去年缺草的教訓，在春耕前即重視了這項工作，安排勞力進行拾草和砍柴。即使如此，該隊的6個村中，有兩個村一直比較緊張，其余四村則可儲備到6月底。未解決這個問題，該區計劃在春播結束后再組織一次拾草以解決夏季燒草的問題。 88

為了解決燃料問題，棲霞縣在1959年4月份又發動搜集柴草運動，當時縣人委要求“發動全民動手，提倡利用可能的時間和條件，如將整地整出來的茅草根子帶回燒飯，固定一定的半勞力專門拾草劈柴，為食堂解決燒草。”89 雖然作了很多工作，燃料缺乏問題依然沒有解決。據《棲霞縣人民委員會關于當前春荒情況報告》的記載：

在燒草的問題上，目前已嚴重的關系到食堂能否鞏固，是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最近黨委已察覺到這個問題的實質，必須與同抓糧食安排一樣去抓燒草的安排……同時，由于社員急于弄草燒飯，對樹林的保護、山規、公社集體財富、牲口飼草等將會發生混亂現象。事實上，不少村莊已發現偷摸現象。90

不只是燃料供應出現問題，供應大牲畜的飼料也出現了短缺。在棲霞縣，1959年4月份，生產隊出現嚴重的飼料荒，并造成了一部分牲畜死亡。因此，在安排人的生活的同時，還需要給牲口留出精飼料。911959年5月份，在飼草嚴重缺乏的情況下，棲霞縣推行牲畜飼養責任制，從各方面加強管理，但是還是無法補充足夠的飼料，有些生產隊甚至采取了放牧的辦法。 92

為了保護牲畜，蒼山縣要求對現有飼料加強管理，妥善安排保存，防止浪費，對用飼草燒鍋、修蓋房屋的應加以制止。93在膠南縣，養豬頭數的增加帶來了飼料的困難，寶山公社河北趙家生產隊的支部書記帶頭上山找回青草、野菜40多種。94用這些青草喂豬后，燃料和大牲畜草料又出現問題。

圖10 1949年-1961年山東省大牲畜數量

資料來源：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上冊，第12頁。

這幾個縣處于低山丘陵區，在山東省尚屬草料較多的地區。而在平原地區，飼料問題則更為嚴重。在魯西南的壽張縣，飼草、飼料問題極為嚴峻，縣委要求對飼草、飼料問題，各級黨委必須像解決人的口糧一樣，制定飼草、飼料的計劃，抓緊秋收有利時機，認真加以解決，在糧食分配中，按照規定留足精飼料，把地瓜秧、谷草、豆皮、樹葉、野菜等全部搜集起來。95

在大力積肥的同時，山東的大牲畜數量大幅度減少。詳見圖10。

由圖10可見，從1949年至1955年，大牲畜的數量逐步上升，1955年后，大牲畜數量下跌趨勢明顯。1956年農業合作社基本完成，各級政府都在通過養豬、漚制草肥等措施積肥。1956年至1960年的五年間是積肥運動開展最激烈的時候。與此同時，大牲畜的數量卻在急劇下滑。

高粱和粟皆為秸稈作物，尤其是高粱這一高秸稈作物的用途非常廣泛，可以充當牲畜飼料和燃料。番薯為根塊作物，其莖葉雖可用來作豬飼料但數量較少，同時又不能當做燃料。1956年之后的耕作制度大調整減少了秸稈作物的種植規模，增加了根塊作物的播種面積。這導致飼料和燃料的減少。與此同時，隨著生豬存欄量的增加，豬飼料亦出現短缺的現象。另外，積肥運動中用大量草本植物漚制肥料，又導致了燃料和大牲畜飼料出現更為緊張的局面。在這種背景下，本來已非常脆弱的生態系統就不可避免地出現失衡。

6、結論

1949年后，國家期望通過增產獲得更多的糧食和工業化原始資本，其增產措施與農民家庭生產的分散性產生了矛盾。國家通過互助合作的方式將農民組織起來。1953年之前，國家積極推動互助合作運動的措施遭到了農民的抵制，兩者之間的緊張關系在1953年的糧食減產和政策調整中有所緩和。

農業合作社建立后，各級政府著手調整耕作制度。深耕、密植和多施肥政策的實施，造成了更為緊張的肥料短缺問題。在保證小麥增產和維持農民生活之間，政府加大了小麥的增產力度，但卻并沒有收到良好效果，反而導致了糧食的減產。在小麥優先施肥的措施下，那些耗肥的秸稈作物的播種面積減少，遂使節約肥料的番薯成為政府推廣的對象。

為了積累更多肥料，各級政府廣泛開展積肥運動。這個運動沒有提高作物的單位面積產量，但卻打破了原本脆弱的農業生態平衡，導致“三料危機”更趨嚴重。當政府將三者均作為政治問題處理的時候，它們之間的矛盾更為突出，甚至演變為生態危機。1959-1961年的農業危機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發生的。

Bumping and Reduction of Producti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llectivization of 1950s and Transition of Farming System in Shandong

WANG Baoning

（Shandong Institute for Development Strateg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Jinan 250014）

Abstract： The central government began to organize farmers to increase grain production through mutual cooperation in order to support national industrialization after 1952， and launch collectivization in order to solve contradiction between measures of grain production and farmers from 1955. When they finished collectivization， Shandong provincial government who hoped to increase grain production started to change farming system. Those measures not only failed to increase grain production， but also resulted in reduction of grain production， and broke ecological balance. That situation changed when the central government took measures after 1961.

Key words： Collectivization； Farming System； Fertilizer； Ecological.

作者簡介：王保寧（1981- ），男，科技史博士，山東省科技發展戰略研究所副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

農業史。

1 曹敏建主編：《耕作學》，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2002年，第1-2頁。

2 王保寧：《氣候、市場與國家：山東耕作制度變遷研究（1560-1960）》，上海交通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1年。

3 《中央農村工作部關于第二次全國農村工作會議的報告》，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

編》，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2年，第5冊，第264頁。

4 山東省農業廳、統計局編印：《山東省農業生產統計資料》，內部印行本，1955年，第3頁。

5《政務院關于1951年農林生產的決定》，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北京：中央文獻

出版社，第2冊，第28頁。

6《政務院關于1951年農林生產的決定》，《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冊，第28頁。

7《政務院關于1951年農林生產的決定》，《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冊，第32頁。

8《政務院關于1951年農林生產的決定》，《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冊，第29-31頁。

9《政務院關于1951年農林生產的決定》，《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冊，第32頁。

10《中國共產黨膠東區牟平縣委員會春耕準備情況綜合報告》，1950年3月2日，山東省煙臺市牟平區檔案館：3-1-5。

11《中國共產黨膠東區牟平縣委員會春耕準備情況綜合報告》。

12《政務院關于1951年農林生產的決定》，《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冊，第32-33頁。

13《山東地區1952年工作計劃綱要》，1952年1月15日，牟平區檔案館：3-1-85。

14《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關于1952年農業生產的決定》，《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冊，第75頁。

15《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關于1952年農業生產的決定》，《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冊，第77頁。

16《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關于1952年農業生產的決定》，《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冊，第76-77頁。

17《領導農業生產的關鍵所在》，《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1953年3月26日，第110頁。

18《領導農業生產的關鍵所在》，《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1953年3月26日，第110頁。

19《中共中央山東分局關于夏季農業生產工作的指示》，1952年6月7日，牟平區檔案館：3-1-85，。

20《中南局關于糾正試辦農業生產合作社中急躁傾向的報告》，《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第81-88頁。

21《中共中央關于布置農村工作應照顧小農經濟特點的指示》，《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第99-100頁。

22《領導農業生產的關鍵所在》，《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第114-115頁。

23《中共中央關于布置農村工作應照顧小農經濟特點的指示》，《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第100頁。

24 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9頁。

25《關于農業互助合作的兩次談話》，《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第467頁。

26《關于農業互助合作的兩次談話》，《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第471頁。

27《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關于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決議》，《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第667頁。

28《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關于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決議》，《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第675-676頁。

29 山東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山東省志》第十八卷《農業志》，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第99頁，第101頁。

30 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5頁。

31《春耕春種、互助合作、糧食統銷工作進行情況總結》，1955年5月6日，牟平區檔案館：3-1-302。

32《關于農業合作化問題》，《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7冊，第72頁。

33《1956到1967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8冊，第47頁。

34《山東省1958-1962年農業經濟發展規劃》，1957年10月16日，牟平區檔案館：21-1-189。

35《1956到1967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9冊，第49頁。

36 膠濟鐵路管理委員會：《膠濟鐵路經濟調查報告·濰縣》，膠濟鐵路車務處，1933年，第3頁。

37《1956到1967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9冊，第51頁。

38 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9頁。

39 王建革：《傳統社會末期華北的生態與社會》，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第260-263頁。

40 王保寧，李星洲，郭俊：《市場與生態：民國年間山東平原區的耕作制度變遷》，《科學與管理》，

2012年第2期，第22-34頁。

41《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關于1952年生產的決定》，《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3冊，第74-78頁。

42 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12頁。

43《中共牟平縣第九區委關于實施第一個五年計劃明后兩年的生產規劃》，1955年12月6日，牟平區檔案館：

3-1-302。

44 席承藩：《豬糞是好肥料》，《茶葉》，1960年第1期，第14頁。

45《1956到1967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8冊，第51頁。

46《1956到1967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8冊，第52頁。

47《中共萊陽地委關于冬季工作的意見》，1956年11月10日，牟平區檔案館：3-1-327。

48《中共牟平縣委關于開展春季生產高潮的報告》，1957年2月28日，牟平區檔案館：3-1-389。

49《舒同同志在縣委書記會議上的報告提綱》，1957年2月，牟平區檔案館：3-1-372。

50《中共牟平縣委員會、牟平縣人民委員會關于貫徹中共萊陽地委“關于作好秋收秋種的指示”的指示》，

1957年8月19日，牟平區檔案館：3-1-389。

51 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9頁。

52《中共牟平縣委對檢查農業生產計劃執行情況和搞好夏季生產及進一步采取措施爭取全年豐收的總結報告》，

1957年7月12日，牟平區檔案館：3-1-389。

53《中共中央關于肥料問題的指示》，《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1冊，第463頁。

54《中共牟平縣委關于開展春季生產高潮的報告》，1957年2月28日，牟平區檔案館：3-1-389。

55《中共牟平縣委對檢查農業生產計劃執行情況和搞好夏季生產及進一步采取措施爭取全年豐收的總結報告》，

1957年7月12日，牟平區檔案館：3-1-389。

56《山東省1958-1962年農業經濟發展規劃》，1957年10月16日，牟平區檔案館：21-1-189。

57 此“地區”為當時的行政單位。

58 牟平縣農業局：《牟平縣農業志》（初稿），內部印行本，1983年，第74頁。

59《中共中央關于深耕和改良土壤的指示》，《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1冊，1958年8月29日，第460頁。

60 中國科學院土壤隊河南長葛豐產總結組：《小麥地深耕問題》，《土壤》，1959年第10期，第26-32頁。

61《中共中央關于深耕和改良土壤的指示》，《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1冊，1958年8月29日，第459頁。

62 中國科學院土壤隊河南長葛豐產總結組：《小麥地深耕問題》。

63《中共中央關于深耕和改良土壤的指示》，《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1冊，第459頁。

64 中國科學院土壤隊河南長葛豐產總結組：《小麥地深耕問題》。

65 山東省農業廳、山東省農業科學院：《山東省1959年小麥栽培技術總結》，農業部糧食油料生產局編《1959年

小麥豐產經驗》，北京：農業出版社，1960年，第37頁。

66《農業部黨組關于1959年生產的幾點意見》，《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2冊，第34頁。

67 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70-71頁。

68《<戰勝困難，扭轉形勢，為爭取1961年的農業大豐收而奮斗>曾希圣同志在全省五級干部會議上的報告》，

1960年12月16日，牟平區檔案館：3-1-525。

69《<戰勝困難，扭轉形勢，為爭取1961年的農業大豐收而奮斗>曾希圣同志在全省五級干部會議上的報告》。

70 王建革：《傳統社會末期華北的生態與社會》，第238-258頁。

71 山東省暑期農村經濟調查委員會編印：《山東省1952年農村經濟調查資料匯編》，內部印行本，1952年，第85頁。

72《中共中央1956-1967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的修正稿）我縣討論提出兩點意見》，1957年9月17日，牟平

區檔案館：3-1-389。

73 山東省革命委員會統計局：《山東省農業統計資料》（1949-1970），上冊，第250頁。

74《中共萊陽地委關于冬季工作的意見》。

75《中共萊陽地委關于冬季工作的意見》。

76《中共中央關于酌量增加農業社社員的自留地，解決養豬飼料問題的通知》，1957年4月18日，牟平區檔案館：3 -1-372。

77《關于一年來對牲畜飼養管理總結的幾種做法的通報》，1957年1月28日，牟平區檔案館：3-1-390。

78《中共萊陽地委關于冬季工作的意見》中記載：農民的燒草問題也必須切實解決，除了在農業社的分配中，應將不能作飼草的草分配給79 社員燒外，基本辦法是發動社員自己拾草。公有的草場和遠距離的拾草在必要時可由社統一安排，社員自己拾草，社里應給一定的時間，拾草與冬耕時間的矛盾，要因時因地因社制宜，適當加以解決，封山造林與群眾拾草的矛盾也必須解決。

79 《中共牟平縣委員會、牟平縣人民委員會關于貫徹中共萊陽地委“關于作好秋收秋種的指示”的指示》，1957年8月19日，牟平區檔案館：3-1-389。

80《中共牟平縣委批轉“縣人委黨組關于當前生產和秋種準備工作情況及今后意見的報告”》，1957年8月7日，牟平區檔案館：3-1-389。

81《中共牟平縣委批轉“縣人委黨組關于當前生產和秋種準備工作情況及今后意見的報告”》，1957年8月7日，

牟平區檔案館：3-1-389。

82《中共牟平縣委批轉“縣人委黨組關于當前生產和秋種準備工作情況及今后意見的報告”》，1957年8月7日，

牟平區檔案館：3-1-389。

83《山東省農林廳關于冬季積肥運動的報告》，1958年2月7日。

84《中共中央關于肥料問題的指示》，《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1冊，1958年8月29日。

85《山東省農林廳關于當前秋種積肥和種子準備情況的報告》，1958年9月23日。

86《農業部黨組關于1959年生產的幾點意見》，《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2冊，第34頁。

87《棲霞縣人民委員會關于當前春荒情況報告》，1959年4月20日，山東省棲霞市檔案館：13-1-218。

88《棲霞縣人民公社馬崖生產大隊生活安排情況報告》，1959年5月12日，棲霞市檔案館：3-1-218。

89《棲霞縣人民委員會關于當前春荒情況報告》（第2期），1959年4月30日，棲霞市檔案館：13-1-218。

90《棲霞縣人民委員會關于當前春荒情況報告》（第4期），1959年5月18日，棲霞市檔案館：13-1-218。

91《棲霞縣人民委員會關于當前春荒情況報告》（第2期），1959年4月30日，棲霞市檔案館：13-1-218。

92《棲霞縣人民委員會關于當前春荒情況報告》（第4期），1959年5月18日，棲霞市檔案館：13-1-218。

93《蒼山縣委、蒼山縣人委關于大力開展牲畜增膘配種積極迎接秋耕秋種工作的指示》，1959年7月21日。

94《膠南縣寶山公社河北趙家生產隊發展養豬的經驗》，1959年9月8日。

95《壽張縣委關于大力發展畜牧業生產的意見》，1959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