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學生越來越難教了!”“現在的學生根本就是不學無術。”“現在的學生腦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每聽到這些話,我都有無限的感慨:學生難教嗎?學生不學無術嗎?到底是學生的問題還是我們自己的問題?我覺得關鍵在于“學生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作為一名教師,你必須知道學生的腦子里在想些什么。蘇霍姆林斯基說:“教育,首先是關懷備至地、深思熟慮地、小心翼翼地去觸及幼小的心靈。在這里,誰有耐心和細心,誰就能取得成功。”洞悉了學生的心靈,成功就已經在向你招手。
人心是世界上最復雜的東西,我們要了解它,就必須每時每刻密切關注著學生的一切表現。學生不經意間的一句話、一個舉動、一個微笑、甚至是一個眼神、一次皺眉,我們都不能放過。只有牢牢地捕捉住這些最細微的瞬間表現,才能準確地了解學生真實的內心世界。我們還要注意從大的方面了解學生的家庭情況、學習狀況、生活習慣、個性特點、興趣愛好、交友取向……盡量既全面又深入地掌握每一個學生的資料,也就能更加準確地了解每一個學生的內心世界了。
有這么一名初三的男生,我接手時發現,在女同學心目中他是一個樂觀開朗的“情圣”,在男同學心目中他是一個暴躁殘忍的魔鬼。他的課余時間基本上都花在女同學的身上,對女孩子噓寒問暖甜言蜜語,據說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孩子沒有一個逃得了。但對于男同學,言語不合就大動干戈,初一時就曾把小刀插向了一個同學的腹部。他在學習上的主觀隨意性也很大,在課堂上寫情書、聽mp3、睡覺是家常便飯,視老師的批評教育于不顧。
那是一堂很平常的自習課,我很隨意地在教室里巡著,偶爾一抬頭,發現坐在最后排的他竟然在抄寫古詩,于是輕輕地踱到他的身邊,默默地看著他抄寫。他可能太專心了,直到抄完了整首詩,抬頭才發現我在身旁,并嚇了一跳,但隨即就合上抄寫本,扔在一旁,側昂著頭,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傲慢的樣子。我微笑著拿過他的抄寫本打開,認真地看著,說:“真專心,你的字寫得真好,就像你一樣帥氣!”他仍然側昂著頭,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可我分明看到了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亮光,嘴角還流過那么一絲笑意。雖然一閃即逝,但我還是注意到了。他還是在意老師的,他還是渴望表揚的,他更是渴求關愛的。
我進行了家訪。原來,他父母離異,他跟隨父親生活。父親后來為他找了個后媽,他與后媽關系緊張,父親對他也很冷淡,最后甚至把他丟給了伯伯撫養,自己到城里另組家庭,每年只是回來一兩次,給些生活費。怪不得他在學校從來不提家人。現在的他像是個寄人籬下的無主孤魂,總認為自己在這世上是個多余人,父母不愛他、不要他,因而,終日什么也不做,總是與家長、老師對著干,性格倔強偏執。另外,我還了解到他在初二的校運會中參加了1500米長跑比賽,由于平時缺少鍛煉,剛跑了500米就累得嘔吐了,但他并沒有退出,漱了漱口又繼續跑,雖然他跑了最后一名,他卻沒有退縮。
了解了這些,我認定他非常渴望得到他人的關愛。他另類的表現無非是想引起別人的關注;他不屑一切的傲慢,無非是怕本已千瘡百孔的心再受到一點一滴的傷害。我對癥下藥,經常找他談心,盡可能多表揚他,讓他感覺到溫暖、關愛及希望,激勵他通過努力學習來改變命運。那次他激怒了一位同樣暴躁的家長,那人糾集一班親朋戚友在街上圍毆他。我剛好經過,就毫不猶豫地沖進人群里把拳頭下的他拉了出來,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勸退了那暴怒的家長。直到我載他回到學校了,他的臉上都還沒有一點血色。我幫他清理包扎好傷口,順勢教他要想得到別人的尊重和愛戴,自己首先要尊重和愛戴別人,并送給他一些輔導書。他低下了那不可一世的頭,流下了倔強的眼淚。慢慢的,他變了,把我送給他的輔導書做得滿滿的,有不懂的還會來問我,各科成績開始上升,第一學期期末水平檢測由班級最末一名進入到前20名。在學校能與同學和諧相處,也不再往女同學堆里鉆了。其伯父也覺得他的變化很大,在家會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有時還跟他們說說笑笑,每天都能看書、做作業。后來他考上了一所不錯的高中,現在已有了一份不錯的工作,經常會打電話來跟我說說他的近況。我真高興自己當初沒有草率地放棄他。
人們常說:“問題家庭出問題孩子。”這話一點也不假。小靜,本來是一個聰明活潑、純潔善良的小男孩。他有一個幸福溫馨的家,爸媽都是小學教師,可惜在他讀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爸爸因病去世了。過不了兩年,媽媽可能是耐不住寂寞與誘惑,當了別人的情人,還公然帶回家。從此,他除了在家吃飯睡覺,其余時間都在村里游蕩。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他母親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他們村,甚至傳遍了整個鎮。現在,他已經不能到村里轉悠了,因為他漸漸發現了人們的眼神里有了異樣的東西。后來,他結識了一幫社會青年,經常跟著他們出入游戲機室、網吧、酒吧,成績由原來的全級第一名降到了最后一名,最后逃學曠課。初二我接手時,他一開學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上了半天課就不見人了。本來我想打電話告訴他媽媽,讓她去找人,可是想到他跟媽媽的關系如此緊張,我決定自己去。最后在一間烏煙瘴氣的游戲機室里找到了他,見到我,他馬上漲紅了臉,乖乖地跟我回學校。一路上,我沒有說一句話,到教室門口時我才說:“進去吧!”他驚愕地看著我。我明白他想什么,于是說:“你紅著臉、低著頭地跟我回來,證明你已經知道錯了,那么,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改好。”
這以后,雖然他仍然無心向學,但不再曠課逃學了。我也更多地關注他,沒有動不動就打電話給他媽媽告狀,而是對他進行耐心教育,每次效果都不錯。后來,跟他熟絡了,我就邀請他到操場上散步,跟他談理想,談人生,談未來。談著談著,他就很自然地談到了爸爸,他說他跟爸爸的感情很深厚,爸爸對他的期望也很高,希望他將來能考上一間重點大學,有一份好工作……說著說著,他就哭了起來。我說:“哭吧,把你的懷念、你的苦悶、你的委屈全都哭出來吧!”他哭了很久,我一直撫摸著他的背,靜靜地陪著他。等他哭完了,我趁機說:“你爸爸那么愛你,對你的期望那么高,而你現在這樣,能實現他的愿望嗎?爸爸看到你這樣,他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嗎?”他又哭了:“我知道我對不起爸爸,可是……”眼里有一股怨恨。我又說:“你恨你媽媽,覺得她對不起爸爸,你所做的一切就是讓媽媽難過、替爸爸討回公道。你也更希望媽媽回心轉意,對吧?”他含著淚點了點頭。 “你媽媽的做法確實不對,但她也不容易,這些你長大后才會明白。你現在這樣做,傷了她的心,她就更加不會回心轉意了。你現在還是小孩子,大人的事不要管那么多,你也管不了。而且你是無辜的,沒有人會看不起你,大家反而會更加關心你、愛護你。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專心學習,好好地完成爸爸的心愿……”這次長達兩個多小時的心靈對話后,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僅臉上有了久違的笑容,而且上課還積極思考、積極發言。到初二學年的期末水平檢測時,他又名列前茅了。一年后,他接到市重點高中錄取通知書時說:“老師,可以陪我再到操場上走走嗎?”我高興地說:“當然可以!”在操場上他說:“老師,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你知道嗎,我曾經想過殺死媽媽以后再自殺,去找爸爸。是你讓我知道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完成爸爸的心愿,我還不能死……現在,我媽媽已經離開那個人了,幸好我當初沒有那么做,要不然我真的對不起爸爸了……”說著說著,他又哭起來了,眼睛里卻閃耀著喜悅的光芒。臨別時,他又說:“老師,今后我還要回來跟你散步,和你談心。”
初中生正處于青春叛逆期,想要獨自飛翔,卻又羽毛未豐。再加上這個社會復雜多變,有許多不良影響和誘惑。孩子們那顆好奇的未成熟的心靈,豐富而脆弱。我們不經意間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可能把那幼小的心靈推向萬劫不復之深淵,當然,也可能使那即將枯萎的心靈馬上鮮活起來。班主任一定要細心、密切地關注著學生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了解他們真實的內心活動。讀懂了學生的心靈,明白了學生的所需,再給予學生寬容、關愛、信任與耐心,那我們就可以處于主動的位置,采取適當的教育教學方式,也就有可能取得很好的教育效果。
一直以來,我與學生的關系都很融洽。無論是哪個層次的學生,畢業以后大部分都跟我保持著聯系,都跟我成了朋友。他們在學習上、工作上遇到了困難,都喜歡跟我說說,跟我談談,甚至是長大以后碰到的感情問題,也喜歡問問我的意見。我覺得我是一個既幸運又幸福的老師,得到了那么多學生的信任與愛戴。這一切都得歸功于我洞悉了他們的心靈,打開了他們的心扉,走進了他們的心里。教育教學工作任重而道遠,我相信,只要從心開始,我們每一位都會是學生們最喜歡最愛戴的好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