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協商民主理論是20世紀后期西方政治學界興起的一種新的民主理論,西方學者高度重視對它的研究,并且取得了豐碩成果。協商民主理論涉及政治合法性、決策過程中的協商、作為治理的協商等內容。協商民主理論符合新時期我國民主政治建設與發展的要求,對我國民主政治的發展有很大的啟示。
關鍵詞:協商民主;因素;含義;啟示
中圖分類號:D08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18-0014-02
協商民主是20世紀后期西方政治學界興起的一種民主理論,它強調在多元社會現實的背景下, 通過公民參與, 就決策和立法達成共識, 其核心要素是協商與共識,它的興起與發展是當代西方民主政治的反映。
一、協商民主理論作為新興民主理論的支撐因素
協商民主理論作為一種新的理論,主要從以下三方面的因素突出“新”的特點:
(一)協商民主理論興起的社會因素
隨著全球化時代的到來與不斷發展,西方社會變得日益復雜。首先,社會中存在多種異質的文化,而且不同文化之間交流頻繁,因而在政治領域,多元文化特征表現明顯。其次,多元文化的發展加深了社會價值觀和道德觀的分化,那些建立在種族、宗教、性別或者是語言身份上的不同文化團體要求其集體身份得到承認。最后,市場經濟的快速發展使得社會中出現貧富差距拉大以及大規模的不平等現象,這使得公民難以有效地參與公共決策。
面對挑戰,協商民主應運而生。協商民主在不同文化之間引入對話機制,在交流與合作中通過對話、討論和協商來解決分歧與矛盾,從而加深不同文化間的相互理解。與此同時,還可以將受到排斥的文化團體的“聲音”引入到協商過程中,證明多元文化國家的合法性。
(二)協商民主理論興起的現實因素
隨時代發展,代議制民主弊端日益凸顯:一是議會的平庸化。密爾在其《代議制政府》中說“現代文明的代議制政府,其自然趨勢是朝向集體的平庸,這種趨勢由于選舉權的不斷下放和擴大而增強,其結果就是將主要權力置于越來越低于最高社會教養水平的階級手中”[1]。由此,治理國家的專門性和代議制民主的大眾性之間的矛盾產生。二是議會的精英化。代議制民主發展到今天,實際上越來越由少數的政治精英進行統治,多數人難以參與到政治決策。這種精英化的、在一定程度上只屬于少數人的代議民主,是得不到人民的支持與響應的。
協商民主作為新興的民主模式,實現了對代議制民主的超越:與決策事項有關的人都可以參與討論,防止少數人的觀點被忽視;決策前進行信息交流,意見溝通,有利于協商中偏好的轉換;決策中加強理性思考、公開協商、公共責任等要素,可以減少感性因素,防止盲目地投票。
(三)協商民主理論興起的哲學因素
協商民主理論是主體間性哲學和交往哲學發展的產物,是新的哲學思維方式在民主理論上的創新。主體間性哲學和交往哲學為協商民主理論提供了方法論的基礎。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存在論形態的主體間性哲學為協商民主的正當性提供本體論的支持;認識論形態的主體間性哲學為協商主體之間的理解和溝通的可能性提供認識論的基礎;社會歷史形態的主體間性哲學為協商民主提供了社會歷史角度的解釋。而以哈貝馬斯為代表的主體間性哲學思想是西方協商民主理論產生的直接哲學基礎,成為西方協商民主理論的代表和主流思想。
二、協商民主理論的興起及發展脈絡
(一)協商民主理論的縱向發展脈絡
1980年約瑟夫·畢塞特在《協商民主:共和政府的多數原則》一文中,提出了“協商民主”的概念,并且在文章中提出公民參與而反對精英主義的憲政解釋。但真正賦予協商民主動力的是伯納德曼寧和喬舒亞科恩,二人分別在1987年,1989年發表了《論合法性與政治協商》和《協商民主與合法性》的文章。到了20世紀90年代協商民主引起了西方學者的廣泛關注,1996年,詹姆斯·博曼出版的著作《公共協商:多元主義,復雜性與民主》論述了協商民主的條件。1998年,喬·埃爾斯特在其《協商民主》一書中提出,作為一種政治決策機制,討論與協商是對投票的替代。而作為20世紀后期重要的自由理論家和批判理論家,羅爾斯和哈貝馬斯都支持和倡導協商民主這一新興的民主模式,羅爾斯為公共理性制定了規則,哈貝馬斯在其交往行為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協商政治模式。
(二)協商民主理論的橫向發展脈絡
對于協商民主的含義,經歷了一個不斷研究拓展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協商民主的內涵越來越豐富。主要表現在:
1.作為社團組織或政府形式的協商民主
在這種觀點上,以梅維·庫克、喬舒亞·科恩等為代表。庫克認為“如果用最簡單的術語來表述的話,協商民主指的是為政治生活中的理性討論提供基本空間的民主政府”[2]。科恩也認為,“協商民主是一種事務受其成員的公共協商所支配的社團”[3]。這種社團是正在形成的、獨立的和多元的,它的價值將民主本身看成是基本的政治理想,而不只是將其看成是能夠根據公正和平等價值來解釋的協商理想。
2.作為民主決策形式的協商民主
持此種觀點的戴維·米勒認為,當一種民主體制的決策是通過公開討論——每個參與者能夠自由表達,同樣愿意傾聽并考慮相反的觀點——作出的,那么,這種民主體制就是協商民主[4]23。這種決策不僅反映了參與者事先的利益與要求,還反映了參與者接收與思考其他人的觀點和意見,并且得出合理的理性判斷和解決實際問題的方法。亨德里克斯認為,“在協商民主中,公民運用公共協商來作出具有集體約束力的決策……協商民主的吸引力源于其能夠形成具有高度民主合法性決策的承諾”[4]23。從決策的角度來看,協商民主要求容納每個受決策影響的公民;實現參與的政治和決策平等;自由、公開的信息交流以及賦予理解問題和其他觀點的充分理由。只有滿足這些條件的協商過程才能夠形成具有民主的合法的決策。
3.作為社會治理形式的協商民主
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文化多元化的特征日益凸顯,而文化多元化的發展所面臨的最大危險就是異質文化間的對立。“協商民主是一種具有巨大潛能的民主治理形式,它能夠有效回應文化間對話和多元文化社會認知的某些核心問題。它尤其強調對于公共利益的責任、促進政治話語的相互理解、辨別所有政治意愿,以及支持那些重視所有人需求與利益的具有集體約束力的政策”[4]24。作為治理形式的協商民主在本質上是以公共利益為目標,主張通過對話達成共識,明確個人責任,進而制定出使公民普遍認同的決策。
三、協商民主理論對我國民主政治發展的啟示
當前,我國社會矛盾復雜化,解決這些社會問題必須高舉人民民主旗幟,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道路。協商民主理論的傳入,符合新形勢下對我國民主政治建設與發展的要求,對中國民主政治發展有很大的啟示。
(一)拓展利益表達渠道,促進政策合法化,維護公共利益
首先,協商民主通過對話與協商,使參與者彼此相互了解、相互尊重,在達成共識的基礎上,賦予立法和決策合法性。其次,在協商過程中,不同文化團體之間相互理解、相互學習,提高了參與者的道德素質、知識水平和參政能力,從而使他們更好地配合政策的執行。最后,協商民主旨在追求公正的公共利益,同時也照顧到弱勢群體的利益。協商民主通過公共理性的運用來克服有限理性,從而提高決策的科學程度。
(二)加強公民素質教育,緩解社會矛盾、促進社會和諧
首先,協商民主能夠培養出政治參與所需的公民美德,并且能夠在實踐中得到弘揚,如共同體成員之間的相互理解、相互尊重,尊重他人的利益和需求,妥協和節制個人需要等。其次,在協商過程中,能夠形成一種集體責任感。通過公共協商,能夠使公民意識到政治共同體中的每一個人都是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勇于承擔責任有利于促進社會的繁榮。再次,隨著文化多元化的快速發展,協商民主能夠促進不同文化間的溝通與理解。通過公開對話、交流與協商,各種文化團體之間保持著更加深入的相互了解,從而成為建立參與持續性合作機制所必需的社會信任的基礎。最后,協商民主具有包容性,在協商過程中能夠包容存在差異的種族、文化團體,平等對待社會中的異質性,從而能增強多元文化國家的政治合法性。
(三)加強對我國行政權力監督,推進法治政府、服務型政府和廉潔型政府建設
伴隨著社會新矛盾的凸顯,行政管理領域也出現了一系列問題,如,政府管理越位、缺位、錯位;對行政權力的膨脹缺乏有效監督;政府行政中存在腐敗現象;政府管理人員缺乏服務意識等。協商民主作為一種社會治理形式,它既強調運用理性決策又重視公眾參與,既堅持多數原則又照顧少數意愿。它可以有效建構現代公共行政。一個充滿法治、服務意識和廉潔高效的政府,能夠使民眾有效地對權力進行監督,使政府更好地發揮其責任。
(四)充分發揮公共理性作用,提高決策科學化水平
協商民主引入對話機制,對話是以公共理性為基礎的,這就使我們認識到公共理性在決策中的作用。首先,協商民主強調無論社會地位和權力如何,所有公民都平等地享有發言權。每位參與者都要以理性的思考來表達自己的意愿,最終使達成共識更具合理性,決策更加科學。其次,在協商過程中參與者要對其他人的觀點和建議進行理性的思考進而對自己的觀點進行反思,通過這個過程找到利益的一致點能夠提高決策的科學化水平。最后,當協商在一個開放的公共領域進行的時候,理性的質量就有可能大大提高。而理性質量的提高最終會影響到決策結果:理性會更具有開放性和公共性,因為他們反映了所有受到影響的參與者的廣泛的訴求,提高了決策的科學性。
參考文獻:
[1]密爾.代議制政府[M].汪瑄,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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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詹姆斯·博曼,威廉·雷吉.協商民主:論理性與政治[M]. 陳家剛,等,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6:50.
[4]陳家剛.協商民主與當代中國政治[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