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各正性命是軸心時代政教思想的核心,解釋軸心時代政教視閾“各正性命”的內涵,闡釋為何各正性命是政教思想的核心。政教如何開啟個人的“各正性命”,主要實施禮樂教化、尊重、引導地方習俗,遵循無為的政治來實現。
關鍵詞:軸心時代;各正性命;政教;禮樂;地方;無為
中圖分類號:G40-0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18-0021-02
“軸心時代”的觀念是由德國哲學家雅斯貝爾斯提出的。貝氏認為,在公元前500年前后,在古希臘、以色列、印度、中國、古波斯都出現了偉大的思想家。這一時期由孔子、老子開創的思想形成了中國特有的文化傳統,稱之為中國軸心時代的思想。中國古代軸心時代的政教思想不同于現代性思維的政治模式,探討軸心時代的政教思想,梳理政教如何各正性命對現代政治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首先界定軸心時代政教視閾“各正性命”的內涵,解釋為何各正性命是軸心時代政教思想的核心,其次分析政治生活如何開啟個人各正性命。
一、軸心時代政教思想視閾“各正性命”的內涵
1.以“正”解“政”體現“正身”為政教之始
古代中國思想中,以“正”解“政”出現在很多典籍中。《論語·顏淵》載:“季康子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政者,政也。子帥而正,孰敢不正?’”《禮記·哀公問》:“敢問何謂為政?”孔子對曰:‘正者,政也。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也。君所不為,百姓何從?”管子的著作中也有體現:政者,政也。正也者,所以正定萬物之命也[1]3。對“政”的這種理解貫穿于中國古代思想史。而對政治的這種理解進而凸顯出修身在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傳統儒家崇尚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治國、平天下的起點是個人的修身。修身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因此治國平天下的政治事業要靠修身完成。《論語·為政》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這里表達眾星四面環繞北極星而歸向北極星。為政者亦是如此,為政以德、無為而治而民心歸向為政者。為政以德就是使每個人各得其性,就像眾星也發出自己的光輝一樣,這自然導出各正性命中的“性命”。
2.政教守護“天命之性”
政治生活讓存在者各正性命,那就把問題導向何謂“性命”。《中庸》曰:“天命之謂性。”這句中的“命”在中國古代軸心時代語境表示天人關系,是“天授”與人“受”的結合。天之所命是個人無法把握的非意志的過程,所以人的存在稱為生命,是生生不息的天命的流行。而個人在不可測度的天命過程中只能以“盡己之性”的積極態度以“事天”。這樣個人在遭遇各種不可測度的突如其來的變故中保持內心的和諧,不怨天,不尤人。由此在天命的進程中個人提升自我的人性水平,以德配天,盡性以至于命,他才走在自正性命的道路上,這是天命的內涵。而“性”由“天”之所“命”,那人性中不可規定、不可強求的部分稱為“天性”。此原始、質樸的向度是一切政教應該尊重的。一切政教守護“天命之性”,政教人文才能進一步引導個人的自作元命,通達天命之性,才是王道政治的根本。
由此我們可以理解,政教以“正”為本,政教守護、尊重“天命之性”,所以各正性命為政教思想的核心。
二、軸心時代政教開啟各正性命
1.政教責任借助“禮樂”生活境遇提升人性
既然政教的核心在各正性命,那各正性命自然成為為政者的政教責任,為政者的責任就是構筑禮樂生活境遇,承擔各正性命的使命。在各正性命構成的總體背景視閾中,真正的責任意識是在那種能夠感動并滋養個人的流動著的“風氣”中醞釀發生的,在這種“風氣”中,眼耳鼻口整個身心皆能有養。這種氤氳漫在天地之間的“風氣”就是禮樂生活境遇[1]22。古典思想中,禮以別異、樂以合同。禮所別之異不是現成性的差異,是由人的教養體現的存在等級。樂所合之同是高度立體性和具有深度的世界境遇的統一體。政治生活正是借助于這一立體性的境遇提升人性。沐浴在禮樂境遇中,各正性命的個人正身活動才找到了場所。
2.政教尊重、引導地方習俗
不同的地方是政治活動展開的前提,因此政教活動不可避免涉及地方的風俗習慣,遇到“生于斯,長于斯”的地方習俗,政教活動尊重地方習俗。地方的解釋,關鍵在“方”。漢語中有關“方”的詞很多,“方式”、“方法”“方向”,這向我們指出“方”與“道”有關,孔穎達曰:“隆,盛也;由,行也;方,道也。若君子能隆盛行禮,則可謂有道之士也。反此則為無知之民,民是無知之稱故也。”政治就是塑造“有道之士”,而塑造“有道之士”的政治理想,是把居住不同地方的人們引向一種地方性的生活世界,此世界中人們的居住有一貫的方向,具有自身的生活法則。將“方”理解為“道”,“地方”就是“道路”,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道路,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們就是不同的“道”,不同生活方式的人們。沒有地方,就沒有道路,生命就會失去方向。這種具有地方性的風俗起源上是天地所“化生”,它是自發的,是由“風化”而“生”,在不知不覺中像風潛入我們,我們就隨風而化,因此風俗是天地之化流行于人而日生的天命。因此政教對多樣性尊重,對不同習俗的守護,對人們的本性得到維護與彰顯。
政教不僅是對風俗的尊重,更是對風俗的引導。季康子問政于孔子曰:“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對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論語·顏淵》)孔子告誡我們,王道政治主要體現在它所導致的“社會風氣”之上,古人沒有“社會”這個概念,所以把它稱為“民風”。因此,“民風”是治政的開始,執政者不僅要尊重民眾自發的習俗,同時還要承擔起引導“民風”的責任。這被稱為“樹之風聲”: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并建圣哲,樹之風聲……眾隸賴之,而后即命,圣王同之。(《左傳·文公六年》)“民風”源于自發,但上層君子對“民風”的影響很大,所以孔子認為君子之德像風一樣,引導、感化民眾,使民眾走上自正性命的道路。
3.無為政治引導個人自正性命
地方風俗是自發的,政治生活也是自發的,在古代思想世界是基本概念。政治秩序的運行過程不是項目規劃的,而是天命自發的秩序。因此,政治活動要尊重民眾自發的秩序,而不是違背這種秩序,這需要依照對象的本性加以引導。引導型政治的兩種基本形態分別以儒家的德治與道家的無為之治為代表。從積極的一面說,引導性的政治是德治,從消極的一面說,引導性的政治是無為的政治。所以,程子言:“為政以德,然后無為。”對于原始儒家而言,德性的政治必然是無為的政治。這種政治上的無為實質是自為,是讓人們發現、建立自己的德性。由此可以發現德治不僅是為政者自己修身養性,更重要的責任是引導人們建立自己的德性。道家的無為思想更是主張政治無為。老子認為:“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人自在;我無事,人自富;我無欲,人自樸。” (《老子》五十七章)老子把無為的政治建基于道法自然的基礎上。他認為,道自然自為,寂然不動。道德本性就是讓事物以自己特有的存在方式存在。而人們在長期自然生活中形成的特有的秩序就是道的體現。這種天然的秩序是為政者應該尊重與護佑的,不能武力地破壞這種秩序。這就是老子所謂的“無為無不為”。所以老子說:“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
要澄清的是,無為的政治,并非不為,而是一種為的方式[1]84。不管是儒家的德治與道家的無為之治,他們的有為最終通過“以德配天”彰顯出來。周朝取代商朝存在的合理性就是“以德配天”,所以《尚書》曰:皇天無親,唯德是輔。《尚書·蔡仲之命》這里的“德”不是后來人們認為的僅僅個人意義上的修身養性的道德,更是政治性的活動,德最終目的要“配天”的。“配天”的過程就是“有為”的過程,它涉及的不僅僅是個人,而是群體的生活和秩序。所以陳贇在《天下或天地之間:中國思想的古典視閾》一文中指出:“以德配天的觀念在《尚書》那里是與‘天命眞忱,民情可見’的觀念聯系在一起的[1]85。所以“德”本質上是對于民情形成的自發性秩序的尊重,更要求護佑這種秩序而不是阻礙。
各正性命是中國軸心時代政教思想核心,現代政治從古典視閾政教責任借助“禮樂”生活境遇提升人性,從政教尊重地方習俗,從無為政治引導個人自正性命這些思想中借鑒有益的經驗。
參考文獻:
[1]陳贇.天下或天地之間:中國思想的古典視閾[M].上海:上海世紀出版股份有限公司上海書店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