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保險中道德風險問題的思考

摘要 本文從倫理學角度對保險中道德風險現象進行分析，揭示其生成機制和背后的人性根源，進而從德性修養的角度尋找防范保險中道德風險的途徑。

關鍵詞 保險道德風險 成因 風險防范

中圖分類號：C9131 文獻標識碼：A

由于道德風險的存在，違背了保險合同中的最大誠信原則。同時，也嚴重制約了保險業的經營和發展，分析道德風險分析產生的根本原因，采取相應的措施防范道德風險。

一、道德風險的內涵和表現

道德風險一詞，最初是來源于保險合同中的一個概念。一方面是指投保人在與保險公司簽訂保險合同時利用保險公司無法完全掌握其個人信息故意隱瞞風險，從使得保險公司不能根據投保人的實際風險收取相應的費用，而只能根據平均風險收費，從而造成了保險公司收益的損失和承保成本的提高；另一方面是指投保人投保之后，在保險公司不能有效監督其行為的情況下，故意采取提高事故發生率的行動，以套取高額保險賠償金。由此可見，只要被保險人能夠影響賠償事件發生的可能性及其程度，而又不用因此而付出代價或承擔后果時，道德風險就會發生。道德風險往往是在交易雙方信息不對稱或者一方難以對另一方的行為進行有效的觀測和監督時發生。

“道德風險”表現在投保人利用信息優勢，而不如實告知保險人關于保險標的風險情況。以及投保后，疏于防范致使保險事故發生的概率增大，增加了保險公司的賠付比率，甚至故意編造保險事故牟取巨額保險金。這損害了保險人的利益，違背了保險合同中最大誠信原則。另一方面，表現在保險公司在發展過程中，利用自己的信息優勢，而進行一些不利于投保人的活動。以及保險代理人在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作出的不利于保險公司或投保人的行為。

二、道德風險產生的根源——人的利己本性

道德風險產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制度的不健全、法律法規的不完善、信息的不對稱等是道德風險產生的外在原因，而導致道德風險行為產生的最深刻的根源在于人的利己的本性。對于人的利己本性，西方古典經濟學鼻祖亞當·斯密早已做過精辟的論述，并提出了“經濟人”的人性假設。在《國富論》一書中斯密用生動的例子說明了人的利己本性，“我們每天所需的食料和飲料，不是出自屠戶、釀酒家和烙面師的恩惠，而是出于他們自利的打算。我們不說喚起他們利他心的話，而說喚起他們利己心的話。我們不說自己有需要，而說對他們有利。” 在其另外一部重要著作《道德情操論》中，斯密更是赤裸裸地展現了人的利己本性，把人的利己傾向看作是人的一種不可缺少的原始的情感。在斯密看來，由于人的本性是利己的，他所關心的僅僅是個人利益，而不是他人和社會的利益。因此，他的一切行為的動力就在于個人利益的最大化，正如他所說：“每個人在力圖應用他的資本，來使其生產的產品能得到最大的價值。他所追求的僅僅是他個人的安樂，僅僅是他個人的利益。” 斯密認為，任何從事經濟活動的人都受一個“看不見的手”所驅使，這只“看不見的手”從宏觀的角度來說就是客觀的經濟規律，具體而言則是指個人的利益。根據斯密的思路，所謂的“經濟人”，指的就是以滿足自己的私利為目的而從事進行經濟活動的主體，在經濟生活中追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并為此可不擇手段。但是，斯密的“經濟人”并不等同于損人利己之人，在斯密看來，市場交易行為只有在“自利”的基礎上實現交易雙方的互惠互利才得以維系，反之，單方面利己只會導致交易的中斷或失敗。交易雙方從利己的動機出發通過自由、平等的方式實現互惠互利的結果，才是經濟人的本義。依此看來，交易成功，就意味著交易雙方的各自利益都得到了滿足。正如斯密說：“請給我以我所要的東西吧，同時，你也可以獲得你所要的東西：這句話是交易的通義。” 在這里，斯密實質上已經指出了市場交易行為具有的利己和利他兩方面的屬性，兩者缺一不可。

但是，事實上，“經濟人”的理性是有限的，而不是無限的、完全的。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人的認知能力是有限的，人們在交往過程中獲取和處理信息的能力是有限的，在理解對方的意圖或者讓對方理解自己也有諸多局限。另一方面，市場經濟環境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也使得經濟活動參與者的理性受到限制。由于理性有限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這需要付出各種成本，包括計劃成本、適應成本，以及對交易實施監督所付出的成本。正因為人的理性是有限的，參與經濟活動的人在追求個人利益時并不總能考慮到別人的利益，甚至為了達到個人利益或效用最大化的目的而采取不正當的手段來侵害對方的權益，這就為道德風險的產生埋下了禍患。同時，信息的不對稱、監管的不到位、制度的漏洞和懲罰機制的缺失，又為道德風險的發生提供了便利條件。

三、道德風險的防范——培育德性

上述提到道德風險的發生是多因素造成的后果，既與外在因素有關，又與行為主體的道德素質相關。因此，要防范道德風險固然需要克服外在因素的缺陷，例如，建立健全保險相關的規章制度和法律法規，提高保險市場交易的透明度，建立有效的信息披露制度，加強社會輿論對保險業的監督等，這些都是防范道德風險有效手段。但是，要從根本上防范道德風險，就需要訴諸于經濟活動參與者道德素質的提高，也就是提高保險公司，保險代理人以及投保人德性的修養。人具有利己的本性并無不好，市場經濟活動也需要以人的利己心作為推動力，以提高經濟效率和活力。但是，當人的利己之心脫離了道德的約束，而變成損人利己的行為時就會適得其反，導致道德風險的發生。實踐也證明，如果人們缺乏遵守規章制度所應該具備的起碼德性，那么再完善再嚴密的規章制度和法律法規也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空文。所以說，防范道德風險，關鍵在于加強保險行業活動參與者的德性修養，提高他們的道德品質。

對于德性這一概念，古典德性論代表人物亞里士多德給出了精辟的定義，“人的德性就是使人成為善良，并獲得其優秀成果的品質。” 德性是使人成為善人所必備的品質，并且是人的活動完成得好的品質。根據他的觀點，德性這一概念實質上包含了人的良好道德品質（德性）和良好道德行為（德行）的辨證統一關系，德性是德行的基礎，德行又促進德性的養成，兩者相互作用、相互影響。麥金泰爾認為，“德性是一種獲得性人類品質，這種德性的擁有和踐行，使我們能夠獲得實踐的內在利益，缺乏這種德性，就無從獲得這些利益。” 他指出了德性的踐行，是人們實現個人利益的前提和保障。在經濟活動當中，德性不僅可以指個人之德性，還得可以指包括企業在內的各種經濟組織的德性。保險公司之德性，對內表現為關心員工、生產高質量的產品，提供優質服務等；對外則表現為誠信經營、良性競爭、勇于承擔社會責任等。從本質上來說，利潤和德性并不是對立的，相反德性能夠促進利潤的實現。因為它能夠協調經濟活動參與者內外的各種利益關系，使經濟活動更有效率，更為成功，這表現在增進交往雙方的互信，降低交易成本，實現雙贏，獲得良好聲譽等諸多方面。所以，“優秀企業的秘訣在于懂得人的價值觀和倫理，懂得如何把它們融合到公司戰略中。” 良好的道德品質是經濟活動的道德守衛者，能夠有效地防范道德風險的發生。經濟活動參與者不僅要作一個理性的“經濟人”，而且應該要扮演好具有利他傾向的“道德人”角色。

在現代市場經濟條件下，要防范道德風險，保險公司尤其要重視以下幾方面的德性修養。第一，誠信經營。在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看來，誠信是一個人為人處世、成就事業的基礎。第二，勇于承擔社會責任。管理大師德魯克曾經說過：“每個組織必須承擔所有與其有關的員工、環境、顧客和其他與組織有關聯的人和事的全部責任，這就是它的社會責任” 企業的行為，從本質上說是為社會創造財富，服務社會，利潤不過是對其行為的一種回報。承擔社會責任不僅是社會對企業的一種要求和期望，更是一個優秀企業應有的品質。第三，正當競爭。現代市場經濟的運行離不開競爭，但是競爭并不是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拼殺，而是健康、公平和積極的比賽，其目的是追求效率和創新，而不是消滅對方。“事實上所有的競爭預先假設著一個雙方互相接受和尊重的基礎。” 只有這樣的競爭才是正當的、良性的競爭，有利于提高社會整體的生產效率和市場活力。第四，利他的情感。我們并不反對經濟活動參與者的利己行為，但是卻反對損人基礎上的利己行為。我們鼓勵保險經濟活動參與者在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時自覺維護他人和社會的利益，要有利他的情感。比如保險代理人在從事代理活動的時候，兼顧投保人和保險公司的利益。只有在經濟活動當中堅持互惠互利的原則，增進彼此的利益，才能實現雙方利益的最大化。

我國保險業正處于發展的初級階段，要治理和預防道德風險對保險行業造成的危害，一方面需要依靠政治、經濟、法律方面的制度性安排，另一方面需要加強對保險活動參與者的德性倫理教育，提高他們的道德品質，從而增強其經濟活動的自覺性。現代社會不能僅僅重視規則的建設，更應該關注對道德的培養。為此，我們應該立足于德性倫理，通過重新喚起人們對善的渴望和追求，培養人的善良本性，才能從根本上防范保險中的道德風險。

(作者單位:中南財經政法大學保險專業)

注釋：

豍[英]亞當·斯密. 郭大力等譯.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上卷).商務印書館，1972:14.

豎[英]亞當·斯密. 蔣自強等譯.道德情操論.商務印書館，1997:164.

豏[英]亞當·斯密. 郭大力等譯.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上卷).商務印書館，1972:13-14.

豐亞里士多德. 苗力田譯.尼各馬科倫理學.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32-33.

豑[美]A.麥金泰爾. 龔群，戴揚毅等譯.德性之后.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5:241.

豒周祖城.管理與倫理結合:管理思想的深刻變革.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9(3).

豓[美]彼得·德魯克. 曾琳譯.功能社會.機械工業出版社，2007:98.

豔[美]羅伯特·C.所羅門. 羅漢等譯.倫理與卓越——商業中的合作與誠信.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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