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調解檢察監督研究

摘要 民事調解在當下構建和諧社會的背景下非常盛行，法院把民事調解作為結案的一種方式，促進了糾紛的解決，但同時也存在問題，監督機制不到位，民事調解的目的異化，因此檢察院對民事調解進行監督十分必要。

關鍵詞 民事調解 檢察監督

中圖分類號： D926.3 文獻標識碼：A

一、 民事調解檢察監督的必要性

（一）民事調解檢察監督是實現民事調解公正的重要保證。

民事調解，是在當事人雙方平等自愿的前提下，由第三方主持，促使雙方當事人達成協議協商解決糾紛的制度。民事調解包括人民調解委員會的調解，也包括法院主持的民事調解。這里說的民事調解主要指由法院主持的民事調解。“法院進行民事調解，是解決雙方當事人訴求的有效形式，是法院行使審判權的行為。”①在法院調解過程中，法院是國家審判機關，對民事調解具有權威性，能夠使雙方當事人信服。審判權對當事人形成一種強制性和壓力，這樣法院就有濫用權力，使民事調解的目的異化的可能，造成當事人或案外人合法權益的損害。因此民事調解和其他審判活動一樣，都必須得到有效的監督。只有形成對民事調解有效的監督機制，保證法院主持的民事調解合法，保證當事人平等自愿進行調解的權利得到充分實現，才能保證民事調解高效、廉價解決糾紛目的之實現。對民事調解進行制約，除了法院自身的機制以外，檢察機關作為國家法律監督機關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二）民事調解檢察監督是民事調解的現實要求。

民事調解具有高效、廉價解決糾紛的優點，但是其過程中法院的行為很可能導致民事調解走向偏道，容易損害當事人的權益。如：法院違背當事人平等自愿的原則，強制當事人調解解決糾紛，損害當事人的處分權；法院為了內部的績效考核，一度追求案件調解率，采取以拖壓調、以判壓調等措施，追求案件調解率，使民事調解本來是解決民事糾紛的目的異化；法院內部的錯案追究制度，使得法官非常熱衷于民事調解結案，這是法官的一種風險規避行為，偏離了民事調解解決糾紛的目的。在這樣的現實情況下，民事調解非常需要進行監督，檢察監督正好是該民事調解現實的要求。

（三）民事調解檢察監督是有效的外部監督手段。

不論是審判還是民事調解，法院自身都有內部監督機制，但是內部監督只是對內的、有局限的，難免因為“自家人”而網開一面，使內部監督只是一種形式而已，起不到監督的效果。因此，光靠法院自己監督自己，難以使民事調解得到有效的監督，難以保證民事調解自愿平等的進行，難以使民事糾紛得到真正的解決。檢察監督作為法律監督機關，具有專業技能，并且是法院以外的機關，對法院的違法行為能夠全面、有效的進行監督。“將法院調解納入檢察監督的范圍不僅是權力應接受監督制約的必然要求，是滿足全力相互制約已形成平衡的需要，而也是有效彌補法院內部監督不足的現實需要?！雹谝虼?，民事調解檢察監督是彌補法院內部監督不足的必要方式。

二、民事調解檢察監督的法理依據

（一）民事調解檢察監督在憲法層面的依據。

《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規定，人民檢察院是國家法律監督機關。憲法之所以規定檢察院是國家法律監督機關是出于權力監督理論。自從國家誕生開始，公權力也隨之產生，公權力如果沒有監督，則很容易產生濫用，滋生腐敗。孟德斯鳩曾經指出：“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狈ㄔ菏菄业膶徟袡C關，行使審判權，是解決社會糾紛的最后一道關卡，按照權力監督理論應該受到監督，檢察機關是國家法律監督機關，其職責是監督國家法律的實施。民事調解檢察監督，是權力監督的一部分，是憲法賦予的法律監督權的一部分。

（二）民事調解檢察監督在部門法層面的依據。

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權并不僅僅是憲法層面的原則性規定，而是部門法予以肯定的權力?！度嗣駲z察院組織法》第一條規定，人民檢察院是法律監督機關?！睹袷略V訟法》第十四條規定，人民檢察院有權對民事審判活動實施法律監督。民事調解貫穿民事案件審理活動的始終，包括審前調解、審中調解以及審后調解?！爱斒氯嗽诜ㄔ褐鞒窒逻_成的調解協議，雖然事實上只有一個行為但具有雙重性，產生實體法和程序法兩方面的法律效力?！雹勖袷抡{解具有這樣的特性，具有了審判結果相同的效力，可以說民事調解是人民法院行使審判權的一種方式，因此，民事調解屬于人民檢察院檢察監督的范圍，人民檢察院應當貫徹履行法律賦予的檢察監督權。

三、民事調解檢察監督存在的問題

雖然憲法賦予人民檢察院法律監督權，民事訴訟法也規定了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權，但是對人民檢察院的監督權規定的過于寬泛，人民檢察院對民事調解檢察監督缺乏法律的明確規定，對民事調解缺乏明確的監督方式，這些問題的存在，使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權陷入了非常尷尬的境地。

（一）檢察監督權過于抽象。

《憲法》和《民事訴訟法》以及《人民檢察院組織法》都從宏觀上規定，人民檢察院是法律監督機關，具有對所有民事審判活動進行監督的權力。但是在具體條文中僅規定了人民檢察院對生效的判決、裁定提出抗訴的權力。如《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七條規定：“最高人民檢察院對各級人民法院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上級人民檢察院對下級人民法院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發現有本法第一百七十九條規定情形之一的，應當提出抗訴。地方各級人民檢察院對同級人民法院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發現有本法第一百七十九條規定情形之一的，應當提請上級人民檢察院向同級人民法院提出抗訴?！睂γ袷抡{解的檢察監督根本未提及。在如今社會如此重視民事調解的社會背景下，作為重要審判活動的民事調解處于檢察監督之外，事實上是使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權流于形式，不能使審判活動得到有效的監督。

（二）檢察監督方式過于單一，效率不高。

《民事訴訟法》規定人民檢察院的監督方式有且僅有“抗訴”一種，即對生效的裁判有權提起抗訴，行使檢察監督權。我國法律未規定人民檢察院可以對民事調解進行抗訴?？乖V這種檢察監督方式過于單一，使人民檢察院不能很好的發揮法律監督職能，致使民事調解活動逃避于檢察監督之外，嚴重影響了法律的公信力，嚴重影響了人民檢察院的監督效率。

（三）人民法院排斥民事調解檢察監督。

人民法院出于自身保護的需要，極力排斥民事調解檢察監督。在法院高民事調解結案率的表面下，違法行為的存在是自然的。但人民法院明確否定檢察院對民事調解的檢察監督權利?！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人民檢察院對民事調解書提出抗訴人民法院應否受理問題的批復》：《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五條只規定人民檢察院可以對人民法院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提出抗訴，沒有規定人民檢察院可以對調解書提出抗訴。人民檢察院對調解書提出抗訴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人民法院以自己的司法解釋排斥民事調解檢察監督，使得民事調解檢察監督更加陷入困境。

四、完善民事調解檢察監督的建議

民事調解檢察監督存在眾多問題，如立法層面的法律規定人民檢察院的監督范圍不明確，監督方式單一等問題一直困擾著人民檢察院民事調解檢察監督的進行。我們可以從立法、檢察院自身建設法院自身建設方面達到民事調解檢察監督的有效進行。

（一）完善人民檢察院法律監督權立法。

在《憲法》賦予人民檢察院法律監督權的大框架下，修改《民事訴訟法》和《人民檢察院組織法》，肯定《憲法》賦予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權。第一，細化人民檢察院民事調解檢察監督的范圍?，F行《民事訴訟法》沒有明確規定人民檢察院對民事調解有檢察監督權，這造成了民事司法體系極為不平衡?！皩ⅰ睹袷略V訟法》第十四條改為：人民檢察院有權對民事案件進行監督。增加檢察機關對民事調解的監督權。”④有了法律關于民事調解檢察監督的明確規定，人民檢察院對民事調解進行檢察監督就有了更加明確的法律依據，這樣掃除了檢察監督的盲點，使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權更加完善，進一步的保障法院司法公正。第二，增加人民檢察院對民事調解的監督方式?，F行法律規定，人民檢察院對民事審判進行監督的唯一方式是抗訴，即《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七條的規定：人民檢察院對生效判決、裁定有權提起抗訴。從中可以看出，法律沒有規定人民檢察院對民事調解可以提起抗訴。如果沒有有效的監督手段，法律規定的法律監督權就如同虛設，使人民檢察院陷入非常尷尬的情境。因此，《民事訴訟法》應該增加規定：人民檢察院有權對生效的民事調解書進行抗訴。民事調解書與法院的判決書、裁定書具有同等效力，因此可以對民事調解書提起抗訴。但是僅有抗訴一種監督方式是不足的。法院主持下的民事調解過程中會出現違法行為，不及時糾正違法，會造成國家、集體以及第三人合法權益無法彌補的損失，因此，在民事調解過程中，檢察院也應該有權對民事調解進行監督，而監督的方式不可能是抗訴。這種情況下，可以增加檢察建議或糾正建議的監督方式，以彌補抗訴監督方式的不足，完善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方式，更有力的監督保障民事調解的平等自愿、公正合法和廉潔性。

（二）加強人民檢察院自身建設。

在民事調解檢察監督立法不完善和機制不健全的社會背景下，人民檢察院可以進一步探索，加強自身建設，更加有效的對民事調解進行檢察監督，保障民事調解司法公正。人民檢察院是國家法律監督機關，監督審判機關違法行為，監督法律的正確實施和遵守。但是人民檢察院也應該維護法院的正確裁判，維護法院的獨立審判權，履行法律監督的職責，做到保障正確裁判的遵守和執行。這樣才能使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更加中立和公正。民事調解檢察監督也是一樣，對于當事人平等自愿前提下，遵守法律程序進行的民事調解，人民檢察院應該維護，對于法院存在違法行為或者當事人惡意進行民事調解，損害國家、集體和第三人合法權益的，人民檢察院應該履行法律監督權，糾正違法行為。

（三）加強人民法院自身建設。

民事調解檢察監督存在障礙，在很大程度上跟法院自身的建設有很大關系。法院在巨大的案件數量的壓力下，不得不采用民事調解解決糾紛，既廉價又高效，本是好事。但在法院自身建設方面存在問題，導致民事調解出現了異化。第一，法院一度以民事調解結案率對法官進行績效考核使民事調劑走向異化。一旦與法官自身利益掛上鉤，民事調解走向異化是可以想象的。因此，法院可以取消調解結案率作為考核法官績效，使法官脫離“利益鏈”。法院應該遵守法律程序，尊重當事人的意愿進行民事調解，做到合法合理，敞開胸懷接收外部監督，這樣才能使民事調解走向正軌，使司法腐敗無處藏身。第二，仔細研究民事調解工作，實行民事調解和民事審判分離，現在有些法院已經開始這方面的嘗試。也就是“調審分離”制度，即調解和審判是分別獨立進行的，即調解和審判是有不同的法官進行。在案件審理之前，法院主持當事人進行民事調解，如果當事人不滿意調解或調解打不成協議，則啟動審判程序，進入審理階段，但是進行審理的法官和調解的法官是不同的。進入審理階段后，法官不得主動提出調解，只能由當事人提出，才可以進行調解，并且調解不由該審理法官主持。這樣，明確了調解與審判的區分，使人民法院民事調解走向正軌，使人民檢察院對民事調解的檢察監督更加容易進行。

（作者單位：深圳市福田區人民檢察院）

注釋：

豍錢曉寶．建立我國民事調解檢察監督制度的理論探討．載中國民事訴訟法學六十年專論．廈門大學出版社，2009年10月第1版，P204．

豎陳長均．五點理由說明調解宜接受外部監督．檢察日報，2008年11月10日．

豏江偉．中國民事訴訟法專論．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88年，P439．

豐錢曉寶．建立我國民事調解檢察監督制度的理論探討．載中國民事訴訟法學六十年專論．廈門大學出版社，2009年10月第1版，P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