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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球、血尸、巨型蜘蛛、龍……電影的視覺效果從來沒有如此壯觀。幕后的智囊團，不是在美國好萊塢，而是在英國蘇活區。《星期日泰晤士報》記者科斯莫·蘭德斯曼冒險闖入視效怪才們的超現實世界。
　　
　　室外陽光宜人、驕陽似火，室內晦暗不明。此刻，我正坐在倫敦西部蘇活區中心一間屋子里。高性能電腦前，坐滿了沉默不語的年輕人。這些臉色蒼白的人就是視覺效果制作人員（the visual-effects people，簡稱VEP），他們運用高科技天賦，使魔法男孩和超級英雄躍上屏幕。
　　視覺效果終于迎來了黃金發展時期。它不僅僅是《雷神》《加勒比海盜》《X戰警》和《綠燈俠》等票房數億美元全球大片的幕后英雄，如今，即使是泰倫斯·馬立克和拉斯·馮·特里爾等作風嚴謹的藝術電影導演，也在最新執導的影片《生命之樹》和《憂郁癥》中展示了視覺效果的藝術潛力。但“特效”兩個字在觀科斯莫·蘭德斯曼 斯眉眾中仍會造成分歧。一邊是16-21歲的年輕人，推崇“酷”“帥”效果；另一邊則是年長一些的電影愛好者，欣賞真實演技。年長影迷們甚至哀嘆，現在的電影全是特效，毫無情節。
　　談到電影，人們總認為英國最出色的是表演、導演和編劇，但極少有人意識到，英國在特效產業已居世界領先地位。當史蒂文·斯皮爾伯格或詹姆斯·卡梅隆需要特效時，他們就會來到蘇活區。在過去10年中，這里成為了視覺效果制作的世界中心。
　　如今，在蘇活區有四大領先的后期制作公司，負責特效、尤其是視覺效果的制作：雙重否定公司、運動圖像公司、幀存儲公司和Cinesite。四大公司往往制作同一部影片的不同部分，沒有一家公司有實力單獨完成《哈利·波特》系列影片這類鴻篇巨制的所有工作。而且，他們的特長各有不同。幀存儲擅長制作人物和生物，運動圖像公司的強項則在于創造大型戰爭場景，比如《諸神之戰》中的場面。
　　那么，視覺效果制作具體做些什么呢？我一直以為，只要坐到電腦前，調出特效菜單，比如飛龍、兇惡的魔鬼或毛茸茸的動物，接著，點一下鼠標，調整一下這個，給那個上上色，便一切搞定！然而，運動圖像公司技術動畫部負責人麥克斯·伍德笑我總結得太簡單了。“我們首先從導演那兒得到概要，知道他們想要什么，是栩栩如生的動物，還是噴火的塑像。接著，美術部描繪出最終效果。如果導演對這些都很滿意，真正困難的部分就開始了——創建新的計算機軟件、模型和圖像。”
　　一部豪華大制作需要40個人團隊工作6-8個月，才能制作出時長10分鐘的影片。幀存儲的合成部主管艾利克斯·裴曼實在可憐，為了《黃金羅盤》中一只北極熊，花了整整3個月，最終，這個鏡頭僅在銀幕上持續了6秒鐘。值得欣慰的是，該片獲得了2008年奧斯卡最佳視覺效果獎。“是啊，當時真要瘋了，但是，很值得！”他說，視覺效果制作人員都持這種態度。
　　在準備制作《納尼亞傳奇：凱斯賓王子》中的特拉弗亨特（獾）角色時，幀存儲的技術總監伊恩·考姆利花了6個月時間，坐在田里觀看獾，閱讀與獾有關的書，描畫獾，并在谷歌上搜索獾的圖片。“那段日子，我做夢都會夢到獾。”考姆利最終用了整整18個月，制作出了獾，在銀幕上停留了約10分鐘。
　　許多人都無法區分電影特效和視覺效果，這讓VEP們總是很郁悶。電影特效是在攝影機前完成的，比如飛車、爆炸、墜落。而視覺效果是后期在計算機上制作出來的，也叫做“計算機成像”。特效和視覺效果人員是全然不同的兩類人。特效人員往往是身材魁梧的棒小伙，他們精通工程學、爆炸物和駕駛飛車；視覺效果人員則是瘦弱的電腦極客，都是需要多外出走走的書呆子。
　　在蘇活工作的VEP們往往受過良好教育（大多數人擁有天體物理學、藝術史或數學博士學位），年齡多在20到30出頭。頂尖視覺效果人員年薪可達10萬美元，但是，他們的工作競爭激烈，壓力非常大。有人為了使唾液看起來真實，耗費了30年。很多視覺效果人員除了坐在電腦前，毫無私人生活可言，工作剝奪了他們的婚姻和頭腦。幀存儲公司的威廉姆·薩金特爵士承認：“是的，這一行中的許多人精疲力竭、油盡燈枯。”
　　伯努瓦·杜布克是運動圖形公司的動畫設計骨干，熟知如何運用鮮血、汗水和時間使一頭怪物活起來。他從2009年5月起接手制作《諸神之戰》中克拉肯一角，直到2010年1月還未完成。對杜布克來說，每天都要琢磨“怪物的重量、高度、面部表情，更重要的是他的個性。如果你的怪物沒有令人信服的個性，沒有人會相信他”。VEP們的能力極為特殊，同時擁有高超的計算機技術和藝術想象力。對他們來說，科學思維和藝術思維的古老鴻溝早已彌合。運動圖像公司的員工集會時，經常會參加人體寫生、雕塑和藝術課程，或化妝舞會。
　　今年，因《盜夢空間》而捧得奧斯卡小金人的雙重否定制作團隊參加了《名利場》奧斯卡晚會，與斯皮爾伯格和布拉德·皮特共赴晚宴。但是，大部分視覺效果制作人員卻難以享受到同樣的榮耀和魅力。他們的名字通常僅出現在影片結束時滾動播出的演職員表里，排在美發和餐飲人員的名單之后。所以，如果你在電影院里，看到一群人在電影結束后還狂熱地盯著演職員表，并開始鼓掌和歡呼，你就不難猜到，他們不是瘋子，而是VEP。
　　曾經有一段時間，如果你年輕、陽光，并有視覺天賦，廣告界是你該去的地方。如今，真正富有創造性的人才對視覺效果行業趨之若鶩。這里是創意誕生的地方，你總是不得不拿出新東西，猶如一場創意軍備競賽。
　　另一方面，視覺效果行業卻沒有特立獨行的天才。每一個創意產業都不乏極端自我主義者，但你絕不會在這一行中找到這種人。運動圖像公司的馬克·本森告訴我：“我們有一個自我，但它是集體自我。需要很多人的共同努力，單個人不可能脫穎而出。”
　　自羅馬時代以來，觀眾們總是為壯觀場面目眩神迷。糟糕的是，當人們想起電影中的視覺效果時，他們總會將其與《變形金剛》等喧鬧、可笑的影片聯系在一起。實際上，視覺效果在當今所有電影中都不可或缺，即使在《國王的演講》這種制作精良的老式劇情片中也能找到。該片中所有眾人集會場景都是在電腦上完成的。
　　那么，視覺效果制作人員是否將主宰電影的未來？在過去10年間，視覺效果在大片中所占的比重從10%增至50%， 隨著科技日趨復雜化和觀眾欣賞品位的提高，比重還會持續增加。但人們無需擔心電影失去內涵、僅剩皮囊。無論與哪一位視覺效果人員交談，他們都無一例外地告訴你，炫目的效果永遠無法取代好的故事情節。“歸根結底，只有好的劇情才能塑造出好的影片。”運動圖像公司的克里斯汀·羅伯頓說。無論如何，正如頂級視覺效果制作人員喜歡說的：讓你察覺不到的，才是最佳視覺效果。
　　[譯自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