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小覷秦武陽

　　秦武陽是荊軻刺秦王的助手，《荊軻刺秦王》中對他身世的介紹只有寥寥19個字：“燕國有勇士秦武陽，年十二殺人，人不敢與忤視。”對他在秦廷上的表現也只用了四個字：“色變振恐。”可以說作者刻畫秦武陽時，語約意豐，惜墨如金。我們在解讀文本時，切莫小覷這個人物，他在文中起著重要的作用。
　　一、秦武陽暗示了荊軻刺秦王的失敗
　　秦武陽“年十二”，說明他還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孩子，心智尚未成熟，遇事不可能認真思考。“殺人，人不敢與忤視”，說明被殺者冒犯了他，侵害了他的既得利益，所以他少年氣盛，莽撞從事，既不珍惜別人的性命，也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出手傷人。他的行為表現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心狠手辣，是匹夫之勇，非真正的勇士之勇。而對于眼下燕國的危亡，他沒有成人的憂患意識；對于秦王，他也沒有燕太子丹那樣的刻骨仇恨，因此讓他做荊軻的助手帶有一定的盲目性，這是其一。其二，在此之前，他沒有得到過燕太子丹的任何厚遇（和荊軻不一樣），自然不存在“士為知己者死”、知恩圖報的心理；此時燕太子丹也沒有給他任何成功后的承諾，因此行刺秦王，他沒有實實在在的利益驅動；一個12歲的孩子更不可能像古代的志士仁人那樣有明確的生死觀、價值觀、是非觀，因此他行刺秦王缺少動力。其三，他是“北蠻夷之鄙人”，沒有見過君主，更不要說威震四方的秦王。大殿之上各種意外都有可能發生，既需要有足夠的膽量，又需要有隨機應變的能力，而秦武陽恰恰缺少這方面的素質。其四，秦武陽“殺人”，除了證明他心狠之外，無法直接證明他的功夫水平。刺秦不僅要狠，還要穩，還要準，沒有過硬的功夫，關鍵時刻就不能助荊軻一臂之力，就不能發揮一個助手的作用。事實證明秦武陽不過是一個膽量小、功夫差、見識短、遇事慌的小孩子，讓這樣的人做副手，哪有可能成功？
　　二、秦武陽對其他人物起著襯托作用
　　1.襯托荊軻臨陣不慌、從容鎮靜、視死如歸
　　在秦武陽“色變振恐”時，荊軻“顧笑武陽，前為謝曰：‘北蠻夷之鄙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懾，愿大王少假借之，使畢使于前’”。一個“顧笑”寫出了荊軻的沉著老練；恰當的言辭，打消了秦王的疑慮，顯示了荊軻有膽有識、臨危不亂、善于隨機應變的過人品質。在行刺過程中，荊軻“取—奉—發—把—持—逐—提”，一連串的動作，步步緊逼，無所懼怕。這些都表現了荊軻英勇頑強、不畏強暴的英雄本色和豪邁氣概。
　　2.襯托太子丹浮躁多疑、草率從事
　　此次刺秦，無論是對荊軻、對太子丹、對整個燕國都是一件大事。如果能劫持秦王，或可返回諸侯失地；如果刺死秦王，則可引起秦內部的慌亂，進而趁機攻之；一旦失敗，則只能加速燕國的滅亡。所以事關國家安危，不可掉以輕心。荊軻本來有周密的安排，“待吾客與俱”，只是“其人居遠未來，而為留待”。可是“太子丹遲之，疑其有改悔”。于是私下找了秦武陽作為助手，并且要“先遣秦武陽”，這讓我們看到了太子丹行為的荒唐可笑，他不懂副手的重要，不知道主、副之間的協調和分工應該明確，只是從自己的意愿出發，結果事與愿違，這充分暴露了太子丹的幼稚和草率。另外，刺秦這樣的大事，燕太子丹卻讓一個自己并不了解的12歲的孩子來幫助荊軻完成，簡直就是兒戲。
　　3. 襯托秦王及群臣的強大威勢
　　秦廷之上，秦王怎樣橫眉立目、咄咄逼人、威風八面，群臣怎樣側立兩旁、威武雄壯，文中沒有正面描寫，但通過秦武陽“色變振恐”我們就可以窺見一斑。由此看來，秦武陽的表情變化正襯托了秦的強大威勢。
　　三、秦武陽折射出整個燕國人才短缺
　　“秦將王翦破趙，虜趙王，盡收其地，進兵北略地，至燕南界。”秦兵已經逼近燕的疆界，戰爭一觸即發，燕國岌岌可危。一旦秦兵吞并燕國，燕王將成為亡國之君，群臣將成為亡國之臣，百姓將成為亡國之奴。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燕國君臣“皆恐禍之至”。但我們看不到將帥的抗敵謀略，看不到百姓同仇敵愾的激情，舉國之民都在順其自然，坐以待斃。只有燕太子丹一半出于個人恩怨，一半為了燕國的前途，在做最后的掙扎。他的老師鞠武，關鍵時刻長秦威風，滅燕士氣，膽小怕事，一味忍讓。謀士田光也是倚老賣老，不出一計，最后推出了衛人荊軻。太子丹在為荊軻找助手時，也只找到了12歲的小孩秦武陽。看來，燕國既無深謀遠慮的智囊人物，亦無敢為天下先、舍生忘死、俠肝義膽的英雄豪杰，這無疑是燕國最大的悲哀。
　　《藝概》的作者劉熙載說：“正面不寫寫反面，本面不寫寫對面、旁面，須知睹影知竿乃妙。”秦武陽就是一個“影”，讓我們悟到了眾多的“竿”。我們看到了秦國的強大，統一六國已成定局；看到了燕太子丹倉猝之中，為保全國家不擇手段；看到了荊軻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秦武陽是個小角色，但小角色反映出了深內涵。所以，我們在解讀文本時不能以其小而忽略他、小覷他，而要深刻挖掘出小人物背后的意蘊。
　　（作者單位：唐山師范學院玉田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