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 欣
(東北財經大學國際商務外語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5)
20世紀90年代以前,印度幾乎置身于區域經濟一體化之外,僅參加了兩個區域性組織,即曼谷協定 (1975年)和南亞區域合作聯盟(1985年)。20世紀90年代以來,印度對區域經濟一體化的觀念有所轉變,相繼簽署了一批具有實質意義的區域貿易協定,其中包括南盟優惠貿易安排協定 (1995年)、孟印緬斯泰經濟合作聯盟 (1997年)和印度—斯里蘭卡自由貿易協定 (1998年)。自2003年中期開始 (即WTO坎昆部長級會議之后),印度政府啟動了大規模簽署和談判區域貿易協定的進程,其中包括印度—泰國自由貿易協定 (2003年)、印度—南方共同市場優惠貿易協定 (2003年)、南亞自由貿易協定 (2004年)、印度—海灣合作委員會自由貿易協定 (2004年)和印度—新加坡全面經濟合作協定 (2005年)等。
此外,印度還與一些國家建立起聯合研究小組。印度與中國、韓國建立的聯合研究小組建議印度與中國簽署FTA,與韓國簽署CECA;印度與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建立的聯合研究小組則仍在分析印度與印度尼西亞簽署BEPA(雙邊經濟伙伴協定)、印度與馬來西亞簽署CECA的可行性,因為印度尼西亞和馬來西亞也是東盟成員國,印度與兩國進行的雙邊合作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印度與東盟的合作[1]。
對于機制性較強的區域經濟一體化,印度曾經持懷疑、謹慎乃至排斥的態度,對于其重要性無從認識并“置身事外”,而如今,印度不僅“積極參與”,而且大力推進并“作用其中”,甚至謀求發揮其大國的主導作用。印度的這一巨大轉變是外力推動和內力拉動共同作用的結果。
近年來,亞洲經濟體積極投身于區域經濟一體化熱潮之中,已經建立40多個區域及次區域合作機制,還有許多正處于談判之中,從而引發了所謂“意大利面碗綜合癥”(Noodle Bowl Syndrome)。促使亞洲經濟體向區域主義轉變的原因有二:一是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這次金融危機首次以反面的方式使亞洲經濟體認識到區域經濟合作的必要性。由于踐行多邊與單邊自由化,亞洲經濟體已經在事實上形成了沿產品價值鏈分工的生產網絡,貿易與投資的高度一體化使亞洲金融危機產生連鎖效應,負面影響在區域內不斷漫溢。在這種情況下,亞洲經濟體感到要應對危機、維護穩定、保持增長,就必須在貿易和金融領域加強區域合作。二是WTO多哈發展議程受阻。長期以來,亞洲經濟體一直得益于多邊貿易自由化,但是,2003年坎昆部長級會議成效甚微,而之后的多邊談判依然躑躅不前,曾經堅定走多邊主義路線的亞洲經濟體在經濟利益上受到很大影響,因而謀求通過建立區域合作機制擺脫不利局面的愿望愈加強烈。
印度正是在多邊貿易體制裹足不前、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風起云涌的情勢下參與到區域經濟一體化中來的,因為根據“多米諾骨牌效應”(Domino Effect),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的建立及深化,會因進口壁壘的減少而使貿易和投資從非成員國向成員國轉移,這實際上是對非成員國的一種歧視[2]。印度如果繼續持漠視態度,則有被排除在區域經濟一體化協定之外而被邊緣化的風險,因此,印度政府轉變觀念,積極加入到區域合作中來,這可謂是一種順勢而為之舉。
印度對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參與也并不單純是一種對抗外部壓力的防御性反應,印度政府也因勢利導,借助于區域性制度安排,實現其在經濟、政治和安全方面的戰略利益。
第一,印度希望通過區域合作確保其獲得穩定的出口市場。一是隨著出口量的增加,針對印度的貿易保護主義與日俱增、推陳出新。印度的出口產品不僅在歐盟和美國等主要傳統市場遭遇了衛生和植物檢疫措施 (SPS)、技術貿易壁壘(TBT)、程序性壁壘和臨時措施 (如反傾銷稅)等與標準相關的貿易壁壘的阻擋,而且在南亞和東盟市場也面臨新一輪程序性壁壘的攔截。例如,斯里蘭卡當局采取各種程序性措施,阻礙印度企業進入其醫療服務和娛樂服務領域;東南亞某些市場對自然人的流動設置了種種限制,阻礙印度企業進入其金融服務、通訊服務和IT服務領域。總之,印度的主要出口市場都基于當地情況設置了準入壁壘。二是印度與表1所列市場的貿易互補性指數 (TCI)及印度對這些市場的絕對出口額 (括號內的數值)均呈同步增長的趨勢 (南非、烏拉圭例外)。東亞和東南亞國家(如韓國、中國、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通訊基礎設施遠遠強于印度,而印度在IT服務和ICT產品出口方面則處于優勢地位,雙方貿易的互補性很強,合作將產生雙贏效果。鑒于自身在服務貿易領域的比較優勢,印度希望通過深化區域經濟一體化,將服務納入與東南亞國家 (如新加坡)及歐盟進行的所有FTA談判之中,向這些市場出口金融服務、教育服務、IT服務和遠程通訊服務及派遣專家,通過服務貿易獲得利益。三是對于印度—東盟FTA、孟印緬斯泰FTA和擬議中的印度—中國FTA以及SAFTA而言,產業內貿易指數 (IIT)也比較高,貿易潛力也十分巨大 (如表2所示),因此,印度希望通過區域合作,提升產業內貿易所占的比重。

表1 印度與一體化談判伙伴的貿易互補性指數 (TCI)及印度的出口額 單位:百萬美元

表2 印度與一體化談判伙伴的產業內貿易指數 (IIT)
第二,印度希望通過區域合作吸引更多的外國直接投資。到目前為止,印度一直是吸引FDI較少的國家,在一定程度上說,這是因為印度至今沒有簽署較為深入的區域經濟一體化協定。簽署優惠貿易協定和投資協定不僅能夠增加區域內經濟體之間的相互投資,而且能夠吸引區域外經濟體的投資,因為區域外經濟體為了消除在貿易上受到的歧視進入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成員的市場,會在成員國境內投資。所以,印度積極謀求與新加坡、日本和韓國等資本充裕型經濟體簽署FTA、與中國簽署雙邊投資促進與保護協定 (而不是FTA,主要原因在于印度還沒有承認中國的完全市場經濟地位,而中國締結FTA的重要前提是談判伙伴必須承認中國的完全市場經濟地位)、與東盟建立自由貿易區,改變其吸引外國直接投資不利的局面。
第三,印度希望通過區域合作改善運輸基礎設施。運輸基礎設施不佳構成國際貿易的一項重要交易成本。這項交易成本與關稅壁壘、非關稅壁壘交織在一起,是造成南亞區域合作聯盟(SAARC)區域內貿易不正常的一大原因。改善與亞洲鄰國的運輸基礎設施,建立公路與鐵路網絡,不僅能夠提高SAARC的區域內貿易,而且能夠增強印度與中亞、西亞市場的連通性,促進印度與這些地區的貿易。而區域內貿易的增加反過來又能夠進一步推動運輸基礎設施的改善。目前,印度正在探討如何改善與巴基斯坦的鐵路聯系,而通過簽訂SAFTA增加區域內貿易可以起到一定的推動作用。另外,運輸基礎設施的改善,不僅能夠促進現有商品的貿易,而且可以為新商品創造需求,擴大區域內的貿易籃子。例如,航空運輸服務的穩步發展已然在鮮花、蔬菜、國際生產網絡的零部件等曾經空白的領域增加了貿易。因此,印度致力于通過區域經濟一體化建設來解決運輸瓶頸問題。
第四,印度希望通過區域合作確保能源安全。印度的經濟在持續發展,人口在不斷增加,人民生活水平在日益提高,然而,印度本土的能源供應卻捉襟見肘。例如,其石油儲量僅占世界總儲量的0.4%。目前,印度已經成為能源凈進口國。據印度石油部副部長Jitin Prasada預期,到2014年印度石油進口依存度將達到80.0%。能源安全已經威脅到印度的長遠發展。區域經濟一體化為印度提供了解決能源安全問題的契機。如表3所示,印度選擇的許多一體化談判伙伴都是能源凈出口國。在印度與澳大利亞簽署的貿易與經濟框架協定 (TEF)中,能源已經作為一個重要的次級部門涵蓋在內。可見,確保能源安全已經成為印度選擇一體化談判伙伴的考慮因素之一。此外,印度還通過區域合作,向海外能源供應地進行投資,印度公司已擁有緬甸某海上開采區30.0%的股份[3],并對在不丹設立的大型水電站建設項目追加投資。

表3 能源進口占能源使用的百分比 單位:%
第五,印度推行區域經濟一體化還有著深刻的政治意圖。一是印度希望通過區域合作,發揮集體談判優勢,以“集體的聲音”共同維護區域集團在全球多邊貿易體制中的利益。在多哈回合,印度采取強硬立場和勇敢姿態與美國和歐盟分庭抗禮的舉動贏得了印度國內和發展中國家的喝彩,然而,作為發展中國家集團的成員,印度在多邊舞臺上卻顯得形單影只、勢單力孤。因此,印度希望通過區域一體化,尋找同盟軍,增強自身影響國際規則制定中的議價能力,維護自身在多邊框架中的權益。二是國家安全歷來是印度政府在制定政策時考慮的重要因素。區域合作被印度領導精英視為強化國家安全的必要元素,因為它可以創建起一個經濟相互依賴的網絡,經濟利益上的休戚相關使戰爭“實際上不可能”[4]。三是通過推進區域經濟一體化,深化國內的經濟自由化改革。印度自20世紀90年代初啟動的經濟自由化改革,雖然取得了巨大成績,但由于既得利益集團的阻撓,改革進程一度中斷,甚至有倒退的可能。區域貿易協定的“承諾機制”和“報復機制”可以加大違約成本,迫使既得利益集團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而選擇遵守承諾和規則,而國內的經濟自由化改革也可以因此得到鎖定,不致發生逆轉和倒退。
印度在對待區域經濟一體化的態度上變被動為主動,在投身區域經濟一體化的行動中變參與為推動,已經形成了一套獨具特色的一體化戰略思路。
印度在地理上處于南亞的中心,在實力上遠遠超過所有南亞鄰國的總和,是南亞名副其實的“唯一超級大國”,因此,在南亞確立其霸主地位是印度歷屆領導人在制定戰略時的重要目標。冷戰結束后,東亞和東南亞地區崛起為世界新的力量中心,印度在地理上與東亞和東南亞的末端接壤,在貿易和投資上從目前和將來看都依賴這一地區,印度政府在20世紀90年代初便制定了“東向政策”。因此,印度的區域經濟一體化戰略重點在亞洲。
由于區域經濟一體化的脫地域化趨勢顯著,印度也不再拘囿于亞洲,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其他大陸,實現了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全球布局。在南美洲,印度鎖定的是南方共同市場和智利;在非洲,印度選取的是南非關稅同盟和毛里求斯。近來,印度還試圖加大其與加拿大、歐盟和俄羅斯等市場的進出口,表現出與這些經濟體開展區域合作的興趣。由于印度與歐盟新成員國的貿易額一直處于低位,因此印度依然將其戰略重點放在歐盟15國上。
印度對區域經濟一體化伙伴的選擇基于各不相同的考慮。印度選擇加入BIMSTEC,意在進行能源合作、旅游開發和東北諸邦邊境公路的建設;選擇新加坡,意在吸引FDI;選擇斯里蘭卡,意在出口金融、教育和醫療等服務;選擇泰國,意在為中小企業生產的產品和機械產品創造一個有競爭力的市場,并在電子產品生產方面進行合作;選擇東盟,意在推進國內的經濟自由化改革,進一步降低最惠國稅率;選擇海灣合作組織、澳大利亞、俄羅斯和阿聯酋,意在確保能源供應;選擇南方共同市場,因為其成員國之一巴西既是南美首要大國,也是“金磚四國”之一;選擇智利,因為其是南美簽署一體化協定最多的國家;選擇南非關稅同盟,因為其中的南非是非洲經濟實力最強的國家;選擇毛里求斯,因為該國雖屬非洲但也位于印度洋沿岸,又曾經與印度同屬英聯邦之內,兩國還均以印度教為主要宗教,以英語為官方語言。
印度已經簽署和處于談判之中的區域經濟一體化協定不僅限于針對貨物貿易的“自由貿易協定”,還包括涵蓋了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合作以及經濟合作的“全面經濟合作協定”。例如,SAARC不僅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還簽署了關于農業和農村發展 (包括水資源管理、病蟲害綜合整治、食品安全和跨境疾病防控等項目)、健康與人口活動、環境與森林、科學、技術、氣象和運輸方面的合作協定;BIMSTEC在簽署完貨物方面的自由貿易協定后,就將簽署服務方面的自由貿易協定和投資合作協定,未來還將簽署科技、運輸和通訊、能源、旅游和漁業等方面的合作協定;印度與新加坡簽署的全面經濟合作協定則涵蓋了服務和投資合作協定、避免雙重征稅協定 (DTAA)、更加自由的航空服務協定和包機開放天空協定。
印度在區域經濟一體化協定的談判策略上,采取了靈活務實、循序漸進的談判策略。對于不能夠立即達成CECA的談判伙伴,便首先簽署CECA“框架協定”,以此推進全面經濟合作的談判;對于不能夠立即達成FTA的談判伙伴,便首先簽署FTA“框架協定”,或者根據世界多邊貿易體制對發展中國家的“授權條款”簽署“優惠貿易協定 (PTA)”,然后逐步過渡到FTA。例如,于2006年3月簽署的印度—智利PTA便有望在不久的將來轉化為印度—智利FTA。此外,由于亞洲一體化談判伙伴的關稅體制大都比印度自由化得多,印度在談判時將重點放在了削減各種非關稅壁壘 (如出于公共安全、衛生和環境等考慮而實施的規則和許可證措施)上,而不是謀求關稅減讓。
預計到2016年,印度在亞洲的主要談判伙伴的關稅水平將有大幅度降低,而印度目前的簡單平均最惠國稅率仍高達13.0%。如果印度繼續以現在的狀況推進一體化進程,屆時印度將失去更多的談判砝碼,因此,印度必須做更大幅度的關稅減讓,而這將損害印度從貨物貿易自由化中獲得的利益。鑒于自身在服務貿易領域具有明顯的比較優勢和競爭優勢,印度制定了以“部門補償法”為原則的區域經濟一體化推進策略,即用服務貿易上取得的收益彌補貨物貿易上遭受的損失;在貨物貿易上,用其他部門取得的收益彌補某個部門遭受的損失。
印度在推行區域經濟一體化過程中,雖然已經形成一套獨具特色的戰略思路和原則,但也存在一系列問題。
相對于多邊主義,印度始終將區域主義視為第二位的次優選擇。印度參與一體化的區域性貿易集團均由發展中經濟體組成,東盟、南方共同市場、南非關稅同盟等市場依然處于成長階段,而其他發展中市場的擴張潛力則相當有限。就目前來看,印度依然嚴重依賴美國和歐盟市場,而這兩個市場近期不可能與印度簽署區域貿易協定,因此,對它們的滲透只能通過WTO多邊路徑。即使印度計劃達成更多區域貿易安排,它依然需要得到多邊約束機制的支持,以保留進入全球市場的途徑[5]。印度國家安全委員會經過深入研究也得出結論:不論從經濟還是政治角度來看,相比區域合作機制,WTO支持下的多邊貿易體制更加有利于印度的國家利益。因此,盡管多邊主義進展遲緩,印度還是將多邊主義置于首位,只將區域主義視為多邊主義的一項補充。印度的這種戰略規劃勢必影響到其在區域一體化進程中付出的努力。
印度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國,其國土面積達297.5萬平方公里,居世界第7位;其人口規模超過11.7億人 (2010年),居世界第2位;其自然資源儲量豐裕,資源總量居世界第8位。因此,盡管印度的政治家和戰略精英們黨派不同,意識形態各異,但他們共同認為印度注定要成為世界上偉大的文明國家之一[6],實現“大國夢”已經上升為一種國家意志。印度希望借助區域經濟一體化,成為區域大國,進而躍升為全球大國,因此,印度的區域經濟一體化戰略也是圍繞著它所謂的大國戰略展開,區域合作的經濟效果因為打上了政治烙印而遜色不少[7]。
印度是一個多民族、多種族、多宗教、多元文化的國家,其中存在著各種代表不同利益的集團,它們形成完善的組織結構,配備專職的負責人員,利用手中掌握的資源,千方百計對政府施加壓力。印度對待區域經濟一體化問題的態度也要取決于支持獲得成員國地位和反對獲得成員國地位這兩股力量的抗衡。例如,在印度與東盟就簽署自由貿易協定而展開的談判過程中,雙方為了增強信心,也仿效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協定,設立了“早期收獲計劃” (EHP),但由于印度國內反對區域經濟一體化既得利益集團的力量勝出,該計劃未能得到實施。另外,印度的勞動法規繁多而復雜,其中影響最大的是公認的《產業爭議法》,它明確規定:所有超過100人的企業在解雇員工時必須獲得州政府的批準。印度政府換取大多數利益集團對區域經濟一體化支持的前提之一便是在勞動法規領域進行改革,而為政府提供關鍵議會支持的左翼政黨仍然反對修改勞動法規,于是,對區域經濟一體化持反對態度的利益集團便與左翼政治勢力聯手,阻撓印度推進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
印度簽署的許多區域經濟一體化協定雖然被稱作自由貿易協定 (FTA),但其實質只是優惠貿易協定 (PTA),因為協定涉及關稅減讓的覆蓋范圍極為有限,僅適用于“肯定清單”上所列的商品。為了保護國內產業,印度與一體化伙伴國均可提出一份“否定清單”,其中涵蓋的商品作為例外,不參與關稅減免。因此,印度參與的多數一體化安排僅相當于最不發達國家所能達到的程度。確定“否定清單”和“原產地規則”一直是一體化談判的焦點問題,印度與談判伙伴在這些問題上常常爭執不休、互不妥協,造成一體化無法按預定的時間表實施。例如,與泰國談判的最后階段,印度政府提供了一份矛盾百出的清單,其中包括印度方面要求不納入零關稅商品清單的1 000種所謂“敏感”商品,而泰國方面要求不納入零關稅清單的商品僅為100種。在“原產地規則”上,印度堅持“本地”份額不低于40.0%,也大大高于泰國提出的標準,兩國在這些領域的分歧使一體化協定遲遲得不到簽署。
印度參與的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主要由發展中國家組成,其貿易內向性程度大大低于主要由發達國家組成的一體化組織。根據WTO的統計數據,2008年南盟區域內貿易額只有200.0億美元左右,僅占南亞地區貿易總額的6.2%,而同期北美自由貿易區 (NAFTA)區域內貿易額則占北美地區貿易總額的55.8%,歐盟 (EU)區域內貿易額占歐洲地區貿易總額更高達73.2%。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主要在于印度參與區域經濟一體化的政治意圖大大超過經濟考慮。
綜上所述,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的蓬勃興起和經濟、政治及安全利益上的戰略考慮,使印度在區域合作問題上由“置身事外”轉變為“積極參與”,并形成了一套獨具特色的一體化戰略思路。但是,由于印度將區域主義置于多邊主義之下,將經濟利益置于政治考慮之后,再加之國內反對一體化利益集團的百般阻撓,印度的區域經濟一體化程度較為低下,經濟福利效果欠佳。目前,印度的區域經濟一體化戰略給人的總體印象是“雷聲大、雨點小”。但是,鑒于2008年WTO日內瓦談判再次陷入僵局,而印度巨大的市場規模和優異的經濟績效已然使其在國際政治經濟舞臺上嶄露頭角,尤其是其在信息、生物等高技術服務領域內的超群表現,世界許多經濟體都向印度拋出了開展區域合作的橄欖枝,印度也由最初的只對開放貨物貿易、增加投資感興趣,轉變為現在的日益專注于將服務貿易納入一體化中來,服務貿易Mode 4的自由化已成為印度參與一體化談判不可分割的一個組成部分。此外,在與潛在合作伙伴國就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進行商討的同時,印度還將環境和能源安全問題拿到談判桌上。由此可見,在推進亞洲乃至世界的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中,印度已然“作用其中”,甚至積極謀求發揮大國的主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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