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洗澡》——“采葑采菲”章節中對話的會話含意

《洗澡》作為楊絳的代表作。作者在小說中用著直白的語言刻畫出生動的人物形象，多段人物對話起到了推動故事發展的重要作用，人物的話語起到了刻畫人物性格的作用。我們運用對話含意理論對小說中第一部“采葑采菲”中的人物對話進行分析，試圖找出作者隱藏在話語之中隱藏意義。讀者可以根據會話含意的分析更加透徹的理解小說中的深層意味。

一、引言

《洗澡》是楊絳的作品，文章主要講述的是一群知識分子，從舊社會進入到新社會思想的轉變?！断丛琛啡珪譃槿齻€部分，分別是：采葑采菲、如匪浣衣、滄浪之水清兮。本文的研究對象為第一個部分，楊絳在這個部分中介紹了小說的時代背景并兩條重要的人物聯系線：許彥成-杜麗琳-姚小姐、余楠-余妻宛英-胡小姐 。在交代人物關系以及推進故事發展的過程中楊絳運用了豐富的對話，每一個人物的思想、感情、性格都在對話中表現出來。本文試圖從語用學會話含意的角度出發對“采葑采菲”這一部分中的人物對話的深層含意進行分析。

二、人物對話的含意解讀

楊絳的小說《洗澡》從題目上就表現出了明顯的隱含意義，書名取名洗澡并不是指“洗澡”這一行為，而是指思想上的清洗?！安奢撞煞啤钡牡谝徽戮椭苯拥慕淮撕〗闶怯嚅那槿?，作者常用直白的語言把余楠的性格擺在讀者的眼前。文章中寫到胡小姐談起某個館子有什么可口的名菜，他總說：“叫宛英給你做個嘗嘗?！痹诤〗愫陀嚅倪@番對話中隱含了兩層對話含意，胡小姐談起某個館子有什么可口的名菜從字面意義上來理解是這個館子里有某些很好吃的菜品，但是其中有一般會話含意是指希望能和余楠一起去品嘗。從余楠的回答上來看，他的回答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關系準則，他回避了胡小姐關于“可口的菜品”的話題，他其實已經理解的胡小姐話語中的隱含意義，但是并不想對胡小姐的話語作出該有的回應。從這段對話可以充分的了解到余楠的小氣但是又十分好面子的性格，印證了作者在開頭就介紹到的他從不在女人身上撒漫使錢的作風。

接下來的這段話表明了胡小姐對于余楠小氣的秉性是鄙視的：余楠搖頭晃腦說：“怎么樣？”胡小姐滿面堆笑說：“還是古董吧？”胡小姐見識過晶瑩熟糯的田黃。這兩塊石頭不過光潤而已。余楠既不是世家子，又不是收藏家，他的“古董”，無非人家贈送他和宛英的結婚禮罷了。在這段對話中，胡小姐的回答顯然是違反了質準則以及關系準則，她沒有直接回答余楠問她對于這兩塊“田黃”的看法，轉而詢問余楠這是否是古董，其實在胡小姐的心中早已明白這不是什么古董，所以她的問話內容是違反了質準則，她所提供的話語信息是虛假的。這表明了胡小姐在內心中對于余楠小氣性格的了解和輕視。

第二章作者展開了圍繞余楠－－余妻宛英的故事推進。余楠和宛英的性格特征在下面這段話中通過會話含意的分析能夠使讀者充分了解。

宛英忍耐了幾天，干脆問余楠：“楠哥，你都準備好了嗎？要走，該走了，聽說共產黨已經過江了?！?/p>

余楠長嘆一聲，正色說：“走，沒那么容易！得先和你離了婚才行。你準備和我離婚嗎？我就知道出洋是個騙局，騙我和你離婚的?！?/p>

宛英說：“你別管我，你自己要緊呀！”

余楠說：“可是我能扔了你嗎？”

她不說廢話，只著急說：“可是你學校的事已經辭了。南美和香港的事也都扔了。”——余楠對宛英只說人家請他，他不愿去；宛英雖然知道真情，也只順著他說。

我們可以看出首先余楠在回答宛英“走與不走”的問題時就違反了量準則和質準則。從合作原則出發，余楠在回答中所提供的信息不得超出所需要的信息，“得先和你離了婚才行。你準備和我離婚嗎？我就知道出洋是個騙局，騙我和你離婚的”。這句話所產生的信息是對于回答宛英問題的不必要的一部分信息，并且這句話所提供的信息也是不真實的，余楠在收到胡小姐的信之前根本就不認為離婚是個騙局。余楠說這兩句話的原因是要取得話語權，他本身在和宛英的關系中就是有主動權的一方，他要為自己不能出洋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說這兩句話的目的一方面是顯示出自己對宛英有情有義，表現出自己擁有崇高的品質，另一方面是為自己不能出洋找到了一個借口。在他接下來反問宛英的話中也可以看出來“可是我能扔了你嗎”。宛英在接下來的對話中違反了關聯準則，因為宛英已經知道了余楠不能出洋的原因，對于余楠的提問她沒有回答而是轉到了其他的話題，從這里可以看出宛英性格的軟弱。從這段話可以明顯的了解到余楠是個偽君子，宛英則是典型的舊社會的婦女。

小說的第五章到十二章節，背景換到了新社會的北京的“北平國學專修社”。小說的人物焦點也過度到了許彥成－－杜麗琳——姚宓。楊絳在“采葑采菲”部分中，小說只是對三人的關系發展做了一個鋪墊，許彥成和姚宓的關系在這一章中只是帶有少許的曖昧成分，因此三人之間的對話更多的時候是從刺探性的角度出發。

彥成夫婦借了書一起回家的時候，麗琳說：“她真厲害！”（“她”是指姚小姐）

彥成并沒有理會麗琳的“她”指誰，憤然說：“那草包！不知仗著誰的勢這么欺人！管圖書的就該伺候她研究嗎？”（“草包”是指施妮娜）

“我說那姚小姐夠厲害啊，兩眼一亮，滿面威光?！?/p>

彥成接口說：“那草包就像鼻涕蟲著了鹽一樣！真笑話！巴爾扎克的《紅與黑》！不知是哪一本文學史上的！跟著從前的丈夫到蘇聯去待了兩年，成了文學專家了！幸虧不和她在一組！誰跟她一起工作才倒霉！”

這是杜麗琳和許彥成去圖書館借書后的一段對話，顯然在這段對話中二人討論的不是同一個人，杜麗琳話語中的她指的是“姚宓”，許彥成話語中的她指的是“施妮娜”。這里二人對于指示代詞“她”的理解不同。但是在下面的對話中杜麗琳已經明確的表示了“她”所指的是“姚宓”，許彥成接口說的話語在這時就違反了量準則、關系準則以及方式準則。他這樣說表明他并不同意杜麗琳認為“姚小姐”很厲害的觀點，但是又不能直白的為“姚小姐”辯護，反而貶低“施妮娜”。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杜彥成對姚宓已經產生了好感，在姚宓與她人產生矛盾沖突時，他的感情傾向于姚宓。

在小說第一部分的后半部分，楊絳主要是描寫了杜彥成和姚宓的關系有陌生開始走向熟悉的過程，作者沒有用很多有隱含意義的對話去推進二人的故事發展，因為小說的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的作用是是詳盡的交代清楚人物，為小說的高潮部分第三部做鋪墊，對于后面兩部的對話含意的分析以后會做更加詳細的分析。

三、結語

我們通過對《洗澡》第一部“采葑采菲”中的對話含意的分析可對小說兩條人物線中人物的各自的性格有大致的了解。余楠和余妻宛英代表了一部分的知識分子家庭，“余楠”是接受的教育的知識分子，他的妻子宛英是典型的沒有接受過教育的家庭婦女。好面子、自私在“余楠”的身上展露無遺。他的妻子“宛英”文化程度不高，對于生活中的種種不如意采取了妥協的態度，在男權主義的丈夫面前顯得懦弱。許彥成和杜麗琳是另一部分家庭的代表，他們二人都是流過洋的，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許彥成面對生活中的困難采取了逃避的態度，杜麗琳有嫉妒心但是又是十分善良的?！断丛琛分械娜宋锎蠖嗍敲艿木C合體，在進入新社會后必然在思想上會有一番大的改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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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湖北大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