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和國畫都是以線條造型的藝術,在我國自古以來就有“書畫同源”之說。現代海派繪畫代表人物吳昌碩之所以能夠在大寫意花鳥畫方面能夠脫略于古今,成為一代大師,是因為他有著扎實的書法功底,直從書法演畫法,重在“書寫”,以金石篆籀之筆入畫。吳昌碩晚年親授弟子、著名花鳥畫家王個簃也繼承了老師的這一繪畫風格,成為現代海派繪畫十大家之一。
在現代藝術教育開啟之前,中國傳統繪畫傳承的路子主要有這樣兩條,一是家學淵源,如吳門畫派領軍人物文征明家族;另一個是屬于個體行為的師生傳授。
環境對一個人的成長往往會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一位學者這樣說道:“精神文明的產物和動植物界的產物一樣,只能用各自的環境來解釋。”陳藝是幸運的。他雖然沒有在高等學府專門學習書畫藝術,但他雙重的家學淵源是得天獨厚的。他是王個簃先生的嫡親外孫,又是我國著名書法家蔣吟秋先生的外孫女婿。陳藝與二老經常朝夕相處,耳濡目染,自幼便受到悉心指點,使陳藝在學習書畫的道路上一開始就有著開闊的視野,獨特的審美眼光和捕捉藝術胚胎的能力,并有機會融入當地社會的書畫藝術圈子,得到更多老師的指點。
正因為家學的淵源,陳藝的書畫藝術風格明顯受到吳昌碩、王個笤的影響。吳昌碩、王個簃喜畫紫藤,他們把紫藤稱之為“明珠”。陳藝大寫意花鳥畫的題材也大多取材于藤類植物,如紫藤、凌霄、葡萄、葫蘆、絲瓜等,其中又以紫藤為最。陳藝畫藤類作品大幅居多,在他的畫筆下,那些藤類們無不個性張揚、色彩斑斕、跌宕起伏,充滿靈性和豪氣。如《明珠滴露》、《滴露》,畫面上,盛開的紫藤花兒一朵接著一朵,一串接著一串,呈現出一片輝煌,深深淺淺的紫色仿佛在流動,在歡笑,好不熱鬧!
畫家作畫不只是對事物具象的描摹,也是畫家內心情感的宣泄。在陳藝的作品中,讓人強烈的感受到個性的張揚、真情的流露。畫藤類是這樣,畫其它花卉也是這樣。在《石榴》中,豐收的喜悅在充滿張力的描摹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現,粗壯的枝桿上掛滿累累碩果,飽滿而熱烈,咧開嘴的石榴透出艷艷紅色。一般畫家不太注重石榴籽的描劃,而在陳藝看來,那恰恰是表現石榴的精彩之處,他不僅用心畫,而且追求變化。
陳藝畫作的落款也受王個簃的影響,把落款作為畫面的重要組成部分,落款的內容、字數多少和大小、多少位置、墨色的深淡、印章的大小、閑章的使用等等都十分講究,意在突出主題或為畫面增色,經常還在落款處即興題詩,以抒發作畫時的心境。
陳藝大寫意花鳥畫風格的形成得益于他扎實的書法功底。吳昌碩先生著力于石鼓文,作畫尤帶金石篆籀筆意,畫風自生一種渾厚郁勃之氣。王個簃先生師承老師畫風,以金文、石鼓文奠下基礎,亦善以篆籀之筆作畫,畫風蒼厚渾樸,拙中有奇。在前輩的熏陶下,陳藝對石鼓文情有獨鐘。為了學習石鼓文,他曾四次前往北京故宮博物院石鼓館參觀,一看就是大半天,還拍下了不少照片,做研究和臨摹之用。他感到金石大篆線條內涵,凝練、豪放、變化多,對自己畫藤類題材得益頗多。“外公建議我多看藤,要心中有藤。在我心中,藤的線條就是一個個篆字!以篆籀筆意入畫,增加了線條的動感,畫面會呈現出一種跳躍式的明快感覺。”陳藝如是說。陳藝的篆書雄強恣肆,剛健豪放,其它正、行、草、隸也無體不能,個性鮮明,更有“左筆”一絕。他的篆刻作品也有著書畫風格的烙印。
王個簃先生的繪畫風格追求“重、拙、大”,陳藝說:“我也追求拙,但還要在‘巧’、‘精細’上有所追求,時代不同了,要與時俱進。傳統和創新兩者并不矛盾,有人想脫離傳統,搞所謂創新,走捷徑,其實欲速則不達。任何一種畫種的畫家要想成才,都離不開傳統根基,都要堅韌不拔堅持下去,才能形成自己風格,獨樹一幟。但扎根傳統,不是不要創作理念和思維的更新。要在一個領域里擁有自己的話語權,能擲地有聲,離不開三條;一是要高瞻遠矚,二是要有真才實學,三要有創新意識,書畫領域也是一樣。盡管要形成自己的風格不是件易事,但要有信心和韌勁。”
陳藝原名陳建軍,是外公給他改的名,寄托著老一輩的希望。在蘇州話里,陳藝與“誠意”諧音,希望后輩以誠待人,誠心誠意,則是改名的另一層含義。陳藝有著一個良好的心態。他說:“人活在世上,只要努力,都能成為富翁,一是物質上的富翁,一是精神上的富翁,物質上的富翁是沒底的,是不能永遠的,精神上的富翁是可以永遠的。人首先要做精神上的富翁,人生坎坷,永遠保持開心,這對創作大有好處。”總是那樣開心、豪放、瀟灑的陳藝,讓人終于解開了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