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管企業家的嘴

明爭不過人家，也暗斗不過人家，實在憋屈不過，胡謅幾句搖滾歌詞在網絡上撒點野，又被人家群起而攻之、罵得體無完膚。今年年1月，當當網CEO李國慶在微博上與“大摩女”爆發的口水戰，就是一個佐證。

口舌之利帶來的巨大損失

“為做俺們生意，你們Y給出估值10－60億，一到香港寫招股書，總看韓朝開火，只寫7、8億，別TMD演戲。我大發了脾氣。老婆享受輝煌路演，忘了你們為啥竊竊私喜。王八蛋們明知次日開盤就會20億；還定價16，也就11億……”

如果未經證實，很難有人相信這段充滿搖滾風格的唱詞出自大名鼎鼎的當當網CEO李國慶之手。未料微博剛公布，便遭到網友猛烈還擊。

李國慶或許曾料到這場口水戰會引發爭議，卻對后果卻明顯估計不足。在口水戰后的首個交易日，當當網股價暴跌8.3％，次日再跌7.34％，收于28.77美元，與事發前33.80美元的收盤價相比，兩天內當當市值蒸發絢3.92億美元。逞一時口舌之利，為李國慶及其企業和股東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而“臟話事件”爆發的半個月之前，李國慶就曾在微博指責投資基金在投資當當的同時還投了多家B2C的同行企業，他意味深長的寫道：“我真后悔當時沒有把當當網在美國的上市事宜交給高盛集團。”

自始至終，李國慶始終是一副英雄姿態，儼然成為廣大創業者受風投打壓而做出抗爭的代表者，如他所言：“已經成功的上市公司創辦人比我受的傷多很多，我在為這個群體發聲，希望能擺正企業和資本、投行的關系。”

商業有規則，發言無禁區?

事實上，在李國慶與“大摩女”之間“很黃很暴力”的罵戰之中，聲援李國慶的大多是創業者。上市企業對投行在發行價格上的不滿十分普遍。

深圳一家網絡公司負責人現身說法：“剛開始接觸的時候，投行會給企業面出一個很大的餡餅，以求爭取到項目。隨著雙方合作的深入，企業在投行上投入了大量的前期資金，雙方已經綁在一起。投行此時就會找出各種理由打壓估值，并通過其他途徑獲利。這時候企業已經沒有其他選擇，只有唯投行之命是從。”

當初投行爭取其公司的上市項目時定出25倍左右的市盈率，但其后不斷被低估，上市時發行的市盈率還不到10倍。他告誡，在選擇承銷商時不要輕信投行的承諾，要以合同方式界定投行義務。

通常情況下，海外上市時投行是以預測的價格區間通過路演做市場詢價，通過“訂單生成管理”獲得機構客戶的訂單，把客戶在不同價格下的認購金額匯總，如果在高限的訂單超出倍數很多即可上調，反之亦然。

以此可見，投行和上市企業應該是完全平等的合作關系。然而就目前來看，中國的資本市場并不成熟，風投機構能力有限，而上市企業更是嗷嗷待哺，正如華興資本CEO包凡所言，“歐洲皇室撐起了羅希爾德，猶太人撐起了高盛，香港家族撐起了百富勤，央企撐起了中金”，誰是中國創業者在華爾街的代言人?言外之意，中國創業者需要更有能力的世界級銀行。然而，既然大家都接受游戲規則并參與其中，就應該在事先以最積極的心態接受最壞的結果。雙方都是根據當時的市場供求關系做出判斷，上市后難免心懷委屈，互有得失。站在企業家的角度，本該屬于自己的錢被人家“不勞而獲”摘走勝利果實，心里窩火；站在投行的角度，市場供需是個未知數，一旦失敗也會有巨大風險。

公司發股、發債的過程本質是就是公司、投行、投資基金三方就利益進行衡量、判斷以及分配的過程。從創業者的角度看，賣股份時對于價格多少合適的問題難免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因素。因此，風投與創業者并沒有絕對的誰對誰錯、誰贏誰輸。對于上市企業而言，最關鍵的不是依靠高發行價來套現牟利，而是扎實經營企業獲得二級市場的追捧，以更長遠的眼光來放大財富。

但最關鍵的問題，還在于溝通，事前的充分溝通尤為重要，中國人傳統的“先小人，后君子”的行事方式值得借鑒。

創業者要管住自己的嘴巴

罵戰之后，企業界人士紛紛前來勸架，創新工場董事長兼CEO李開復奉勸李國慶和投行方面“不要用粗話，失去他人尊重不值得”。經緯創投中國基金管理合伙人、聯合創始人張穎毫不客氣的批評說：“做人應該直，但做到這份上是應該知道自己有多幸運，應該多有感恩之心，應該多想下自己的公司，員工，少放屁。”而清科集團CEO倪正東則提出更深層次的問題：“誰能管住李國慶的嘴呢?”

除了李國慶自己，沒有人能管住他的嘴。事發之后，當當網發表聲明稱，李國慶的個人行為與公司無關，是個人文學愛好；俞渝則表示，李國慶在公共領域中爆粗口確實有錯，并將舉行宴會答謝所有參與當當網IPO承銷業務的大摩團隊成員，以冰釋前嫌。但李國慶本人顯然不為所動，他在微博上不無調侃的自爆：沒去赴宴，要回去找搓衣板。而且，他依然在微博上抖露百度、盛大等國內知名上市企業被投行盤剝欺壓的血淚史。

不過，李國慶仍然不是企業界獨有的“因言獲罪”者。200S年，王石一句“普通員工限捐10元，不要讓慈善成為負擔”犯了眾怒，網友不依不饒，萬科不無公關色彩的通過1億元援建四川災區的議案，而持續20多天的“捐款門”為萬科造成的損失超過10億元；任志強關于房地產驚世駭俗的言論，引得罵名滾滾，一段“任志強被網友扔鞋”的視頻爆紅網絡。

在國外，大嘴惹禍的CEO不在少數：微軟CEO鮑爾默辱罵愛將MarkLukovsky不堪入耳的臟話被公眾夸大，形象嚴重受損；谷歌CEO施密特“我們不需要你打字，我們就能夠知道你在哪兒，你去過哪兒，甚至你在想什么”更令網友對隱私泄露極為擔憂；而英國石油CEO托尼·海伍德“墨西哥灣很大，泄露的原油總量不會造成嚴重的環境災難，因為那里有很多海水”的說法無異于火上澆油，令美國人極度憤慨……

企業家的話語權好似一把雙刃劍，它無疑會為企業減少一筆不小的廣告費和品牌推廣費用，例如馬云的脫口秀，但言多必失，一旦出錯，其傳播和放大速度遠大于其他人，一句話導致企業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也絕非危言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