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性城市景觀

摘要：近年來，歷史性城市景觀(HUL)保護正成為國際遺產保護領域的關注熱點。本文通過回顧歷史性城市景觀理念提出的過程和相關國際會議批判性探討的要點，分析歷史性城市景觀的理念及其內涵。在解讀UNESCO《HUL建議草案》的基礎上，討論HUL保護理念及整體性方法對我國歷史文化名城保護管理規劃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歷史性城市景觀；城市保護；整體性方法；活的遺產

中圖分類號：G112；TU98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060(2011)03－0029－06

城市保護(urban conservation)作為現代遺產保護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國際遺產保護領域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在過去的半個世紀中，歷史城市在現代化建設和文化發展過程中獲得了極其重要的地位，這一地位由歷史環境的品質、地方場所感的持續性、反映地域認同的歷史事件與藝術活動的聚集程度所決定。而且，作為全球文化旅游的標志，歷史城市已成為人們體驗不同地域生活方式和文化特色的目的地。

世界城市保護領域能夠取得令人如此矚目的成就，與二次大戰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制定一系列憲章、公約和建議等遺產保護的綱領性、法規性文件密不可分。1972年UNESCO通過的《世界遺產公約》在城市保護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截至2010年，在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911處世界遺產中，250余處歷史城市占704處文化遺產的三分之一以上，成為比重最大的“類別”。在過去數十年里，世界遺產委員會以及《世界遺產公約》締約國，已投入相當大的努力并制定相應的政策來應對城市保護方面所面I臨的挑戰。在UNESCO制定的與城市保護直接有關的建議中就有《關于保護景觀和遺址的風貌與特征的建議》(1962年)、《關于保護受到公共工程或私人工程危害文化財產的建議》(1968年)、《關于在國家一級保護文化和自然遺產的建議》(1972年)、《關于歷史地區保護及其在當代作用的建議》(簡稱《內羅畢建議》，1976年)等四項重要的國際文件，這些建議中所提出的綜合性保護方法對指導世界各國的城市保護實踐發揮了積極作用。

雖說《世界遺產公約》以及上述四項UNESCO建議構成了國際社會城市保護方面的法律框架和基本原則。但是，自1990年代以來，隨著全球范圍城市化進程的不斷加速，越來越多的世界遺產城市受到高強度開發壓力帶來的威脅，有關大規模城市開發引發的歷史景觀保護的爭端不斷增多。歷史城市保護面臨新的壓力，諸如：全球化與地方發展之間的矛盾，快速城市化對場所感和社區認同的威脅，包括氣候變暖在內的全球環境惡化，不可持續的旅游開發，失控、考慮欠周或混亂的城市開發，等等，均給城市遺產保護規劃和管理帶來直接或間接的影響。為此，世界遺產委員會深感需要制定新的建議和辦法來應對這些挑戰。2005年的《維也納備忘錄》首次以“歷史性城市景觀”(Historic Urban Landscape，HUL)這一專門術語來討論歷史城市面臨的開發壓力問題，經過數年來國際性學術會議和相關國際機構的研究討論，《關于歷史性城市景觀的建議草案》將提交2011年秋季召開的第36屆大會討論通過。本文通過回顧相關學術會議的批判性探索，探討《維也納備忘錄》的歷史貢獻，解讀剖析《HUL建議草案》的保護理念和保護方法，分析這些新的國際保護文件對我國歷史文化名城保護管理的借鑒意義。

《維也納備忘錄》的貢獻

2003年，世界遺產委員會第27屆大會在審議世界遺產城市維也納市中心的高層建筑規劃方案時，認為該規劃會對城市遺產造成破壞，在世界遺產委員會的干預下，維也納市政部門修改了建筑方案。受此事件的影響，2005年5月在維也納市，世界遺產中心等專業機構聯合召開了關于“世界遺產與當代建筑：管理歷史性城市景觀”的國際會議(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World Heritage and Contempo-rary Architecture－Managing the Historic Urban Landscape)，這些專業機構包括世界遺產城市組織(0WHC)、國際風景園林師聯合會(IFLA)、國際建筑師聯合會(UIA)，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ICO－MOS)和國際住房與規劃聯合會(IFHP)，來自55個國家的600位專家和與會代表，圍繞如何協調歷史性城市景觀保護與現代化發展需要的課題進行了認真而廣泛的探討。

在維也納會議上，關于歷史性城市景觀(HUL)的討論，特別強調亟待解決歷史城市保護管理所面臨的開發壓力，尤其是高層建筑對歷史景觀的負面影響等問題。會議通過的《關于“世界遺產與當代建筑——管理歷史性城市景觀”的維也納備忘錄》(簡稱《維也納備忘錄》Vienna Memorandum)，高度關注當代開發建設對具有遺產意義的城市整體景觀的影響。《維也納備忘錄》指出，隨著文化遺產的含義和解釋的擴展，引導人們認識到人與土地的同生共息關系以及人在社會中的作用，需要采取新的途徑或新的方法論來保護城市、發展城市。而這種發展變化的影響在國際憲章和建議中還沒有得到充分的整合，因此提議UNESCO盡快研究、制定歷史性城市景觀保護方面新的建議，以補充和更新現有的國際建議。

2005年7月，世界遺產委員會在南非德班舉行的第29屆大會上審議通過了《維也納備忘錄》，并建議UNESCO通過制定新的國際建議來完善已有的城市保護建議。2005年10月，UNESCO在第十五屆世界遺產公約締約國大會上通過了《保護歷史性城市景觀的宣言》(Declaration on the Protection of Historic Urban Landscapes)，要求締約國在保護和提名世界遺產時，綜合考慮《維也納備忘錄》中所確定歷史性城市景觀的保護原則。

顯然，《維也納備忘錄》邁出了支持世界遺產委員會修改現行保護政策行動的第一步，同時引發了國際保護界有關HUL的重要討論。《維也納備忘錄》所主張的基本原則、保護管理和城市發展的指導方針，為UNESCO擬訂《歷史性城市景觀的建議》奠定了基礎。

有關HUL的批判性回顧

《維也納備忘錄》之后，世界遺產中心及相關國際組織密集開展了針對HUL保護的國際或區域性學術會議。經過在巴勒斯坦耶路撒冷(2006年6月)、俄羅斯圣彼得堡(2007年1月)、巴西奧林達(2007年11月)、坦桑尼亞桑給巴爾(11月／12月)和巴西里約熱內盧(2009年12月)舉行的五個區域性專家會議，以及在UNESCO總部舉行的三個專門計劃會議(2006年9月，2008年11月和2010年2月)的多次討論，形成了關于HUL概念、方法和工具的核心思想，而且，這一進程在遺產保護領域受到了廣泛關注和支持。

2006年9月25日，世界遺產中心在UNESCO總部組織召開的專家會議認為，《維也納備忘錄》雖只是針對目前議題形成的一份總結性文件，但涉及了三個重要的方面：(1)歷史性城市景觀是過去和現在城市動力作用的層疊(stratification)，是自然環境和建成環境之間相互作用的結果；(2)強調當代建筑的角色；(3)關注經濟發展與變化中的城市角色，特別是諸如旅游業、城市開發等非本地作用以及外部行為帶來的變化。鑒于城市遺產保護和管理所面臨的新挑戰，專家會議認為1976年的《內羅畢建議》已無法充分應對目前的問題，新的建議應關注歷史城市作為“活的遺產”(living heritage)的特殊性和現實需求。同時還特別指出新建議并不只是特別針對世界遺產城市的，而應該適用于所有的歷史城市。

其實，在《華盛頓憲章》等指導城市保護實踐的國際文件中，歷史城市并沒有被視為凝固的物質實體。但城市急劇發展的速度和規模使得城市景觀變化迅猛，專業人士所憂慮的是對變化的特征和范圍還缺乏清晰的引導。譬如，在圣彼得堡會議上，ICOMOS主席古斯塔沃?阿羅茲(Gustavo Araoz)就指出，“輕信變化過程就是歷史城市值得保護的價值，將導致危險的后果，最終成為反遺產”。雖說他并不否定歷史性城市景觀蘊含變化意義，他以《佛羅倫薩憲章》和文化景觀概念為例，贊賞“為了保存允許進行變化”，但他還是希望“加強和修正現有的方法，使得那些不可改變的有形的和無形的要素更容易判定和保護，而允許變化的部分也應得到適當的管理”。ICOMOS秘書長迪努?班巴魯(Dinu Bumbaru)表示：“如果簡單地接受變化既是必然的，也是必需的、有時還應得到鼓勵的觀點，將會引起推卸保護責任的爭論。”

總之，2006年至2010年期間相繼舉行的區域性會議，對以往的保護憲章、建議進行了批判性回顧，經過廣泛的學術討論形成了一定的共識：HUL概念不再像《維也納備忘錄》中那樣只是強調當代建筑尤其是高層建筑的影響，而是涉及有形的景觀形態和無形的城市文脈等相當廣泛的內容，充分表達出歷史城市的復雜性。并且，HUL的管理工具十分重要，歷史城市需要具有可操作性的政策和方法來進行保護管理。與此相對應，UNESCO大會及所屬機構召開的相關專門會議，在制定新的國際建議方面作出了卓有成效的努力。

2007年10月，UNESCO大會審議了《關于保護歷史性城市景觀建議修訂情況的報告》。2009年3月，UNESCO執行局發布《關于擬定保護歷史性城市景觀建議書技術和法律問題可行性的初步研究報告》，提出了新的建議文件的框架性草案。

2009年6月在塞維利亞召開的世界遺產委員會第33次大會上，世界遺產中心發布《關于擬定保護歷史性城市景觀建議書的進度報告》，報告要求召開專家會議討論將HUL納入《實施(世界遺產公約)操作指南》(簡稱《操作指南》)，以提供更好的工具應對世界遺產城市所面臨的挑戰。2009年12月，專家會議在巴西里約熱內盧召開，會議形成《將歷史性城市景觀納入(操作指南)的報告》，這份報告中首次提出了“歷史性城市景觀方法”(historic urban landscape approach)。作為可持續發展的政策和策略，“歷史性城市景觀方法”強調保護工作需要公眾參與和多方合作，強調通過整體性方法進行遺產管理規劃的重要性。報告建議應豐富《操作指南》中關于文化景觀的定義，將城市地區這一人類和自然環境交流密集的景觀類型包括在內。在社會各界所關注的管理工具方面，報告提出在遺產監控方面，不僅需要考慮建筑、空間等物質環境，還需考慮價值、社會關系、建筑實踐、地方知識體系以及其他無形文化遺產。

《HUL建議草案》的要義解讀

關于“歷史性城市景觀”的討論仍在進行中，按照UNESCO執行委員會的計劃，《關于歷史性城市景觀的建議草案》(UNESCO Recommendation on the Historic Urban Landscape)的最終修訂稿將提交預定于2011年秋季召開的第36屆大會討論通過。目前，UNESCO官網上發布的《建議草案》共有六章38條，主要內容包括：(1)HUL定義，(2)21世紀城市保護的機遇與挑戰，(3)政策，(4)工具，(5)能力建設、研究、信息與交流，(6)國際合作。

《HUL建議草案》導言中指出，我們所處的時代見證了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移民活動，現在已經有超過半數的人居住在城市中。城市在發展中起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逐步成為增長的引擎、人類創意和革新的中心。與此同時，快速、無序的城市化造成城市環境質量的急劇惡化，帶來城市密度過高、模式化建筑的單調、公共空間的消失、基礎設施缺乏、貧困、社會隔離和氣候災害加劇等一系列惡果。在變化的全球化環境中，城市遺產——無論是有形還是無形的組合體，在提升城市地區的宜居性和維持生產性方面已成為重要的資源。而人類的未來取決于對資源的有效的管理，因此，保護已成為平衡城市發展和提高生活質量的重要戰略。

歷史性城市景觀是將城市地區作為具有文化價值和自然價值的歷史層積(historic layering)來理解，這一概念超越了“歷史中心區”和“建筑群”的范疇，包含更廣闊的城市背景及它的地理環境。當前，亟需在可持續發展的整體框架下，為識別、保護和管理歷史性城市景觀建立綜合性方法。歷史性城市景觀方法是為了在保護人類環境質量的同時，提高城市空間的生產效率，將歷史保護和城市社會、經濟發展等其他目標整合，并且在建成環境和自然環境中實現一種可持續的平衡。

歷史性城市景觀的保護途徑，意味著在城市更大區域的明智規劃中應當基于對這一大尺度層面歷史性城市景觀演變的理解，認識到現時的城市是經過歲月累積在環境中形成的多重層積(multi-lay-ers)。無論如何，歷史需要被人感知、城市的多重積淀需要充分展現和弘揚。《HUL建議草案》要求各締約國應根據歷史性城市景觀方法，將城市遺產保護戰略納入國家發展政策和行動計劃。在這一框架下，地方當局應制定已周全考慮到歷史形態和傳統智慧傳承的城市開發規劃。

回顧歷史，1962年《關于保護景觀和遺址的風貌與特征的建議》，是第一份涉及“城市景觀”保護的國際文件，這一建議認為城市景觀與自然環境一樣值得保護，將景觀保護作為公共政策，并且提出了一整套旨在保護景觀“美學意義”的“保護措施”。當時，景觀往往被當作是靜止的物體，因而被作為“紀念物”予以特別的保護和修復。今天，城市遺產價值發生了歷史性轉變，從“歷史紀念物”到“社會綜合體”再到“活的遺產”，因而需要一種新的方法，通過聯合具有物質價值和精神價值的生態學途徑，超越視覺物體和視覺語匯(體量、形式、尺度等)的范疇，轉向將歷史環境作為人類經驗和精神場所的方面。——這也是產生“歷史性城市景觀方法”的時代背景。

HUL植根于特定場所歷史和當代的社會表現形式和發展過程，其核心理念是將歷史城市視為歷史和當前發展的動態層積(layer)，將持續變化的歷史性城市景觀視為城市文化傳統的一部分。歷史性城市景觀保護理念尊重適度的變化，但并非所有的變化都是值得肯定并需要加以保護的。歷史性城市景觀關注那些因為具有穩定的品質和特征的城市景觀，在一些保護規劃實踐中，采用歷史地圖、繪畫作品分析或城市意象調查來確定值得保護的城市景觀，成為比較有效的技術手段。

在空間維度上，HUL理念強調自然環境和人工建成環境之間的相互作用，認為歷史城市的價值不僅來源于紀念物等歷史元素，而且還出于其他各種要素的和諧組合，使得一個地區可以獲得強烈的識別性和象征性。保護歷史性城市景觀應關注自然環境與社會環境之間的平衡，維護與自然環境親和的城市景觀。因而，歷史性城市景觀保護與管理又可以理解為保持和恢復蘊含于城市永久性物質結構之中的身份與集體記憶，以及由此所傳遞的城市精神和象征意義。在這層意義上，HUL與《西安宣言》(2005年)所提出的“背景環境”(setting)具有一致性，強調物質形態遺產的社會文化背景的維護。

最后，在保護HUL價值的前提下，如何合理引導歷史城市的現代化需求成為關鍵性難題。正如《保護歷史性城市景觀的宣言》所指出的，一方面要順應發展潮流，促進社會經濟的改革和增長；另一方面又要尊重前人留下的城市景觀及其景觀背景環境。活的歷史城市，尤其是世界遺產城市，需要一種以保護為主要出發點的城市規劃管理政策。在整個過程中，無論如何決不能危及由多種因素所確定的歷史城市的原真性和完整性(authenticity and integrity)。

HUL對我國名城保護的啟示

我國于1982年依據《文物保護法》開始公布歷史文化名城，至今數量已達115個。然而歷史城區完整保存的歷史文化名城并不多，只有平遙、麗江兩座古城和澳門歷史城區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另有北京故宮、蘇州古典園林、承德避暑山莊等世界文化遺產坐落于歷史文化名城。歷史性城市景觀保護理念和保護方法，不僅對于在我國的世界遺產城市，而且對于我國歷史文化名城的保護管理具有直接指導意義和參考價值。這是因為：(1)我國歷史文化名城數量眾多，需要在城市規劃政策和日常管理工作中加強歷史性景觀的整體保護和積極維護；(2)快速城市化、舊城改造等帶給歷史城區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至今還沒有停止片面追求經濟效益的開發方式；(3)在歷史街區和歷史城區的保護實踐方面雖有一些成功案例，更存在大量違背遺產保護原真性和完整性原則的“保護性破壞”行為。

而且，在當今的社會經濟背景下眾多歷史文化名城遭遇開發建設的沖擊和破壞。以2005年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澳門歷史城區為例，澳門回歸以來相關政策優勢為其提供了良好的發展機遇。然而，澳門的發展空間極為有限，澳門半島高強度的開發建設已對城市重要的眺望景觀和天際線造成影響。松山燈塔周邊的高層建筑建設引起世界遺產中心的高度關注，這一事件最終通過對松山和大炮臺周邊地區制定嚴格的高度控制規劃告一段落。但是世界遺產委員會認為澳門目前的遺產管理體系不夠完善，不足以有效保護歷史城區的整體景觀環境，2009年世界遺產委員會第33次大會曾要求澳門特區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和規劃以保護世界遺產“澳門歷史城區”。

中國大陸地區快速的城市化、大規模的造城運動和全面徹底的舊城更新，對歷史城區和歷史景觀的破壞則更為嚴重。許多城市的歷史街區，長期以來缺乏維護和管理，基礎設施老化、建筑質量老朽、居住環境惡化，現在為了改善舊城區或歷史街區的生活環境條件，除了重要的文物保護單位以外，將其他建筑全部拆除重建。這種對歷史城區進行大拆大建的做法，不僅極大地增加了城市的環境容量，讓城市越來越不宜居；而且還徹底破壞了城市的歷史景觀和場所的人文精神，在全社會普遍認同科學發展、可持續發展理念，期待城市文化復興的時候，的確是南轅北轍之舉。

關于歷史城區的整體保護問題歷來爭議很大。有人認為保護面積過大會影響經濟發展；有人認為古城格局模糊、遺存較少，只能集中重點保護歷史文化街區。另一方面，一些地方為了發展旅游業，近年來開始大肆興建仿古建筑、甚至規劃將整個老城全面恢復到某一歷史時期的頂盛風貌。HUL保護理念將城市復合體視為一個進化的有機體，將維持連續性作為城市發展的重要指導方針。《維也納備忘錄》明確強調城市歷史的可讀性，期望當代建筑在歷史環境中發揮積極作用，同時反對模仿歷史風格的設計。在歷史城區內進行新的建設，應通過高水平設計和高質量的施工來塑造新的時代風格，盡可能拒絕模仿歷史建筑風格。歷史環境中反映時代文化的當代建筑，應該成為歷史性城市景觀價值的有益補充。HUL理念要求保護的視野不要局限在應該得到保護和維護的歷史城區，還應放眼于城市所處的更大的背景環境。

因此，在歷史性城市景觀保護管理過程中，需要重新強調整體性保護(integrated conservation)的重要性。整體性方法對歷史城市保護而言并不是一個新的管理工具。早在1975年的“歐洲建筑遺產年”，歐洲委員會通過的《歐洲建筑遺產憲章》中就已經明確提請人們注意“古鎮和特色村落中的次要建筑群及其自然和人工環境”所面臨的問題，告誡人們“如果政府當局輕易屈從于經濟壓力和機動交通的需要時，城市規劃可能是破壞性的。”為了應對這些挑戰，需要制定整體性保護政策，促使當地政府和社區居民共同參與歷史城市保護。這是因為城市“建筑遺產是一種具有精神、文化、社會和經濟價值的不可替代的資本。每一代人對歷史都有不同的詮釋，并從中獲得新的靈感。這一資本經過數百年才積累形成，對其任何部分的破壞都只會讓我們更加貧窮，因為我們創造的任何新事物，無論多好，都無法彌補這一損失”。

當然，在不同時代和不同的區域，歷史城市面臨的問題和挑戰有著不同的表現和特征，但都需要整體考慮遺產保護與城市發展的關系，需要建立協調遺產保護與城市發展的機制。《世界遺產公約》強調將遺產保護整合到綜合發展規劃中(to integrate the protection of World Heritage into comprehensive planning programmes)的必要性。景觀作為自然和人共同作用的結果，是一個自然與文化創造的整體，時間的軌跡留存在城市的景觀之中。需要通過好的規劃設計，讓深植于歷史性城市景觀中的文化認同能夠被理解、被感知。作為遺產保護的重要內容，歷史性城市景觀將是我國歷史文化名城名鎮保護的拓展方向，可能也是未來城市保護所面臨的巨大挑戰。

(責任編輯：陳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