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準確界定首要分子和積極參加者是確定本罪主體和區分責任大小的關鍵。對首要分子的認定,是按照其在具體犯罪中所起的作用來劃分的;對其他積極參加者的認定應堅持主客觀相統一的標準,首要分子和積極參加者不一定是主犯。
關鍵詞 聚眾斗毆 首要分子 積極參加者 主從犯
中圖分類號: D924.3文獻標識碼:A
聚眾斗毆罪具有人數多、規模大的特點,實踐中具體的犯罪情形往往比較復雜,在司法適用過程中爭議較多,特別是主體問題方面。本文擬以案例入手,針對司法實踐中對于聚眾斗毆罪主體認定的爭議問題,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以期有裨于實踐。
一、 首要分子的界定
(一)聚眾斗毆罪是否必有首要分子。
《刑法》第97條明確規定,“本法所稱首要分子,是指在犯罪集團或者聚眾犯罪中起組織、策劃、指揮作用的犯罪分子。”具體到聚眾斗毆罪中,就是指在聚眾斗毆中起組織、策劃、指揮作用的組織者、策劃者或者指揮者。那么,是否只要有聚眾斗毆犯罪,就一定有首要分子呢?對此,有學者提出“在聚眾犯罪中,由于首要分子是起組織、策劃、指揮作用的犯罪分子,所以,聚眾犯罪必有首要分子。”筆者認為這種觀點過于絕對化。首先,刑法規定 “犯聚眾斗毆罪的,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者處以刑罰”,是指只有具有首要分子或積極參加者這種身份,才能構成本罪,并不是說成立本罪一定要有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者存在。其次,司法實踐中沒有“首要分子”的聚眾斗毆為數不少。如不滿16周歲的行為人在聚眾斗毆中起組織、策劃、指揮作用,由于無刑事責任能力,自然不能認定為本罪的首要分子。又如,相互仇視的兩大幫派成員,偶爾在大街上相遇,不由分說拔刀相向、打作一團,雙方無疑構成聚眾斗毆罪,但這時根本找不到所謂的組織、策劃或者指揮者,即“首要分子”。
(二)首要分子的具體認定標準。
根據《刑法》第97條規定,可以看出,對首要分子的認定,是按照其在具體犯罪中所起的作用來劃分的。具體到聚眾斗毆罪,組織作用是指運用其言行等煽動和糾集多人去斗毆,策劃作用是指對聚眾斗毆的實施進行全局性安排,指揮作用是指利用一定的“威信”,在斗毆中往往沖鋒在前,起帶頭和表率作用,但也有的只是吆喝、催促成員如何干,自己則“坐陣”。在具體認定中還需明確以下問題:
1、實施了直接斗毆行為不是認定首要分子的必要條件。聚眾犯罪是聚眾行為與直接危害行為的結合。因此,在聚眾斗毆罪中,首要分子的作用既應包括在聚眾行為的組織、策劃、指揮作用,也應包括在斗毆行為的組織、策劃、指揮作用。如糾集者直接在現場組織、策劃、指揮整個犯罪行為,集聚眾行為與具體危害行為于一身,當為首要分子。但是,首要分子也可能不在現場直接組織策劃和指揮,只是躲在幕后進行操縱,也應認定為首要分子。
2、二次糾集行為人不一定認定為首要分子。被糾集者又糾集他人的二次糾集行為人是否認定為首要分子,視情節而定。筆者認為,如系受人指使糾集人員參與斗毆或接受指令指使他人糾集人員參與斗毆的,雖發揮了一定組織指揮作用,按罪責刑相一致的原則,一般不作為首要分子來認定;如系被糾集者主動糾集人員參與斗毆,積極出謀劃策,組織人力、物力,對整個犯罪事實的發生和發展起到關鍵性作用的,可以認定為首要分子。
3、聚眾斗毆的“事件起因人”不一定認定為首要分子。事件起因人如果既未糾集人員,也未直接參與具體危害行為,僅是提出實施某種危害行為的犯意,不能對其簡單入罪,或直接認定為首要分子,是否構成犯罪,須根據其在整個危害行為中發揮的作用來確定。
二、其他積極參加者的認定
何為積極參加者,法律并無明文規定。有的學者認為,應當根據行為人在聚眾斗毆中所起客觀作用進行判斷。實踐中,不少地方司法機關采用此標準。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關于辦理聚眾斗毆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以下簡稱(江蘇意見》)規定:聚眾斗毆的積極參加者是指首要分子以外在聚眾斗毆中發揮主要作用或者在斗毆中直接致傷、致死他人者。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辦理聚眾斗毆犯罪案件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上海意見》)規定:在聚眾及準備斗毆中行為積極并起重要作用的,不論其是否直接參加斗毆,均應認定為積極參加者。有的學者認為,應根據行為人在聚眾斗毆活動中體現的主觀惡性的大小而定,因為 “其他積極參加者”中的“積極”,是一個帶有心理評價的詞語,“積極”強調的應該是行為人對聚眾斗毆活動須持一種熱心的態度。實踐中,不少地方出于方便控方舉證的角度考慮,只要不是被脅迫參加者,都可認定為積極參加者。還有學者認為,應采用“參與程度決定論”的觀點,既要考慮實施犯罪的危害行為在聚眾斗毆中作用的大與小,也要考慮行為人參與聚眾斗毆主觀惡性的輕與重。筆者認為,第一種觀點會混淆“積極參加者”與主從犯的認定標準;第二種觀點有主觀歸罪之嫌,使僅僅隨大流地打一拳踢一腳的一般參加者也被認定為積極參加者;最后一種觀點較合理,這種觀點堅持了主客觀相統一的原則,主觀上的“積極”心態只有通過客觀上表現為起較大作用的行為,我們才能據此加以評價,同時還得參考共犯相關理論。
實務中,對于在現場直接參與斗毆作用明顯的人員,在首要分子指揮下有效地煽動、糾集他人參與斗毆的人員認定為積極參加者,沒有異議,但對于以下幾種情形爭議較大:
1、 對于為斗毆人員提供械具,而自己未實施具體斗毆行為的,能否認定為積極參加者?筆者認為,根據共同犯罪原理,行為人主觀上有與斗毆者、組織者共同的意思聯絡,客觀上實施了為斗毆提供幫助的行為,如果行為人的行為達到一定的社會危害程度,應受刑法追究時,則與斗毆者、組織者構成共同犯罪。
2、為聚眾斗毆的犯罪分子提供交通工具,而本人未參與斗毆,能否認定為積極參加者?一般情況下,僅提供交通工具者,不宜認定為積極參加者。理由如下:第一,行為人提供的交通工具本身并不直接用于斗毆;第二,行為人提供的交通工具不是犯罪分子到達斗毆現場的唯一途徑,并非犯罪結果發生的必要條件;第三,犯罪結果的發生并非行為人的交通工具直接造成,二是犯罪分子的直接危害行為使然。但是,如果提供交通工具者屬于某一方的人,不僅提供交通工具,還親自駕駛交通工具接送斗毆人員出入作案現場的,可以認定為積極參加者。
3、現場增勢助威者能否認定為積極參加者?有學者認為,在犯罪現場為直接實施危害行為的犯罪分子增勢助威的人員是積極參加者。國外如日本還單獨規定了“增勢助威罪”。筆者認為僅參與助威,起到壯大聲勢作用的人在聚眾斗毆中作用輕微、主觀惡性小,是一般參加者,不應入罪追究刑事責任,可以予以治安處罰,以體現刑法謙抑性。
4、其他積極參加者是否可以是片面共犯?如案例中的瞿紹雄、瞿紹群兄弟,有辦案人員認為出于朋友之間的仗義之舉,主動加入雙方的斗毆之中,因相互之間缺乏聚眾的犯意聯絡和呼應,不宜認定為聚眾斗毆。筆者認為,其他積極參加者可以是片面共犯。理由在于,從立法精神看,“積極參加”不同于“參加”,立法者強調了該類犯罪主體主觀方面的積極投入之態度,因此,在與首要分子具有共同故意的參加者已經達到二人以上的前提條件下,與首要分子或其他犯罪分子之間并無犯意聯絡,但出于某種動機、目的幫助首要分子等犯罪分子實施犯罪之人也可包括在內。□
(作者單位:江蘇省海門市人民檢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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