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公司合同理論適用

摘 要 合同經常被描述為配置資源和私人選擇自由的制度。公司是私人自治的“王國”。合同理論運用貫穿于公司設立、公司治理及公司經營到公司終結的全部過程和領域。公司合同理論是經濟學視角對公司性質的一種解說，其主張公司是一系列合同的聯結體，凸顯出合同在公司這一“私人王國”的成立及治理中的基礎性作用。

關鍵詞:合同理論 公司章程 公司治理

中圖分類號:D913文獻標識碼:A

一、 公司合同理論簡論

近代以來，自由哲學思想深入人心，契約觀念作為自由的私法實踐成為近代民法的基本制度。契約論成為分析一切社會現象和制度的一種新潮方法。盧梭用《社會契約論》來解釋國家權力來源及公權與私權的關系，洛克利用契約論來捍衛物質基礎的財產權，羅爾斯用契約論來界定分配的正義性原則…契約論被廣泛運用于各種理論和實踐目的。契約論方法的權威性來自一個前提假設:自由的人們將同意他們自己議定的規則，并必將從中獲得福利。

著名的加拿大公司法學者布來恩#8226;R#8226;柴芬斯在分析公司法的法律規范時，將公司法律規范按照公司利益相關者的權限自由度區分為:許可適用規范、推定適用規范、強制適用規范。 公司作為一種私人自愿的聯合體，其成立以私人意愿為基礎，其運作也應最大可能的尊重公司所有者的意志，讓其在相對寬松自由的空間里按照所有者意志實現其利益最大化的同時帶來社會效益。但是，公司自成立時起，成為社會經濟的主要參與者，其運作發展又緊密地關切著國家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產品的供給。因此，國家出于對經濟的宏觀管理，對公司這一特殊的市場主體又不得不予以管理和干預。現代公司法即是基于以上價值的考量，在立法上設立了強制性規范和任意性規范。公司合同理論將公司視為一種合同的擬制，主張公司本質上是“一系列合約的聯結”，是一種由多重合同構建的合同結構。公司是各種資源的聯合體，而資源的集合依賴于合同。合同是公司成立的必要前提，也是公司持續運作的機制保障。在公司成立及運作過程中，合同發揮著聯結公司利益相關者的功能。經濟學家科斯在其《企業的性質》論述到 “正是通過契約，企業才得以建立。”此論述成為公司合同理論的奠基性理論支撐。我國著名經濟學家張五常先生在其《企業的契約性質》一文中提到“企業是要素之間的合約”。因此，契約是有效保障公司自治、實現由公司這一形式實踐的利益分配與風險控制的目的。合同理論在公司中扮演的角色與私人之間的交易合同最大不同在于，合同是彌補法律在公司中有限作用的“協調器”。在公司這一特殊主體參與市場交易時，其締結的合同表現為一種長期關系。在公司利益相關者及公司與外部市場主體關系上，與法律相比，合同總被親賴。這與市場經濟追求利益和誠信密切有關，高效率的公司，總是其市場信譽度極高的獲得者。在利益沖突和風險分擔上，合同方式可以保持長期友好的合作關系，給公司生存發展創造了良好的內外部環境。20實際80年代契約法發展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理論是關系契約。根據關系契約的倡導者Macaulay、Macneil的觀點:合同是當事人對未來的期待設計，是需要隨著環境動態發展作出調整的一個長期關系。“在一種持續的、復雜的關系中，合同的一個重要用途是為曾經發生瑕疵履行的合同提供一個重新協商的基礎。” 關系契約理論與公司合同理論在內涵上有契合之處，在解釋合同對于公司的意義提供了另一種理論支撐。

以契約論來分析公司性質無疑是一種認識公司的新視角，特別是對批判自20世紀30年代形成興盛的有關公司決策和管理由經理層壟斷的“經理主義”理論具有時機意義，其有利于重新審視公司法制度設計的三種委托代理產生的機會主義風險，對于架構合理的公司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制衡具有奠基性作用。

二、 合同理論在公司成立中的作用與體現

公司設立流程中首要環節就是發起人在確立公司的大體設立目的和經營范圍后，發起人在協商基礎上共同訂立發起人協議。之后再草擬公司章程。發起人協議及公司章程是公司設立中最為典型的合同。發起人訂立的公司設立協議是關于公司發起人權利義務和公司設立相關事項的協議。其協議對于公司設立過程中的權利義務分配及以公司名義對外進行的事項在發起人之間都具有約束力，是處理先公司合同的民事責任的歸屬問題的依據，即在公司不能依法成立情形下設立公司協議顯得格外重要:可以按照設立協議確立公司合法設立原因，判定設立人的違法行為，確立違約的賠償責任。對于公司成立的情形，行為人為了設立過程中公司的利益而以自己名義實施的行為，由于通常是接受全體股東的委托而實施的，因此其直接指向設立過程中的公司，其法律后果由成立后的公司繼受，公司股東可以通過股東會決議的方式予以確認。

公司章程是公司存在和活動的基本依據，其地位相當于公司的“憲法”，由發起人在設立過程中草擬經公司章程，經設立階段的原始股東討論通過并報工商部門備案。此時，公司章程其效力不僅對于原始股東有約束，而且還約束公司的利益相關者及社會公眾。公司章程是發起人之間利益沖突和關系處理的首要依據。其效力延伸及整個公司存續期間的所有的公司內部和外部人員。我國《公司法》第十一條規定:“設立公司必須依法制定公司章程。公司章程對公司、股東、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具有約束力。”可見，公司設立過程中，發起人之間關系屬于合同關系，而在公司設立后發起人成為公司股東，其關系轉化為法定關系，股東基于其出資所享有的權利和承擔的義務以及違反義務時應承擔什么責任等，必須服從法律的規定。公司章程具有合同的內容和性質，但是又兼具了國家對公司這一市場主體的運作的干預和宏觀管理。因此，公司章程具有強制性規范的特征。

三、 合同理論在公司治理中的運用

公司的主要參與者包括:股東、債權人、雇員、董事、管理層。公司治理分為內部治理和外部治理。公司內部治理是指股東、股東會、董事會、監事會之間權利義務的配置規則和運行規則。結合我國公司法立法來看，公司內部治理主要包括: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的公司三大組織機構的職權分配和制衡;股東與股東之間權利義務關系處理，管理層與股東之間的關系處理，債權人與股東之間利益沖突解決等。面對公司制度中的天然的三對矛盾:股東Vs股東、管理者Vs股東、債權人Vs股東，合同在解決公司制度的以上三對矛盾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就股東之間的關系和利益沖突，可以通過投資合同和公司章程的設計予以協調;就債權人與股東之間的矛盾，可以通過融資合同約定公司的擔保義務，還可以通過詳細的合同約定賦予債權人對公司高風險的交易擁有批準權;就管理層與股東之間的矛盾，可以通過公司章程的設計及雇傭合同等來解決部分問題。公司外部治理則是指通過市場機制對公司管理者進行約束。競爭是企業生存的動力和活力，市場經濟是交易的大平臺，而現代交易主要也是通過契約方式來完成的。因此，公司的外部治理上，更是少不了各類合同的訂立與履行。

企業的本質從某種角度上可以說是關于團隊合作剩余創作與分配的市場性關系契約。在市場中企業作為一個要素所有者之間相互交替各自產權的經濟組織，其與其他市場主體發生的關系首先是個市場性契約關系。企業契約與私人主體之間的契約不同之處在于:企業又是個關系契約，這個關系契約的核心是團隊合作剩余成果與分配。基于這樣的契約特征，公司治理結構可以理解為:內生于公司契約的各要素所有者的談判過程中，以公司剩余占有權及其相應的公司控制權的配置為核心的一套規則。由此形成公司契約性的治理邏輯。 依據這種治理模型，治理結構的設計需要把所有權人、管理者、債權人、勞動者等公司的主要參與者都考慮進去，進而設計規則，盡可能地通過利益驅動和減損規則而非采取簡單的賦權和擔責的手段，最終使這些利益相關者形成利益的共同體。

合同理論在公司治理結構及制度選擇中的運用是公司的多方利益相關者經過多次利益博弈的結果，因此會體現出一個很大的“合同束”，其間有任意性規范，也有強制性規范，且因公司治理是公司制度中的核心制度，因此在具有契約性的同時又滲透著法律強制性。□

(作者:西南政法大學2008級民商法碩士研究生)

注釋:

羅培新.公司法的合同解釋.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

[加拿大]布萊恩 R#8226;柴芬斯，林華偉等譯.公司法:理論、結構和運作.法律出版社.

Gidon Gottlieb:，50 U. CHI. L. REV. 572-573(1983)。

朱格鋒.公司的合同解讀.開封大學學報2009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