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姑娘給我提意見,說我不看完各班的體操比賽就中途離場。這雖然讓我內疚,但同時也讓我有一點點開心,因為孩子能夠如此直截了當地給校長提意見,說明她沒把我當校長,而是當成她的一個同學甚至一個朋友——只有對同學和朋友才會如此直言;或者說,她依然還是把我當校長,但她不怕我,因為她覺得我這個校長不可怕,所以她能夠坦率地批評我這個“不可怕”的校長。
做一個孩子不怕的校長,這是我給自己提的要求。可以說,當校長四年多來,這已經是我生活的常態了——早晨來到辦公室,我常常會在門縫下面發現一些信,這是孩子們向我傾訴煩惱或提出各種疑問希望我解答;中午,有時會有幾個學生來辦公室找我“玩兒”——其實就是隨便聊聊天;平常還有同學來辦公室向我借書看;在校園里,還總會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孩子笑瞇瞇地向我問好。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有時候,有的孩子因為遇到困難而找我。一次,我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封信,是一個女生寫的,她說最近生活困難,無法交伙食費,想找我借 200 元錢。這可不是個小數,我打算先找她聊聊,了解一下情況。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找她,第二天她又在我辦公桌上放了一張紙條:“李校長,我中午來拿錢,好嗎?”呵呵,我樂了!這孩子這么不客氣,還真把我當朋友了!后來我當然還是借給她了。也有個別學生借了錢不還我,但我不后悔借錢給學生,因為我不能因為個別學生沒還錢給我(何況可能還有特殊原因呢)而辜負大多數孩子對我的信任。這份朋友般的信任,是再多的錢也買不來的。
上面說的這些孩子,都不是我直接教的學生。在我當班主任和任課的班上,學生對我更加親熱,我和學生的交往也更加親密。一個女生說:“我沒有把李老師當成老師,更沒當成校長,他就是我的朋友!”
有的校長認為,校長應該直接面對教師,然后通過教師去影響學生。這個觀點是正確的,但不全面。我認為,校長既要關注教師,又要深入學生之中。陶行知說:“真教育是心心相印的活動?!奔热皇恰靶男南嘤 保逃呔捅仨氹S時和學生保持情感的交流和心靈的溝通。校長,不應僅僅是一個杰出的學校管理者,也應是一個出色的學生教育者。我常常請青年教師聽我的課,或觀摩我的班會課,就是想以此促進教師的成長。最好的管理莫過于示范。校長本人的身體力行和學生的交往行為,勝過許多居高臨下的蒼白“號召”。
寫到這里,我不禁想到了蘇霍姆林斯基曾在《給青年校長的談話》中,把校長稱作“主要教育者”,他說,“如果主要教育者只是教別人怎樣教育而不直接接觸孩子,他就不再是一個教育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