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一般認為,維特根斯坦的哲學思想可分為前期和后期。在此期間,他先后提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哲學思想,這對西方及整個世界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他也因此而被譽為“哲學家的哲學家”,思想被稱為“哲學史上的轉折點”。本文主要簡釋其后期哲學思想:詞的意義及用法,是詞在語言實踐中的使用,詞和語句只有在語言游戲中才能獲得意義,并探討這一哲學觀和語境的關聯(lián)。
關鍵詞: 維特根斯坦 語言哲學觀 語境
一、引言
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Luding Wittgenstein 1889—1951)是當代西方最有影響力的哲學家之一。讓人特別感興趣的是,他的前后期思想有著特別巨大的變化。前期以《邏輯哲學論》(1922)為代表,討論了弗雷格和羅素提出的一些問題,但他也恪守自己在邏輯、語言及其哲學意義方面的獨特準則,對邏輯實證主義產生影響。后期以他去世后出版的《哲學研究》(1953)為代表,對日常語言學派產生影響。前后都是同一個維特根斯坦,但前后期思想?yún)s截然不同,而且又分別對語言哲學的兩個不同流派產生了重大影響,這在哲學史上是罕見而卓越的現(xiàn)象。本文從其后期的語言哲學主張入手,對其后期思想進行簡要分析,并嘗試探討與語境的關聯(lián)。
二、后期維特根斯坦語言哲學觀
(一)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
據(jù)說,維特根斯坦獲得“語言游戲”這個概念,是他有一天經(jīng)過一個場地看到那里正在進行一場足球比賽,因而收到啟發(fā)。他產生一種想法:我們的語言是在用語詞進行游戲。在《哲學研究》中,維特根斯坦像在后期的其他著作中一樣,并沒有給出“語言游戲”的一個明確定義。他著眼于語言的使用,把語言看作一種活動,并把語言和游戲加以對比,產生了“語言游戲”理論。這個理論是通過游戲了解語言,說明語言在他看來,“語言游戲”不可定義,只可描述。我們會向他描述一些游戲,也許還會加上一句:“這個,以及諸如此類的,就叫‘游戲’?!盵1](P50)維特根斯坦這樣向我們描述:“孩子們學習母語的諸種游戲”,“某種原始語言”,“跳皮筋時的唱詞‘小皮球,香蕉梨,馬蘭開花二十一’”,“語言和活動所組成的整體”等相類似的事情就是語言游戲。[1](P8)
維特根斯坦強調日常語言的豐富性、多樣性和變動性,詳細討論了這種豐富性和多樣性。他說:“考察一下在下述例子和別的例子中語言游戲的多樣性:發(fā)命令和服從命令;描述一個物體的外觀,或者對它進行測量;用一種描述來構造一個對象(一幅畫);報告一件事;思索一件事……唱一段歌;猜謎;編笑話,講笑話;解應用數(shù)學題;把一種語言翻譯成另一種語言;提問,感謝,咒罵,問候,請求?!盵2]“這種多樣性決不是什么固定的東西,一旦給定就一成不變;新的語言類型,新的語言游戲,我們可以說,會產生出來,而另一些則會變得陳舊,被人遺忘?!盵1](P18)
在論述語詞的使用的多樣性方面,維特根斯坦還有一段精辟的論述:“我們命名事物,然后我們可以談論它們,能在談論中提到它們。好像正是由于命名的行動,我們下一步要做的事就已經(jīng)產生了,好像就只有一件叫做‘談論事物’的事,而事實上我們用句子做極為多樣的事情,只要想一下各種感嘆詞和它們完全不同的作用:‘水!滾開!哎呦!救命!好!不!’”維特根斯坦感慨:“我們面臨的哲學困惑的最大根源之一:我們企圖為一個名詞找到一個實體。”[3]實際上,意義存在于語言游戲之中,由在語言游戲中的用法(使用,功能)決定。也就是說,語言有意義就是語言具有能在游戲中使用這種功能或性質,因此語言的意義不再是某種實體,因此也就沒有對應實體是否存在與意義之間的困難。
(二)維特根斯坦的“家族相似性”
在強調語言及其應用的多樣性就如同游戲種類及其規(guī)則的多樣性時,維特根斯坦提出了有名的“家族相似”的論點,并用它來否定一般及概括的可能性。維特根斯坦用“家族相似”來表達相似形的特征,“因為家族成員之間的各式各樣的相似形就是這樣盤根錯節(jié)的:身材、面貌、眼睛的顏色、步態(tài)、脾性,等等”,因此“各種‘游戲’構成了一個家族”。[1](P49)語言游戲也是如此,他舉例說,比如工匠和他的助手之間的語言,工匠喊:“鉆頭!”“木板!”助手就將它們送過去;指揮官和士兵之間的語言,如命令與接受服從,等等。他指出,語言表達式猶如“工具箱中的工具”,有錘子、鉗子、鋸、釘、螺絲、膠壺、膠水等,它們的用途各不相同,但在每兩種情況中都有某種相似性,各種不同的語言游戲之間也如此。結論是:沒有一般性,只有家族相似性。[5]
(三)維特根斯坦的“意義即用法”
在維特根斯坦的《哲學研究》中,有兩個基本命題突出地表現(xiàn)了他的“用法論”意義觀。第1個是詞的意義是它在語言中的用法;第2個是不要問詞的意義,而要問詞的用法。維氏在用第2個命題宣揚“用法論”的同時,并不是在取消或消解意義概念,因為他曾多次提及意義問題。譬如,他說:“當一個詞在語言中起的全部作用都很清楚時,實指定義便說明了它的用法——即意義?!盵6]“我們是怎樣學會這個詞(例如‘善’)的意義的?通過什么樣的例子?在什么語言游戲中?那樣,你就會較容易地看出,這個詞一定有一個意義的家族?!盵7]由此不難看出,后期維特根斯坦在主張用法時,“依然承認語言是有意義的。他并不否定意義,而是要站在一個新的觀點上重新規(guī)定意義”。[8]其實,維氏不是反對詞有意義,他不贊同把詞的意義看作是某種實體,詞的意義不是其所指,假如追問意義是什么,即預設了詞是某種東西,只有說出這種東西才能說出意義。從前述的分析我們也可看出,他既不承認意義是某種物質實體,又不承認意義是某種精神實體。在他看來,把詞的意義看作是某種東西“是他前期所遇到的各種困難的一個根源,也是傳統(tǒng)形而上學錯誤的一個原因”。[9]為了擺脫他所遇到的種種困難,維氏另辟蹊徑,明確指出,語言的意義不是某種實體,而是語言的性質和功能,詞的意義是它在語言中的用法。然而,有必要指出的是,“意義就是用法”確實容易給人造成某種誤解,即把意義等同于用法。實際上,維氏的意思是說,用法就是意義。[10]可以看出用法本身就是一種賦予意義的行為。
(四)維特根斯坦與“生活形式”
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說和“意義即用法”的理解離不開一個關鍵的概念:生活形式(form of life)。生活形式的概念在《語言哲學》中先后僅僅出現(xiàn)過5次[1](P18,P19,P134,P273,P354),但卻有著特別的意義,它是維特根斯坦語言游戲觀的基礎。從廣義上來說,人類的生活形式是“人類對待自己生存環(huán)境的特殊方式”,[1](P445)“語言行為是人作為生物有機體的存在物對于環(huán)境的反應的自然延伸”。[11](P446)維氏說:“命令、詢問、講述、聊天,這些都和吃喝、走路、玩鬧一樣,屬于我們的自然歷史?!盵1](P20)狹義的生活形式是指“一定的民族一定的社會群體等的生活形式”,[11](P447)在這樣意義上的生活形式是多樣的,“想象一種語言就叫做想象一種生活形式”。[1](P13)語言游戲是生活形式的一個組成部分,“用語言來說話是某種行為舉止的一部分,或某種生活形式的一部分”。[1](P19)由于語言游戲與生活形式的聯(lián)系,語言的意義也與生活形式緊密相連。因此理解意義,就要深入理解生活。[4]
三、語境的強調對當代語用學發(fā)展的貢獻
維特根斯坦在19世紀就提出了語境的重要性,并給予了重視,為研究語言作出了巨大的貢獻。語言研究離不開語境,要研究語言的某一具體現(xiàn)象,不能獨立地靜態(tài)地研究,而要將其具體特點與一定語境結合,才能更好更全面地研究語言,語言是與人有關的一種生活形式,要置于生活環(huán)境中去研究。同一語言現(xiàn)象,因為出現(xiàn)的語境不同,就會產生不同的表達效果。[12]
舉一個身邊的例子,一次偶然聽到兩個同學的對話,A在樓上,B在樓下,B高喊A的名字,并用河南方言說道:“幫我把我的水bei拿下來?!边@個“水bei”是指哪種“水bei”呢?猜測當即就被樓上的A提了出來(她也用河南方言):“是寫字的水bei還是喝水的水bei呢?”(在河南方言中某些地區(qū),發(fā)“筆”的音為“bei”)樓下A答曰:“喝水的水杯?!睒巧系腂這才恍然大悟A是想讓B把“喝水的杯子”捎到樓下。由此可以看出語詞的意義的確決定于它在語言中的使用。語境不同,產生的表達效果自然也就不同了。
四、不足之處
維特根斯坦重視在使用語言中理解語言是正確的,但是它由此走向一般、否定概括則是片面的。強調語境在表達某種特定定義時是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但是維特根斯坦卻把這種作用理解得太絕對了,他的目的就在于追求意義的確定性。但是詞的意義具有不確定性的特點,因為一個詞可以出現(xiàn)在無限的詞組和句子中,人們是不可能考察詞的全部分布語境的。維特根斯坦在不確定中追求確定,其根源就在于他的絕對意義論的語言觀:詞的意義總是確定的。[13]似乎語言的任何意義都必須通過語境來決定。事實上,一個語詞具有多少種相對比較固定的含義是約定俗成的。比如多義詞,它們的各種涵義是能夠被人們理解和解釋的。因此這一點是維特根斯坦用法論意義觀中的不足和缺陷,是需要否定和批判的。
五、結語
綜上可以看出,后期維特根斯坦倡導的“意義即用法”的觀點是有其優(yōu)點的,但是也有其不足和缺陷。維特根斯坦用法論在語言哲學的意義理論研究中是有重大貢獻的,這特別值得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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