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柏特的藝術歌曲及特征

摘 要: 舒柏特是德奧藝術歌曲的代表人物，是西歐浪漫主義音樂的開拓者和奠基者之一。他的作品感情真摯、內容豐富、形式多樣，特別是詞曲與鋼琴伴奏三者密切配合、水乳交融。他的歌曲創作，既繼承了前人的藝術成果，又把歌曲藝術提高到了一個新的水平，并具有鮮明的民族風俗，形成獨具的魅力的“舒柏特藝術歌曲”，被譽為歌曲之王。

關鍵詞: 舒柏特 藝術歌曲 特征

舒柏特所處的時代，正是1789年法國大革命遭受各國封建復辟勢力的殘酷鎮壓后，德奧各國處于反動的“神圣同盟”的黑暗統治的時期。此時，西歐文學藝術界逐步興起了一股新文藝思潮——浪漫主義思潮，在文學藝術領域里產生一大批像歌德、海涅、席勒、繆勒等代表先進思想和進步力量的偉大詩人。他們的詩歌充分地表現了那個時代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和人民群眾鮮明的抗黑暗邪惡勢力，追求幸福自由生活的政治信仰、思想感情和精神面貌。作為浪漫主義音樂家，舒柏特以他們的詩詞作為歌詞，為之插上音樂的翅膀，生動升華詩歌內容的深刻內涵，從而達到把詩歌與音樂結合成更具有表現力、感染力和藝術價值的藝術作品，這也正是舒柏特的世界觀、人生觀、藝術觀的集中體現。享譽“歌曲之王”美稱的奧地利著名作曲家舒柏特，一生創作了600余首藝術歌曲，最具代表性的著名作品《魔王》、《紡車旁的馬格麗特》、《野玫瑰》、《鱒魚》，聲樂套曲《美麗的磨坊女》和《冬之旅》，以及后人為他編輯出版的歌曲《天鵝之歌》都滲透著舒柏特親切優美，柔和而深沉的藝術特征。本文將通過《魔王》、《紡車旁的馬格麗特》、《暮春》和《冬之旅》來分析舒柏特歌曲的藝術特征。

一、詩和音樂的完美結合

舒柏特善于透過詩歌中熱情洋溢的情感，絢爛豐富的詩歌韻律及詩與哲理自然巧妙的結構，在創作中充分注意詞曲的協和，通過各種音樂表現手法之緊密結合，從而準確、完美地表達出詩歌的意境。舒柏特有著細膩的心靈，對詩歌敏銳的洞察力，使他總是善于捕捉詩人思想，他常常力圖悟透文字背后的含義，深入到詩歌的思想境界、內在情感和整體氣氛中，用最銳利的和聲旋律來刻畫;他在詩的句上的音樂處理也堪稱典范，旋律音調與詩歌語言的韻律達到理想的平衡，渾然一體，從而透過詩中意境反射出純粹音樂的意境。在舒柏特譜曲的詩歌中，以歌德的詩最多，有74首。就舒柏特來說，歌德的詩尤其給了他最早杰作以靈感。

舒柏特于1814年10月19日創作《紡車旁的馬格麗特》，后來，有人把這一天稱為“德國歌曲的誕辰”。天真無邪、純樸可愛的市民女子馬格麗特是《浮士德》中的一個悲劇性的女性，她不顧當時教會的清規和世俗的偏見，懷著真誠、熱烈的感情與浮士德自由戀愛，這是她短暫一生中最甜蜜而又最痛苦的經歷。《紡車旁的馬格麗特》體現了馬格麗特對浮士德的深厚愛戀，表現了她的相思之苦與離別的預感，是很細致的心理速寫，同時又是戲劇性的敘事曲。舒柏特在作品中，根據歌德具民間風格，用簡潔樸素的語言，把馬格麗特無限的溫柔、純樸、真摯的情感而又戲劇性的動人形象特點都結合起來。由于舒柏特對女主人公的敏銳深刻的理解，他運用音樂的各種因素表現了馬格麗特感情上的一切變化和色彩:從內心的激動到幻想的沉思，從苦悶煩惱到熱情的爆發，都使詩與曲完美結合得以體現，同時歌曲中也反映了浪漫主義喜歡的一個主題“苦與樂”。

《魔王》是舒柏特在創作《紡車旁的馬格麗特》的第二年，以歌德的同名敘事詩為歌詞譜曲、創作的又一部經典之作，是舒柏特抒情達到高度成熟的代表作。歌曲中敘述了這樣一個扣人心弦的故事:一個寒風呼嘯的深夜，父親抱著病危的兒子在煙霧籠罩的樹林中策馬飛奔，居住在黑森林中的魔王，緊緊地追趕著他們，時而用輕柔的勸說和誘人的許諾哄騙孩子，時而又兇相畢露地進行威脅，要孩子跟他走。孩子心里非常害怕，不時向父親呼救，父親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恐懼，安慰著孩子，當父親筋疲力盡地回到家時，卻發現魔王已奪去孩子的生命。曲中舒柏特用各具特點、性格鮮明的旋律刻畫敘述者、父親、孩子及魔王四個角色充滿戲劇性的情節貫穿始終。他運用調性差別、音色變化和伴奏豐富轉換刻畫出了人物身份不同而各具的藝術表現力，他還善于借用鋼琴伴奏達到生動描繪環境氛圍之效果。例如:描繪馬在暴風雨中奔馳，鋼琴伴奏將不同的曲調聯系在一起，不斷地引起人們的不安和焦慮，這種做法比單純描繪一首詩歌中的現實主義因素更具表現力。

舒柏特的藝術歌曲以詩歌語言聲調為基礎詞曲結合默契自然，渾然一體，情深意切且性格鮮明，形象生動，既準確地表達了詩詞深刻的內容和深邃的思想，又深刻地表現了舒柏特內心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激情。

二、簡單優美，擅長抒情旋律

舒柏特極高的創作天賦使得每一種意境或感情都在他的旋律中得到自然而完美的表現。如《紡車旁馬格麗特》這首歌曲的主題中，包含著音樂形象的表情本質，這些特點隱藏在馬格麗特曲調中。歌曲為6/8拍，旋律從副歌d小調上的半音進行開始，仿佛馬格麗特的喃喃自語，隨著她情緒的激動，旋律中出現三度、四度和減五度的進行，第二句轉到C大調上。舒柏特通過這充滿人性音調的旋律及其發展，揭露了馬格麗特的內心世界和精神面貌，一方面，歌曲始終伴留著旋律的如歌性和悠揚性，另一方面，又根據詩句內容的需要，把曲調加以戲劇化，特別是在情緒緊張激動，達到高潮的時候，不但加強了旋律的戲劇性(如音域的擴大音高的層層遞進，旋律的跳進等)，而且強調它里面的吟誦手法，在這一樂段里，主要的音樂材料都進行著新的變奏發展，旋律的音域也逐漸擴大。

舒柏特十分熟悉奧地利民族，他既注意從民歌中吸取養分，同時又繼承與發展了海頓、莫扎特、貝多芬等人優秀的古典音樂傳統。他的歌曲旋律優美而簡單，純樸而深情，流暢自然，連綿不絕，多用小音程進行，小用大跳音程，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如《冬之旅》是舒柏特創作的一部聲樂套曲，它本是德國后期浪漫主義詩人威廉·繆勒寫的一部抒情詩，舒柏特在1827年為其創作了音樂，成為一部聲樂套曲。它描寫了流浪者所經過的山山水水，表現了流浪者歷經世事滄桑、受盡人生波折的失意情緒。舒柏特從自我感受出發，描繪了人生旅途中的幸福與挫折，整個套曲的音樂基調是憂郁的，充分表現了流浪者在理想與現實矛盾的痛苦之中，仍不斷盼望并追求著幸福和理想。《菩提樹》是《冬之旅》中的一首歌曲內容:在流浪漢故鄉的家門前，種著一棵菩提樹，他曾在菩提樹下度過了幸福的時光，如今他在凜冽的北風中四處流浪，仍仿佛聽見菩提樹在向他輕輕呼喚。整首歌曲的旋律性較強，多為二、三度音程的進行，以附點節奏為主，這種看似簡單、平淡的創作手法卻深刻體現了流浪者悲傷、孤獨的心情，并具有德奧民歌的風格特點。再如歌曲《暮春》其旋律優美流暢，多用十六分音符，附點和切分節奏，以表現暮春時節萬物復蘇，空氣清新，大地歡騰的景色，極富感染力。歌曲第18、19小節出現變音從增強語氣，而第21、23小節的裝飾音則起了增加感情色彩的作用，整首歌曲首尾相扣，一氣呵成，具有高度的整體感，使人心曠神怡，深深沉入大自然環境所帶來恬靜和幸福之中。

三、新穎生動，色彩豐富的伴奏音樂

舒柏特的藝術歌曲中，鋼琴伴奏永遠與人聲享有同等重要的地位。他的藝術歌曲在伴奏音組織上，在和聲復調運用上，在特定情景描寫上，都表現出他獨特的藝術想象力和非凡的創造力。舒柏特的鋼琴伴奏不僅從海頓、貝多芬的作品中得到了豐富的啟示，而且從許多奧地利作曲家們那里吸取了教益。舒柏特鋼琴伴奏既不是單純的、和諧的支柱，更不是一種鋼琴的交響曲。他的伴奏就同莫扎特、威爾第的管弦樂隊一樣，情感、心理上的東西，歌詞不能表達意境，絕大部分無意識的成分都滲透在伴奏之中，鋼琴伴奏與歌唱渾然一體，烘托出每個意境，使音樂保持在總的曲意情緒之中。

舒柏特留戀細節，一切背景與一切行動在他的鋼琴伴奏中都有表現，從最初的歌曲創作開始，舒柏特就利用物質世界中的現象來比喻心理狀態。他借用鋼琴伴奏在《紡車旁的馬格麗特》中描繪紡車的轉動，從歌曲的前奏中鋼琴伴奏就增加了不安的內心憂慮的因素:左手八分音符斷斷續續的節奏推動著右手連續的十六分音符的獨立旋轉的音型，與流暢的歌唱旋律相對立，不斷地引發人們的不安和焦慮，這種做法正傳達了歌詞的主旨。這種伴奏音型貫穿全曲，使鋼琴伴奏完成了音樂的組織作用，它運用機械運動的單調性把歌曲中所有的分節連接起來，賦予了歌曲必要的完整性。

舒柏特使詩與音樂、歌唱的旋律和鋼琴伴奏、意境的烘托與形象的刻畫上得到了完美的統一與平衡。在這詩畫一樣的音樂中使藝術歌曲達到完美的境界，為人類留下了寶貴的音樂財富。用阿薩菲耶夫的話來說，舒柏特在抒情歌曲方面的貢獻等同于貝多芬在交響曲方面的貢獻。人們認為舒柏特在融合詩與歌的創造力上是有天賦的，因為詩歌在舒柏特筆下都能創作出悠揚美妙的音樂，就連被認為不宜配樂的詩，他也能創作出無比優美的歌曲。他的偉大在于他創造出了如此多的音樂財富，在于他的音樂開創了浪漫主義音樂的先河，為后世的音樂創作拓展了更加廣闊的思想空間，還在于在面對當時嚴酷的現實，他能用自己的音樂作品道出壓抑在心中的悲憤，唱出自己對光明的渴求，控訴命運的不平。通過他那一首首曲訴衷腸的音樂作品，人們可以更清楚地了解到他所處的社會黑暗和當時知識分子的痛苦矛盾，這一點，正是舒柏特的音樂作品在今天所具有的現實意義。

參考文獻:

[1]韓建分.舒柏特[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9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