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學意義上的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

鈕維敢

（中國科學院 研究生院 北京 100080；江蘇行政學院 國際問題研究中心 江蘇 南京 210004）

政治學意義上的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

鈕維敢

（中國科學院 研究生院 北京 100080；江蘇行政學院 國際問題研究中心 江蘇 南京 210004）

關于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黨的十六大報告明確提出“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黨的十七大報告指出：“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的生命”。這里的兩個“生命”不是孤立的。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兩個基本方面，也是社會主義政治文明的兩個關鍵范疇。作為13億人口大國的執政黨，中共黨內民主化的程度直接影響著國家政治生活民主化的程度；黨的各級領導干部和廣大黨員在黨內生活中培養起來的民主意識、民主作風和民主習慣，無疑會對整個國家的政治生活產生重大的導向和示范作用。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必須深刻理解和認識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之間的關系。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是內在統一的，十七大報告在論述政治體制改革“堅定不移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時，重申“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是我們黨始終不渝的奮斗目標”。

一、什么是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

黨內民主，就是在黨內政治生活中，全體黨員在一律平等的基礎上，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直接或者間接地決定和管理黨務的制度；也指黨員和黨組織的意愿、主張的充分表達和積極性、創造性的充分發揮。黨內民主是一種制度，也是一種政黨運行體制和運作機制。它主要表現在：黨內決策的科學化、民主化途徑；黨委內部的議事和決策機制；干部任用的科學化、民主化制度；黨內監督機制；黨員民主權利的保障機制。

人民民主屬于國體的內容，是人民民主專政的重要組成部分，即廣大人民充分享有民主權利，實行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其實質是人民當家作主。就目的和內容而言，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就是要充分發展人民民主。人民民主主要體現在：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的政體；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黨際民主；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族際民主；以城鄉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和職工代表大會為基本形式的基層民主；“一國兩制”下的特別行政區的“高度自治型”民主。

二、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的關系

（一）發展黨內民主，是推進人民民主的途徑和條件

首先，黨內民主是人民民主在黨內的具體體現，具有強大的示范和帶動人民民主的意義。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是整個社會的表率，擴大黨內民主能夠增強廣大黨員的民主素養，培育民主意識，在社會中營造良好民主氛圍。廣大黨員、干部通過黨內民主的訓練和熏陶，以身作則，言傳身教，把黨內民主的經驗、作風和傳統帶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帶動自己工作領域的民主風氣，從而在全社會樹立民主觀念，帶動人民民主。

其次，黨內民主是人民民主的重要實現途徑。黨具有廣泛的群眾基礎，涵蓋了社會的各個階層和領域，人民群眾的各種利益訴求都可以在不同的黨員群體當中得到體現，通過擴大黨內民主，保障黨員民主權利，推進黨務公開，完善黨的代表大會制度，完善黨的地方各級全委會、常委會工作機制、推行地方黨委討論決定重大問題和任用重要干部票決制等制度，可以使人民群眾參與政策的決策、實施、反饋、監督過程，保障人民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實現最大程度的人民民主。

第三，擴大黨內民主最終是要完善和鞏固人民民主。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的生命，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是我們黨始終不渝的奮斗目標。我國地域遼闊、人口眾多，各地區的發展不平衡、各階層群眾的政治素養也相差很大，人民民主的完善和鞏固注定是一個長期而復雜的過程，必須從中國的具體國情出發，與中國特定的生產力發展水平以及中國的歷史、民族特點和文化傳統相適應，走中國特色的民主化道路。以黨內民主帶動人民民主，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文明的戰略選擇，是一條切實可行的具有中國特色的民主政治發展之路。

(二)發展人民民主可以促進、保障黨內民主

人民民主是黨內民主最直接的來源之一，對黨內民主具有深遠的影響。作為中國民主政治建設的基本目標，人民民主要求黨內民主必須得到不斷推進，并適應人民民主的現實要求；

人民民主在原則、程序、制度等方面的探索實踐對黨內民主具有啟發和借鑒意義。眾所周知，改革開放的許多政策源于人民群眾在實踐中的創造，堅持黨的群眾路線，最基本的就是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尊重群眾的首創精神，激發群眾的主動性、積極性；離開了群眾，離開了群眾的創造，我們只會一事無成。在民主政治建設方面也是如此。

人民民主對黨內民主發展具有保證作用。從邏輯關系上講，人民民主屬于或等同于社會民主，它是針對整個社會的所有成員而言的，其中也包括黨員和干部，而黨內民主僅僅是黨組織范圍內的民主，對非黨群眾不具有約束作用。因此，黨內民主屬于人民民主的子系統，既可對人民民主發揮示范引導作用，同時又受到人民民主的影響和制約。從積極的角度看，人民民主水平的提高可以有效提升黨內民主的水平，尤其在民主的制度化水平、群眾民主素質、社會民主風氣等方面。

人民民主是黨內民主的外部推動力，對黨內民主有重大影響和促進作用。人民民主還對黨內民主存在的問題進行監督和制約，有利于黨內民主的健康發展。中國共產黨植根于廣大人民之中，人民民主的發展程度直接影響到黨內民主的發展程度。就人民代表大會制度而言，它是我國的根本政治制度，也是我國人民民主的主要制度表現。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制定的憲法和法律是黨的主張和人民意志的體現，也是人民民主的體現，任何人、任何組織、任何政黨都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范圍內活動；憲法規定公民對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有監督權，這實際上體現了人民對黨有監督權，黨的活動應處于人民群眾的監督之下。另外，隨著各級人大代表民主意識的增強和參政議政能力的提高，人大代表對黨和國家機關及領導干部的監督力度將加大，這將促進黨內民主意識和民主作風的培育，促進黨的領導水平和執政水平的提高，推進黨內民主化的進程。黨的干部不僅要接受普通黨員的評議和監督，還要接受廣大群眾的評議和監督，既保證了黨的干部不濫用權力，又充分體現了黨員和人民群眾的民主權利。

(三)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是有機統一的，都致力于共同的目標：建設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

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是中國民主政治建設的兩個基本部分，加強民主政治建設必須使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都得到切實推進。雖然目前在中國民主政治建設方面的主導性思路是注重發揮黨內民主的示范帶動作用，以黨內民主促進人民民主的發展，但是，我們也要看到，人民民主對黨內民主也具有重要的促進、保證作用，因為發展黨內民主最終是要實現整個社會民主水平的提高，把我國建設成為高度民主、高度文明的現代化國家，同時經過持續改革創新，人民民主業已取得長足進步，在許多方面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其對黨內民主的積極影響也日益顯著，作用也更加突出。

中國民主政治建設有一個基本的思路，這就是注重發揮黨內民主的示范帶動作用，以黨內民主促進人民民主的發展。這一點已寫入了黨的十六大報告，并成為中國民主政治建設的一個基本指導思想。同時，胡錦濤同志在2007年的“6·25”講話中則重申，要把社會民主和黨內民主有機結合起來，使兩者相互推動。黨的十七大報告則把兩者關系進一步表述為“以擴大黨內民主帶動人民民主，以增進黨內和諧促進社會和諧”。這表明，在中國民主政治建設中，在強調黨內民主示范帶動作用的基礎上把兩者結合起來，協調好兩者關系，實現相互促進正日益成為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的一個重要思路。

黨內民主和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辯證統一的。一方面，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堅持民主政治，要求推進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建設。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中，在國家的政治生活中具有關鍵地位和和主要作用。構建和諧社會首先要求黨內和諧，擴大黨內民主是增強黨內和諧的途徑。通過黨內民主，保障黨員平等的民主權利和地位，完善和落實黨內各項民主制度，整合不同黨員群體的具體利益訴求，暢通黨員發言渠道，從而在黨內形成暢所欲言，生動活潑，和諧統一的局面。另一方面，黨內民主也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政治保證。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一項偉大的系統工程，在這個過程中，黨要帶領全國各族人民迎接各種挑戰，克服各種困難，通過黨內民主可以更好地集中全黨的智慧，凝聚全黨的力量，集思廣益、團結一致，實現決策的科學化和民主化，從而更好地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

值得關注的是，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相結合已成為基層民主政治的重要實踐。在干部制度改革尤其是干部選拔中各地創造了許多新方法、新經驗，其探索的主線就是把黨管干部和擴大民主結合起來，把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結合起來，在一些地區已經取得成效并總結出成功經驗。然而，在實踐中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的關系并不是非常順暢的，兩者出現矛盾的情況并不鮮見，而且越是基層往往這個問題越是突出。這主要是由于過多地強調黨內民主作用。一般黨員干部常在潛意識上，認為黨內民主作用的發揮是建立在黨內民主領先于人民民主的假設之上的，而這種假設在一些地方，尤其是在一些基層組織、基層單位實際上還很難實現；過分強調黨內民主作用，卻忽視了人民民主對黨內民主的推動、保證、鞏固作用，傾向于把民主看成是主要由黨發起推動的單向過程；過分強調黨內民主作用，對于在實踐中產生的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之間的矛盾缺乏基本的考量。而實際上，如何處理兩者關系在理念及操作程序上有著極大的不同。因此，只有把兩者結合起來才符合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的基本原理，才是對兩者關系的正確概括。

三、總結

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為加強自身建設，在代表人民利益進行執政的實踐過程中，在具體形式和領導方式上不斷調整和變化，按照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的要求，去完善黨的領導體制和決策機制，減少實踐過程中的任意性、隨意性和無序性，這些都離不開發展黨內民主。

從我國的民主實踐看，由于經濟社會發展和不同群體利益的關聯性，人民民主推動著黨內民主；而從中國共產黨的地位、作用及其成員看，又需要通過發展黨內民主帶動人民民主；在民主運行中，需要從發展進程、發展動力、組織建設、制度建設和運行機制方面，促進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的有機銜接和良性互動。

敢于和善于發展人民民主，是執政黨成熟和堅強的標志，也是政黨生態環境發生變化之后的必要轉變和選擇。是否敢于和善于發展人民民主，是衡量一個執政黨是否先進、是否成熟的重要標志。只有按照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的要求，大力發展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的黨派，才能確保它的領導核心作用。背離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發展方向，壓抑人民民主發展的黨派，則不能永保生機與活力，不能始終得到人民的擁護。

還必須看到，正在發展著的數字化網絡技術，建設雙向互動的信息高速公路，實現各種媒體的大眾傳播形式，使全球各國各類信息源的全面貫通和橫向互聯成為可能，從技術上為提高人民群眾政治參與的程度和大眾傳媒政治監督的力度，奠定了科學與技術的基礎，極大地增加了人民的民主意識，方便了民主的操作。政黨生態環境的變化，要求執政黨轉變執政方式和領導方式，加強和改善對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的領導，敢于和善于發展黨內民主，推動人民民主的發展。發展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也是加強和改進黨風、政風建設的重要內容和顯著標志，能否從根本上增強黨與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是馬克思主義執政黨不斷防止和避免脫離群眾這一最大危險的重要保證。只有積極發展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堅持與人民群眾同呼吸、共命運的立場、實踐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堅信群眾是真正的英雄的歷史唯物主義觀點，我們黨才能經受住長期執政、改革開放和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考驗，才會始終得到人民群眾的支持和擁護，我們的國家也就能永遠興旺發達。

鈕維敢，男（1974—）漢族，安徽定遠人，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管理學院博士后、江蘇行政學院國際問題研究中心教師、法學博士（國際關系專業），主要從事國際關系研究和教學。

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資助項目“東亞區域合作的冷戰遺留因素研究”（項目批準號：20080441034）階段性成果、2009年度江蘇省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課題“國際金融危機中的冷戰思維因素研究”（項目批準號：09MLC008）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