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醫理論探討音樂療法

楊徐杭 汶醫寧 王軍威

1.陜西中醫學院,咸陽 712046

2.陜西中醫學院附屬醫院

中醫理論中的音樂治療思想

中醫音樂療法源于陰陽五行學說,中醫的陰陽平衡協調觀在音樂的音調高低、音色清濁、音量強弱、節奏快慢等方面均有體現。如節奏分離、音響強烈的刺激型音樂屬陽,節奏輕緩、旋律圓潤的安靜型音樂屬陰。用音樂的陰陽屬性來補偏救弊,協調機體陰陽平衡。《黃帝內經》依據五行規律,運用角、徵、宮、商、羽五音,針對不同病證,按不同音調、音量、節奏、旋律對臟腑的作用不同而產生的情志反應,創立了“五音療法”,即“宮動脾,商動肺,角動肝,徵動心,羽動腎”,構建了世界醫學中最早的聲學醫學理論框架,在診治疾病、養生保健等方面有重要價值,五音療法為中醫音樂療法奠定了理論基礎。

張景岳《類經附翼》載:“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說明音樂可影響“神”的活動。張子和《儒門事親?卷三》指出:“好藥者,與之笙笛不輟。”朱丹溪謂:“樂者,亦為藥也。”用樂如用藥,亦有歸經、炮制、升降浮沉、四氣五味、配伍、反佐等,對疾病有著藥物一樣的療效。

音樂的治療作用

“去憂莫若樂”(《內業》),“樂至而無怨,樂行而倫清,耳目聰明,血氣平和,天下皆寧”(《樂記》),“取樂琴書,頤養神性”(《北史? 崔光傳》)。音樂“可以導養神氣,宣和情志”(《琴賦》),有節制地選聽樂曲,有利于精神舒暢、疾病康復。《金峨山房醫話》將五音療疾的作用歸納為宮音悠揚諧和,助脾健運,旺盛食欲;商音鏗鏘肅勁,善制躁怒,使人安寧;角音條暢平和,善消憂郁,助人入眠;徵音抑揚詠越,通調血脈,抖擻精神;羽音柔和透徹,發人遐思,啟迪心靈。音樂可以“動蕩血脈、流通精神”(《史記?樂書》),其旋律的陰陽升降可以協調人體陰陽升降的平衡。

中醫音樂療法是建立在中醫理論之上,強調人體形與神的統一和心理與生理的共同作用。通過平衡機體的陰陽,調整氣機的升降,達到維護機體生理和心理的平衡。其作用歸納有:平衡陰陽、扶助正氣、調暢情志、調和氣血、調節心態、頤養神明、健腦益智、延年益壽、養顏美體。

中醫音樂治療的原則

1.平衡觀。中醫治病強調“調整陰陽、以平為期”,用音樂的陰陽屬性平衡陰陽,使機體恢復“陰平陽秘”的狀態。用五音與五臟的關系對情志失調者可通過“相生、相克”來獲得平衡,可以利用不同情調的音樂克服和糾正不正常的情緒變化,也可借助同樣情調的音樂達到情感的宣泄和平衡。如五音療法雖然依據五音與五行五臟對應來治病,但主要強調的是通過樂器、節奏、旋律等表現出五種音樂風格模式,調節人體的情志、臟腑,既可補本臟之虛,又可克制所勝臟腑之過極,達到協調陰陽五行、調和氣血、使機體處于平衡的治療效應。

2.整體觀。人與自然、社會密切相連,人的生理、心理不可分離,這種“天人合一”、“身心合一”的整體觀念,在音樂治療中則體現為“樂與人和”。音樂治療不是直接針對疾病病灶,而是通過多種途徑作用于人體,影響人的心理和生理狀態,幫助患者跨越潛在的障礙,以獲得由外到內整體的康復,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音樂源于人的身心對大自然的感悟,可以“外聽”,更貴在“內聽”,即對音樂的聯想和內心的旋律流動。貴在由外及內、由音及心[1]的整體效應。

3.因人、因時、因地制宜。音樂治療應考慮患者的年齡、性別、體質及性格等,根據《靈樞? 陰陽二十五人》中五形人的不同特點,對木形人選角音,火形人選徵音,土形人選宮音,金形人選商音,水形人選羽音。性格內向型人宜選開闊、歡快的《解放區的天》、《采茶撲蝶》、《喜洋洋》等樂曲。性格外向型人應多聽細膩、優美的《梁祝》、《江河水》、《春江花月夜》等樂曲。

不同季節選用與五行屬性相符合的音調。春時木氣旺盛,用角音(3—Mi),如《江南好》;夏時火盛,用徵音(5—So),如《瀏陽河》;長夏屬脾,宜宮音(1—Do),如《馬蘭花》;秋天金氣旺盛,用商音(2—Re),如《嘎達梅林》;冬季水盛,用羽音(6—La),如《北京的金山上》等。一日中亦應注意音樂治療的時間性,對脾氣虛患者,宜選溫和悠揚和諧的宮調樂曲,在進餐時或進餐前后施樂,能起到補其不足,促進脾胃功能恢復的作用。

樂有地域性,北曲遒勁,南曲宛轉。百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草原悠遠深沉,水鄉秀美婉約[1]。對不同地域的人應考慮地方音樂的影響因素,如陜西籍人熟悉《蘭花花》、《三十里鋪》、《走西口》的旋律,福建籍人熟悉《土樓回響》的樂曲,兒童則應考慮地域性的童謠兒歌。

4.樂藥結合。雖然音樂能影響人的情緒、行為,改善人生理、心理功能,對某些疾病有著藥物所不及的療效,但它只是一種調節的手段,不能把它當成靈丹妙藥。音樂治療只是一種輔助治療,常需配合其他藥物或方法綜合治療。

5.辨證施樂。按照中醫辨證論治思想對五臟病證中的肝病用角音,脾病用宮音,心病用徵音,肺病用商音,腎病用羽音。對情志病中的怒傷肝證選角音,喜傷心證選徵音,思傷脾證選宮音,憂傷肺證選商音,恐傷腎證選羽音。上述病證亦可根據五行生克乘侮規律施樂,如“怒傷肝,悲勝怒”選商調,“喜傷心,恐勝喜”選羽調,“思傷脾,怒勝思”選角調,“憂傷肺,喜勝憂”選徵調,“恐傷腎,思勝恐”選宮調。

五行音樂[2]對臟腑及情志的作用歸納為:角調樂曲,可以疏肝利膽、保肝養目、平和血壓、清血質、增強精神、安神、治失眠。徵調樂曲,能調理神志、疏導血脈、平穩血壓、疏通小腸、祛毒療傷。宮調樂曲,有養脾健胃、補肺利腎、瀉心火作用。商調樂曲,能幫助擴充肺腑,加大肺活量、養陰保肺、補腎利肝、瀉脾胃虛火。羽調樂曲,能保腎藏精、強壯腎功能、疏導下腹泄毒、平衡免疫系統。

6.動靜結合。采用聽賞式(被動式)與主動式音樂治療相結合,注重病人的參與。根據患者的病情結合其愛好特點,讓病人參加一些以治療為目的的音樂教育、學習、排練和表演活動,借以激發患者的情感,促進病人與他人建立正常的關系,使其心身得以調整,生理功能得以恢復。宋?歐陽修在《歐陽文忠公集》中就記載了他通過學琴,治好了他的抑郁癥和手指運動功能障礙,感慨道“用藥不如用樂矣”[3]。

注意事項:①樹立病人接受音樂治療的信心,用安慰性語言來加強患者對醫生的信任和解決他們的疑慮;②音樂播放的時間不宜過長(30min～1h/次),以免患者感到疲勞;③音量比通常音樂會小,音量過大會使患者感到不適(宜70分貝以下);④管弦樂或其他器樂演奏形式比獨奏更受大多數患者所喜愛;⑤長大曲目不宜使用,音樂應該是簡單和美妙動聽的;⑥了解患者的文化程度、社會背景、興趣愛好,音樂的選擇以患者的音樂趣味為主。

中醫音樂療法的應用

音樂作為身心并調的獨特療法,在精神分裂癥、抑郁癥、神經衰弱、功能性頭痛、腦卒中后遺癥、老年癡呆、更年期綜合征、高血壓、失眠、焦慮、鎮痛、癌癥、亞健康狀態、自閉癥、兒童智障、兒童多動癥、手術處理和植物人康復、養生、美容、胎教等方面均有好的療效,尤其是心身疾病的重要康復手段。這類疾病在發病、發展、轉歸和防治方面都與心理因素有密切關系。清?吳師機《理瀹駢文?略言》曰:“七情之病,看花解悶,聽曲消愁,有勝于服藥者也”,除采用傳統療法外,音樂治療是最有效的輔助治療方法。如常聽《姑蘇行》可使癌癥病人精神愉快,心情舒暢。心血管疾病、亞健康狀態者情緒急躁、失眠時,聽羽調音樂《二泉映月》、《漢宮秋月》等,能緩和、制約、克制急躁情緒;郁悶、壓抑時聽宮調樂曲《月兒高》、《月光奏鳴曲》等,這些曲目風格悠揚沉靜,能抒發情感;老年心身患者常聽自己喜愛的曲目和優美、和諧、輕松的《高山流水》、《三潭印月》等樂曲,有益于心身健康和疾病恢復。記憶力衰退的病人常聽熟悉的樂曲,有恢復記憶的效用。

總之,中醫音樂療法有深厚的理論基礎和實踐經驗,其特殊的療效已被更多世人所矚目,利用現代科學技術,研究并發展它,使其更好地服務于人類。

[1]朱杰.說“樂”——音樂治療與中醫藥.遼寧中醫雜志,2007,34(1):38-39.

[2]宗蕊.五行音樂養生療疾.中國保健營養,2008(9):92-94.

[3]靳瑞,劉剛,袁立霞.音樂治療在中醫臨床中的應用及前景新釋.中醫藥學刊,2005,23(3):401-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