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子》看老子

摘要:《史記)對老子記載較為簡略。后人認識老干還應結合《老子》一書，《史記》的相關記載與《老子》書申的某些論述可相互印證。從《老子》等書中可以看出，老子除可說是不同于眾外，還可用“少私寡欲”、“知足”、“深不可識”、“有道者”等加以描述。

關鍵詞:《老子》;《史記》;老子

中圖分類號:B2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10)04-0124-02

司馬遷在《史記》中稱老子為“隱君子”，“其學以自隱無名為務”。川當孔子問禮于老子時，他的回答中有:“且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老子也可說是不得其時者，因此他后來“蓬累而行”。他應該也是，容貌若愚”的，而孔子見他后則有如下感嘆:“至于龍吾不能知，其乘風云而上天。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邪!”

老子確實很難為時人及后人所知。但他所著書，還是為后人了解他提供了一定的線索。因此我們認識老子，除了通過(史記)等古書中的少許記載外，還應通過他所寫的“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

一

從《老子》中，我們首先可以看出老子本質上是一個不同于眾的人，并且是“深藏不露”不同于眾者，(老子)第20章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僳僳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余，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魔兮若無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似鄙。我獨異于人，而貴食母。”老子的與眾不同并非他表現得超出眾人，而是看似，不如”眾人。“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則較為清楚地表明了這一點。老于稱其有‘愚人之心”，不過他也說過“大巧若拙，大辯若訥，(第45章)，因此他應該就是這樣的“若拙”、“若訥”者。老子說自己“如嬰兒之未孩”，結合(老子)中“常德不離，復歸于嬰兒’來看，他應屆于有“常德”者，并能達到如嬰兒般“無知”、“無為”的狀態。

老子主張”和其光，同其塵”，河上公對，同其塵”的注釋是“當與眾庶同垢塵，不當自別殊”間。可以想象盡管他在思想上超出眾人。但在表面上卻不會表現出來。(老子)第44章中還有:，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他看重“身”而看輕“名”與”貨”，并且無，甚愛”或“多藏”，這樣一般也不會為眾人所矚目。

作為一個“容貌若愚”的，隱君子”，要隱其”德”、隱其“明”，則會做到不自伐、不自矜等。他認為:“白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第24章);“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第22章)。這類“白見”、”自是”等被老子視為”余食贅行”，他作為“有道者”是不會如此的。

老子的不同于人之處還在于:他提出圣人，以百姓心為心”，而他本人應該也能做到這一點。<老于)第四十九章中有:“圣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圣人對于百姓可說是無所區別，不分善者與不善者、信者與不信者，而能得其善、得其信。老子還說過:“人之不善，何棄之有!”(第62章)不善者也能得其善，因此不應棄之，這就是老子的看法。

二

“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于子之身，”噸_-是在孔子問禮時老子對他說的話。勸對方除去驕氣的老子不會是有驕氣的人，他明確反對“富貴而驕”并主張“果而勿驕”。另外，勸對方除去，多欲”的老子還應屑于少私寡欲的人。(老子)中有:“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第12章)顯然這些能引發人欲望的事物，老子認為是有害的。他還提出:“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他主張“無欲”、“寡欲”，不僅意在自身，還應指向民眾。(老于)第57章中有“圣人云”:“我無欲而民自樸”。王弼的注釋為:，我之所欲唯無欲，而民亦無欲而自樸也。

在<老子)一書中，與“寡欲”相聯系的是“知足”、，知止”。老于主張“知足者富”，“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并且警告人們”禍莫大于不知足”。只要知足，就能常足。老子應該是知足、知止的人，這樣他才能做到，自隱無名”。

如果從品德角度來看老子這個人，他可能會具有哪些品德呢?老子說過:，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日慈， El儉，三日不敢為天下先。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第67章)他提到的這“三寶”。從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他的三種品德。老子主張由慈而勇，而非僅有勇而已;由儉而廣，而非僅有廣而已;由不敢為先而能“成器長”，而非僅能，成器長”而已一一這樣才是合乎“道”的。在這“三寶”中，，儉”是與“寡欲”、，知足，等相聯系的。“慈”與“孝”相對((老子)中有“六親不和，有孝慈”)，老子不言“仁”而言，慈”，可以說是以母對子之慈以待天下。眾人“昭昭”、”察察”，不愿為人后，而老子則能后其身，并由此而，為物所歸。

三

(老子)中還有:“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焉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容，渙兮若冰之將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濁。”(第Ⅱ5章)這段話在某種程度上可說是老子的“白畫像”。(史記)記載孔子嘆老子如“龍”而不能知，因此’深不可識，，可以說是對老子較為貼切的描述。老子還主張“禍莫大于輕敵，輕敵幾喪吾寶，”作為不，輕敵”而非常謹慎的人，，豫焉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可謂較好地說明了他這種謹慎狀態。而“若樸”、“若谷”、，若濁”等也在某種意義上反映老于的自我認識。

老子講過:“為學日益，為道日損。”作為周藏書室之史。他應經歷了“為學日益”與“為道日損”兩個階段。就前一階段而言，老于當是較為博學包括深知禮的，因此孔子才會適周向他問禮。就后一階段而言，“上士聞道，勤而行之”，應該就是其寫照。而”為道”的他對禮也采取了否定的立場一一<老子)書中有“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第38章)

<老子)第70章又有:，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圣人被褐懷玉。”看來老子是自比“被褐懷玉”的圣人的。在其書中。老子多次論及圣人，這不僅反映了他對圣人與圣人之道的認識，還表達了他對圣人之治的構想。這種圣人之道是他有能力行且愿意行的(至少就“獨行其道”而言)，至于圣人之治或有所不同。

除圣人外，我們還可以稱老子為“有道者”。關于其道，他自稱是:“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第67章)老子之道大而非細，似不肖。不過他認為他的道其實易知、易行，然而卻沒有人知，也沒有人行:“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第70章)。

孔子說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論語，學而))而老子“天下莫能知，莫能行”的話也表明他深知自己不為人所知。從這句話中，還可以體會到他認為至少在他那個時代沒有別的能知其道、行其道者。老于可謂獨行其道者，一個孤獨的“有道者”。<孟子，膝文公下)有這樣的說法:“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而老子對“獨行其道”也有類似的表述:，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

孔子曾表示過:“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論語，公冶長))老子后知其不能行其道于周，也不能行其道于天下，不過他倒不想，乘桴浮于海”，而是離周出關一一有些人認為老子所出關為散關或函谷關。老于原仕于周，可謂，隱于朝”;棄職出關。可謂“隱于外”，后來就”莫知其所終”。

結語

司馬遷稱“老子所貴道，虛無，因應變化于無為，故著書辭稱微妙難識。”同其實，不僅老子之書“微妙難識，，老子其人也，微妙難識”。從他的話“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中，或可知其心有所感吧。他還說過:，道隱無名”，而他本人出關也是要以“隱無名”而終。但關令尹喜讓其著書，終使其名為后世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