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分析隋前文獻資料,也可證明古今華容一脈傳承,同為一地。1999年版《辭海》關于古華容在潛江西南的注解是錯誤的。
關鍵詞:歷史;地理;華容
中圖分類號:G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10)01-0045-02
華容。作為縣級建置和地名,歷史學和歷史地理學界將其分為古華容和今華容兩個概念。即將隋開皇十八年(598)之前的華容縣稱之為古華容,之后的華容縣稱之為今華容。關于古華容地望,當代的一些專家學者認為在潛江西南,并作為定論寫進了《辭海》。古華容與今華容的關系,被完全割裂,形成南今北古兩華容之說。有關古華容的地望,不可避免地成了有爭議的學術課題。
為弄清史實真相,探究古華容地望,筆者通過對載有胡剛、胡寵、胡廣等漢代歷史名人的華容胡氏族譜的研究,提出了有違眾說的“古今華容一脈傳承。同為一地”的觀點。其實,支持這一觀點的證據。除了胡氏族譜提供的人證之外,還有其他證據。認真考究隋朝以前的古籍文獻,我們會發現,還可以從山水地理和物產的角度,證明今華容即古華容。本文所指隋前文獻,主要是兩晉南北朝文獻。有的成書年代雖在隋后,如房玄齡(579—648)的《晉書》、姚思廉(557--637)的《梁書》、李延壽的《南史》,均系唐初撰寫的。但是,其在撰寫時所據有和使用的資料,一定是隋前所在朝代的檔案文獻資料。因此,亦可認定為隋前文獻。本文擬只選擇當代學者不曾研究使用的與古華容有關的部分資料進行析證,凡已進行過專題研究且尚有爭議的內容,如云夢澤、夏水、油水等,本文暫子回避。
(一)南朝宋郭仲產《荊州記》載:“華容山古老。相承云,胡伯始以本境縣元山,置此山,上計偕簿也。”這段話,也有斷句為“華容山,古老相承云……”的。其意思是:華容縣境內有山,而且是古老的山:前代傳承一種說法,漢太傅胡廣發現朝廷的簿冊上,沒有記載自己家鄉本境縣的山,便將華容山上計朝廷簿冊。這里,“本境縣”之語,與《后漢書·胡廣傳》所載“胡廣字伯始,南郡華客人也,”形成印證,證明胡廣的家鄉確在華容縣。胡廣的“本境縣”應是古華容,也是今華容。現在,華容縣境內依然群山矗立,而現代歷史地理學界認定的作為“古華容”的潛江西南,則根本沒有山。這就足以說明,潛江西南絕非“古華容”地望,潛江龍灣亦非華容故城。
(二)《晉書·文苑·顧愷之傳》載:“愷之好諧謔,人多愛狎之。后為殷仲堪參軍,亦深被眷接。伸堪在荊州,愷之嘗因假還,仲堪特以布帆借之,至破冢,遭風。太敗。愷之與仲堪箋曰:‘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行人安穩,布帆無恙”。顧愷之(約346--407),字長康。晉陵無錫人,東晉著名畫家。這段故事,南朝宋文學家劉義慶(403--443)的《世說新語?排調》也有輯錄:“顧長康作殷荊州佐,請假還東。爾時,例不給布帆,顧苦求之,乃得。發至破冢,遭風,大敗。作箋與殷云:‘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行人安穩,布帆無恙,’”這則故事,后來作為典故,被唐代詩人李白援引在《秋下荊門》詩中:“霜落荊門江樹空,布帆無恙掛秋風”。“布帆無恙”也成了一條成語,比喻旅途平安。這則故事中的“破冢”,則是確定古華容地望的一個重要參照物。“破冢”是江陵以下長江邊上的一個地名。這是一個什么地方,在哪里?早在劉義慶撰寫《世說新語》之前,東晉束年學者周祗(字穎文,陳郡人,義熙初為國子博士)所撰《隆安記》,在記載東晉安帝隆安年間(397--401)的事情時,就對“破冢洲”的地理位置作了記載:“破冢,洲名,在華容縣。”所以,南梁學者劉孝標在為《世說新語》作注時,直接引用周祗《隆安記》對地名“破冢”作了注解。《(萬歷)華容縣志?志余》亦載:“劉辰翁(1231--1297)注云:破冢,洲名,在華容縣。”這個破冢洲的具體地理位置,《(乾隆)華容縣志-方輿志》作了記載:“破冢洲在方臺山下”。方臺山在今華容縣東山鎮境內。現在,從方臺山到長江岸邊,直線距離約5公里。由于長江水道的變化,破冢洲的地形地貌已經發生變化,名稱已不復存在。但是。破冢洲的大概地理位置是可以確定的,在今華容縣東界的岳陽市君山區黃金鄉境內。由破冢洲地名,可以判斷古華容的地理位置與今華容是一致的。
(三)《南史·沈慶之傳附沈攸之傳》載:“齊高帝遣眾軍西討,攸之盡銳攻郢州,行事柳世隆屢破之;升明二年還向江陵。未至,城已為雍州刺史張敬兒所據,無所歸:乃與第三子中書侍郎文和至華容之鲿頭林,投州吏家。此吏嘗為攸之所鞭,待攸之甚厚,不以往罰為怨,殺肫薦食。既而村人欲取之。攸之于櫟林與文和俱自經死,村人斬首送之都,或割其腹,心有五竅”。《宋書,沈攸之傳》亦載:“攸之攻鄄城久不決,眾心離沮。升明二年正月十九日夜,劉攘兵燒營入降郢城,眾于是離散,不可復制。將曉。攸之斬劉天賜,率大眾過江,至魯山,諸軍因此散走。還向江陵。未百余里,聞城已為雍州刺史張敬兒所據,無所歸。乃與第三子中書侍郎文和至華容界,為封人所斬送”。上述文字中無意識涉及的一項內容,對于我們今天求證當時華容縣的地望,提供了有力的幫助。這就是“櫟林”。華容“櫟林”在什么地方,孫羽侯《(萬歷)華容縣志》載:“櫟林,不知所在當時華容地,其疆界或混于監利、石首,來可考”。但是,櫟樹生長的地域環境是可以考定的。現在。華容、石首范圍內,確實存在與“櫟”有關的地名。如華容縣勝峰鄉有栗【櫟】樹村,東山鎮有粟[櫟】樹屋場,石首市麓湖山附近有栗[櫟]林河。只是今人已將“櫟”誤作“粟”了。筆者在勝峰鄉栗樹村拜訪了幾位耆舊故老,提出《華容縣地名錄》所載“粟樹洲,此地過去栗樹成片,故名粟樹淵”,其栗樹到底是什么樹?幾位老者回答說,這里原有成片的櫟樹,也少有栗樹。作為地名,應該是櫟樹洲而非粟樹洲。
關于“櫟”,《現代漢語詞典》釋為:“落葉喬木,葉子長橢圓形,花黃褐色,雄花是柔荑花序,堅果球形。葉子可飼柞蠶。木材可以做枕木、制家具,樹皮含有鞣酸,可以做染料”。《(萬歷)華容縣志?輿封?物產》載:“山有松、樗、櫟、竹,原有桑、麻”。櫟樹材質好,非常堅硬,華容人除用這種術材制作家具外,通常用這種木材制作扁擔、鋤柄等生產工具。據華容本地人的種樹經驗,棟樹只適合在丘山區的微酸性土壤(PH值約5.5)中生長,不適合在垸區的微堿性土壤(PH值約8)中生長。因此,現在華容的丘山區,到處都有這種樹木,華容的垸區則沒有這種樹木。新版《牮容縣志》載,“低山丘陵植被區”有石櫟、青岡櫟、白櫟、栓皮櫟、麻櫟等多種櫟樹,“平原植被區”則沒有櫟樹。江陵以東的江漢平原和洞庭湖平原,唯華容(包括原為古華容的石首)有山,丘山區多為微酸性紅壤,適用合櫟樹生長;也唯華容丘山區有這種成片生長的櫟樹。潛江西南屬于江漢平原腹地,不但無山,更無櫟樹。由于土質的原因,也不可能生長櫟樹。現代出版的《潛江縣志》,記載了潛江縣境內的全部樹種,其中清康熙《潛江縣志》錄載樹種,只有松、柏、桐、梓、杞、桑、楊、柳等21種,沒有櫟樹。1985年,潛江縣森林資源清查統計,查明全縣有樹種193種,其中喬木118種,也沒有櫟樹。因此,可以斷定,沈攸之與兒子沈文和自盡之地,一定是生長棟林的地方,即今華容和石首的有山的地方,絕不可能在無山的潛江西南。從而斷定古華容不在潛江西南。
(四)南梁蕭世誠《荊南地志》載:“華容方臺山。山出云母。土人采之,先候云所出之處,于下掘取。無不大獲。往往有長五尺者,可以為屏風。當掘之時,忌有聲響,【否】則,所得粗惡”。這是南北朝時期文人筆下記載的古華容的一座具體的山。這座山今在何處,現狀如何?這座山就在今華容縣東山鎮東旭村境內,名稱仍為方臺山,又名樊陀山、獅子山。解放初,這里曾設置方臺鄉,1958午公社化時期,這里曾設置方臺大隊。方臺山海拔292.8米,山頂確有方平如臺之地。最重要的是,時至今日。方臺山的云母石隨處可見,俯拾即是。當地人將這種晶瑩透亮的云母石稱之為“千重石”或“千層石”。方臺山的存在,既可以證明蕭世誠的記載是真實、準確的,又可證明古今華容同為一地,古華容在潛江西南之說是站不住腳的。
(五)《梁書·武帝紀》載:“天監十年正月戊申。騶虞一見荊州華容縣”。這里記載的,是511年夏歷正月11日(公歷511年2月26日),華容縣出現一種被稱作仁獸的白毛起黑紋的老虎。《說文解字》關于“虞”的注解:“虞,騶虞也。自虎黑紋,尾長于身。仁獸。食自死之肉”。虎豹這種動物的生活環境一定在山區,不可能在平原、垸區。自古有“虎落平陽被犬欺”之說。潛江西南沒有山,不適合虎豹的生存;華容諸山適合虎豹的生存,歷來有虎豹。《(萬歷)華容縣志·志余》載:“嘉靖二十五六年間,城中有虎患,人民被傷害甚眾,薄暮即不敢出門戶”。明代華容城內出現虎患,是因為縣城近山之故。1990年版《石首縣志》和1992年版《華容縣志》,在“野生動物資源”篇中,均記載本縣原有虎豹。歷代《潛江縣志》均沒有虎豹記載。解放后。華容桃花山尚有虎豹出沒。桃花山的最后一只金錢豹,于1975年正月初三與東山鎮大旺村村民廖和建在廖家灣遭遇,廖和建與之搏斗后身負重傷,體重65.5公斤的金錢豹也于次日死去,金錢豹的標本今存華容一中科技館。從虎豹的生存條件看,古華容應在今華容,不可能在潛江西南。
上述隋前文獻資料,雖不是為證明古華容地望而存在的:但是,其對古華容地望的有力證明作用,是不容忽視的。古華容不在潛江西南,確在今華容,這是歷史的真實,不容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