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論文對恩瑞斯特、海明威作品《老人與海》中父子關系的象征意義做了深層的解讀。揭示了父與子之間的傳承關系是建立在父慈子孝的儒家倫理基礎上的。同時,通過分析隱含的具有基督教義的宗教因素,再現了海明威心中一種矛盾情結的袁達;他渴望父親的懷抱同時文希望取而代之。
關鍵詞:《老人與海》,父子關系,儒家,基督
中圖分類號:B22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10)01-0219-03
厄內斯特·海明威(Hemingway)把自己的創作比做“冰山”,并用“冰山原理”來形象地既括自己的藝術創作風格和技巧。他曾說:“我總是試圖根據冰山原理去描寫,八分之七是出水面以下的,你可略去你所知道的任何東西,這只會使你的冰山深厚起來。”那么在海明戎的作品中,那未顯露出來的八分之七的部分中,是否還隱藏著作家本人未發覺但又存在的個人無意識欲望呢?通過分析《老人與海》可以發現,小說在淡化背景、去掉一切時空條件下突出了男性原始的堅忍,不屈的精神。并把這種精神巧妙地隱含在了象征性的父子關系中。
《老人與海》是海明威于晚年證明自己創作實力的杰作。主人公桑提亞哥也成為文學史和電影史上著名的“硬漢”形象。然而這部作品不僅是歌頌一種“硬漢”精神,它有著更加深入的涵義,它深刻地反映了作者個人意識的困境。在《喪鐘為誰而鳴》中的主人公羅伯持喬丹仍然以父親的自殺為恥,我們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羅伯特及海明威本人都未能終結父子矛盾情感的糾葛。因此直到海明威去世父子關系仍然是他作品中不可缺少的主題。海明威關注父子關系,在《老人與海》中對父子關系從不同層面上進行了描寫和刻畫。同時父慈子孝之儒家家庭倫理,宗教信仰,英雄主義的象征特征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表述。
一、圣地亞哥和馬諾林一儒家父子
“精神父子”即是兒子否定了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父親的某種品質,轉而去追隨精神上的父親。這個“精神父親”在海明威的小說里通常是指某個父輩,如《喪鐘為誰而鳴》中的艾瑟摩,《老人與海》中的圣地亞哥。如果說《喪鐘為誰而鳴》較為曲折地隱含了“父與子”的主題。那么《老人與海》卻是較為直接地描繪了一幅精神父子的溫情畫卷。其父慈、子孝已達到了道德倫理中父子關系的最高境界。與我國傳統文化的儒家的孝道思想不謀而合,這一畫卷也展示了儒孝倫理的內涵,即父子間的忠、誠、孝、敬。
在這部小說中,在兒子背離自己的親生父親轉而去追隨精神上的父親這樣一條情節線索中,對生父的否定事實上表明了兒子對生父所代表的那個群體的否定,追隨精神父親則是要尋找新的精神阪依。精神父親代表著勇于面對現實和不屈不撓的奮斗精神,以及超然于世俗觀念的更高的精神境界。
在《老人與海》中,海明威塑造了一個可以與歷史上任何偉大的英雄相提并論的人物。作為一個海明威式的完美主義的英雄向世人告知:人應該勇敢地面對一切痛苦和磨難,并同一切痛苦和磨難進行斗爭,熱愛生活,珍惜生命,要無怨無悔地承擔個人的責任。在故事的結尾,他提到“一個人不是用來被打敗的,一個人可以被摧毀但不能被打敗。”《老人與海》展示了圣地亞哥和馬諾林之間特別的關系。盡管他們不是父子,在他們彼此之間卻有著無法言語的尊敬、忠誠和憐惜。從故事的開始到結束,處處可見圣地亞哥和馬諾林之間的父子般的脈脈溫情:相互關懷,相互依戀和相互鼓勵。
圣地亞哥的一言一行都在影響著小馬洛林。他的自信,堅韌,對生命的尊敬無不使這個男孩對他如父親般忠和敬。馬洛林對圣地亞哥毫無保留的純潔的崇敬之情,以及他對圣地亞哥的服從和柔順,是海明威有史以來創作的最積極的幼輩對長輩的感情。毫無疑問,馬洛林喜歡圣地亞哥勝過自己的父親,可通過對這兩個父親的形象對照看出。從兩個性格和價值觀截然相仿的漁夫形象里,馬洛林的父親更偏向于圣地亞哥。圣地亞哥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壞運氣而放棄他的信仰,而馬洛林的親生父親則沒能為孩子樹立良好的榜樣。
文章的開篇就提到:過了四十天還沒捉到一條魚,孩子的父母對他說,老人如今準是十足地“倒了血霉”,這就是說,倒霉到了極點,于是孩子聽從了他們的吩咐,上了另外一條船,頭一個禮拜就捕到了三條好魚。
“我記得,”老人說。“我知道你不是因為沒把握才離開我的。”“是爸爸叫我走的。我是孩子,不能不聽從他。”“我明白。”老人說。“這是理該如此的。”“他沒多大的信心。”“是啊,”老人說。“可是我們有。可不是嗎?”
馬洛林的父親“可不會愿意駛到很遠的地方。”;而圣地亞哥則樂于走的更遠來面對那些未知的危險。值得注意的是,海明威在強調馬洛林父親目光短淺時,用了“簡直是個瞎子。”來表現。而圣地亞哥雖然經常在日曬雨淋下勞作,“在莫斯基托海岸外捕了好多年海龜,眼力還是挺好的。”圣地亞哥要馬洛林幫他拿那些捕魚的器具,而馬洛林的父親則“從來不讓人碰它們”。“那條船上的家什總是他自己拿的。他從來不要別人幫他拿東西。”“我們可不同,”老人說。“你還只五歲時我就讓你幫忙拿東西來著。”早上圣地亞哥叫馬洛林起床時也是抱著平等的態度。而馬洛林則非常不喜歡父親叫他起床,因為父親對待他好比下級一般。
“我不愿讓船主人來叫醒我。這樣似乎我比他差勁了。”:老人出海打魚前兩人的對話更使得孩子和他的親緣感躍然紙上:
“老人走出門去,孩子跟在他背后。他還是昏昏欲睡,老人伸出胳臂摟住他的肩膀說:“對不起。”“哪里!”孩子說。“男子漢就該這么干。”
馬洛林尊敬和信任圣地亞哥。并不惜做任何事情來讓他覺得幸福。猶如血緣親情的流露,使得兩人間的一切行為活動成為了正當合理。依據儒家血親情理的基本精神,圣地亞哥的一言一行對于男孩來說已然是至高無上的。
而事實上,圣地亞哥與這孩子的特別的親緣感也讓他似乎年輕了很多,孩子象征著他對未來的希望,當他在海上與大鯊魚和馬林魚搏斗時,曾多次想到了馬洛林,也曾渴望這孩子能在船上幫他一把。但他更多的是想到要向“兒子“證明自己的英雄氣概:我和這孩子說過,我是個奇怪的老人,現在是證明的時候了。所以馬洛林不僅是老人的徒弟,真誠的朋友,更是一個父親對未來的希望。無論何時心中想起這孩子。他便充滿了戰斗的勇氣和力量。“相信揚基隊吧。好孩子。別忘了那了不起的迪馬吉奧。”同樣表達了一個父親要兒子對“忠誠”的堅守。“現在我們又可以一起釣魚了。”“不。我運氣不好。我再不會交好運了。”“去它的好運,”孩子說。“我會帶來好運的。”“你家里人會怎么說呢?“‘我不在乎。我昨天逮住了兩條。不過我們現在要一起釣魚。因為我還有好多東西需要學。”簡單的幾句話,很好的回應了父親對忠誠的教導,充分體現了以“忠。城”為主要內涵的儒式父子親情。揭示了父慈子孝的親情對于人的存在所具有的意義。大大加強了父子之間應有的團體性和融洽性,
小說中圣地亞哥的唯一交流對象便是馬洛林,兩人共同探討捕魚,討論他們的偶像,如何對待失望和打擊,以及如何面對現實和未來等等問題。正是圣地亞哥勇于面對現實的冷靜態度,以及面對失敗和打擊毫不畏懼的精神給予了馬洛林深刻的精神啟示。男孩把他當做神話般的英雄:“頂好的漁夫是你。”“不。我知道有不少比我強的。”“哪里!”孩子說。“好漁夫很多,還有些很了不起的。不過頂呱呱的只有你。”
儼然老人已經成了孩子的表率和行為標準:他是最好的,他就是我的目標。這便順應了“父為子綱”的說教,已經捕魚很多年了,老人持續84天沒有捕到一條魚。但他仍然每天早上起來,總是在黎明前做好一天垂釣的準備。他知道如果他堅持下來,從長遠來看他的不屈不饒一定能得到好結果。就像他曾經在和魚搏斗時顯示出的努力不懈一樣。這表明他投入了這場生命的戰爭,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絕不放棄。最后,他的不懈得到了回報,他最后在船上釣到了魚。當圣地亞哥努力擊敗鯊魚時,他的不屈不饒和勇敢堅韌得到了進一步的證明。他做了一輩子的漁夫,所以他知道捕撈謀生是他的命運。他堅持與鯊魚搏斗。他和鯊魚之間的戰斗是一種本能,而不僅僅是一次捕撈。圣地亞哥在內心里仍然是一個勇士,戰斗到最后一刻的勇士。
最后,老人的堅持和信任已經消耗殆盡。他最后贏得了村民的尊重,他的勇敢堅毅,不急不燥,面對現實毫不退縮毫不回避的品格與精神。成功地塑造了一個馬洛林所追逐的英雄父親的形象。順應了中國傳統文化強調“父慈子孝”中所倡導的父親要以身作則,要做好兒子的榜樣,子女才會因崇敬而生孝順。正是因為父子間的忠誠,兒子對父親的敬仰,才使得馬洛林經常給老人帶來許多衣服和食品,像一個兒子一般的去保護他:
“他怎么洗澡?男孩想到。村里的自來水供應在兩條街以外。我得給他弄點水來,男孩想,還有香皂和一條好點的毛巾。我怎么這么粗心?我還得給他捎件體恤和棉襖,還有鞋子和毯子”。我們仔細觀察小說的末尾會發現這樣的解釋似乎是合理的:圣地亞哥回來以后,馬洛帶著食物和柴禾去看望他,他曾經接受圣地亞哥的槍作為他們之間父子關系的象征,他也因此發誓終生孝敬他并且違背生父的意愿答應和圣地亞哥一起過漁夫的生活。與故事的開端的描述:“把毯子披在身上吧,”孩子說。“只要我活著,你就決不會不吃飯就去打魚。”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輪回。充分展示了儒家父慈子孝的“孝,敬”的文化內涵,從而帶來了父子關系的歡喜結局。
二、圣地亞哥和馬諾林——基督父子
海明威將圣地亞哥視為救世主的態度亦貫穿了整篇小說,這可以被理解為父子關系與生俱來的正反關系的并存,而不是圣地亞哥對基督教的信仰,他筆下老漁夫所經受的刑法是海明威心中一種矛盾情結的表達:他渴望父親的懷抱同時又希望取而代之。
從故事的一開始,展現在讀者面前的就是圣地亞哥和馬洛林的特別關系。圣地亞哥勇于面對困難,不屈不饒的品格使得和他情同父子的馬洛林對其崇敬有加,而圣地亞哥也猶如基督一般對世間萬物虔誠敬仰。因此他們的關系亦似與基督和其信徒。馬諾林是圣地亞哥的追隨者,圣地亞哥教馬洛林關于釣魚和人生的道理。圣地亞哥教給馬洛林最了不起的一課就是簡單的信任。“相信揚基隊吧,好孩子。別忘了那了不起的迪馬吉奧。”。這種信任反映了基督精神的基本原則。海明威對圣地亞哥的描述更進一步地說明了基督的象征。海明威在描寫圣地亞哥手上有深深的勒痕時提到了基督被釘子釘穿了的手,
圣地亞哥費盡心思要博得并保持馬諾林對他的尊敬也表現了父親想要保留兒子對他的愛。如果聯系到這個中篇小說中普遍存在基督徒式的象征,那么父與子之間的兩難就得到了進一步的深入闡述,在一個基督徒看來。圣地亞哥是最后一個殉教者,按照理查德的話說就是:“在飽受父子矛盾之苦的海明威看來。兒子期望保持父親對他的愛,同時打敗他并且取而代之”海明威筆下的英雄確實總是和十字架上被釘死的基督徒有關聯,杰克巴恩斯,羅伯特喬丹都是如此,在某種程度上被刻畫成帶著不同創傷的殉教者。
但是正是這部《老人與海》將基督徒式的比喻演繹到了最高境界,圣地亞哥扛著他的桅桿,應當說是十字架,經歷過五次跌落后才艱難爬上山坡到達他的小屋,最后以被釘死的基督徒的姿勢躺倒在自己的床上,大衛戈登論述說這種刑罰實際上是西方神話中表現這種所謂的兒子期望保持父親對他的愛,同時打敗他并且取而代之的內心矛盾的最高意境。戈登指出,弗洛伊德將這種基督教中的刑法解釋為父子矛盾的暗喻,在《摩西和一神論》中,弗洛伊德闡明了基督教的起源:它主要的教條,是與上帝神父的和解,是人類對自己所犯下的罪孽的解釋,但是作為上帝的兒子的另一方承擔了罪孽的負擔,渴望取代父親的地位,基督教最初僅僅是對父親的信仰,后來又變成了對兒子的信仰,取代父親的命運是不可逃避的。
無論如何,圣地亞哥身上存在著很多珍貴的品質美德,他寬宏大量,慈悲為懷,他視所有生物體為自己的手足,他有毅力有恒心。忍他人所不能忍,這些決不能僅僅被視為基督徒才有的美德,事實上,人們更愿意相信圣地亞哥展現的是作者在父親身上可以看見的品質。
結語: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正是由于海明威身上存在著的“父子情結”使得他在創作中總是隱含著“父與子”主題。顯然。海明威著重描寫一個“好男人”,“好男孩”,《老人與海》因此成為海明威之前小說創作的后續和修訂,圣地亞哥對小男孩的呼喚無疑兌現了《喪鐘為誰而鳴》中的銘文“沒有人是與世隔絕的一塊孤島”。海明威以圣地亞哥的樂觀主義和對所有有生物的熱愛創作出這樣的角色——其人性和對他人的態度的描述比海明威其他的作品的角色都要積極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