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黛道德人格的文化意蘊

摘要：《紅樓夢》中釵黛二人分別展現了儒道兩家不同的精神氣質和道德人格。曹雪芹用薛寶釵來隱喻自己儒家的淑世情懷，用林黛玉來寄托所向往的道家自由精神。后世有熒釵黛孰優孰劣的爭論，其文化內涵乃是儒道之爭，它反映出人們“崇儒抑道”和“崇道抑儒”的兩種不同文化心態和價值取向。

關鍵詞：薛寶釵；林黛玉；道德人格；儒道互補

中圖分類號：G1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10)01-0162-04

一、薛寶釵：儒家道德人格之典范

在《紅樓夢》姹紫嫣紅的女性世界中，林黛玉和薛寶釵無疑是最能引起人們關注和爭議的兩位人物。紅學界素有“擁林”、“擁薛”兩派尖銳對立，論戰不息，甚至讓人“幾揮老拳”。筆者認為，這不僅和曹雪芹“雙峰對峙”、“二水分流”的創作方法有關，更與我國“儒道互補”的文化傳統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系。

曹雪芹筆下的薛寶釵是一個標準的封建貴族淑女，她不僅美麗端莊、博學多才，而且心性隨和、溫柔賢淑，展現出獨特的道德人格魅力。道德人格作為個體人格的道德規定性。通過儀容姿態、為人處世、思維方式、藝術創作等不期然地流露出來，它反映“道德人格主體依據其對生活的理解而確立的待人處世的原則和根本態度。”Ⅲ薛寶釵以其溫柔敦厚、隨分從時的形象成為《紅樓夢》中儒家道德人格之典范。儒家道德人格的理想模式是以“仁”為核心，以“禮”為規范，以“中庸”為實現途徑，以“內圣外王”為最高境界。其道德修養之目的是成為“君子”和“圣賢”，君子重在個人品德，圣賢則道德與功業并重，二者代表了不同的人格層次。為歷代士人所追求。薛寶釵的道德人格就是在這樣一種文化背景之下形成的。

作為儒家道德人格之典范，薛寶釵的精神氣質和道德風范頗合儒家倫理之要求。她諳熟世故、謹言慎行。“罕言寡語，人謂裝愚；安分隨時，自云守拙”(第8回)。薛寶釵的言行舉止皆含蓄蘊藉，不張不揚，富有修養，其處世態度頗合儒家所推崇的“中庸之道”。正是因此，寶釵贏得了賈府上下的一致稱贊。賈母就曾幾次在公開場合贊揚寶釵：“提起妹妹，不是我當著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萬真，從我們家四個女孩兒算起，全不如寶丫頭。”(第35回)寶釵對儒家道德規范的掌握十分嫻熟，她懂得在什么人面前說什么話，在什么時候穿什么衣服，什么時候可以看《西廂記》，什么時候該讀《女四書》，什么時候該坐在炕上做針線。她尤其懂得在賈母、王夫人跟前應當倍加小心。保持穩重和平的樣子，在奴婢面前則應當表示賢惠寬容的態度。寶釵雖洞悉園里的種種內幕。卻從不涉足于激烈矛盾的漩渦，而是遠避風波迭起的是非之地。可以說，寶釵之儒家“君子”風范，更多地體現了安靜平和，隨分守時。識大局、顧大體的成分以及為人處事的理智冷靜和自覺協調人際關系的才能。正是由于其“藏愚”、“守拙”、“安分隨時”、“瞻前顧后”，使得寶釵在“個個都象烏眼雞似的”賈府中左右逢源，如魚得水。

寶釵不僅追求自我道德人格的完善，還力圖用儒家倫理規范來要求和塑造他人。她每每見機勸導寶玉讀書上進，攀登仕途。立志功名。而這常引起寶玉的反感。第三十二回中寫道。有一次，寶釵對寶玉講些“仕途經濟”之類的話，寶玉“也不管人臉上過的去過不去”，拔腿就走，以至于讓寶釵“登時羞的臉通紅”。說又不是，不說又不是。但寶釵并未惱羞成怒，而是含垢忍辱。反倒讓襲人稱贊不已：“真真有涵養，心地寬大”。在續書的第一百一十八回，寶釵更是誠懇地勸說寶玉：“你既理屈詞窮。我勸你從此把心收一收。好好的用用功。但能博得一第，便是從此而止，也不枉天恩祖德了。”除了寶玉，薛寶釵還向黛玉、湘云等人宣揚儒家倫理規范。她曾多次規勸黛玉、湘云等人，女人要留意“紡織針線”等“婦功”，而不必把“作詩寫字”當作正經事。一次行酒令時，黛玉不慎說了幾句《牡丹亭》、《西廂記》上的話，被寶釵教訓了一番：“咱們女孩兒家不認得字的倒好，男人們讀書明理、輔國治民，這便好了。……你我只該做些針黹紡織的事才是，偏又認得了字。既認得了字。不過揀那正經的看也罷了。最怕見了些雜書，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第42回)在第六十四回中，寶釵又對黛玉說：“自古道，‘女子無才便是德’，總以貞靜為主，女工還是第二件。其余詩詞，不過是閨中游戲，原可以會可以不會。咱們這樣人家的姑娘，倒不要這些才華的名譽。”由此可見，儒家倫理已深深扎根于寶釵的頭腦之中。

無疑地，儒家道德人格的雙重性在薛寶釵身上也有體現。從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出，寶釵既有賢淑孝順、穩重和平、善解人意的一面，同時也有虛偽造作、圓滑世故、冷酷無情的一面。第三十二回中丫頭金釧兒死了，寶釵聞訊趕至王夫人處。卻說：“姨娘是慈善人，固然這么想。據我看來，他并不是賭氣投井，多半他下去住著，或是在井傍邊兒玩，失了腳掉下去的。……(金釧兒)不過是個糊涂人。也不為可惜。”她不僅極力為王夫人推卸罪責，而且還十分“大方”地拿出自己的兩套衣服，繼續討好王夫人。第六十七回中，尤三姐與柳湘蓮一對苦命鴛鴦被拆散。一個飲劍自刎，一個悄然冷遁。薛姨媽為此傷感不已，連薛蟠也為他們的愛情悲劇掬一把同情之淚，而此時的寶釵卻表現得相當冷漠，與平日之端莊賢淑、寬厚待人簡直判若兩人!盡管寶釵諳熟世事，在待人處世方面表現得八面玲瓏、善于調和，但有時未免讓人感覺到其圓滑世故、工于心計。她在不少場合，甚至放棄責任和原則，模糊是非曲直的界限，以求得自保和維護自我形象，這就使其性格顯出那么一絲矯情，一份偽飾。

寶釵道德人格的形成與其家庭背景有關。寶釵的成長完全遵循了一個封建淑女應該遵循的軌跡。雖然父親早逝，但母親和長兄俱在，且家族興旺有序，因此寶釵所處的封建家庭的正常模式并沒有實質上的改變，在這樣的環境中寶釵完全接受的是儒家倫理所要求的內容，其道德人格趨向于儒家也就不足為奇了。另外。商業世家無形中賦予了她計較利害，明哲保身的性格。寶釵始終能夠使自己保持一種理性狀態，用理智很好地駕馭自己的情感。顯然，寶釵將儒家倫理視為“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斗爭策略和生存手段，而這恰恰是儒家倫理精神具體化、世俗化之體現，這也是寶釵自覺追求儒家道德人格的必然結果。

二、林黛玉：道家道德人格之代表

俞平伯先生在《紅樓夢辨》中說：“書中釵黛每每并提，若兩峰對峙，雙水分流，各極其妙，莫能上下，必如此方極情場之盛，必如此方盡文章之妙。”在百花斗妍的女兒國大觀園里，有嫵媚豐美的薛寶釵，有風流嬌艷的史湘云，有文采精華的賈探春。有美貌不亞于其家姐的薛寶琴……為何獨有黛玉如此牽動人的衷腸?林黛玉如此強大的藝術魅力究竟來自何處?學界對此已有諸多的分析，在筆者看來，林黛玉恒久的藝術魅力，不僅源于其才貌雙全，更來源于其獨特的道德人格。

與薛寶釵相比，林黛玉無疑具有鮮明的道家氣質。以老莊為代表的道家學派以其獨特的思維方式對理想的道德人格進行了構建，在數千年的封建社會里成為中國傳統士人道德人格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道家力圖擺脫儒家所崇尚的繁文縟節對人性的束縛。追求一種恬淡自然、超脫放達的人生。“自然”是道家之道的最高原則和根本內涵，也是有道之人所必需具備的特質。圣人“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道德經·第64章》)，真人“法天貴真，不拘于俗”(《莊子·漁夫》)均體現了道家理想人格“返其真”、回歸自然、感悟人生真實存在的境界與追求。因此，道家道德人格首要表現在能順應自然，保持真樸之自然本性。無論是老子的“圣人”，還是莊子的“真人”，都是在自然無為的基礎上，追求和保持人格的獨立和精神的自由。可見，對于自然真樸人性的崇尚，是道家理想人格孜孜以求的目標。這一目標以順其“自然”為特質，強調個人要效法自然，依照本性，不人為造作，不虛偽矯飾。

與薛寶釵相比，林黛玉在處事上顯然不夠世故老成，城府亦不深，更不會八面玲瓏。取悅于人。實際上，以黛玉之聰明靈性，未必看不出賈府上下錯綜復雜的利害關系，未必不會經營人際關系，只是她不屑為之罷了。黛玉本性質樸。待人坦率真誠，并非一味“孤標傲世，目無下塵”。而是一如道家之謙和。她對“下人”從來沒有耍過威風，從未以惡言惡語相加。每次賽詩，她總是推崇別人寫的好，從不計較高低；與湘云凹晶館聯句，每當湘云說出佳句。她總是“起身叫妙”，甚至說：“我竟要擱筆了!”(第76回)黛玉之冰心玉壺、晶瑩剔透，純如赤子、一往情真，頗得道家之神韻。黛玉尊重自己，也尊重別人。她對待紫鵑，親如姐妹，情同骨肉，誠摯的友情感人至深。香菱學詩，寶釵譏她“得隴望蜀”，頗為厭煩；香菱向黛玉請教。黛玉卻熱誠相接，并說：“既要作詩，你就拜我為師”。(第48回)她給香菱講解詩的作法和要求，還把自己的詩集珍本借給香菱。并圈定閱讀篇目，批改她的習作。可見黛玉之純真透明有如一泓清泉，而這恰恰是道家所推崇的道德人格模式——“真人”。

曹雪芹筆下的林黛玉性情穎慧、天分高明，且有著濃郁的詩人氣質。這很容易讓我們聯想到道家代表人物莊子、陶淵明之才華橫溢(儒家注重道德修養，而道家則以才情見長)。林黛玉博覽群書，學識淵博，不但讀過《四書》，而且喜讀雜劇《西廂記》、《牡丹亭》、《桃花扇》等；對于李、杜、王、孟以及李商隱、陸游等人的作品，皆爛熟于心；她不僅善鼓琴，且亦識譜。在大觀園里，她與薛寶釵可謂“雙峰對峙，二水分流”，遠遠高出于大觀園中諸裙釵。在博學多識方面，黛玉可能略遜寶釵；但在詩思的敏捷，詩作的新穎別致、風流飄灑方面。林黛玉肯定是出類拔萃、獨樹一幟的。如果說“文如其人”，那么詩歌則能夠更好地折射出一個人的氣質和人格。《紅樓夢》中的詩詞就是“通過人與自然的親和。使心與物協調統一。在審美化的理想境界中，尋求人的主體意識的逍遙超拔與精神追求的自由馳騁，進而營造真善美相統一的理想人格境界。演示主體生命的哲學意義。”(P119)黛玉之詩是曹雪芹為刻畫這一人物而精心創作的，也是我們解讀黛玉道德人格的一把鑰匙。黛玉的詩作不僅“題目新，詩也新，立意更新”，而且寫得情景交融，天人合一。充分而深刻地表達了自己的思想感情。黛玉的《葬花辭》，情真意切、如泣如訴，既是對桃花凋謝、生命短暫易亡的悲悼，也是對人生的理想和美的追求。黛玉的詩詞有不少都是蘊含哲思，追求善美之奇作，其詩作往往將天地人融為一體，使其中的主宰人實現其生命價值，達到生命的自由與永恒的精神超越。可以說，黛玉之詩尤見道家精神風范。

林黛玉道德人格的形成與其幼年時優越的家境，孱弱多病的體質以及客觀人生際遇、社會時代環境的影響均有著密切的關系。黛玉出生于一個世襲的官宦家庭。支庶不盛的書香之族。父親因為“聊解膝下荒涼之嘆”，把這個獨生女兒提高到男子的地位來撫養，從小便教她讀書識字，視為掌上明珠。可見黛玉過了一段較為嬌慣，不受拘束的童年生活。這也造就了黛玉道德人格中天真純樸的一面。由于家境的變故，黛玉自幼便投靠賈府，在顛簸的生活中沒有受到十分嚴格的儒家禮教的管束，且黛玉在讀書上尤喜旁攬雜收，因此受到儒家倫理的熏陶實際上并不多，這導致其道德人格更多的是崇尚自然，追求個性的發展。另外，黛玉先天體質纖弱。加上母親的早喪，這也給她的童年生活蒙上了一層不散的憂郁，促成了其人格中自卑的一面。作者在描寫黛玉進賈府之前有一段敘述：“這林黛玉常聽見母親說過。他外祖母家與別家不同……因此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生恐被人恥笑了去。”(第3回)。黛玉之時時小心，處處留意，實為強烈的自卑感轉化為更為強烈的自尊心之表現。由自卑感激起的強烈的自尊和細膩敏感的天性伴隨著她的整個生命歷程。這就導致了黛玉道德人格中逆反的一面，同時也促使她在追求精神自由的路上越走越遠。

三、儒道互補：釵黛道德人格的文化意蘊

通過對釵黛道德人格的比較，我們不難發現，薛寶釵注重儒家倫理人格的追求。而林黛玉則注重道家式自主人格的追求。盡管在《紅樓夢》一書中，儒道思想及其相關人物俯拾皆是，如小說第一回中即出場的賈雨村與甄士隱，前者熱衷仕途(代表儒家)，后者樂于隱居(代表道家)。但是，全書最能凸顯儒道思想的關鍵性人物。就要數林黛玉和薛寶釵了。釵黛兩個人物的塑造集中體現了曹雪芹“儒道互補”的文化心態。如果說薛寶釵折射出曹雪芹對儒家文化的深刻理解和冷靜審視。那么林黛玉身上流露出的則是曹雪芹對道家文化的深切體悟和眷顧留連：如果說薛寶釵是以道德取勝，那么林黛玉則是以才情見長，而這恰恰也是儒道文化不同旨趣之所在。

作為中國傳統文化中影響最大的兩家學派，儒家主張積極人世。以兼濟天下為己任，道家則主張超曠出世，以逍遙自適為理想。二者既彼此對立，又互為補充。對于在孔孟與老莊思想的熏陶下成長的文人們來說，出仕與退隱。兼濟與獨善。樂觀進取與消極退避這兩種人生態度始終是他們需要面對的選擇。這種兩難選擇也導致了后世知識分子人格矛盾的兩面性——現實和超越。一方面汲汲謀取建功立業，以天下為己任，每當危難關頭舍生取義，悲歌慷慨；一方面孤高自守、憤世嫉俗，追求超然事外。一方面身在江湖，樂隱漁樵；一方面心存魏闕，關心天下。幾千年來，中國的知識分子就是在儒道兩家思想的矛盾中生活著，掙扎著。當然，“儒道互補”也使得文人的生命更富有彈性——“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孟子，盡心上》)，“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卷而懷之；得意則儒則進，失意則道則退”。目總之，儒道互補的士大夫精神，從根本上奠定了中國知識分子的文化心理基礎，也奠定了中國知識分子的人格基礎。

《紅樓夢》的作者曹雪芹本人即兼具儒道兩家之精神氣質。在小說中，既流露出作者匡世濟民的愿望，又體現出其超逸世俗之品格。和中國傳統知識分子一樣。曹雪芹也是在儒與道、仕與隱、現實與超越之間生活著。掙扎著。盡管曹雪芹通過小說對儒家思想中“讀書一科舉一做官一立業”這種實現人生價值的模式進行了挖苦和批判。但不可否認的是，曹雪芹對于儒家思想始終保持一種復雜的心態，而這種復雜的心態實際上也反映了他對儒家文化本身的反思與困惑。從小說中我們不難看出，曹雪芹并沒有完全忘懷“立德、立功、立言”的“三不朽”人生追求，亦未能徹底擺脫“修齊治平”的人生理想。這表現在他批判中所流露出來的懺悔音調：“我實愧則有馀，悔又無益……背父兄教育之恩，負師友規談之德，以至今日一技無成、半生潦倒之罪，編述一集，以告天下。”(第1回)當然，曹雪芹對自己精心塑造的薛寶釵這一人物形象的態度也是極其矛盾的：既稱賞，又不滿，而更多的則是同情。盡管林黛玉體現出曹雪芹對道家文化的深切體悟和眷顧流連，但他對道家文化的追求顯然也并不徹底。畢竟處于儒風甚盛的封建社會中的他無法徹底擺脫儒家文化的影響。可以說，曹雪芹努力從儒家文化中躍出，試圖潛歸于道家文化，但最終還是陷入了“儒道互補”這一中國知識分子難以擺脫的文化“魔圈”之中，并長期徘徊于儒與道之間。文學創作成為承載曹雪芹這一文化心態的主要方式。曹雪芹在作品中用薛寶釵來隱喻自己儒家的淑世情懷，用林黛玉來寄托所向往的道家式的自由精神。至于釵黛之間的關系(實際上也是儒道之間的關系)，雖然作者未加點明，但我們從小說第五回中可以看出，金陵十二釵中唯獨釵黛二人合用一首判詞：“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掛，金簪雪里埋。”這透露了曹雪芹對釵黛二人的基本立場——“釵黛合一”、“釵黛互補”、“釵黛兼美”(小說第五回中警幻仙姑之妹乳名即為“兼美”，在寶玉看來，“其鮮艷嫵媚大似寶釵，裊娜風流又如黛玉”。亦可為佐證之一)。而釵黛合一與釵黛互補恰恰折射出曹雪芹的文化心態——儒道互補。總之，儒道思想共同構成了曹雪芹精神世界中的兩個不可或缺的維度。釵黛“兼美”即儒道互補，這就是釵黛道德人格所體現出的文化意蘊。

林黛玉和薛寶釵既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產物，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載體。釵黛二人以其獨特的道德人格魅力，展現了傳統文化中儒道兩家不同的精神氣質和道德人格。兩百年來，有關釵黛孰優孰劣之爭始終沒有中斷過，這樣的爭論也將是永無休止的。因為，從文化的角度來看。釵黛之爭乃是儒道之爭。所謂的“崇林抑薛”和“祟薛抑林”，實際上十分生動地折射出人們“崇儒抑道”和“崇道抑儒”的不同文化心態和價值取向。